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食蚁兽是真的后怕了,有了臣服的心思。
这个地方看起来不起眼,其实非常难找到,除了他之前带着叶贯去的那个通道有危险之外,那些弯弯曲曲的洞穴很多都是死路。
要在众多通道中,找到没有丝毫法力外溢的这里,除了法力强横之外,更需要福缘深厚。
对于福缘深厚之人,他从来都是不吝投效的。
很多人在干错事被抓到的那一刻,其实都有真心改过的念头,有的人也从此彻底改变,但更多的人却没有这个机会。
道道金光在叶贯眼中流转,洞真神目之下,食蚁兽的身体中流转着道道奇异的气息,而他看似自主的身体,其实已经暗暗被这些气息所操控。
“现在说这些,不闲太晚了么?”
冷哼一声,不等食蚁兽挣扎,凤羽剑连连闪过,将他身上数处大动脉隔开,汩汩的鲜血流出,却没有乱流,而是自动汇集到他身边某处。
下一刻,不等叶贯出手,被收在储物袋中的木棒就自动破开储物袋的束缚,嗖地飞起,径直插到血泊之中。
木棒飞出之后,叶贯就放开了对食蚁兽的束缚,他挣扎着起身想跑,却发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禁锢了他,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起身。
更让他惊慌的是,他骇然发现自己一身的精气神、法力、血液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向木棒,原本他以为早就被它炼化的木棒赫然开始“啪啪”作响,表层的木质开始不断剥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无法言喻的恐惧从他心底升起,他挣扎着叫道。
叶贯眼中的金光更盛了,木棒的大部分都已经碎裂崩解,自身最中心的一点被蓝色电光包裹的一粒种子。
种子的表皮上有着许多纹路,隐约构成两个古老的篆文。
“湮荒!”
辨认良久,叶贯才面前认出这两个字,下一刻,种子嗖地飞出,落入血泊之中。
食蚁兽则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寸寸崩解,化作一团团血雾落入血泊中。
点点蓝光在血泊中出现,两片碧绿的嫩芽从鲜红的血泊中探出,红绿相应,异样的美丽、又异样的残酷。
“这是怎么回事?”
食蚁兽发出最后一声不解的惨叫,然后整个头颅、脖颈、胸腔都逐步炸裂成血雾,最终只剩下一个异常硕大,果子形状的心脏。
心脏急剧搏动,每跳动一下,就会喷出大批大批的夹杂着无数细小蓝色雷电的血雾,那株不到手指粗细的小树苗开始飞速长大。
由一寸到一尺,再到数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一人来高的小树,一枚被雷电包裹果子悄然出现在小树的枝头。
这株神木,现在已经赫然是一株三阶下品的灵植了,跟食蚁兽的境界正好相等。
而这个时候,食蚁兽已经从头到尾彻底消失,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而这个山谷却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奇异的力量汇入湮荒木中,让他越发茁壮。
“蠢货!”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叶贯连连后退,远离这这株强悍而诡异的湮荒木。
相比不知深浅的食蚁兽,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山谷的云豹对这株神木非常了解,也曾亲眼看到过自己的祖父母最后身化血雾,以身饲木的过程。
有着云豹的记忆,虽然不能事无巨细,但叶贯也远比食蚁兽知道这株湮荒木的底细。
结合云豹的记忆和食蚁兽的下场,叶贯已经能大概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湮荒神木强则强矣,但却绝不是什么善良和蔼的角色,每晋升一级就会寻找一个宿主,诱骗对方吃下湮荒之果,自己则身化木棒,跟随对方行走。
但如果你因为这个而沾沾自喜就大错特错了,宿主看上去突飞猛涨的境界,只是因为与湮荒之果合二为一的结果。
而湮荒之果并不是湮荒木的种子,只是他一身精华所化,最终的目的,是重新催生湮荒木中的种子,让湮荒木涅槃破境。
食蚁兽以为是他吃下了湮荒之果,所以才能免疫湮荒神木的湮灭之力,却不知,其实是湮荒之果吞下了他。
湮荒之果和湮荒神木同为一体,自然不会畏惧湮荒神木的湮灭之力。
当然,修炼者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就要被湮荒神木驱使了,只要能克制心中的贪欲和侥幸念头,真正掌控这株神木也并不是难事。
只是一会,叶贯就想到了好几种掌控湮荒神木的方法,不过,每一种都旷日持久,需要牵扯极大的心力。
望着这株才三阶下品的灵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并不缺三阶法器,这株湮荒神木并不值得他维持消耗如此之多的时间。
叶贯真正敢兴趣的,反而是这个山谷。
心神一动,太初玉策飞出,在空中缓缓打开,氤氲的紫气之下,玉简连连跳动,却始终没有飞出。
见此,叶贯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个秘境并不完全,不满足激活太初玉策的条件。
能否激活秘境,需要看这处秘境的造化之力、阴阳五行是否齐整,大小并不关键,这个山谷显然缺少这些东西。
其实,这个山谷的条件不错,叶贯之前再水中遇到的狂暴无序的湮灭之力,就是催生湮荒神木的最大原因。
一旦能成为秘境,多半能长生某些威力强大的阵法,足以保护自身,防止外来的窥探,但时间不到,叶贯也只能望而兴叹。
扫视片刻,叶贯飞身潜入水中,悄然离开。
湮荒神木无法移植,需要这个山谷之地暴躁的湮灭之力才能维持生长,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无法生长。
暗暗将这里记在心底,百年之后,湮荒神木有可能成长为四阶灵植,到时候就可以克服环境的束缚,不管是炼化还是移植都有了一定的价值。
离开这处山谷,叶贯没有返回,而是径直往西边深处的大山掠去。
得自枯骨梧桐的四个记忆的最后一个,绶带鸟就生活在那边,正好将最后一个机缘取出,彻底结束这些记忆的干扰。
……
一天后,四道光华一闪,张九州带着三位师兄弟降落水潭旁边,细细感应了一会,张九州一指西方,低声道:
“他不久前来过这里,一天前才离开,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了!”
“这人到处乱窜,莫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为首那人眼神一凝,神识暴涨,直扑水潭深处,但搜索了好一会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只能摇摇头道:
“没什么发现,搞不懂他这是干什么!”
另一人呵呵一笑道:
“他一路不时掩藏形迹,多半是有所图,我看到这段路显出的痕迹越来越多,目的地应该离此不远了!”
“是的,到时候,他的机缘就是我们的……”
张九州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先杀了这家伙,再去找曹德宝那个叛徒……”
远方,正在飞遁的叶贯猛然身形一顿,看向身后。
刚刚,他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警兆,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一样,但回头一看,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细细感应了片刻,那种某明奇妙的感觉并没有因此消失。
叶贯脸上陡然一沉,太初盈虚经直通大道,奥妙非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坠上了自己,但他相信这种直觉。
因为凤凰福地的原因,他此行可谓小心翼翼非常,没想到还是被人坠上了。
脸色一冷,他猛然沉入地底,全力发动了土遁术。
半天之后,飞奔而至的张九州几人齐齐落下,张九州凝神感应了片刻,眼中猛然精光爆射,冷声道:
“那小子来过这里,不过,他好像察觉到我们了,施展什么手段逃走了……,哼哼,想逃过我们的追查,可没这么简单!”
冷哼数声,他再次盘腿坐下,细细感应起来。
百里之外,叶贯双眼微眯,杀气大显。
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又来了,之前的感觉没错,就是有人坠上了自己。
冷哼一声,他猛然钻入不远处的一条小溪中,水遁术之下,身化遁光往远方电射而去。
两天之后,一片水草茂密的沼泽之中,叶贯仔细地搜寻着什么。
绶带鸟的记忆中,这里曾经是一片巨大的汪洋,其中点缀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岛,它说居住的地方,就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之上。
不过,上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地理变化之下,这里已经由湖泊变成了沼泽,许多原本淹没在湖水之下的山石都露了出来,环境已经和百年前截然不同。
高高飞起,将整个沼泽地包含如眼中,将众多杂乱的森林、水泊一一用漫天的湖水代替,叶贯
.
在沼泽地上方慢慢盘旋。
许久,五六座大小不一小岛猛然出现在眼前,虽然其中的几座已经坍塌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出有后天加工的痕迹。
心下一喜,辨认了一下方向,叶贯开始往北边疾飞,很快,一个方圆四五公里,长着许多鸡爪槭的小岛陷入眼帘。
直入小岛一角,一个早已废弃不堪,几乎看不出影子的小水潭陷入眼帘。
但叶贯知道,根据绶带鸟的记忆,在最繁盛的时候,这个水潭能日产数杯灵泉,足够三个凝法境修士使用。
只不过,随着这个湖泊日渐枯竭,灵气也越来越瘦,即使有着灵眼镇压,这口灵泉也日渐干涸,最终彻底湮灭。
他离开这个湖泊,就是想寻找一片无主的灵地,重新安放灵眼,诞生灵泉,可惜,不等他找到,就命丧枯骨梧桐之口。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当时并没有取出灵泉之眼,但一个没有灵泉的水潭,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关注,那件灵泉之眼必定还在其中。
法力涌出,叶贯抬手一招,水潭中的重重杂物纷纷飞出,露出深处的细纱碎石。
一番翻找,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引起了叶贯的注意,虽然看上去和一般石头没什么两样,但在洞真神木下,这块石头之中却有种某种淡淡的道韵,显得与一般事务截然不同。
抬手一招,石头飞出漂浮到他面前,取出一块灵石捏碎,将逸散的灵气引到石头之上,片刻后,原本普通的石头上满满伸出道道水珠。
吞入口中,异样的清凉随之而来,让连续数天赶路的叶贯猛然精神一震。
是他没错!
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收入吞星蟾空间,叶贯哈哈一笑,纵身而起,往东方直射而去。
但不等飞出湖泊,他心中就猛然一紧,那股怪异的被窥探感再次传来,对方竟然再次坠上了自己。
“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冷哼一声,叶贯全身猛然金光大盛,金光化虹术全力催发,他身化虹光,疾如箭矢一般往东方直射而去。
远处,张九州猛然脸色一喜,冷声喝道:
“他就再前面,发现我们了!”
身后三人齐齐暴喝,光华大盛,速度暴涨,带着张九州飞驰电掣一般往叶贯追去。
千米高空,一览无余,很快,双方就发现了对方。
看到张九州那张熟悉的面孔,即使早就知道对方没事,但看到一个被斩成两截的人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中,叶贯还是心神大震。
张九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无需隐瞒自己,叶贯猛然提起开声,大声喝道:
“张九州,你侥幸逃得一死,不好好修炼寻求大道,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莫非是闲死一次不够,想再死一次么?”
被叶贯如此羞辱,张九州却一声不吭,只是和边上三人结成阵势,闷头狂追。
叶贯心中暗暗一沉,要是以前,听到这种挑衅之语,张九州必定会反唇相讥,现在竟然能忍住怒火一言不发,这人死里逃生一次,性子果然有了一些改变。
试探一番没有结果,叶贯也不再多费唇舌,全力驱动法术闷头赶路。
双方的速度差距不大,对方想追上自己,还要很长时间,这里算是凤凰福地的势力范围,即使不惧对方,他也不想在这里和对方开战。
不过,似乎后面三人也不是很着急,似乎有所凭仗,始终不急不慢地后面坠着,只要叶贯不试图逃出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不会急于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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