唐栖郁从学校离开之后,林惜南的话还在脑袋里面转。
他的话点到为止,语气又温吞软慢,也从没说易尧北一个错字,唐栖郁却一直惴惴不安。
唐栖郁答应了唐越泽晚上一起吃饭,早早就在校门口的包间点了菜。
唐越泽带着一顶鸭舌帽,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人还没坐稳,文件就先递给了唐栖郁。
“这什么?”唐栖郁接过那个文件袋。
“孙旭叔叔给的。”唐越泽喝了一口水。
唐栖郁还没来得及打开文件袋,唐越泽又接着开口。
“那些媒体是易尧北找来的。”唐越泽平静的看着唐栖郁,等着她的反应。
“你这么确定?”唐栖郁反问。
唐越泽:“特地去工地来揪一个已经离职五年的人,就为了出口恶气?”
唐栖郁:“你想说什么?”
唐越泽:“事先把证据留在手里,事情还没发酵之前就联系媒体堵林家家门导致林阿姨受刺激住院,林雁珊听说妈妈住院,连夜从集训地赶回来结果出了车祸,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件都跟易尧北没关系,他还成了大善人,姐姐,他不是良人的。”
唐栖郁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脑袋:“你上课这么忙还有心思搞这些?”
“我已经保送的结果已经出了,来上学就是不想在家里。”
“.....那你还上什么补习班。”
“闲得慌。”
“.......”
“去哪?南锡大学?”
“北宁大学。”
唐越泽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姐姐,爷爷说了,你不要跟易.....”
“越泽。”唐栖郁打断他,“你不是不想我离开吗?为什么放弃南锡大选了北宁,自己先离开了?”
“因为我不值得你留下,所以,我只能跟着你好了。”唐越泽又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姐姐,你不会丢下我吧?”唐越泽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光芒。
“不会。”
“那易尧北呢?”
唐栖郁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把那只虾仁放进来唐越泽碗里。
“越泽,姐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童话故事了,姐姐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做一个大人,就算真的按照爷爷的规划,跟林惜南有什么结果,这样就幸福了吗?”
“你跟易尧北真的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
“他到南锡来,真的就是为了项目吗?”
“我不知道。”
“这得问他。”
“富源酒店在南锡算不上什么香饽饽,也不至于他大费周章除掉林氏这个竞争对手来抢吧。”
唐栖郁把筷子放下,手撑在桌面上,定睛看他:“你今天怎么了?”
“姐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是怕你难受。”
唐栖郁沉默许久,却给不出承诺。
“再等等,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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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结束,唐栖郁又回了学校宿舍。
宿舍在学校后门口,唐栖郁绕过正门,从巷子里穿了过去。
刚刚拐出巷口,易尧北拉长的影子就落在了后门的石阶上,唐栖郁下意识躲回去,掏出包里的气垫,透过气垫带着的小镜子去看他。
唐栖郁不敢大动作,只往上抬了一点点,只能看到易尧北那双修长的腿撑着地面,再往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门把上,再往上.....
‘啪’地一声,气垫被一双手扣上。
唐栖郁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他。
“想偷看我哪儿?”易尧北顽劣地冲她笑着,“手,腿,脸?”
“看看你脑子里的水流出来没有。”唐栖郁恶言恶语冲向他。
易尧北也不恼,管她说些什么,只要理他就行。
没底线无原则。
他笑着,捏住她的手腕往上带,搭在他浓密的发卷上。
“那你摸摸看。”
易尧北的头发又硬又粗,手搭在他的自来卷上并没有太好的触感,以前唐栖郁只有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才会摸他的头发。但易尧北不一样,他从爱去触摸她的发丝,又软又顺滑,惹得他心痒痒。
唐栖郁想抽出手来,又被他顺着抓住手指,往前带了带,听见他说。
“林惜南没找你告状?”
“看来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当面对质呢。”
易尧北的语气并不友善,一连串的质问接着他又将手搭在唐栖郁的手腕上,细细慢慢的研磨,他总是喜欢这样,太喜欢惹人不痛快。
唐栖郁想把手抽出来,又被他顺着动作捏住手指,中指上那个明显的凸起让他顿住了动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两个指头转着唐栖郁手上的戒指,然后猛地使劲把那个戒指拽了下来。
“易尧北!”唐栖郁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不许带。”他拒绝道。
易尧北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个要求是理所应当的,唐栖郁必须遵守的,而且是打心底接受的。
“易尧北,你们之前的事情我没兴趣。”唐栖郁冲他伸手,“把戒指还我。”
易尧北冷笑一下:“是真的不关心还是想借我的手摘戒指啊,韵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林家落魄,你不就脱身了吗,你不该谢谢我?”易尧北盯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盯出来一个窟窿。
“你这么清楚明白的知道我的目的,知道我是坏种,干嘛还要千里迢迢跑来南锡替我铺路?”唐栖郁承认的很爽快,毕竟,她明知道易尧北来了南锡会缠着她,还是引他和林惜南撞见,就是为了这些而已。
“因为什么还要我解释一遍给你听吗?”易尧北逼近她,呼吸就吐在她的耳侧“要是实在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再.....做一遍给你看。”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唐栖郁推开他,蹙眉看他那副恶劣模样。
“怎么正常?是看见你跟别人带对戒正常,还是看你跟别人亲密正常?”
易尧北语气生硬,眼底却满是委屈,挡住她视线的肩膀都在发抖,不是愤怒的发抖,是委屈,唐栖郁很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看透,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易尧北把戒指抛进下水道,又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死角,手臂垫在她脑后,脑袋靠在她肩上,任冷风肆意在他们中间吹过。
唐栖郁被他惹得没力气,随他抱着。
良久,她又听见他的声音突然酸酸的,“你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我捧着你,哄着你,你不要,非要去可怜别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易尧北像是泄了力气,挂在她身上,抱地她喘不上气。
像是在外面狂吠了半天的疯狗,力气消耗完了,又跑到主人身边装可怜求原谅。
次次如此,屡试不爽。
唐栖郁被他抱了许久,想挣脱又无力,只好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似乎是在哄他,易尧北很是受用,又想再靠近一点。
只是唐栖郁的奖励到此为止,抬脚踩了他一点,把他推开,像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行了吧。”唐栖郁从死角站出去“要是还是不爽就让阿荣给你找些温香软玉接着抱你,抱多久都行。”
唐栖郁冷漠的要死,谁让她本来就是坏种,坏就先坏在需要就先拿来用用哄两下,装一会,不用了或者烦了就一脚踹开。
易尧北也早知道她是这样,可是他也说了,谁让他是贱种。
唐栖郁踩着她的小羊皮走人,顺便还在经过刚刚易尧北靠着那辆车子的时候敲了敲车窗。
“看够了吗?够精彩吗?”
车里的人缓缓降下车窗,阿荣冲唐栖郁谄媚的笑笑,竖起拇指:“唐大小姐,实在佩服。”
“哼。”唐栖郁甩了一下手,迈开步子冲校内走去。
见人消失在学校后门,阿荣又赶忙下车走到易尧北身边,递了瓶冰水给他败败火。
“咱们一会还得去见老爷子呢,你可不能跟之前那样,在大小姐那里受了气就逮着人到处发。”
“那你让我憋死?”易尧北又收起刚才那副可怜样,舌尖舔着下齿,恨不得现在就炸了这个围墙。
“你看你,又来了,你有本事就冲人家发脾气,你敢吗?”阿荣抱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敢。”
他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