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质问未有回应。
林杳杳收回视线垂着脑袋，没再看他。
方才的勇气早就在两人相互的沉默中耗尽，她正想找个理由结束对峙，握着的手机就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老大二字浮现在屏幕上，格外刺眼。
“呜……”
林杳杳条件反射的哼唧一声，打工人基因觉醒，想也没想就带着痛苦的表情接通了电话。
导演的声音洪亮震耳。
“怎么搞的啊小林！说好的直播录制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回二楼！饭才吃几口你就溜了！弹幕可是都炸了。你现在是节目的热点，你得配合啊！你跟秦昭说什么呢？抓紧时间下楼，快点！奖金还要不要了！”
实习生变成了香饽饽，导演骂都舍不得，只能拿了奖金来说事儿。
提起来奖金林杳杳就不困了。
当即表态：“这就下去这就下去！您可別扣钱！”
她本来也只是想借口上厕所清静会，没想到导演这么敏感。要不是正在直播，估计工作人员就要直接把她揪回去了。
电话挂断，还没等林杳杳开口，就听秦昭突然道：“补位？”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杳杳身边，两人离得近，导演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楚。
青年原本阴晴不定的脸色缓和下来，黑眸盯着糯米团子似的女孩，凌厉的气场也随着林杳杳的点头散去。
“补位呀，嘉宾放鸽子，我这个实习生被赶鸭子上架。”说到这儿，她吸了吸鼻子，略显委屈，“所以你就别找我茬了。导演不敢骂你，但是会扣我奖金。最里面是你的房间，你放了东西快点下来吧，我要回去赚钱了。”
语毕，她从拦路的秦昭身边挤过去，又下了楼。
楼下的气氛回温，从饭桌转战到沙发，只是话题仍旧在秦昭身上。网红张主播是体育迷，各个项目都有涉猎，这会正绘声绘色的跟大家科普秦昭在男排的实绩与成就，惹来女嘉宾们的崇拜。
虽然实绩是别人的，可此刻的关注拿捏到位就行。
周律师最先看到林杳杳下楼，连忙招呼着。
“杳杳，过来一起聊天啊。”
林杳杳忙道：“你们聊，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录制开始嘉宾们分工，林杳杳自觉地认领了刷碗的工作。不会做饭，她也没有外出采购，所以只能干些力气活来为团体做贡献了。
除去林杳杳外，美妆博主阿柳也是劳力组，可这会她端着红酒杯和大家聊得开心。林杳杳自然不会扫兴，把衣服袖子一捋，陀螺般的忙活起来。瞧着背影，竟还有些轻松愉悦。
剩余的饭菜在冰箱里归置妥当，林杳杳正想进攻满满一水池的碗筷，还没等她伸手，已经有人先一步打开了水龙头。
她侧身要看，脸颊撞在柔软的棉质卫衣料上，柠檬香在鼻尖炸开，清爽好闻。
林杳杳后退一步，稍稍仰了头，目光撞进那人的眼底。
秦昭换了牛仔裤和深蓝色卫衣，不知是不是故意，和她同款穿搭。此时，他仗着优越的身高用手臂撑着橱柜边缘，低头看过来，打下一片阴影。
不过是放个行李，换了身便服。
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干嘛？”
林杳杳警惕地看他，声音不大。
“还生气呢？”秦昭一改方才的沉着，眉开眼笑，林杳杳都看得到他左边的小虎牙了。“我来赔礼道歉。给个机会啊。”
秦昭又往前挪了半步，从背后看去，一米六五的林杳杳显得很是娇小，缩在他跟前，乖顺可人。
弹幕立刻炸了锅。
【先磕为敬！！！！】
【kswlkswl！！！】
【这体型差我直接磕爆！！！！！】
【@怦然心动节目组本富婆不差钱！把二楼花絮给我安排起来！我要看！！！！！】
【我也想知道刚刚二楼发生了什么！可恶！】
【一会功夫怎么我男神这么舔？？？】
【@秦昭你家教练知道几千万买回去的宝贝在恋综里帮人刷碗吗？】
【他俩绝对有事情！我今天把话放这儿！！】
【他俩绝对有事儿！我赌上我的全部家产！】
林杳杳身子一僵。
连忙抬手扒拉秦昭：“走开啦，我要干活了。”
可一米九的大高个哪里是她一个一米六五撼动得了的。
秦昭打定了主意要跟她抢地盘，任由林杳杳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他赶走。
“我真没嫌你吃的多。”
他捋起袖子抢了刷碗的活儿，顺便为自己辩解。
“别气了。”
“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赔罪，行吗？”
“我做的红烧肉比周律师好吃多了，还有糖醋排骨。我记得你最爱吃了。”
林杳杳本来就没吃饱，又因为抢占地盘的事儿单方面推搡了某人半天，体力消耗过渡，三两句话被说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不是记仇的人，也能理解秦昭早就不同当年，与她生疏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人怎么两副面孔！！
【笑死！周律师做错了什么？？？】
【周律师：搞什么拉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周律师：你们开心就好，別管我死活。】
【他俩跟小情侣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有的，这明显是大帅比单向奔赴吧？】
【我宝推的好努力，秦昭纹丝不动。】
“我没生你气，真的，你不用这样。”
“阿柳和沈姐喊你半天了，你过去吧，我自己就可以。”
她尽可能平静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跟这位惹眼的帅哥有过多接触。
秦昭却不如她愿。
嘴上说着，不生气就行，手里刷碗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还亲切的提醒着：“你别站太近，水溅衣服上了。”
【秦昭你小子别太爱了！！！】
【崽！妈妈要哭了！！你怎么这么舔？！！！刚刚二楼发生了什么！】
【你听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好家伙，我原来看的真是个恋综啊。】
【他真像个黏人的大狗狗！呜呜呜呜我爱了呀！】
【别拉我，我要垂直入坑了！】
林杳杳劝不动，索性放任自流。
她刚离开，沈婕就拿着酒杯凑到了水池边，“我来帮你。”
秦昭正扭着脖子看林杳杳，听到沈婕的话，冲了冲手，让出位置：“那就辛苦了！”
沈婕：？？？？？？？
弹幕：？？？？？？？
“我看到热搜了！真没想到秦昭会参加恋综节目。你们节目组现在可真是火了。热搜挂着都下不来。所有人都在等第二期的直播。”肖湘语摘了面膜，声音嘹亮许多，“我还刷到了秦昭的cut，别的不说，脸是真的能打。比当年又帅了不少！”
结束直播录制的林杳杳躺在床上补充能量，顺便回应着语音通话里好友的吐槽。
“可他真的很奇怪！”
“要么对我阴阳怪气，要么又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
林杳杳想起秦昭前后态度的转变就一头雾水。
肖湘语没忍住，哈哈哈笑了一通。
“我今天点进直播就是你俩在那儿争着洗碗，我都要笑死了。后面你走了没看见，沈婕过来要帮忙，明显是想两人独处，结果秦昭可倒好，直接把剩下的碗都给人家洗了。”
“弹幕那叫一个精彩啊。”
“不过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坚持到录制结束，最好不要跟秦昭走的太近，他人气太高了，女嘉宾粉丝搞不好会攻击你。”
“呜……”
林杳杳闻言，仰头悲愤的挤出一个音节。
拳头攥起来。
“可我答应了明天陪他出去采购。”
“啊？”肖湘语眉头一皱，“女人你在玩火。”
林杳杳认真道：“我也不想，可秦昭说要给我做糖醋排骨。”
天大地大，糖醋排骨最大。
就算挨骂她也认了！
“你最近因为录制焦头烂额没看咱们同学群，都要被你和秦昭刷屏了。”
林杳杳点进□□群，果然未读几千条。
随手扒拉了几下，她喜庆的干饭表情包到处都是。
最新信息来自曾经的班长。
石源：前阵子我发节目宣传图帮杳杳拉人气，秦昭给我点了个赞！
石源：我还以为他微信被盗号了找他聊天来着。
班长人缘不错，是公认的交际花，有秦昭的微信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话听着随意，却有些刻意的拉近自己与秦昭的关系了。
秦昭是他们这群同学里最争气的一个。
运动天赋拉满，上学的时候就进了省队，只是因为省队训练基地跟学校离得近，所以他才能够两边兼顾，没和其他体育生似的被招去体校。
这些年他大奖小奖拿到手软，已经是国家级别的特级运动员。
上届奥运会后更是家喻户晓。
所以不少人其实都想跟他攀个关系，好拿出去炫耀。
“班长又开始了。”肖湘语啧了一声，讽刺道：“秦昭也就回他两句话，他就差拿着大喇叭宣传一圈了。”
“你知道？”
林杳杳问。
“忘记你换号之后没他们微信了。等着啊，我发你！”
看到截图后，林杳杳才明白肖湘语说的并不夸张。
不过是简单的对话，班长还特地发了个朋友圈，配文，这年头聊天都要谨慎点。
石头开花：兄弟，是本人吗？
秦昭：是。
石头开花：你刚刚点赞我朋友圈，我还以为不是你呢。
秦昭：她不是还在读大学，怎么跑去参加综艺节目了？
石头开花：林杳杳啊？
石头开花：——————10’
石头开花：——————21’
聊天记录就到这里，林杳杳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马克杯，却发现水已经喝光了，只能咂咂嘴，发表自己的看法：“秦昭怎么这么八卦啊。班长也是，随便发什么宣传，我跟他毕业后都没说过几句话，一点都不熟。”
肖湘语憋着笑：“实力一蹭二。一条朋友圈，把你和秦昭都捎带上了。这波班长在大气层！”
林杳杳不想发表意见，只是在心里默默好奇班长的语音到底说了什么。
如果明天问秦昭的话，他会告诉她吗？
砰砰砰——
林杳杳的房门被人敲响，秦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耳中。
“杳杳，睡了吗？”
她翻身起来，动作太慌，手机咚的一声掉在地毯，惹来语音那头肖湘语的抗议。可是林杳杳也没管，一边应声一边跑去开门。
秦昭穿着短袖运动裤，浅紫色发带被汗水打湿，胸膛起伏着，一看就是运动过的样子。见林杳杳开门探出个脑袋，满脸疑惑，他连忙开口道：“我忘记带洗发水了，能不能借你的用。”
运动后的男生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小臂线条流畅，结实却不夸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林杳杳打量的目光中抬手挠挠头发，清澈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又野又乖，让人很难拒绝。
林杳杳问：“你怎么不去找男嘉宾借？”
秦昭理直气壮：“我跟他们不熟。”
林杳杳说：“我们也不熟。”
秦昭俯身凑近，压低声音：“哪里不熟？我可是帮你吃了整整两年洋葱青椒海带丝的人。”
他离得太近了。
林杳杳感觉周遭的空气都热烘烘的。
“我早就忘了！”她提高音量，好像这样说出口的话就能够理直气壮些。可秦昭并不打算同她互怼，只是维持着暧昧距离，从容不迫等她投降。林杳杳败下阵来，转身跑去洗漱间拿来了洗发水塞给秦昭，“给你！”
秦昭还没来得及说晚安，面前的门就关上了。
他嘴角上扬，低声说了句晚安，转身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