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杭北雨过天晴。
空气里弥散着 刚下完雨后泥土的清新,混着凉意的湿润空气,从半开的窗户涌入屋内。
卷走了暖气的燥热,也顺势带走屋内残存的缱绻。
风吹动了窗帘,阳光钻过缝隙进来撕碎屋内昏暗,照在宋婵脸上,像是给她镀了层金。
清凉的风抚过鼻尖,宋婵耸耸鼻子,感受到耀眼的光,她抬起手来遮挡。
昨夜零散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浮现在脑袋里。
宋婵自嘲着,那满脑子暧/昧旖/旎的画面。
“又做春梦了?还是和苏逸岑?”
窗帘被风吹的晃动,阳光一闪一闪照在她身上。
揉着脑袋的手忽然顿住,宋婵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半天没缓过神来。
房间极简的装修风格,跟她的卧室相差无几,就连布局都基本一样,只是更加单调清冷,全是颜色暗淡的黑白色调装饰,就像这间房的主人一样冷冰冰。
她认出来,这是苏逸岑的卧室。
此刻,宋婵终于反应过来,记忆里画面好像并不是梦。
她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深灰色被子,上面淡雅的古龙香水味明显,这是苏逸岑身上的味道。
微微顿了下,宋婵的感知提升到了顶点,她感受到周身四处传来的异样酸涩,脑海里原本模糊的画面,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们身体赤/裸不着片缕,在这间房里交织,索/取,酣畅淋漓,拥抱在一起向着更深处沉沦。
蓦地,宋婵想起了一切。
她醉了,她扑到了苏逸岑,还睡了他。
心猛地一紧,宋婵愣住了,记忆里的画面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尽管隐婚协议里,没规定不能上床这条,但一对成年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醉酒不清醒的状态下,擦枪走火似乎也在所难免。
苏逸岑做为顶流,身材样貌更是没得说,好像不论怎么想她都不算吃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有证合法,自己应该也不用负什么法律责任。
越想脑子越乱,宋婵双手抚在头上,头发被抓得乱哄哄,脸也烧得滚烫。
耳边再次回放,昨天周祁宁问她,苏逸岑会是不是性/冷淡。
现在可以证实了,他不但不是性/冷淡,还能看出即使他在隐忍收敛,也把她折腾到差点承受不来。
旁边浴室里流水声哗哗不断,隔着那扇磨砂玻璃门,能隐约看出雾气蒸腾下,男人裸/露的躯体。
脑袋乱作一团,她躲开眼睛不敢去看,想要捡掉在床边的睡裙和胸/衣,刚起身就听见浴室流水声停止。
苏逸岑穿着浴袍出来,浴袍松垮的缝隙间肌肉若隐若现,没擦干的头发滴着水,眼眸微挑停在她的身上。
宋婵停下动作,忙扯过被子盖住赤/裸的上身,闭上眼睛扭过头去,把脸埋进被子里装睡。
她感觉得到,苏逸岑正在慢慢向她靠近,那感觉抓心挠肝,像是凌迟。
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清淡,还有些不正经。
“宋小姐,睡完就翻脸不认人?”
声音越靠越近,隔着被子,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炙热的目光。
“还是你,只是馋我身子?”
昨夜回忆再次浮现,宋婵想起自己好像还真说过这么一句。
脸被烧的滚烫,呼吸也加快了节奏,被子里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撑,憋到喘不上气。
宋婵掀开被子,自暴自弃:“那你就当,我馋你身子好了。”
苏逸岑唇角微弯,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点了点头带着份试探。
“那叫声老公听听。”
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眼睛,宋婵扯着被边的手攥紧,别过头去。
虽然刚跟他经历了最亲密的接触,但归根结底他们并不算熟,她可说不出口这种称呼。
“我认错人了。”宋婵故作轻松:“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没必要放心上。”
“认错人了?没必要放心上?”
上挑的眼尾平静,苏逸岑紧锁深眉,追问她:“你把我认成谁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宋婵有些心虚。
明明一般这种事,都是女方比较吃亏,可他俩现在的状态,到有点像她才是那个渣女负心人。
无处可逃,干脆将渣就渣,宋婵随口扯了个男明星出来,也是唯一能跟苏逸岑比肩的流量小生。
“周池遇。”
她还理直气壮,扯出一个原因:“很奇怪吗?他也很火,我欣赏他的长相,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戳穿她的伪装,苏逸岑转身走向衣柜,冷哼一声。
“你眼光还真是挺差。”
宋婵不甘示弱:“那你呢?不是特意打电话说不回来,怎么又回来了?”
“不会是因为我吧?”
苏逸岑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晃了下神,回她。
“我回来取个文件,没想到就被人留下了。”
他转过身来,对上宋婵的眼睛挑了挑眉,伸手扯开腰间浴袍的系带。
“你太热情,我扛不住。”
宋婵猛地闭上眼睛,生怕看到他赤/裸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被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耳边,男人声音响起,语调温软调侃着:“怕什么,不是都看过了。”
宋婵紧闭双眼,挥手催促着他:“你快点出去。”
苏逸岑好脾气的提醒她:“宋婵,这是我的卧室。”
被子越拉越高,已经盖住了半张脸,追到苏逸岑卧室扑到他的画面,再次浮出来。
宋婵睁开眼正撞上,苏逸岑赤/裸上身,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下移,短暂停在他短裤上一瞬,就瞬间挪开了视线。
这颜值,这身材,湿/身,纯/欲,脑袋里冒出来的词,让宋婵莫名心虚。
她缩在被窝里,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人却是闸板上的鱼肉,完全动弹不得:“你今天不是还有什么拍摄,还要去隔壁市,我是好心提醒你,早点去别迟到了。”
苏逸岑唇角一勾,从衣橱里拿出件熨烫平整的衬衫,动作不急不慢。
“没关系,先参加采访也可以。”
“宋小姐不会忘了吧,跟ZE时尚的合作还是由你促成的。”
乱糟糟的脑袋忽然清醒,宋婵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苏逸岑和他们杂志的合作,是三个月前就定好的,当时主编去跟他们团队谈了很多次,都行程原因没谈下来合作。
20周年刊重要程度可想而知,最后没了办法,还宋婵直接找到正主,走了这个不为人知的后门,才终于促成了这期周年刊专访合作。
可她现在心里,关注的重点却是:“所以,你今天要去我们公司?”
苏逸岑反问:“你有什么不方便吗?”
她当然不方便,在家见他都要羞死了,还要去工作环境面对。
苏逸岑十分善解人意:“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不去。”
一句话堵死了宋婵全部借口,ZE时尚20周年刊苏逸岑要是不去,公司大半年准备就全白费了,现在只恨自己没多申请几天休假。
“你去你的,我很方便。”
即便身上盖着被子,但没穿衣服的身体,还是会让宋婵极度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对上,眼前的人已经穿戴整齐时。
她忍不住又催:“苏逸岑,你能不能动作快点。”
系着衬衫衣扣,苏逸岑的动作没有加快半分,再次提醒她。
“宋小姐躺在我的床上,一直催促我动作快点,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
他魅惑精致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垂眸看向床边滑落的睡裙,单手系好最后一枚袖扣。
他缓步走到床边,突然拉进的距离,让宋婵心脏狂跳不止,脸上泛起层红晕。
看出来她的害羞,苏逸岑没再逗她,弯腰替她捡起衣服放在床边。
“昨天喝那么多,是因为停电还是打雷?”
忽然出现的问题,让宋婵有点懵,但她还是实话回答。
“都不是。”
“你不害怕打雷了吗?”
苏逸岑眼底诧异一闪而过,还是被宋婵敏锐的捕捉到,她好像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她回答:“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害怕打雷了。”
苏逸岑默然:“那最好也少喝点酒,我好像每次见你喝酒,你都会喝醉。”
宋婵皱眉:“不就两次,还都被你撞见了。”
那次是宋婵唯一一次,跟苏逸岑印象深刻的见面。
她那时候高中,因为和初恋分手后在路边买醉,哭到不能自已,还是被苏逸岑认出来捡到,送自己回了家。
她记得那次,苏逸岑回去好像被苏爷爷臭骂了一顿,再没过多久苏家就出了事,他也被送出了国,他们俩在重逢前彻底断了联系。
宋婵心里愤愤,长这么大自己就出过一次糗,还被苏逸岑记得这么清楚。
她有些不耐烦:“那些事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苏逸岑这才明白,原来只有他一直活在过去,还是宋婵不曾记得的过去。
也许只有保持一定距离,才能让她感到舒服。
他轻点了一下头,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只剩:“我出去等你。”
门关上,房间理重归安静。
宋婵轻拍着胸膛,试图平复自己乱跳的心脏。
她套上睡裙,打开一道门缝,快速钻进了自己卧室。
温热的流水划过身上,冲散了身体的酸涩,宋婵轻触着皮肤上的殷红痕迹,从锁骨到腰肢遍布全身,这是比回忆更直观的景象。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是,她口中有名无实的协议夫妻了。
在房间里磨叽了一个多小时,宋婵出来的时候,苏逸岑还没走。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金丝眼镜下的黑眸,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手中平板,处理着躲不开的公务。
他是苏氏的继承人,宋婵知道他迟早是要接管苏氏的,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基本都用在了公司管理上面,辛苦到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猝死的程度。
见她出来,苏逸岑合上手里平板,抬手指向餐桌:“吃点东西再走。”
宋婵顺势看去,有些难掩惊讶,餐桌上摆着她爱吃的小糕点,还有放在保温桶里的早餐。
苏逸岑走过来,从锅里舀出一碗醒酒汤,放在她面前。
“喝一点,能缓解头疼。”
宋婵看着他有些愣神,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怎么看都感觉他跟电视上,那个不近人情的顶流苏逸岑,差别实在是大了点。
他声音不紧不慢,没多余情绪:“你放心,我没下毒。”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买的早餐糕点,宋婵出于礼貌象征性吃了两口,就拿起手包就准备离开。
身后,男人声音清冷,叫住她:“一起走。”
躲他都来不及,宋婵摆手拒绝:“不一起了。”
“不用心虚,只是顺路。”苏逸岑低头戴上腕表,提醒她:“还有,现在要迟到的好像是你。”
“谁心虚了!我只是...”
不等她说完,苏逸岑就先一步走在她前面,而她的脚步也不自觉跟上,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坦荡的很,根本没有半点心虚。
莫名其妙跟他上了车,宋婵才反应过来,自己上的是当红顶流的车,她想要逃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还没靠近公司大楼,就宋婵看到苏逸岑庞大的应援粉丝们,把公司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这场面,宋婵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弯着腰,扒在车窗上,只敢露出眼睛往外看:“你让司机找个路边,把我放下吧。”
苏逸岑依旧气定神闲,拉过她的手腕让她坐好,指着马路对面已经看到他的车,正在欢呼的粉丝们。
“你现在下车被粉丝和狗仔发现,一会热搜上就会出现一个词条。”
“苏逸岑与神秘女子幽会一夜,疑似恋情曝光。”
迎上宋婵慌乱的眼神,苏逸岑一字一顿。
“你要想直接公开,我倒也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你们是好这口吗(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