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传来艾京森医师的敲门声时,马波才刚完成早晨的初步工作。
“她今天早上怎么样?”两人并肩上楼时,医师问马波。
“我最后一次上去看她的时候,她的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好,可是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再上楼去看她了。”马波说。
他们进入卧室,安妮躺在金色的大床上,四周围绕着其他金光闪闪的家具。安妮躺在大床上,神情很自然,面颊上有一抹色彩的痕迹。可是艾京森医师训练有素的眼睛一看她,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她已经死了!”艾京森医师说,趋步向前。
双手紧握置于胸前、站立在床边的马波,从表情上很难断定对这种恶耗他是否震撼;那一刻,站在医师前面的马波所有的感觉就是心脏在体内急剧跳动,不断重击胸腔,就好像近来有任何不寻常的事发生时,心脏加速跳动的情形一样。心脏一再的撞击胸腔,马波双手发出共鸣的颤抖。
“我认为问题在心脏。”艾京森医师说,边说边走向床边。
要是马波对安妮的死感到困扰,医师或许不会要他解释技术性的细节问题,可是此刻马波却没有任何表示。他的头脑正忙于思考——一如往常,思绪已经伴随急速重击的心脏开始游离。马波在思考这种情势的变化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对他持续逃避逮捕的计划可能会有何不同。他的双手不停抖动,所能做的事就是看着尸体,可是脸部表情茫然。显然,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马波尽力让自己恢复正常。怀疑,怀疑!他得尽全力避免被怀疑。他斜眼看着艾京森医师,发现医师也在斜眼看他。马波吓一跳,试着显出关怀的表情。
在此之前,艾京森尚未表露任何怀疑的迹象,可是方才斜眼一瞥却让许多想法纷纷涌入脑际。他弯下身体,发现了一些迹象,一些引起他高度怀疑的事物。
“我必须做一些检查,”医师说:“你可不可以下楼拿给我——拿枝汤匙给我?银汤匙。”
马波一语未发便下楼,像只引颈待宰的公牛。等马波一离开房间,艾京森医师便展开行动。他蹑手蹑脚确认马波已经真的下楼了,然后再匆匆回返。安妮尸体唇部,有一丝泡沫痕迹,也有一股轻微的气味。医师俯身察看床下,床底下有一个玻璃杯,他拿起杯子检视,杯中尚留有一些残余的液体。只要严格检验这种液体,他就可以确定安妮的死因。马波再回来的时候,医师正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匆忙记下一些东西。
“我还要这样东西,”医师说。“请你下楼将这张便条交给站在我车子旁边的那个男孩,叫他直接回家拿好吗?”
马波接下便条,这张便条实际上是要男孩找警察来,可是马波并不知情。
威廉·马波最后是以谋杀妻子的罪名判处绞刑。这是一件很单纯的案子。检方证明安妮是被氰化物毒毙,同时证明马波藏有氰化物。艾京森医师作证表示,安妮·马波完全没有能力自行走到浴室拿取氰化钾,其他的一些事也都指向同样的结论。马波不听从医师的紧迫建议请护士照顾安妮,坚持凡事都必须亲自动手。成群的左邻右舍也都前来,急于作证马波与妻子间的龃龉已持续多时,他们经常听到争吵与哭喊。马波家楼下甚至查获许多关于犯罪方面的书籍,当中有一本谈到法医学的书,书里讨论氰化物有毒物质的一页已被翻阅多次而有些脏乱,显然经人不断的研读。至于杀害安妮的动机——这个嘛,警方在马波家衣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封女人的来信,这封信就足以证明马波的动机了。马波辩称不知道有这封信,但他的说辞没人相信。事实上,马波成了史上最笨拙的凶手。
而温妮也就继承了年息一千二百英镑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