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欢,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庄严敬雅的知名大学校门外,响起傅宗儒的问话。他刚结束今天的研究课程准备回家,未料走出校门口会巧遇心仪之人。
“学长。”发现他,苗咏欢朝他打招呼。
“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见她很显然没听进他的问话,他耐心的再问一遍。
糗了!她胡乱找个蹩脚的理由,“我以为有本书忘在教室,仔细一想才记起被我自己随手搁在住处床上。”
事实上她会失神的杵在校门边,全因她又想起饶君羿。今天一连五堂课,她上得并不专心,有大半时间全在思索自己是否对饶君羿动情,结果,每自我采究一次,她的笃定便深一层,到上完课,她已无半丝疑惑——她的心,确实陷落了!
然而她能喜欢吗?她很清楚他对已逝未婚妻的痴情,直至三年后的现在他心里依然只有她,未曾因任何女子打开封闭的心扉过,只是爱情早已不知不觉进驻她心底,她该拿自己的喜欢如何办?
“你学做烘焙的压力太大了,学校与洋果子坊两头跑,才会累得出这种状况。”傅宗儒语含不舍,不忘提议,“下个礼拜就是你的期末考,先暂停学做甜点,专心准备考试吧。”
“期末考?!”她顿然惊呼,“学长没提我都忘了!”
他咋舌,“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我的心无法一心好几用啊。”要学甜点制作、要驱赶她师父的灰暗气息、要震撼他经历的伤心过往,紧接着又要震慑自己恋上他的惊人发现,她哪有时间与心思管即将期末考,就快放寒假,
厚,梁-和凯雯怎么也都没提醒她。
“你忙碌的心可有分一丁点在我身上?”傅宗儒冷不防爆出一句。
“学长!”苗咏欢直教他灼热的凝视惊得往后退开,“我已经说过我对你只有学长、学妹的情谊,你这样……我以后看见你会避得远远的。”以前心里没人她都没喜欢上他了,现在她整颗心全教饶君羿占满,她和他更不可能。
“唉,看来我们两个是无缘当情人了。”喟叹的语气里有不得不的看破。
“这是事实,我很早就这样表明过。”她心直口快的接话,没发现他唇边满是苦笑纹路。
“咏欢。”一道沉浑唤喊陡地岔来。
苗咏欢的心怦然颤悸,这声音……她急急转身,“师父!”
英挺朝她跨步而来的,正是饶君羿。
傅宗儒暗暗一讶,这年轻出色的轩昂男子是咏欢的烘焙师父?
“你怎么会来这里?”暗做个深呼吸稍稍稳住失去频率的心跳,她与他四目相对的问。
“刚好经过看见你。”饶君羿淡答,双眸犀利的睨向她身旁的傅宗儒,“这位是你男朋友?”
她大惊,“师父别乱说,他只是我学长。”就算师父并未喜欢她,她也不想他误会她和傅宗儒的关系。她转而向傅宗儒引介,“这位就是我好不容易拜来的师父,君欢洋果子坊的达人师傅。”
傅宗儒礼貌朝他点头致意,心里缠旋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无奈哀叹。瞧咏欢再次半点机会也不给他,那样急切的撇清两人的关系,自己对她该彻底死心了。
“别介意这丫头不谦虚的介绍。幸会了。”饶君羿不冷不热的说完,转向身旁张口欲言的人儿问:“你没课了对吧?”
微愕,苗咏欢轻轻点头。
“你的脚踏车呢?”他再问。
“今天要出门前发现车轮有点问题,我没骑来。”
“那走吧,我的车在前面。”语毕,他自然的揽过她走向他的座车。
苗咏欢因他的搂揽心脏不由自主的狂撞猛跳,早忘记要跟傅宗儒道再见,一迳任由饶君羿带上车。
傅宗儒傻眼的看着饶君羿的墨绿色轿车,很快的以优美的线型弧度加入来来往往的车阵,绝尘而去。咏欢就这样撇下他和她师父走\!是他看错吗?怎觉得那位酷哥利视他的眼底嵌着敌意?再说师父可以那样占有的揽自己的徒弟吗?
不公平又呕人呀!为啥他是连她小手都没牵过半次的学长,而非她能大方搂她的师父呢?
就在傅宗儒慨叹连连的同时间,沉稳驾着车的饶君羿将放在置物箱上的纸盒拿给苗咏欢。
“什么东西?”接过微温的纸盒,她疑惑的打开,满怀的惊喜跟着飘入鼻间的香气泛开,“皇家丹麦派酥、瑞士卷,还有……迷迭香芒果塔?!”她有些不确定的转望他。
“你今天点的早餐不是吗?”邃眸迎望她一眼,又专注的注意路况。
“师父做的?”心里漾满感动,她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点的甜点,他会记这么清楚。
“对你够好吧!”语气夹带促狭,却在瞟见她泛红的眼眶时,心惊得连忙将车停路边,轻扳过她小脸问:“怎么回事?为什么红了眼?”
“我感动啊!师父特地为我做甜点,也是特地送甜点来给我,并非刚好经过的对吧?”他说过他今天很忙,却仍在百忙中做她想吃的甜点,趁热送来给她。她知道他是个好人,可他对她这么好,不晓得拿自己对他的喜欢如何办的她,这下更不知拿又在心中加深的喜欢如何办了。
“谁说的?我只是偷懒出来逛逛,不意会遇上你这个馋鬼,别乱感动。”记得她今天只有五堂课的他的确是专程来接她,送刚出炉、她想吃的甜点给她,然他料不到这样的举动会惹哭善感的她。
她娇甜一笑,眼里泪光闪动,“谢谢师父。”
“那就不准掉泪。”拂顺她的鬓发,他略带霸道的命令,实在怕她婆娑泪流,那会让他心疼。像要引开她泛滥的感动似,他忽地说道:“你学长喜欢你?”
“师父怎么知道?”她好讶异,眼泪果真忘了掉。
俊颜微敛,“他看你的爱慕眼神,笨蛋也瞧得出来。”
前不久当他驱车来到她的学校,便发现她和个年轻男子站在校门口,那男子眼里对她流泄的倾慕之意,他全纳入眼底,而这让他心生不悦。即使他没打算坦白自己对她的情意,但得知有人喜欢她,他仍旧耿耿于怀,胸口酸醋四溢,于是当下改变等两人谈完话才喊她的初衷,忍不住下车占有的带走她。
“傅学长是喜欢我,可我对他没感觉,你来之前我才跟他强调我们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要他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以为他仍怀疑傅宗儒是她男友,她一古脑解释。
“你真的不喜欢他?”他想再得到一次真实的保证。
“我喜欢的不是他。”
“你有喜欢的人?”胸腔一窒,他的妒意开始不受控制的灼烫他的五脏六腑。
“没、没有,我是说我以后会有喜欢的人,那个人绝对不是傅学长。”她慌忙急语,提不起勇气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正是他,怕她一说出口,心里只有未婚妻的他会跟她彻底划清界线。
胸中的妒火消弭,饶君羿心头却涌上另一股抑郁。是啊,她终究会有喜欢的对象,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到时他呢?含笑祝福她吗?
微摇头甩去他此时不想深思的心烦问题,他缓和下起伏的心绪,低道:“丹麦派酥趁热才好吃,你尝尝看。”
苗咏欢释怀而笑,师父要她品尝甜点,表示他相信傅学长不是她男友了吧!
“味道如何?”他轻问咬下一大口派酥的她,很早就发现,看丝毫不在意形象恣情大快朵颐的她吃东西,是种舒服的享受。
她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好吃!师父做的洋果子无论哪一种都是人间最美味。你也尝尝看。”
她直觉反应的将丹麦派酥凑近他嘴边,这才记起他丧失酸、甜味觉一事,顿时在心中喊糟。她如此不精明的要他吃甜点,岂非残忍的勾起他的伤痛?可她若挑明自己知道他丧失部份味觉,对他不同样是项打击?
正当她心思无措的绕转,举至他面前的手进退不得之际,就见他奇怪的将她右手中的丹麦派酥放回她左手捧拿来承接派酥碎屑的纸盒里,再将它放至车前的置物箱上。
“师父——”她怯声低喊。他生气了吗?
“记得,以后要我品尝甜点的味道,只有这个方法。”将话轻掷向她,饶君羿在她面露茫然时搂过她的纤躯,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
今天他在烘焙室试过,他依旧分辨不出酸与甜味,然而如他所料,当他勾卷住她滑嫩生涩的香舌,即刻灵敏的吮尝出他所调味在皇家丹麦派酥里,肉桂与枫浆胡桃的甜味。
为何唯独能在她小嘴里寻回他所丧失的味觉,且没有一次例外,他已不想再费神探究,只想像此刻这样,恣意的汲取她口里每一寸比任何烘焙材料都甜美百倍的诱人滋味……
良久,他喘息难舍的离开她的红唇。
“你——为什么……”她无力的软倚着他娇喘心悸,连话都问不清,完全弄不明白为何他又突如其来吻得她虚软乏力。
“这是你开的先例不是?你要我品尝你做的乳酪蓝莓果冻慕斯蛋糕,不就是用这个方法?”饶君羿坏坏的捉弄她,爱煞她酡红小脸的羞涩模样。
苗咏欢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次是意外,你——”由他怀里抬头,她的唇瓣险些就印上他的,窘得她赶忙挪身坐好,慌忙之下无厘头的抛话,“你做的丹麦派酥真的很好吃。”
他直教她单纯的反应逗惹出一串开怀畅笑。这丫头怎这么好骗,他随便说说她也照单全收。
他的笑声换来她的讶然睇望,继今天早上,这是她第二次瞧见他朗笑的俊洒模样,经常藏锁他眉间的愁郁消失不见,他整个人清朗得令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算了,假如一个莫名其妙的吻能让他展颜欢笑,她就不跟他计较他又吻她了。
“师父。”拿回装有瑞士卷、迷迭香芒果塔与丹麦派酥的纸盒,她轻喊。
“什么?”正要重新开车马路,他闻声暂缓开车,转头迎望她。
“我这个礼拜不到君欢去了。”
浓眉顿蹙,“因为我笑你?”
“不是,我今天才记起来下礼拜要期末考,这周我想暂停学做烘焙,把时间腾出来温书,至少要让全部的科目Allpass。可不可以?”
“要温书可以,但夜里记得穿暖点,别熬夜得太晚弄坏身子。”
“嗯!”她娇笑应允,心儿微颤的看着他体贴的将车子调转方向,往她的租屋处开去,暗自在心底作下决定——暂时就这样把对他的喜欢藏在心里吧!或许过段日子,对她极为关心的他,会慢慢喜欢上她。
君欢洋果子坊里,饶柏勋与他的助手赖禹刚制作完成香草脆梅和果子。
“唉,为什么只有咏欢有瑞士卷和皇家丹麦派酥吃,我和饶师傅只有一人一个迷迭香芒果塔尝?”赖禹忽然咳声叹气的埋怨起来。
饶柏勋好笑的斜睐他,“你到底要抱怨几次才甘心。”
就在二十分钟前,君羿突然跑来,请他十分钟后到他烘焙室将烤箱内的巧克力戚风蛋糕取出来,说他要送咏欢想吃的甜点给她,因为时间紧迫,他没多做瑞士卷和皇家丹麦派酥,迷迭香芒果塔倒还剩两个,叫赖禹要吃去拿,随即匆匆离开。
君羿的手艺赖禹岂可能放过,他前脚才走,他后脚便去取来迷迭香芒果塔与他分尝。赖禹对君羿这个洋果子达人老板的烘焙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之余,连连埋怨他没瑞士卷跟丹麦派酥尝。
赖禹一脸可惜,“老板师傅平时烘焙畅销的蛋糕已分身乏术,很难得做其他甜点,今天做了我只分得一小杯羹,捶心肝哪!再怎么说我可是比咏欢先进君欢的助手,老板师傅有好料的应该要先叫我尝才对呀。”
“谁教你不是他徒弟。”
“对,这就是关键,为什么老板师傅收的徒弟不是我?”
看着助手边端着整盘香草脆梅和果子往前场销售厅走,边夸张的叹嚷,饶柏勋直在他身后好笑的摇头,很想扬声告诉他,就算他幸运成为君羿的徒弟,恐怕也吃不到他做的瑞士卷,因为他不是苗咏欢。
没有错,咏欢才是最关键的关键。
前阵子他这个当了君羿三十多年的堂哥突然嘴馋,向君羿提及有空做块他同样拿手的瑞士知名咸点-派来解他的馋,至今仍未见他做来请他。而他那个不过当他一个多月的宝贝徒儿一口气想吃那么多样甜点,他竟就在紧迫的时间里为她烘焙,甚至亲自送给她尝。
这不是对她独有的偏心、差别待遇,是什么?
最劲爆的是,君羿稍早前提到咏欢时那眼底隐约闪现的温柔流光,饶柏勋自信自己绝无错看。纯真善良的咏欢无意间撩动君羿的心,让固执封印住对已逝未婚妻深情的他,决定试着再次谈感情了吗?
双唇勾着笑意,他,静观其变。
一星期后——
总算熬过折磨人的期末考,从今天开始放寒假的苗咏欢,急勿勿的由苗家冲向庭院,骑上她的脚踏车,她昨晚回家住,梁-和凯雯昨天也分别被家人电召回台中与新竹,准备迎接再十几天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
她今天起晚了,正急着赶往君欢洋果子坊……
“哇啊!危险!让开——”以疾速拐出自家庭院,她赫然瞥见前方有道黑影,未及看清对方长相,眼见就要撞上对方,她惊惶骇喊,手忙脚乱的闭着眼睛用力煞车——
没听见预期会有的撞击声,也未感受到预期会有的摔跌疼痛,她落入一堵厚实的圈护屏障,闻到一股熟悉的舒爽阳刚气息。这味道……
“师父,呃——”仰首瞧见映入眼帘的脸庞,她雀跃心悸的唤喊猛然转为暗叫不妙的沉吟。眼前的人正是她偷偷喜欢的师父没错,可是他凝眉敛脸,俊颜上明显嵌着不容忽视的愠意,该不是在气她吧?
“该死的你赶着去投胎吗?”停好教他单手牵握住的脚踏车,饶君羿双手带气的钳紧她纤腰,怏然不悦的诘问。他特地来找她,哪晓得会见她不要命的骑脚踏车飙出来,若非他反应快,动作俐落的一手拦抓住车子,一手护卫的揽抱她下来,这会她肯定跌得不轻。
“我——”
“如果我不是将车停放路边,而是直接开车到你家门口,你现在可能连小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低吼着,他环着她的双臂透着只有他明了的惶怕,方才倘若情形真如他所说,或者她迎面撞上其他车辆,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意识自己确实莽撞,苗咏欢理亏的低喃,“我不是故意的。”
“真该把你的脚踏车拆了。”
“不要啦!我赶着到君欢找你才骑那么快,下次我会注意,你别拆我的车。”她揪着他的衣服为她的宝贝车子说情。
“我没欠你钱。”他没好气的暗喻她毋需赶着向他讨债。
“我想快点见到你嘛。”
这微带娇腻的吐诉令他胸中的气快瞬间全部消散。放缓声音,他半真半假的反问:“想找我约会?”
她绋红双颊,这才惊觉自己未假思索说出了想念语句。“你别乱说,这阵子我忙着准备期末考,都没到君欢去,好不容易考完试,今天又是大晴天,我想履行带你到淡水走走的承诺,所以赶着去找你,不是你讲的那种约会。”
其实她确实很想见他,这星期除了他偶尔打电话问她考试准备得如何,两人并未见面,可惜怕惹来他教人难为情的调侃,她没敢向他坦白心里话。
而她垂睫回答间,终于迟钝的察觉两人过于亲近的距离,心跳加快的想挪离他的怀抱,搂着她的有力双臂偏不受她推扳的影响,依然令她羞赧不解的环扣着她。
“今天不行。”沉浑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下。
“什么?”她困惑抬眼。他是说今天不行推开他?
“等会我要回瑞士,没办法跟你到淡水去。”
“你要回瑞士?!”太过震撼,她无暇在意两人的亲昵,两只小手紧紧揪住他衣襟问。她听饶柏勋提过他家人全移民瑞士,难道他也打算定居那儿?
“我大哥的儿子提前来这个世界报到,我妈要我回去见见小家伙,堂哥很久不见我爸妈,这趟顺道跟我回去。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们待会就出发到机场。”
“你和饶大哥要去多久?”她多久才能再见他?
“预备待一星期。”他本有意带她同行,但因思及此举肯定让母亲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妈那过度的热情会吓坏她而作罢。
“这么久啊。”她垂眸低喃,他们已一星期未见,才碰面又要分开那么远。
他将一串钥匙放入她手心里,“这是君欢的备份钥匙,这休息营业的一星期你随时可以到我的烘焙室练习蛋糕制作,若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嗯?”
“到时你可不能怪我吵你。”握紧钥匙,她抬头以轻快语气掩饰心里的离情依依。
“不会。”轻抚她柔皙颊畔,他很想纵情吻她,无奈两人就在她家庭院外,他终究压下这股放肆渴望。
四目凝睇,是饶君羿理智的先记起自己即将赶赴机场。
“我要走了,堂哥说他会请他弟开车到我住处,一起送我们到机场。”再这样与她睇望下去,他怕自己会不想走,只想这么拥她在怀。
“那你赶快回去,让饶大哥他们等太久不好。”虽然极想叫他留下来,但苗咏欢知道此时并非自私任性的时候,直推他走往他的座车。
这丫头,就这么希望他离开?胡乱揉乱她的发,他不忘叮嘱,“记着,脚踏车骑慢一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骑着它横冲直撞,下回我一定拆了它。”
“知道,我会骑得跟乌龟在爬一样慢。”
“你这丫头,我跟你说真的,小心自己的安全知道吗?”揪捏她鼻尖一下,再低道声,“外头风大,没事赶快进屋里。”这才驾车离去。
直到眼际完全消失他的车影,她低叹的牵着脚踏车回自家庭院,意兴阑珊的踱进厅里。
“咏欢?你不是去找你师父,怎么又拐回来了?”刚结束与朋友电话闲谈的陈丽莹,微讶的询问去而复返的女儿。
“我师父搭稍晚的飞机回瑞士探望亲人。”她回答得有些沮丧。
猜想女儿大概半路接到饶君羿的电话,陈丽莹轻拉她坐入自己身旁。“干么无精打采的?你师父回瑞士,你刚好借机好好休息,这段日子瞧你要应付学校课业又要学烘焙,忙到报告都忘记做,还得到你师父堂妹家过夜,妈心疼哪。”
撑起微笑,苗咏欢没道出她宁可天天待在饶君羿身边,也不愿无法见他的好好休息,更没老实说妈讲的那晚,她其实在她师父家过夜,就睡在他床上,与他同榻而眠……
这么想着,她的心蓦地一跳。那天她醒来时他就在她身旁,因为害羞,她一直未追问他是否真与她同床而眠,若真这样,师父为何与她同眠?他不是个会趁机占人便宜的人,应该会睡其他房间,莫非……他家只有一床棉被?
“咏欢,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陈丽莹摇摇陷入沉思的女儿。
“妈说什么?”她微整心神回话。
“妈在问你,农历过年卢致声会由美国回台,爸妈想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她脸有茫然,“谁是卢致声?”
“你爸帮你挑的未婚夫人选,你哥的大学学弟呀!”
“不好!”苗咏欢如遭针扎的由椅上跳站起来,“我和爸作过约定,在我毕业前这半年不谈什么未婚夫的事,意思也就是爸妈得暂缓跟卢家或卢致声本人提两家有意联亲的意图,妈忘了吗?”
“妈没忘,只是纯粹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面认识一下。”也许咏欢会对人家一见钟情呢!她没说出心底打的另一层盘算。
“我不要!这样的安排太暧昧,聪明点的人不难想出其中隐含的相亲意味,我压根没这个意思,也不想让对方会错意,这场面我不见。”她是打从一开始便无与卢家联烟的念头,否则也不用与爸订下半年期限的约定,何况她心里已有喜欢的人,除了他,她谁也不想认识、不想见。
“可是——”
“请妈尊重我的决定,对不起,妈,我先回房休息了。”她转身就往楼上卧房跑,脑中思绪紊乱翻涌。
就在刚刚,她忽想起一个教她惊慌的问题,她不知自己毕业前能不能成为成功的蛋糕师傅,赢得婚姻自主权,但她万般清楚,无论约定的输与赢,她的一颗心已全遗落在她师父身上,难以收回。可是,他呢?他会喜欢她吗?不论最后她与爸的约定胜利结果如何,他都愿意要她吗?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问他,能否空出心底一丁点位置给她?
楼下,陈丽莹直疑惑的看着女儿说完话即撇头离开的身影,隐没二楼回廊。比起她和丈夫提起欲和卢家联亲,女儿今天的激动更甚当时,她是很尊重她的决定,假使她真不想与卢致声见面,不会逼她,但咏欢反应如此激烈做啥?
难道她已有自知之明当不成烘焙师,觉得答应和卢致声见面,是提前向她爸认输,硬要熬过半年才肯让对方见她?
唉,真不晓得女儿骨子里的固执、逞强因子,是像自己或像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