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喜欢
一夜沉睡,第二日郁杳是被人晃醒的。
她睁开眼,脸色茫然一片。
左右扫了眼床榻,楚承寂果真不在身侧。难道昨晚模模糊糊听到的动静都是真的?
奇了怪,他为何要离开?还是子时离开?
见她动作奇怪,傅嬷挨挨她的头……没烧,松了口气。
傅嬷:“公主今个儿到了时辰,怎么没起?老奴方才叫了您好几声,没动静,都快吓死了!”
郁杳虽然孤僻,但十分好伺候。
何时起床,何时吃饭,她的习惯一成不变。
一旦有人打破了她的节奏,后果和看见陌生人一样,郁杳会变的情绪异常激烈。
像晚起这种情况,傅嬷也是第一回见,难免心里担忧和奇怪。
郁杳闻言不答,拨开傅嬷的手,开始四处探看。
近处找了一圈,可能没如愿,立即就要爬起来赤足踩到地上。
这可吓坏了傅嬷,赶忙一把挡在郁杳前面,“公主……”
郁杳神情有些急躁,但顾及着不能伤了傅嬷,只小幅度的抗拒,想下去。
见她这般礼仪失常,全无半分公主端庄,方嬷嫌弃的不满。
不是她不帮忙,着实是之前过去,郁杳挠她那两下,伤口至今没有痊愈。她们说是郁杳的宫婢,但其实除了傅嬷,谁也近不了郁杳的身。
傅嬷一人拦着她,故意示弱道:“公主快别挣,阿嬷要站不住了。”
果真郁杳理智尚在,害怕傅嬷摔倒慢慢就不动了,还伸手对傅嬷做出搀扶状。
傅嬷心里一暖,别人都嫌郁杳性格缺陷。
只有傅嬷知道,公主要是接受了谁,也可以变的很好。
她不傻也不呆,就是被关久了没有人教,以为外头的人和南帝一样,对她充满恶意。
她害怕,所以封闭自己。
傅嬷怕她着凉,给郁杳披了件衣裳。
随后蹲下去,捧着她双脚把灰尘弹掉,边给郁杳套上软和的袜子,边和郁杳讲道理说:“十月的天,天寒地冻,公主脚腕带伤,万不可再受凉气。万一刺激了筋脉,日后走动有碍,那是一辈子的事!”
郁杳点点头,但表情还未平静。
傅嬷从怀里取出小册和炭笔,笑着递过去,“公主想要什么,写出来也是一样的,阿嬷会帮您一起找。”
郁杳眉间一喜,翻开小册。
垫在大腿上,用炭笔在新一页描画——
【他呢?】
这个他,是男的他。
傅嬷一下就明白了,郁杳是问楚承寂。
她想了想,不大确定道:“或许走了吧!”
郁杳低了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傅嬷看她情绪稳定,给她穿着鞋,试探问了句:“公主起的晚,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嬷听到这话也看过来,把郁杳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急切的想要通过这副皮囊找到什么暧/昧的痕迹。
可惜……一无所获。
郁杳没什么思考的摇了摇头。
方嬷顿时忍不住失望,嫌弃的目光落在郁杳身上。
睡了一晚,郁杳云鬓散落。
因为方才一阵挣扎,大红的寝衣松垮垮的,交襟处往一侧滑落。
即便有傅嬷披的外衫阻挡,仍能看见锁骨上勒着的那条肩带,欲遮不遮更惹人荡漾。加上刚睡醒的双眸惺忪,水色潋滟,既纯又欲。
白瞎了这副瑰丽仙姿,竟留不住男人,方嬷恨铁不成钢。
傅嬷见状虽然也遗憾,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比起郁杳能笼络住楚承寂,傅嬷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郁杳身子。
十五年锁链加身,郁杳不仅手脚有伤,五脏六腑皆被折磨的虚弱,看着就比别的姑娘更单薄。
傅嬷原本就打算,娇养郁杳两年,再教她夫妻之道。
傅嬷站起来道:“公主好便好。”
“大司马无双亲,不用敬茶。但你们是为国联姻,成婚头一日,可能要进宫谢恩,老奴先扶您去梳洗,晚些吃饭可以吗?”
郁杳没说话但把手伸过去,这便是同意的意思。
方嬷却没第一时间跟上去。
等人不见了,方嬷抱着最后的希望,掀开床上的被褥来回找了一遍,结果……一点痕迹没留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楚承寂不仅走了,甚至都没圆房。
这怎么行?
北帝荒淫,楚承寂把控朝政。
离国前南帝有过交代,让她设法杀掉楚承寂。
可无论是用毒还是刀剑,都免不了有迹可循,所以方嬷想了个两全之策,那便是用美人乡作英雄冢。
郁杳容貌上乘,身材也不错。
若楚承寂沉迷其中,凭他病弱的底子,很快就会被掏空魂灭。
可千算万算未曾料到,楚承寂根本就没圆房!
方嬷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瞥了眼盥洗室那边不成器的郁杳,出门到隐蔽处招来个宫婢,“你去我房中,把枕头下压的那几本……书拿来。”
清晨的曦光照进屋里。
不知何时散落的床帏被风吹的轻轻飘荡。
换了身喜庆的红裙,郁杳从盥洗室出来。
傅嬷把她带到梳妆镜前安坐,她们这边发髻才挽起一半,那边消失半天的方嬷忽然又走进来,“公主。”
郁杳心情好,难得抬头。
从镜子里看到方嬷手里抱了几本书。
傅嬷也转头,瞧见那书熟悉的封面,眼带警示的扫过去。
可方嬷背靠着南帝,手中又握几千兵士的调遣令,哪里会怕傅嬷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直接嘴角勾起抹讥讽的弧度,把傅嬷气的脸色难看。
“公主出降走的急,许多事想来云妃娘娘尚来不及传授。也是老奴疏忽,先前未曾注意,以至于新婚之夜让公主圆房都没成。”方嬷歉疚的一礼下去,随后抬头继续道:“老奴不才,也曾教导过几位娘娘,即日起便开始给公主讲课,这几本书请公主先细致察看。”
说着方嬷笑眯眯的把手奉上。
郁杳眨眨眼,有些好奇的想拿过……
只是手伸到一半,傅嬷突然把书扣下,疾言厉色训斥:“公主千金之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叫公主看如此污/秽之物?”
方嬷不惧不畏,“纵是公主,谁不看这些东西?”
“陛下任命我辅佐公主,你说谁给我的胆子?如今你这般阻拦,我倒要问一句,是谁给你胆子?”
傅嬷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却挡着不许她带坏郁杳。
郁杳朝方嬷看了眼,忽然悄悄打开那本书,瞬间两具赤/身/裸/体的小人映入眼帘,身体某处被一团黑墨涂鸦。
……哦!原来是这个啊!
画质比曾经楚承寂带她研究的难看多了。
方嬷见傅嬷不退不让,忽然逼近她耳朵轻问:“公主圆房不成,于你有何好处?咱们都是仰仗公主而活,而公主在北国,则仰仗大司马。”
连夫妻都做不成,出了事又谈何仰仗?
“你说的我清楚。你若中规中矩的教,我双手赞同。可事实是你把公主当什么?那书……”傅嬷羞耻的无法名言。
那书分明是青楼妓/子用的密戏图,专攻取悦之技。
方嬷以为傅嬷被困藏云殿十五年,并不了解当下流行。
谁知傅嬷看了眼书皮,就能窥破里头玄机,一时也有些底气不足,“虽然羞耻,但你我皆知,修了此道凭公主容颜,定然能叫大司马喜欢她。”
傅嬷沉默对持,并不打算妥协。
可就在这时下头忽有一股力道,拽了拽傅嬷。
傅嬷一顿,转而垂头。却见郁杳只是拉开她,递给方嬷新写的小册,眼神无辜的看着她——
【我学这个,他就会喜欢我吗?】
方嬷看了这话心中一动,马上往前一步喜形于色,“自然,老奴活了几十年,最是清楚不过,这男人啊!那个不喜欢女人媚骨……呃!”
话说到一半,方嬷的笑僵在脸上。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突然漫上骇色,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整个人张口结舌的看着某处,寒意自四面八方涌入。
傅嬷懵了一瞬,后知后觉转头。
然后毫无预兆望进一双喜怒莫测的狐狸眼。
他从床榻走来,消瘦苍白。
换了件白色的道服,仙风玉颜。
可大冷的天,狐裘也无,虽然风度,却也单薄。
走到近前楚承寂弯腰,把小册写的字看全。
随后呵的一声,戏虐出声。
他逐渐靠近,凑近郁杳的脸打量。
郁杳望着他漆色的眼眸,忽觉深不见底,好似陷阱。
一夜未睡,楚承寂本不想管郁杳。
可才回来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两个杂碎鼓噪。
内容嘛!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潜含义,要郁杳以公主之尊学习勾引之术?原来在别人眼中,他和那些肤浅的男人一样,会经不起美色啊!
恩……
不过也对,他就是肤浅。
郁杳如果没有美色,昨日辇车上他为何要牵她?
楚承寂着实好奇郁杳反应。
隔着床帏偏头瞥了眼,谁知这姑娘写了一句话,竟能让两个嬷嬷当场呆愣。
她写了什么?让他抓心挠肝难受。
睡是睡不着了,他只能也来凑个乐子。
如愿看见了这样一句话——
【我学这个,他就会喜欢我吗?】直接把楚承寂给逗乐了。
云妃啊云妃,枉你名动南北得两帝欢心,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家宝贝?
傻乎乎的就这样送出嫁,真不怕他没个底线,把人欺负的灰都不剩。
楚承寂轻笑着,一指头弹到郁杳鼻子上。
“你不生气了?怎么又要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杳杳:我很厉害的。
楚承寂不屑:哦!是吗?比如……
杳杳:比如要你喜欢我,然后再把你丢掉。
楚承寂:呵!我好怕啊!
亲妈警告:现在你就呵吧!早晚有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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