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和杨科长互望了一眼,在这时候,他们却在想,既然是那样的话,那就只好暗中进行保护了,暗中保护的效果,自然比不上公开保护。
但是张柏年既然坚决拒绝,那又有什么法子?
高翔和杨科长告辞离去,当他们回到了警局时,木兰花和安妮,全在高翔的办公室之中,高翔忙问道:“兰花,你已知道了?”
木兰花的神色凝重,道:“不但知道了,而且我们还到歌剧院去看过,高翔,我认为你们对凶手所在的位置判断有了错误。”
“为什么?”高翔立时问。
“如果凶手是从二楼开枪行凶的话,那么,他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容离去,甚至在离去时,将门锁上!”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正是最不可测的一点,但是,我和杨科长都看过那枪口,死者当时所站的位置,都证明从二楼发射的,我相信,验尸报告可以提供更进一步的证明。”
木兰花皱起了眉,并不出声,高翔又将自己和那另外四个人的交涉,说了一遍,道:“我认为现在。最危险的是张教授。”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未必。”
高翔道:“可是,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人,都由四名探员寸步不离地保护看!”
木兰花缓缓地道:“可是你想一想,像梁梅生遇害的那种情形,即使在梁梅生的身边,有四个人保护着他,情形会有什么改变?”
高翔和杨科长两人,不禁陡地一呆。
高翔忙道:“调查陈宝明的人应该回来了,我们还是派人去监视他。”
杨科长打了一个电话,转过头来道:“在梁梅生死的时候,陈宝明正在会议室中。和几个德国买主讨论生意,他没有离开过。”
高翔长长叹了一声,道:“这件案子,真的棘手了!”
木兰花苦笑看,道:“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我已经告诉了云五风,请他再对那三辆车子的残骸,作一个详细的检查,到现在为止,我们所能够做的事,已经全做到了,只能静待事态的发展了。”
高翔也只好苦笑着,木兰花说得对,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还有什么可做的呢?他们已派了人,严密保护可能被害的人,他们也派了人监视嫌疑最大的凶手,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在警局的车房中,三辆被烧得残破不堪的车子之上,亮着一盏光度很亮的电灯,云五风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在他的身边,放着一大盆稀硫酸。
他小心地将汽车的每一个零件拆下来,放在稀酸中荡过,再用铜丝刷子,刷去上面的污迹,仔细地审视着,然后,或是将之抛开去,或是放在脚边。
他在工作过程中,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讲过。
而陪着他的木兰花和安妮,也没有讲一句话,那时,已是深夜了,可是云五风还是工作地如此用心,等到他终于拆下了每一个零件,直起身子来时,在他的脚旁,有几个螺丝,一些铁条,和三块磁铁,他指着这些东西,道:“这些,不是属于汽草机件的。”
木兰花忙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车头,加了一些什么进去?”
云五风皱着眉,道:“可以那样说。因为这些东西,是多出来的,并不是汽车的零件。”
木兰花望着那些东西,道:“那么:这些东西,可能是什么呢?在汽车之中,这些东西,能起什么特别的作用?”
云五风摇着头,道:“那我不能肯定,这些东西,已经毁坏不堪了,他们几乎可能是任何东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三辆车子出事,一定是因为车头多了这些东西的缘故。”
木兰花缓缓地点着头,她找云五风来作进一步的检查,是有道理的,因为云五风是这方面的天才,现在,果然有了发现。可是,如果云五风也说不上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的话,那么,就很难有人可以说得出那些东西原来的形状是怎样的了!
云五风又道:“车子烧毁得太厉害,很多东西都变了形,有很多东西,根本已可能烧得一点也不剩了,值得注意的,倒是那三块磁铁。”
“磁铁有什么用?”安妮问。
“磁铁,”云五风回答,他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所以他在说话之前,也经过周密的考虑,“通常是用来绕线圈用的。”
木兰花道:“我们就假定那是一个线圈,那么,一个线圈在车头,可以起什么作用?”
云五风摊了摊手,道:“线圈本身,也只不过是一种零件,很多机械中,都有大小不同的各种线圈,这一点我很难断定了!”
木兰花道:“好,我们总算有了一点发现。”云五风道:“我很抱歉,我不能提供进一步的资料。”
木兰花笑起来,道:“五风,你怎么啦,为什么忽然客气起来了,我们也要回去了,还是一起走吧!”
云五风伸了一个懒腰,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出了车房,寒风扑面而来,他们才一走出车房,就看到排在警局前面空地上的一队警车,有两辆开着了灯,疾驰而去。
木兰花、安妮和云五风三人,心中却在想,一定又有什重要的案子发生了,他们继续向前走着,突然又有两个警官,奔了来过。
一个警官大声叫道:“兰花小姐!”
木兰花停了一停,那警官直奔到她的前面,喘着气,道:“我们已告诉了高主任,高主任说,请你立即赶到现场去。”
木兰花征了一下,道:“什么现场?”
那警官道:“你还不知道?着名的足球明星,杨奇达死了!”
木兰花失声道:“死在什么地方?”
“在他家里!”
木兰花忙道:“五风,你先回去!”
她一面说,一面拉看安妮,便向一辆警车奔去,那两个警官,跟在地们后面,四个人一上了警车,警车便响起了警号,疾驶而去。
木兰花的面色十分沉重,一路上一声不出。
杨奇达死了!
而杨奇达是由四名能干的探员,寸步不离保护着的!
杨奇达住在一幢高级大厦的顶楼。
杨奇达是着名的足球明星,收入十分好,住所也布置得很豪华,当木兰花和安妮赶到的时候,高翔也已经来到了。
在杨奇达居所内外,布满了警员。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才一走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焦臭味道,客厅中所铺的名贵地毡上,全是水渍,杨奇达是和他妹妹住在一起的。
那时候,他妹妹正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另外,还有一个女佣,在回答高翔的问话,那女佣的面上,现出骇然欲绝的神色来,道:“我正在工人房中睡觉,忽然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我被震跌在地上,爬出房来时,已经看到浴室门倒了下来,水向外溅,少爷已经…已经…”
那女佣讲到这里,手掩住了脸再难讲得下去。高翔紧蹙着眉。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木兰花。木兰花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还在浴室中,”高翔回答着,“可是,兰花,你还是别去看的好,他死得很可布。”
木兰花向浴室望了一眼,并不走过去,道:“死因是什么?那女佣听得有一下巨响可是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么?”
“是的,初步的检定,是煤气热水炉发生爆炸。当爆咋发生之后,浴室的门被弹开,火焰向外窜来,幸而煤气管有自动截断装置,才未至酿成大火!”
木兰花缓缓地道:“那么,好像是意外!”
“兰花,”高翔愤然地说道:“你明知不是意外!”
木兰花没有说什么,向坐在沙发上的杨奇达的妹妹,望了一眼,高翔道:“她是死者的妹妹,她伤心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木兰花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看来年纪很轻,大约十四五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忽然受到了那样的打击,心中的惊慌,实是可想而知的。
木兰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她也忙握紧了木兰花的手,木兰花道:“杨小姐,我是木兰花。”
杨奇达的妹妹一面哭,一面点头道:“我知道你,我听过你的很多事。我叫……安娜,我哥哥……死得那么可怕,我……”
木兰花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着,道:“安娜,你必须镇定下来,你哥哥已经死了,我们要找出他死亡的原因来,需要你的合作。”杨安娜紧咬着下唇,抿看嘴道:“我会的。”
“安娜,当意外发生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房间中温习功课。”
“你没有出来?”
“出来过,我出来听电话。”高翔这时,正在指挥着人,将已用白布包起的杨奇达尸体搬出去,他一听得杨安娜这样说,心中不禁陡地动了一动。
他连忙转过身来,道:“电话,谁打来的?”
“我不知道,”杨安娜再回答着。
木兰花略征了一征,道:“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打电话来的人,难道未曾说出他是什么人,是找谁听电话的?”
杨安娜仍然在流着泪,道:“没有,我拿起电话来,他就叫我的名字,问我哥哥在做什么,我说哥哥才练球回来,正在浴室中。”
高翔忙道:“你照实说了?”
“是……的。”杨安娜回答,“我才放下电话,走进房中,浴室就爆炸了,我被震得撞在地上,当我打开门来时……”
杨安娜讲到这里,又掩面哭了起来。
高翔忙问道:“杨小姐,打电话给你的,是一个男人?他既然能叫出你的名字,那一定是你的熟人,你认得出他的声音么?”
“我认不出,那也不一定是熟人打来的,哥哥有很多球迷,那些球迷,也都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我们家中,时时有这种电话来的。”
高翔吸了一口气,向木兰花使了一个眼色。
木兰花站了起来,低声道:“安妮,你安慰一下杨小姐,要她坚强些。”
安妮答应着,在杨安娜的身边,坐了下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起来到了阳台上。
从阳台上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本市一大半的景色,高楼大厦林立着,一片繁荣美丽的情景。但是,在那些高楼大厦之中,却也充满了罪恶!
木兰花一到了阳台上,便道:“高翔,为什么你那么注意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和杨奇达的意外死亡,有什么关系?”
高翔将双手插在衫袋中,道:“这事情值得注意,在梁梅生突然遭暗杀之前,也有人打电话给歌剧院的经理,问他,梁梅生在做什么。”
木兰花道:“然后呢?”
“经理说,他才放下电话,枪声就响了!”
木兰花喃喃地道:“而现在,杨安娜才放下电话回到房中,爆炸就发生了,那只不过是两三秒的事!”
“是啊……”高翔立时说,“看样子,那神秘电话的目的,是要确定被害人在什么地方,然后。他才好从容进行谋杀!”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从推理上来说,那很合理,但是,凶手是怎么下手的呢?杀梁梅生的凶手没有找到,浴室煤气热水炉爆炸,又好像根本没有凶手!”
高翔来回踱着步。
木兰花的问题,自然是这两桩谋杀案的焦点,或者说,应该包括那三宗汽车失事案的焦点,那便是:凶手在什么地方呢?
凶手如何导致汽重失事?凶手如何在放枪射死了梁梅生之后离去?凶手又如何能在杨奇达在浴室的时侯,引起煤气热水炉爆炸?
这是一个最大的疑问。
但是,高翔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其间,一定有凶手!
高翔回到了客厅中,他派去日夜不停,保护杨奇达的那四个探员,神色仍然十分惊怒,一起向高翔走了过来,道:“高主任,我们失职了!”
高羽苦笑了一下,道:“那不干你们的的事,杨奇达在练完了球,回家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的言行,值得注意的么?”
四个探员一起摇头,其中一个道:“没有,一点也没有,他有说有笑,还说他忽然间成了大人物,有四个人来保护着他。”
“他到家之后呢?”
“一到家,他就进了浴室,我们两个人在阳台上,两个人在客厅中,电话响了,杨小姐出来听电话,随即就发生了爆炸。”
木兰花突然加插了一句,问道:“当你们和杨奇达一起回家时,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跟踪?”
那四个探员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才道:“可以说没有,除非跟踪者的技巧十分高明,使我们根本无法觉察得到。”
“那磨,”木兰花再问,“杨奇达的练球时间,是不是定时的?还是随他自己高兴。爱练多久便多久?”
“有一定的,杨奇达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球场练球,几乎每天都是一样,他支付球场夜间开灯的电费,他每天练到一定的时候就回家,我们奇怪他有这种习惯,曾经和他谈起过,他说,他有这个习惯,已经好几年了!”
“那么。他在练球回家之后,一定是立即进浴室的?”
这一次,回答木兰花问题的,不是那四个探员,而是杨安娜,她道:“是的,哥哥很爱清洁,他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杨安娜的双眼,还是十分红肿,但是她却已不再哭了,当她站起来回答木兰花的问题的时候,安妮就在她的身边站着。
当然,杨安娜止住了哭,是和安妮的劝慰有关的。木兰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小姐,你们家中最近可有生人上过门?”
“生人?”杨安娜问。“是的,像是修理工人之类的,那煤气热水炉,最近有没有损坏而召人来修理过?”木兰花又进一步问。“那我不知道,我下午要上学,得问巧姐。”
那女佣忙走了过来,道:“没有陌生人来过,煤气热水炉一直很好用,哎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用热水炉来洗澡了。”
高翔道:“杨小姐,你哥哥和陈宝明是好朋友吗?”
杨安娜道:“不是,陈宝明只是我们的远房亲戚。”
高翔道:“他最近有没有到你们家来过?”
杨安娜道:“来过的,他在三天前来过,找我哥哥谈了一会,就和我哥哥一起出去了,当时,我哥哥好像对他有点不好意思。”
高翔立时道:“兰花,我们快走!”
木兰花也不问高翔为什么要快走,和到什么地方去,她立时向门口走去了。
显然,在那一刹那之间,他们两个人,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可是安妮却还未曾想到什么,她看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突然向外走去,她忙问道:“兰花姐,你们要什么地方去啊?”
木兰花道:“我们去看另三个人,你在这里,暂时陪着杨小姐,迟些,我会打电话到这里来,再和你联络的。”
木兰花急急说了几句话,已和高翔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一直到了大厦的门口,木兰花才道:“高翔,你想到了什么?”
“和你一样,”高翔说,“陈宝明是一个机械方面的专家,他一定先在那煤气热水炉中,安放了一个爆炸装置,而那种爆炸装置,是由无线电远程控制的,当他肯定杨奇达是在浴室中的时候,他只要按动一下按钮,爆炸就发生了!”
木兰花道:“不错,我也那样想,而且,那三辆汽车失事之谜,也可以揭穿了,那晚舞会中,陈宝明一定曾溜到停车的地方,在这三辆车中,装置了控制仪器,自然,那也是无线电遥控的,只要他按动遥控器。车子就会突然转弯!”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或者在缓慢的后退中,突然发疯一样地向上撞去!”
木兰花道:“我们还得到歌剧院去证实一下我们的推论,如果梁梅生的死,也是由于遥控器自动设备的话,那么,那柄枪和设备一定还在那里!”
高翔忙道:“是!”
他们两人,跳上了一辆警车,直驶向歌剧院。
在途中。木兰花又道:“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我相信一定是在二楼的灯光装置部份,那地方的角度,正好是发枪的角度!”
高翔叹了一声,道:“不错,我当时未曾想到!”
警车风驰电掣地向前驶着,但是当警车来到了歌剧院门口停下来时候,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却陡地呆了一呆。
歌剧院门口,不但停着好几辆警车,而且,还停着许多消防车,浓烟不住从歌剧院中冒出来,歌剧院的经理,正在门口,急得团团乱转。
高翔立即跳了下来,直奔到了歌剧院的门口,一下拦住了那经理,道:“怎么了?”
那经理唉声叹气,道:“真是祸不单行啊,高主任,电线泄电,走火了,唉,这一次,整个二楼,几乎都被烧掉了!”
木兰花也赶了下来,道:“二楼起的火?”
“是的,二楼左首的灯光照射部份起的火。”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木兰花又问道:“那一部份,前些日子,是不是出过毛病,召人修理过一次?”
那经理奇道:“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
高翔怒吼道:“在梁梅生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那经理吓了一跳,道:“我不……知道,我想不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实在不知道!”
木兰花道:“算了,别提了,我们还是定吧,这一场大火,自然将所有的证据都烧毁了,我们还能找得到什么?这里离谁的住所最近?”
高翔道:“张教授的住宅,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