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脸

自从跟谢凤年提议退婚后,温玉的生活过得神清气爽。

晃眼一个月过去,人间四月芳菲尽,天气愈发暖和,温玉养足了精神后,就开始吩咐偃月寒月整理账目。

一笔笔算下去,上辈子她花在谢凤年身上的钱确实不少,银子一合计,足够她这辈子买房买地衣食无忧了。

这日午后,温玉正带着两个大丫鬟理账,寿明堂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忠勤伯府的人过来退婚。

至寿明堂时,温随安坐在正首,谢凤年之母伍氏及谢凤年的两个同胞姐姐坐在左边一列。

温玉带着两个大丫鬟进来,径直走到温随安面前万福:“父亲安。”

温随安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简直是没福气,谢凤年这么好的姑爷,她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不过还好,谢凤年跟温玉退婚之后很快就会另娉温阮,也算肥水不外流了。

温随安应了一声,抚须道:“阿玉,给谢家伯母和两位姐姐行礼。”

温玉置若罔闻,转过身直接坐到了右首的位置,侧眸捧了一盏茶过来:“你我反正都两看相厌,这个虚礼就不必行了,直接办正事吧,把我的庚帖交出来。”

伍氏的长女谢招娣立即跳起来,指着温玉气愤道:“你堂堂温家大小姐好大的脾气!我母亲是伯府夫人,乃是宗妇,你一个没有诰命的闺阁小姐也敢在我母亲面前猖狂?”

温玉喝了口茶,掀眼皮瞥她一眼,冷笑:“你又是什么阿猫阿狗?”

话虽如此,对面这三人,温玉都是认识的。

从前往后,依次坐的是她上辈子的婆婆伍氏,大姑子谢招娣,小姑子谢招儿。

忠勤伯死后,多年来伯府都是寡妻伍氏和她两个长女打理支撑,伍氏连生两个女儿才终于招到儿子,所以对谢凤年从小关爱备至,哪怕是伯府后来蒙难,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动手,伍氏也从来没让谢凤年洗过一只碗。

后来为了支撑谢凤年的官途,年仅十五岁的大姐谢招娣主动给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礼部侍郎苏大人做填房,而在谢招娣出嫁两年之后,谢凤年的二姐谢招儿也被伍氏逼着嫁给一个年纪不小的官员,同样也是为了支撑弟弟的未来。

伍氏为人刁钻刻薄,重男轻女,而大姐谢招娣的为人与伍氏如出一辙,是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全家只有二姐谢招儿稍微理智一点,但却也不得不被这样的娘家拖累。

在伍氏的眼中,自家的儿子样样都好,模样好前程好,简直就是那金灿灿的凤凰,上一次听到温玉当街羞辱谢凤年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憋了口恶气想出。

现在看见温玉这嚣张的模样,心中更憎。

“招娣,坐下。”伍氏伸手把谢招娣拉下,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温玉,“温大姑娘,你这爆炭脾气还真是厉害绝顶,一点都不像个诗书世家的大小姐。”

温玉毫不生气,笑盈盈地看着她:“好脾气要对好的人,对方什么货色我就什么脸色,对方是个烂货色,那我也只能给个烂脸色。对了,我对令郎就是这样。”

伍氏一生最骄傲的就是为忠勤伯府续上了香火,生下了独子,对这个金疙瘩一般的儿子疼惜得什么似的,哪听得温玉说他一句不好。

伍氏眼神一厉:“温大姑娘,你凭什么说我们凤年,我们凤年哪里不好,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我告诉你,京师里追逐她的姑娘们海了去了,你今天错过了他,将来后悔一辈子。而且你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厉害,你还要不要脸面名声?要不要嫁人了?”

这个世道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名声,伍氏不信搬出这座大山来还降服不了一个温玉!

“名声?”温玉听到这个词,笑了一声,“名声能够当饭吃吗?”

重活一世,温玉最不看重的就是所谓的名声。

“伍夫人,你搞搞清楚吧?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没钱没权困顿在后宅的可怜女人?我有钱有貌有武力,就算是离开了温家也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在乎所谓的名声?”

“一个女人,不成婚不生儿子才不是悲哀,悲哀的是,她找一个不成熟,不能分担,不能顶天立地撑起家的丈夫。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丈夫,还不如丧偶。今天如果我温玉嫁给你生的这只金凤凰,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如果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有另一个人来干扰她的生活,占用她的钱财,最后还要夺了她的性命?

这些天来,她早已经权衡清楚了,这一世,等退了婚,拿了属于她的钱财,她马上就会离开这里,天下之大,自有她温玉的一片天地一番道理。

“你说谁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呢!?”谢招娣搀着母亲伍氏的胳膊,气得脸红脖子粗,母女二人沆瀣一气。

温玉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誊抄出来的账目单,揉成一团直接丢到伍氏的怀里,冷眼道:“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上面,可都是这些年你们伯府向我外祖平西王借的银子,上面还白纸黑字的押着伍夫人你的手印。”

伍夫人半信半疑地打开手里的纸团,看了两行,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回想起来一件事。

当年忠勤伯府蒙难,温玉心疼谢凤年,明里暗里地帮助了他们不少金银,后来她看温玉是条门路,便托她温玉向平西王府沈家借了不少的银子周转,还按了手印。

伍氏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还这笔钱。

她盘算着,等温玉进了他们谢家的门,到时候一家亲不说两家话,温玉外祖当年借给他们家的银子自然可以一笔勾销。

而这几年,忠勤伯府重振,她回高枕无忧了这些年,早已经忘了当年明面借的这些银子。

一旁的谢招娣对于母亲借钱的事情并不知晓,还一脸不可置信地对着伍氏道:“娘,该不会是这丫头诓您吧。”

另一旁的谢招儿显得冷静许多,她伸手从伍氏颤抖的手里取过账目一看,而后抬起头静静看向温玉:“上面的画押是真的,字也是娘写下的。”

伍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抬眸看向温玉的眼神宛如一头凶恶的母狼。

温玉平静地看着伍氏,冷漠地笑道:“常言说,升米养恩,石米养仇,这话用在我和你们谢家身上,还真是贴切。”

她朝前走了一步,睥睨着眼前的妇人,“这么些年,若不是我和我外祖父,你觉得就凭你们忠勤伯府的草窝,能飞得出谢凤年这只金凤凰吗?现在我外祖父死了,你们就觉得你们能欺压到我的头上?”

伍氏一把抽回账单,用力地捏成一团,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吱作响,怒目道:“温大姑娘,你没必要拿着这件事要挟我一个长辈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温玉慢条斯理地上前,抬手从谢招娣的手上抽出那张属于自己的庚帖,“这些年我明里暗里赏给你们家的银子不少,我也知道,就你们家这样的人品,我那些没凭据的钱估计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也可以发发慈悲不计较,但是,单据上你画押过的钱,都得给我还回来,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伍氏看了那账单上的数目,足足有十五万两银子,这一笔巨款要是真的还给温玉,她忠勤伯府的半壁江山就全被掏空了!那不是还钱,那是在挖她伍氏的心肝啊!

“你明知道我们凤年现在官途上正需要钱打点,你还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钱,你这个女人简直是全无心肝!”伍氏气得发抖。

谢招娣在旁边叫嚣:“这钱当初是你们自愿给我弟弟的,又不是他求你们给的,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偃月已经快气昏过去了,她恨不得上去撕了这对极品母女的嘴。

温玉却毫不气恼,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跳梁小丑。

“伍夫人,你儿子软饭硬吃,你们贪得无厌,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温玉挑眉,墨玉般的瞳仁里浮动一线笑意。

她慢慢地抽出腰上的软剑,一步步靠近谢家母女,“欠债还钱,没钱偿命,你们既然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那我也不麻烦了,就直接要命吧。”

她手中寒光一显,软剑已经提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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