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芒山是谢氏在的地方。
君扶心头震颤,披上衣服急忙来到外殿问:“青芒山如何?”
“太子他......”青松本已准备好解释太子如何了,可听见君扶问的竟是青芒山,他怔了一下才继续道,“火势控制得很快,但今天山上风大,有半个山头全被烧了。”
顿了顿,青松又道:“太子殿下并未受伤。”
既然单容瑾无事,那其余的自然也不会有事。
君扶敛着神色,一点点问:“陛下那边情况如何?”
“陛下大怒,已然召了太子入宫,家中老爷已然坐不住了。”
君扶心口怦怦直跳,射杀手足可不是小事,若是单容瑾辩无可辩,隆景帝本就不喜他,势必会一气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储君之位单容瑾才坐了多久,他是失心疯了不成?
现在君家与单容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单容瑾倒了,君家不扶持 不出第二个太子了。
“此事不要让父亲插手。”君扶急急对青松嘱咐一句,若是父亲到了圣前不论说什么话,只要向着单容瑾,势必会被陛下迁怒。
相府如今只能明哲保身,可父亲心系于她难保不会乱了阵脚 。
“备马......”君扶边说边往外走,可她走了两步一股酸软无力感登时从她腰下传来,脚下都跟着一软险些没能站稳,她面色一沉,咬了咬牙道,“备马车,我要进宫,要快!”
甘露殿外一片寂静,站在外面的宫人能清清楚楚听见里面隆景帝怒斥太子的声音。
单容瑾跪在殿内神色平静无波,好似被隆景帝斥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隆景帝已过知命之年,须发未见斑驳可见其身子健朗,他骂单容瑾骂得面红耳赤,最后不知想起什么,冷冷睨着单容瑾道:“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个德行!”
单容瑾掀眸,毫无情绪地看了隆景帝一眼,仿佛在看着一个死物。
等骂够了,隆景帝长出了口气,正预备大笔一挥写下单容瑾的罪证,单容瑾缓缓开口:“儿臣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乃是为大景着想,若父皇认为儿臣做错了,那儿臣无话可说。”
“为大景?”隆景帝气笑了,却在这时才注意到单容瑾还拿着一份折子,锁眉道,“拿的什么?呈上来!”
隆景帝身边的大监江晦立刻去单容瑾手中接过那本折子呈了上去,隆景帝打开看过面色愈发铁青。
“老六谋逆?”隆景帝瞪着单容瑾嗤道,“这是你做出来的文章?”
单容瑾面色平平,甚至都懒得去看他一眼,无所谓道:“父皇不信,那便罢了。”
“你!”隆景帝被他气得不轻,可这折子里写的罪证桩桩件件都跟真的一样,老六当真豢养了私军?他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隆景帝阴晦的眸子打量几眼单容瑾,暗道此事须得细查才是,单说老六为何出现在青芒山就很怪异。
“你先回去,朕自会细查。”隆景帝将那本折子丢给江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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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车后,君扶急急往宫里走,她此刻去或许没有什么大用,但至少能为君家转圜一二,东宫距离甘露殿不近,下了马车后君扶还需再走一段时间,刚到甘露殿外就看见单容瑾走了出来。
他神色淡淡,漆黑的双目瞥了过来,在看到君扶后好似微怔,随即又仿若无人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君扶见他完完整整出来,且是江晦送他出来的,所以这是什么意思?隆景帝并未治他的罪?
君扶大步追上他,询问:“陛下那边怎么说?不问你罪了?青芒山发生什么?为什么要射杀六殿下?”
她一鼓作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单容瑾理也没理她,自顾着上了马扬尘而去。
君扶愣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了眼甘露殿的殿门,又原路折回了东宫。
单容瑾不想理她,再去找一次他恐怕也还是吊着她,可君扶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暗暗觉得今日之事并非偶然,是单容瑾一早就策划好的。
正因如此,他才执意不想让她去青芒山?
他是如何知道今日六皇子会在那儿的呢?六皇子又为何要纵火?
事发突然,君扶有种感觉,好像单容瑾一下子就脱离了君家的控制,他开始有了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打算,不再唯独倚仗君家。
君扶在长华殿转了几息,晚间也没等到承礼殿的人过来传膳,本以为这一日也就会这般过去,谁知夜深后她刚沐浴过准备就寝时,单容瑾竟过来了。
他来之后殿内服侍的含春等人皆退下,君家欲言又止,有一肚子话想问他,可她又觉得自己和单容瑾的关系算不上好,问了大概也是白问,单容瑾大抵不会告诉她。
单容瑾来的目的却是很明确,他直直行入寝殿,双目直勾勾盯着君扶,视线并未有一丝柔和。
君扶被他看得心中莫名发憷,她缓缓试着靠近,在离单容瑾几步远的位置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你饮酒?!”
男子饮酒本也是稀松平常,可君扶却开始浑身冰冷发麻起来。
她想起自己儿时被君胥带着出去玩,不过是君胥赶着去买了一个糖葫芦的功夫,君扶就被拍花子带走了,直接掳到了青楼。她那年才八岁,亲眼看见青楼里的嫖客醉酒后是何等丑态,又亲眼所见青楼女子被男人压在身下,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一个红着脸的醉酒男人朝她抓了过来,脸上带着的□□让君扶不寒而栗,她吓得又哭又叫,好在君胥聪明,很快找了过来。
虽然那人最后被君胥砍断了手,可君扶回到家中连着好几夜都做了噩梦,直至她后来长成还时不时会梦见她抓着那个男人作势要砍他的手,心里却对他怕极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连那男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单容瑾醉酒的模样突然和那日的情形重叠起来,就在他突然起身朝君扶走来的那瞬,君扶好似浑身都软了下去,她跌倒在地上无意识地往后退着,色厉内荏道:“别过来!单容瑾你敢!你敢!”
她身上还疼着,她今日一点都没有歇好。
可单容瑾并不理会她的言语,他只是用打量物件似的眼神看着君扶,然后一把将君扶捞入怀中。
“单容瑾!”君扶厉声,声线却在发颤。
身后的这个男人分明昨夜才与她同床过,分明昨夜已然有了极致亲密的事,可昨夜君扶只是单纯不情愿而已,现在她却因单容瑾的行为恐惧起来。
他像是不耐烦君扶的聒噪,伸手死死捂住了君扶的口鼻。
“服侍孤。”他道,却并不是在等君扶的回答,自作主张将君扶按在了一张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陶瓷的茶壶杯盏,被他一把扫了下去,碎成一地。
起先君扶还能剧烈挣扎,可很快她就没了力气,许是被单容瑾捂着口鼻憋久了,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处又传来一阵刺痛,她咳出一口血,溅在桌面。
君扶心头一惊,连忙将桌面上的血迹遮住,单容瑾根本不关心她在干什么,只是徒然暴力地扯开了君扶的衣襟。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君扶,眼神漠然而复杂,好似除了他身上的酒味就看不出他已经醉了一般。
可君扶知道单容瑾的确醉酒,她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被他死死按住,接下来还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殿内烛火明灭,唯有宫灯格外晃眼,刺痛让君扶脸色发白,她不愿让外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自然没有喊人,只是她恍然觉得自己的梦境碎了。
她好像又回到那天,这次哥哥没有回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