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面具的恶魔

琼笛·德立发是矿山矿业公司和冶铁公司的大董事,不仅有着万贯家财,还拥有着一处富丽堂皇的豪宅。琼笛的那所金碧辉煌的府邸是杭城仅存的几处古城堡之一,里面的现代化设计更是让它荣登本地屈指可数的豪宅之一。琼笛·德立发的亲人并不住在这所豪宅之中,这里仅有几个伺候他的仆人。这座豪宅位于一处幽静祥和的住宅区,附近长满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一扇坚固无比的大门面朝着一条行人不多的马路。罗宾抵达杭城的当天晚上,便对这所豪宅进行了一番探查。

尽管有星光的照耀,但庭院中的所有建筑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过,整座豪宅中有两处地方的灯光是整夜亮着的,一处是看门人的小屋,另一处则是主楼二层的两个房间。从附近房间出奇的安静以及垂在窗前的厚厚帏幔可以推断出来那应该是本宅主人的卧室,罗宾在经过了一番实地侦察之后,立刻返回了自己入住的宾馆。

第二天一大早,罗宾便到宾馆的服务台打探情况。

“我想要去拜访琼笛·德立发先生,你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他替我预约一下?”

“十分抱歉!您这么做是无济于事的,琼笛·德立发先生从来不见素不相识的人。”

“这是什么原因?”

“琼笛·德立发先生患肝炎病很多年了,这些日子变得愈发严重起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需要两名护士进行看护。为了方便随时去请医生,看门人夫妇每天都要轮流值夜班。”

“他患的肝炎真的那么严重吗?”

“据说他的病已经恶化了,医生的诊断结果更是认为他已无药可救。这段时间以来,他府邸二楼的两个房间一直是灯火通明的,一间作为他的病房,另一间则是护士们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子啊,我说那两个房间怎么会整夜灯火通明呢……我得想个什么计策与他见上一面。”罗宾在心中暗自想道。

“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看样子只好当一回不请自来的客人了。如此一来,我应该从什么地方潜入呢?”

罗宾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深更半夜偷偷潜入他人的住所了,于是他利用这个白天又对琼笛·德立发府邸的地形进行了一番勘察。

琼笛·德立发府邸的主体建筑坐落于庭院的最深处,用石头砌成的院墙高达5公尺,大铁门一向锁得严严实实的,不过,铁门里面却始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整个府邸中除了看门人夫妇之外,还有两名不分昼夜看护在窗前的护士以及几个仆人。

“如此看来,即便选择在深更半夜潜入也是十分困难的,虽然不是毫无可能性。”

罗宾一边在头脑中思考着这件事,一边回到了宾馆。然而,当他刚要迈进餐厅的时候,猛然之间便停下了脚步。

“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罗宾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原来他看到餐厅里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两个熟人,他们正是弗休尔和菲斯丁娜,他们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眺望着远处的草地。

“他们两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罗宾藏身于餐厅门口的一个装饰物后面,仔细察看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二人用塑料吸管搅拌着杯中的冷饮,边喝边聊;罗宾虽然听不到他们二人谈话的内容,不过从他们两个脸上的神情、鄙夷的目光以及冷笑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

罗宾在他们二人还没有察觉到自己之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通过电话向宾馆里的侍者询问弗休尔等人的情况。

“喔,您说的是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的那两位客人?他们两个是昨天夜里才入住的,总共开了两间客房。由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客人爆满,所以宾馆内并没有房间号连在一起的客房,因此那个女的住在三楼,而那个男的住在五楼。”

“是吗?他们二人今天早上外出了吗?”

“那个男的外出过一次,而那个女的似乎一直待在房中没有出去过。”

“不要对他们二人说我曾经打听过他们的情况。”

“好的,您放心好了!”

随后,罗宾又到楼下去查看了一番餐厅的情况,只见那两个人还在聊天,他们的上身都向彼此倾去,神情十分严肃郑重,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像是在解决一些当务之急。

“他们两个在商量什么事情?他们到杭城来也是想找琼笛·德立发吗?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罗宾从宾馆走出来之后,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假装在专心致志地读报纸,其实是故意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后,弗休尔孤身一人从宾馆中走了出来。罗宾透过报纸偷眼观瞧,可以看出他有些神色慌张、心神不宁。接着,他似乎痛下决心似的从罗宾身前飞快走过。

随后,罗宾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悄悄地跟在弗休尔的身后。只见弗休尔健步如飞地朝琼笛·德立发的豪宅走去。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他们是冲琼笛而来的!”

接下来,弗休尔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一直延伸到琼笛府邸的后墙。

罗宾站在十字路口观察了一番,只见弗休尔在后门处停下了脚步,然后朝四周看了看,罗宾赶紧将脑袋缩了回来。

片刻之后,罗宾又悄悄地将脑袋探了出来。只见弗休尔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钥匙,插进锁孔中连转了两三下,接着又推了推门,那扇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然后,弗休尔迅速地闪进了门内并将门关好。

“莫非他的手中有一把万能钥匙?看他这副谨小慎微怕被人看到的样子,难不成他已经当了窃贼?上帝啊,真没想到女魔头的诅咒居然也让他成为了一个江洋大盗!”

罗宾现如今早已将弗休尔视为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杰恩了,尤其是前天弗休尔与基若莫决斗的时候,弗休尔那坚毅的决心以及精彩绝伦的武术,更让罗宾坚定了弗休尔就是他的爱子杰恩的信念。

在那个时候,罗宾的心中是十分骄傲的,心想他果不其然是我亚森·罗宾的儿子!不仅坚毅果敢,而且身手敏捷。然而,就在今天,罗宾亲眼目睹到弗休尔使用万能钥匙偷偷潜入别人的府邸,这让他既恨又怒。罗宾渐渐地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十分气闷。

“上帝啊!女魔头的诅咒居然就这样应验了,我的爱子杰恩也成了一个江洋大盗!”

悲痛和怨恨让罗宾的心如同被撕碎了一般地难过。

“我亚森·罗宾虽然是个江洋大盗,可我当得无怨无悔!但我不想让我的儿子也成为江洋大盗。温柔善良的古拉利兹在成为我的妻子之后,曾经声泪俱下地规劝我金盆洗手,不要再做任何的坏事了。而我也曾对天发誓,绝不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古拉利兹那晶莹的泪珠将我的罪恶之心洗刷得一干二净,温暖了我那冷酷的心灵,促使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儿子杰恩出生之后不久,我便狠下心来对天发了誓,为了孩子也不能再犯罪了。

“然而,古拉利兹去世之后,杰恩也遭到了劫持,从而多年以来杳无音信,悲痛欲绝的我自甘堕落,无法再坚持以前所立下的誓言和决心了,于是,我又恢复了怪盗罗宾的生活。女魔头克利思朵拐走了杰恩,那个狠毒的女人为了报复我而做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情,可是,她并不因将杰恩拐走而善罢甘休,而是处心积虑地要让杰恩成长为一个盗贼或者杀人犯,从而让我坠入到无比痛苦的深渊之中。上帝啊!这是多么恐怖、多么狠毒的犯罪心理啊!

“当我刚刚获知弗休尔并非杀人犯的时候,我感到十分欣慰,甚至还为他前一日在与人决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坚毅果敢的男子汉气概而欣喜不已。然而,我今天亲眼目睹了他借助万能钥匙潜入他人住所的事情,如此看来,弗休尔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盗贼。虽然女魔头克利思朵早已离开了人世,可她那罪恶的灵魂自始至终都在缠绕着我,在暗中冲我冷笑,嘲弄着我的自作自受。”

想到此处,罗宾紧咬双唇,悔恨的泪水止不住地从双眼中流了出来。

弗休尔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地来到杭城呢?又因为什么而非要偷偷地潜入他人的住所呢?这并非一般的盗窃行为,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罗宾慢慢地走进府邸的后门,扭动了几下门把手,可大门纹丝不动。显而易见,弗休尔将其反锁了起来。不过,要想打开这样锁住的门,对罗宾来说是易如反掌的。罗宾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来一串钥匙,一只只地试着去开门,最后,他终于将一把合适的钥匙插入了锁孔。罗宾慢慢地扭动这把钥匙,门锁很快便被打开了,门也被罗宾慢慢地推开了。

罗宾走进庭院内,回身将门关好并锁住,接下来便十分警觉地察看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即使是站在主楼的楼顶也看不到这里,更不用说看清楚有什么人出入于此了。一幢华丽的建筑耸立在宽阔庭院的左侧,罗宾来到了它的内部,顺着台阶上楼,通过第一道门后来到了第二道门,只见第二道门的附近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衣架,几件外衣和帽子挂在上面。

罗宾缓缓地将第二道门推开,眼前出现了一间十分宽敞明亮的书房,室内摆放着办公桌、文件柜和书柜,一条非常华贵高档的地毯铺设在地板上。

“喔,这应该就是琼笛新建的办公楼了。”

罗宾站在门口,双眼向里边望去,只见角落里的一只柜子敞着门,里面摆放着一只大型的保险柜,而弗休尔此时正蹲在它的前面。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开保险柜,因此对于罗宾的到来毫不知晓。

弗休尔似乎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只见他毫不迟疑地转动着保险柜上的数码,然后双手用力地一拉,保险柜的门便开了。

保险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件,不过,弗休尔对于这些文件毫不关心,他似乎在找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如此看来,他的目标并非那些文件,那么,他在找什么呢?”

只见弗休尔先将保险柜上面的文件翻检了一遍,然后便是放在中间的文件。接着,他将手伸到保险柜中摸索了一阵,脸上很快便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毋庸置疑,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当弗休尔将手抽回来的时候,一只蓝色的盒子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弗休尔将盒子拿在手中,另一只手启动了机关,盒盖轻响一声便弹开了,只见盒内的绒布上摆满了光彩夺目的钻石和珠宝首饰。

弗休尔一一过目,然后盖上了盒盖,将它装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中。这一系列的动作,从开始一直到结束,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练,而且神色从容自若,真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江洋大盗啊!

“他作案的时候是那样的沉着镇定,那样的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比他强出多少。他真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窃术一流的大盗啊!上帝啊!女魔头的诅咒果然灵验了,我最终还是难逃她的报复!”

想到此处,罗宾不由得双唇紧闭,流下了热泪。

接着,弗休尔关上了保险柜的柜门,重新设定了一番数字密码,然后站起身来。罗宾连忙藏身在墙角的沙发后面,弗休尔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很快便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罗宾听到了后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接着似乎又从外面将门锁上了。

过了一会儿,罗宾慢慢地走到屋子内的办公桌旁。从外观上看,这张办公桌与其他的办公桌没有丝毫的区别,桌子的左右两旁只有那么几只抽屉。不过,罗宾除了找到这些之外,还发现办公桌内隐藏着一只秘密的抽屉,位置便在人坐下时膝盖能够碰到的地方。

罗宾打开了那个隐秘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只纸盒,纸盒内存放着二十来封信,这些信都是女子所写,而且每封信的信封上都没有寄信人的姓名,不过,这些信却是依照收到的时间先后顺序排列好的。

罗宾按着顺序一口气将这些信件一一看完。

“虽然没有寄信人的签名,不过从里面的语言上来看,写这些信件的人应该是若兰的母亲。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根据信中所写的内容来判断,她与表兄之间产生爱情应该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这对表兄妹只不过是谈得投机而已,并没有产生爱慕之情,他们之间产生爱情是在伊丽莎白三岁时的那个夏天。

“如此看来,伊丽莎白并非琼笛的女儿!可是,据住在敬老院的老仆人施泰尼思当日所言,那些风言风语说的是伊丽莎白为琼笛的女儿,然而,通过信中所写的内容来看,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若兰才是琼笛的女儿。

“伊丽莎白出生之时,她母亲与琼笛还只不过是普通的表兄妹关系。他们两个真正坠入爱河是在伊丽莎白三岁时的那个夏天,之后若兰便出生了。如此说来,若兰才是琼笛的女儿,可她对此事毫不知晓,或许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知晓!那些风言风语只是在仆人们当中传播,施泰尼思对此毫不相信,说不定他的说法才是符合事实的。今日能获知这些情况真可说得上是一大突破了!”

而其中的一封信中有关于若兰出生那一年的记述:

希望你千万不要让若兰知晓这件事情,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对她说。

若兰的身世过于隐秘,假如让她知道她的生身之父是你,而并非我的丈夫,那一定会给她带来难以想象的打击的,我实在于心不忍。

“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重大突破啊!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就连我也搞不清楚了!”

由于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出人意料,所以罗宾不得不强迫自己苦思冥想,这样一来居然忽略了时间。猛然之间,他察觉到后门附近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糟糕!要想不被发现,只好在这里藏到深更半夜再离去了。”

幸好府邸中的人们都并未到办公楼来,或许是因为大家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在生命垂危的主人那里,因此主要的活动都集中在主建筑楼中。

“不知道琼笛·德立发的病情究竟恶化到何种程度了?”

到了晚上,罗宾壮着胆子偷偷地溜进了主楼的一层,只见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悬挂着华贵的帏幔,地板上铺设着极为高档的地毯。墙壁的另一侧摆放着一个壁橱、一架铜琴以及一张长桌,这些摆设全部都用白布遮盖了起来。由于大厅内没有点灯,因此光线十分黯淡。

罗宾透过帷幔向里边张望,宽敞庭院的另一端便是看门人的小屋和紧锁的铁制大门。大约8点钟的时候,府邸中开始忙乱了起来,两名男子飞快地自楼上飞奔而下,来到了看门人的小屋。

没过多长时间,看门人便将铁制大门打开并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位医生跑了回来,刚才那两名男子中的一人领着医生上了楼,剩下的那个人不知道对看门人说了些什么,看门人听完后点点头便离开了。工夫不大,带医生上楼的那位男子又走了下来,他们二人坐在门边的沙发上低声地交谈着,藏身于大厅之中的罗宾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偷听二人的谈话。

“医生说情况如何?”

“据说情况不妙啊!医生偷偷地告诉我说最多还可以活一两个星期。”

“什么?那锁在办公楼保险柜中的珠宝首饰该如何处置呢?”

“我们需要多加提防,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更不能让别人将其窃走!”

“这样吧,等表哥去世之后,我们俩个二一添作五!”

根据他们二人所言来推断,这两个人应该是琼笛的表兄弟,他们觊觎琼笛的万贯家财很久了。

这个时候,罗宾偷偷地从大厅中溜了出去,他拿出钥匙打开后门,离开了府邸。罗宾回到宾馆之后,声称有急事需要立即离开此地,于是立刻到前台结账退掉了房间。当天晚上10点钟左右,罗宾驾车离开了杭城。哪知道半路上遇到了大暴雨,道路湿滑以至于无法继续前行。毫无办法可想的罗宾只好返回了宾馆,等风雨稍小一些之后再上路。

当罗宾驾车驶过塞纳河的时候,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骤雨狂风过后的清晨总是十分清新爽朗的。

这时,只见一个仆人模样的人站立在桥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这个人是罗宾的一名部下。

“喂!出什么事情了?”

“老板,大事不好了!”

“你先上来,一边走一边听你说!”

于是,这名仆人上了罗宾的车。

“老板,我还担心您走其他的路返回呢。”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心急如焚?”

“今天早上,古塞警官带人搜查了山庄。”

“你是说哥勒尔·鲁杰山庄?”

“不是的,是那间小屋!”

“你说什么?弗休尔居住的那间小屋?可是弗休尔并不在家啊!”

“不,弗休尔于昨夜赶回了家中。他刚一回来,警察便尾随而至,并当着大家的面进行搜查。”

“警方搜到了什么没有?”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弗休尔被警方抓走了吗?”

“警察并没有将他抓走,不过却把他的小屋封了起来,弗休尔被责令不许外出。警方已经将整个庄园控制了起来,就连佣人们外出都要得到允可才行。”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呢?”

“我早就预先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提前溜了出来。”

“你倒是十分机敏嘛!警方是不是早就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有把我抓走的打算吗?”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古塞警官正等着您回去呢,他的手中似乎握有警方的搜查证。”

“哦,是吗?你提前溜出来将情况告知于我,算是大功一件。不过,警方为什么打算将我抓获呢?这可真让人想不通啊,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这样吧,你现在就返回山庄,我待情况明朗之后再做打算。明天下午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古塞警官那边我该如何处理呢?他还在山庄等着你回去呢!”

“那就让他在那里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自己就会回去的。如果他问你的话,你就对他说我此时身在外地,染上重病需要住院治疗,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去。这个时候,他肯定会询问你我所住的医院是哪一家,你就告诉他由于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接电话时忘记问了。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如果警方询问其他的内容,你就一概推说不知道就行了!”

“老板,您就放心吧!”

等这个部下下车离去之后,罗宾便给菲斯丁娜打了个电话。

“喂,是菲斯丁娜吗?我是德布尼,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你一定要听仔细了,你现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古塞警官眼下正四处找寻你呢,我预感到警察会立刻到你所在的医院去找你,所以你必须赶快离开!从医院出来之后,你直接去蓓刻桥头的公共电话亭,我开车在那里等着你。”

半个小时之后,菲斯丁娜拎着一个小行李箱来到了桥头,待她上车坐好后,罗宾发动了引擎。

“菲斯丁娜,你昨天到什么地方去了?”

罗宾一边开着车,一边询问道。

“我在医院啊,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对我隐瞒了,有人在杭城的一所宾馆里看到了你和弗休尔。”

闻听此言,菲斯丁娜的脸色立时剧变。

“谁看到我们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并非胡言乱语!你和弗休尔昨天真的身处杭城,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你为何要对我有所隐瞒呢?难不成你时至今日仍然不相信我?”

“你说的不错,谁让你是怪盗亚森·罗宾呢!”

“傻瓜!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说这样傻里傻气的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如今正身处危险之中?假如你相信我的话,就应该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相信自己是有能力助你们两个一臂之力的。当你昨夜身在宾馆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弗休尔那时都干了些什么?”

菲斯丁娜对罗宾的问话毫不理睬,只见她紧咬双唇,脸色十分苍白憔悴。

此时,罗宾偷偷地瞧了菲斯丁娜一眼。

“你要听我解释嘛,我之所以要将你从医院中接走,是因为你现如今已经被警方怀疑上了。我应该把你送到什么地方去呢?你应该有一些亲朋好友吧?到那里去避避风头吧,这附近有可去的地方吗?”

“麦芽堡那里有个去处。”

“那好,我们就去那里吧!”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罗宾又开口问道:

“这里便是麦芽堡,具体地址是什么?”

菲斯丁娜默然不语。

“哼!看起来你仍然不相信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了。”

罗宾一边十分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边替菲斯丁娜打开车门。菲斯丁娜下车后一言不发地看了罗宾一眼,然后便拿起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拐过一个路口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真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女子啊!”

罗宾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吃过午饭之后,他便来到自己的卧室开始午休。

几天之后便是若兰和基若莫的婚期,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第二天一大早,罗宾便前往了警察局,他将名片递给一位警员,提出要见罗思推事。

“劳佛·德布尼先生想要见您!”

“你说什么?他想见我?”

罗思推事接过警员递过来的名片,只见上面赫然印着“劳佛·德布尼”几个字,这不由得让他惊诧万分。

“难不成他还不知道警方现如今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他不会不知道的,古塞警官已经带人搜查了弗休尔所居住的小屋,并守在那里等候着他的归来。神通广大的德布尼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他肯定意识到警方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头上,面对如此情况,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前来自投罗网,莫非另有所图?”

罗思推事实在想不透罗宾心中是怎么想的。

“快把他请到这里来!”

“好的。”

没过多长时间,这位警员将罗宾领了进来。罗宾笑容满面,朝推事伸出了手。

“罗思推事,好久不见!”

罗宾进来后便朗声说道,然后用力地握住了罗思推事的手。

“推事!听说你好像想找我谈一些事情?”

“没有啊,哪有的事?”

“什么?这可就让人想不明白了。听说手握逮捕证的古塞警官带着很多人一直守候在我的家中,可事实上我昨夜恰好有事不在家中,仆人在与我取得联系之后,我迅速地将事情处理了一下便火速赶了回来。”

“不要讲什么逮捕证嘛!这样讲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们确实想向先生了解一下相关情况。”

“那么,为何要劳动古塞警官亲自前去呢?你们只需要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立刻赶到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询问我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并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事情询问你,只不过是想让你把你所知道的情况讲出来。”

罗思推事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用笔写了一张便笺。然后,他按响电铃把秘书叫了进来,接着又将便笺递给秘书并压低嗓音叮嘱了他几句。秘书点头示意后,看了一眼罗宾便转身离去了。

“十分抱歉!我突然想起了点事情……”

推事请罗宾落座,自己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坐好之后,推事开口说道:“昨天早上,古塞警官奉命到你的家中去请你来警局谈谈情况。由于你外出不在家中,所以他们便利用那段时间搜查了一遍弗休尔所居住的小屋,最终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搜出来两件证物。”

罗思推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宾。

“那两件证物嘛,一件是短剑,一件是锯子。”

说到此处时,推事的一双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罗宾。

而罗宾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罗思推事。

“德布尼先生,对于这两件证物,请问您有何看法?”

“那柄短剑很有可能是刺伤基若莫·艾莫和西文·若力艾的作案凶器;而那把锯子或许就是锯断拴小船的木柱从而致使伊丽莎白溺水而亡的作案工具……我的看法便是这样的。”

“然而,这两件证物恰恰藏在弗休尔所居住的小屋中。”

“可是你不能据此便断定弗休尔是杀人凶手啊!”

“他身上的嫌疑最大。”

“话虽如此,但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凶犯利用这两件凶器栽赃陷害弗休尔,还有可能是弗休尔因涉嫌杀人而遭到警方羁押的时候,真正的凶犯偷偷潜入小屋中将其藏匿在那里,而这也正是古塞警官初时找寻不见,再次搜查才找到的缘由。”

“看起来你很偏袒弗休尔啊!此外,还有一个叫作多玛的无赖来自首了,他举证布荷米为本案的真凶,而弗休尔是清白无辜的,这件事情是否是你吩咐他去做的?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那的确是我交代他做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要让弗休尔无罪释放。”

“为何如此?”

“推事先生,这件案子是十分古怪离奇的,而我始终坚信弗休尔是破解本案的重要突破口,因此我才想得到一个单独与他交谈的机会。所以我要让他重获自由,回到我的身边,好让我有时间问个明白。”

“弗休尔早已无罪释放,并且回到了你的山庄,那么你是否已经弄清楚了本案的突破口?”

“喔,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可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不过我此时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水落石出了。然而,我的条件是我必须要有擅自决定的权力。”

“这个嘛……这个……”

“这难道还不好办吗?我请求你答应我的这个要求,给我足够的自主权,对我的任何行动都不要加以干涉,为我侦破这件案子提供便利条件。恕我直言,我认为单单依靠警方的力量是无法破获这起案件的,所以我打算运用我的力量来破解此案。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是想帮帮警方,二是想帮帮自己。这也就是说,我想与警方合作,共同侦破此案。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不给我足够的自由?”

“德布尼先生,我非常清楚你心中的想法,虽然你声称要相助警方破案,但你以前曾做过危害警方的事情,所以我们对此还不能十分放心。”

“我以前曾做过那样的事情?”

“不错,而且前一段时间……”

“请您直言不讳。”

“那位曾经护理过西文·若力艾的年轻护士菲斯丁娜实际上是西文的女朋友,警方现如今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想必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却将她乔装改扮成一名护士并送进了医院,要知道她可是并不具备护士资格的。我们已经将这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是吗?你们的调查真是无孔不入啊!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做过那样的事情。十分抱歉!”

罗宾对此供认不讳。

“此外,古塞警官昨天前往医院调查菲斯丁娜的相关情况时,却在无意之中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医院,她的说法是有一名叫作德布尼的先生需要急诊,因此她必须立刻赶过去。随后,据一名便衣警察目击证实,她上了你的轿车。”

“事情确实如此。除此之外你们还调查到了什么?”

罗宾仍然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罗思推事朗声说道。接着,一位身体十分强壮的男子走进了推事的办公室。

“您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您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找我,请问那是什么事啊?”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烦你,不过,在说之前我先介绍一个人让你认识。这位是德布尼先生,这位是莫立谙警官,是巴黎警界年富力强且经验丰富的神探。”

于是,他们二人十分友好地握了握手,彼此问候了几句。

随后,推事将莫立谙警官拉到了屋子中的一个角落,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几分钟之后,莫立谙起身告辞。

“这下全都要拜托你了!你先带着几名警员守在走廊里,见机行事。不过,我所说的话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属下明白。”

说完,莫立谙瞧了一眼罗宾,便转身离去了。罗思推事待莫立谙离开之后,倒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似乎在想着什么,而且,他还时不时地瞧上罗宾一眼。

“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刚才他对莫立谙说了些什么话?他吩咐莫立谙带领几名警察守候在过道中,难不成是想抓我?他莫非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是怪盗罗宾,所以调遣得力的警员事先埋伏好?如果能将亚森·罗宾抓获归案,那真可以称得上是奇功一件了。不管是罗思推事,还是莫立谙警官,他们都会声名远播的!当然,那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罢了,我岂是束手就擒之人?”

罗宾一边苦思冥想着,一边装出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抽烟。他表面上虽然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烟雾缓缓上升,可内心里始终警惕万分。

没过多久,罗思推事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德布尼先生,您请求拥有足够的自主权,警方不对您的任何行动有所干涉,是这样的吗?”

“不错,我恳求阁下能够答应我这个要求。”

“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讲!”

“我的条件就是将你所掌握的全部情况如实告之于我!”

“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是谁锯断木梯企图谋害伊丽莎白,以及谋害西文的凶手。”

“这就已经足够了!口说无凭,我要你写在纸上。”

说着,推事取来了纸和笔。

“就目前来看,时机并不成熟,不过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答案的。”

“现在为什么不行?”

“因为涉嫌犯罪的案犯共有两人。”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罪犯?”

“正是如此!”

“那好,那你告诉我你所怀疑的那两个嫌疑犯都是谁。即使真凶还不能确定也没有关系,我当然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明白。那两个嫌疑人嘛,除了弗休尔之外,另外一个是……”

“是什么人?”

“要么是基若莫,要么是若兰。”

“怎么会是他们?”

闻听此言,推事惊讶万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你基于何种原因怀疑他们两个是谋害伊丽莎白的凶手?要知道若兰可是伊丽莎白的亲妹妹啊,而基若莫是她在世时所挚爱的未婚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两个那样做呢?这解释不通啊!”

“你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伊丽莎白去世后没过多长时间,基若莫和若兰便确定了婚姻关系,而且再过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不是因为伊丽莎白意外死亡,他们两个人彼此安慰对方,因此产生了感情,所以才决定走上红毯的吗?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了,早在伊丽莎白去世之前,他们二人便产生了感情!”

“你说什么?不是吧,怎么会这样呢?”

“十分出乎你的意料吧?可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伊丽莎白小姐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二人便相爱了。由于深深的忌恨,若兰谋害了她的姐姐。虽然基若莫很早之前便与伊丽莎白确立了婚姻关系,可他对伊丽莎白并非是真心实意的,他在内心里更渴望与若兰结为连理,这样一来,伊丽莎白便成了最大的障碍。于是,他们将拴住小船的木梯腿锯断,以此来达到谋害伊丽莎白的目的。然而,此事到底是基若莫所为还是若兰所为,我还尚未调查清楚,因此请求宽限三日的时间。”

“三天之后……不正是他们两个举行婚礼的日子吗?”

“不错,到那时我一定能查出本案的真凶。”

罗思推事想不明白罗宾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也搞不清楚罗宾为什么要选择在婚礼那天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左右权衡了好一阵子,似乎是顿悟了一般,欣然同意。

“可以,那我便静待星期六那天的到来,另外,菲斯丁娜到底是什么人?”

“您为何有这样的疑问?”

“警方的调查表明,那个女子每天做完医院里的工作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往格力马介山庄,与基若莫、若兰和弗休尔三人兴高采烈地玩纸牌或者谈天说地,放假的时候干脆终日留在庄园内。而且,几日之前她还与弗休尔一同外出过一次。究竟是何原因使得她不断与这三人交往呢?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事情吧?”

“我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原委。菲斯丁娜这个女子出生在科西嘉岛,她与那里的人一样,都有一颗极强的复仇之心,因此,她始终在追查杀害她男朋友的凶手,一心想要为男朋友报仇雪恨。可是,她无法确定杀人凶手究竟是若兰还是基若莫,抑或是弗休尔,于是,她想方设法地与他们接触,她的目的就是要找出真凶。”

“她依据什么怀疑真凶在那三个人之中呢?”

“或许那就是女人的直觉吧!人们都说科西嘉女子热情奔放,第六感极强。”

说着,罗宾点燃了一根雪茄,推事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之后,罗宾起身告辞,推事将他送到办公室的大门口。罗宾迈步来到了走廊,突然,罗宾发现走廊另一端的莫立谙和他的同事们正在盯着自己。罗宾行至那几个人身边时,朝莫立谙点头致意,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下了楼。随后,哈瓦那高档雪茄的醇香便飘荡在了走廊之中。

莫立谙警官快步来到推事的面前,对他耳语了一番。

“没什么,先由他去吧!”推事如此说道。

莫立谙恨恨不已地望着楼梯口,罗宾这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工夫不大便传来了汽车压过沙土的声音,罗宾已驾车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庄园后,罗宾整日闭门苦思冥想。这一天的午后,他踱步至弗休尔所居住的小屋前,想看看他是如何工作的。来到房间内之后,只见弗休尔正专心致志地绘着室内装潢设计的图纸。他们二人为装修的事情交谈了一番,不过谁也没有提及警方前天来搜查的事情,也没有谈到若兰与基若莫的婚礼。

“弗休尔曾经因为若兰而选择自杀,时至今日,自己钟爱的女子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这时怎么还能安心地工作下去呢?如果说他已经对若兰死了心,那么前些天为什么要驾车带着若兰逃跑呢?实在搞不懂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罗宾一边密切注视着弗休尔的一举一动,一边在头脑中思考着。而弗休尔似乎对此毫无所知,仍然在一心一意地绘着设计图。

无可奈何的罗宾只好暂时离开弗休尔的房间,到屋外吹吹金秋九月的清爽之风。天空碧蓝如洗,树叶随着秋风左右摇摆,几片黄叶凄凉地从树上掉落下来。

“弗休尔,你何苦要自己折磨自己呢?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与别的男人结为连理了,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罗宾从后门走出了庄园,慢步向湖边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罗宾来到一棵老树下,坐在了这里,随后便陷入到了苦思冥想之中。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经历,一一在罗宾的脑海中闪过。

首先回想起来的是偷偷跑去杭城的弗休尔蹲在琼笛府邸的保险柜前窃取珠宝首饰的身影。然后,罗宾又想到了弗休尔拐骗若兰的那件事情,还有和基若莫之间的拼死决斗……

回忆使得罗宾如同置身于睡梦之中一样,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当他听到附近教堂传来的钟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突如其来的钟声让罗宾猛地从遐想中清醒了过来,于是,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喔,菲利普·卡卜勒先生也会从南方赶来格力马介山庄参加明天的婚礼,他现在或许已吃过晚饭,回庄园休息去了吧?如此的话,格力马介山庄中现在只有若兰和基若莫那一对情侣,我想他们两个肯定在商量着婚礼庆典和度蜜月的事情。”

罗宾在脑海中想象着一对小情侣筹划美好生活的情景,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教堂的大钟又响了起来,十点半了。这时,正打算起身返回山庄的罗宾又重新坐了下来,因为他听到有人正朝山庄这个方向走来。虽然那个声音十分微弱,但它还是逃不过罗宾那敏锐过人的听力。罗宾打算默默地将其看个清楚。这个时候,山庄的后门慢慢地开了,一个黑影从里面溜了出来。

“上帝啊!这是弗休尔,他跑出来做什么?”罗宾自言自语道。

只见弗休尔站在空地上环顾四周,然后蹑手蹑脚地朝格力马介山庄那个方向走去。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罗宾暗自思忖着。

“莫非他仍然对那对新人的结合耿耿于怀?虽然他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内心里仍然是对若兰一往情深的。他故意做出一种心灰意冷的姿态,就是想让大家明白他已经与若兰毫无瓜葛了,然而他蒙骗别人容易,又怎么能骗得了我?不知他今夜意欲何为?”

突然,心中的一个闪念令罗宾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他肯定是想去除掉基若莫,然后带着若兰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罗宾轻手轻脚地跟随在弗休尔的身后,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近,然后猛地跳了过去,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弗休尔的脖颈。

突然遭到袭击的弗休尔拼命地挣扎着,并且打算利用自己的柔道技巧摆脱罗宾的那一对大手。不过,罗宾毕竟要比弗休尔身手敏捷,只见他用力地朝弗休尔的小腹猛击了一拳,立刻让他人事不省了。接着,罗宾将昏迷过去的弗休尔扛回了他的房间中,把他捆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捆了个结结实实。最后,罗宾用一条手帕把他的嘴堵了起来,并用帏幔裹住了他的身体。

“不许再做傻事了,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就先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说完这句话,罗宾迈步走出了房间。

随后,罗宾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欧拉介力山庄的后门,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别墅楼的一层是黑漆漆的一团,只有二楼的两个房间亮着灯光。

“喔,那两个亮着灯的房间肯定是若兰的卧室和客厅。”

罗宾沿着别墅楼的外墙爬上了二楼的阳台,偷眼朝房内看去,只见若兰和基若莫此时正坐在客厅内默默相对,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刚刚商量完婚礼和度蜜月的事情。罗宾一边透过帷幔朝里面看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

“若兰,明天便是我们二人喜结良缘的日子了,我想要送你一枚戒指,并非是我定做的,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哦,这个……”

“我要送你的这枚戒指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其中的原委听我给你慢慢道来。我的母亲并不富裕,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就是这枚戒指了。当时,我母亲对我说道:‘我没什么金银财宝留给你,自从你父亲破产之后,咱们家的家境就愈发窘困了。现如今,我的手中只有这么一枚戒指,然而,它是我与你父亲结为夫妻时,他亲自替我戴到手上的。如果有一天,你与自己所心爱的女孩将要结婚了,你也把这枚戒指戴到她的手上,就像你父亲所做的那样。’就这样,母亲说完之后,便把它交给了我。”

这时,基若莫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贴身的衣服口袋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接着,基若莫打开了它,只见一枚光彩夺目的钻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之前曾送过你一枚订婚戒指,今天再送你一枚结婚戒指,希望你把它们全都戴在手上。我原本打算去定做一枚新的结婚戒指的,不过我刚才已经将实情告诉给你了,所以我现在就用这枚我母亲的遗物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情。来吧,把你的手伸过来,让我来为你戴上吧!”

基若莫如此说道,然后,他将手伸了过来。若兰这时却把手背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来,让我为你戴上,把手伸过来啊!”

说着,基若莫将若兰的一只手抓了过来,强行将戒指给她戴上了。然而,若兰立刻摘下了那枚戒指,将其丢弃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啊?发神经呀!”

“我才没有发神经!我不能戴它!”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我们两个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了,虽然我应该在婚礼庆典那天当众为你戴上,可我刚才对你讲明了它的来历以及我母亲的愿望,所以我才想让你提前将它戴在手上,可你……”

基若莫渐渐地变得声色俱厉起来,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若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将我母亲留下来的戒指丢弃在地上?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不将我送你的那枚订婚戒指也一并扔掉?你拿我当什么人啊?”

基若莫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若兰虽然被他吓得脸色惨白,可仍然十分镇定地回答道:

“那枚戒指是不可以丢掉的!”

“那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深爱的人赠予我的。”

“我就是你所深爱的人啊!我们二人两情相悦,并且马上就要喜结连理了,那枚戒指正好是我对你的爱恋的最好证明啊!”

“非也,这并非是你所赠之物。”

“又在说傻话了!戒指的内侧明明刻着我们二人的名字,是不是?铭文是‘基若莫与若兰’。”

“不是!戒指内侧的铭文并非如此!”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枚戒指是我在首饰店定做的,姓名是特意要求匠工雕刻上去的。”

“你说的那是另外一枚!这枚戒指上的铭文是‘弗休尔与若兰’。”

“你说什么?”

暴跳如雷的基若莫一下子跳到了若兰的身边,极为粗暴地将她手指上的戒指扯了下来,拿在灯下仔细观瞧,突然之间,基若莫的神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见戒指内侧镌刻着“弗休尔与若兰”。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以至于基若莫立时惊得呆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若兰,为什么要戴着其他男人赠予的钻戒?这让基若莫怎么想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候换掉的呢?

“你走吧!”

若兰也毫不退让。然而,这句话却让早已恼羞成怒的基若莫更加怒不可遏了,他的脸这时也涨得通红了。

“你让我走?我明天便是这座山庄的主人了!”

“你根本不配成为这里的主人!我也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赶快从我的面前消失!”

“无稽之谈!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够成为这个山庄的主人?如果有那样的人的话,我想立刻就见到他。”

“他早就在这里了,自从我姐姐离开人世之后,他就经常在晚上的时候来看望我,我总是依偎在他的怀中默默流泪,他则无比温柔地安慰着我,他对我的真心真意令我感动至极。我对他倾诉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我的眼泪总是流个不停,但我觉得那似乎是幸福的眼泪。他用他的柔情似水和非凡气度完全将我征服了。从那以后,他便经常来看望我,我们两个谈心的时候,常常会忘记时间的存在,谈话的内容也大多是与去世的姐姐有关的。没过多长时间,我们二人便彼此了解了,后来,这种情感渐渐地促使我们萌生了爱意。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他也来了,现在就在我的卧室之中。”

最后的这一句话尤其让基若莫怒火中烧,于是,他一溜烟地跑到了卧室门前,用力地晃动着门把手,不过,房门是锁得严严实实的。接着,基若莫用他那强壮的身体去撞击房门,可那扇坚固的门丝毫不为其所动。

“不要如此粗暴好不好?钥匙便在我这里,我会把房门打开的,请你往后退!”

然而,基若莫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好像若兰一旦将门打开,他便立刻会冲上前去将弗休尔狠揍一顿一样。只见他双拳紧握,目光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时,若兰突然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来一把微型手枪,枪口径直对着基若莫的胸膛。

“听好了,往后退十步!”若兰厉声喝道。

基若莫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退到了客厅的角落中,若兰用一只手握紧手枪瞄准基若莫,另一只手则缓缓地将房门打开。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让始终在观察这一幕的罗宾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个人正是弗休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明明已经将弗休尔捆得结结实实,还塞住了他的嘴,用帷幔将他包裹了起来,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罗宾瞠目结舌地站在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