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所在无法驱车过去,每次都是将车停在无人处,林海棠和青山走路过去。
只是还未等青山停车,林海棠就听见一声惊呼。
掀开帘子看,原来是有个年岁大妇人倒地,青山大喊:“可不是我撞你,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可别讹人。”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
林海棠被林母教导的善良心软,又因从小礼佛所以菩萨心肠,当即蹲下查看伤势。
“不是你们撞的,是我方才见马车过来想躲开,谁料崴了脚,没事,你们走吧。”
青山脑子直,便叫林海棠走,可她没动,而是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
不止崴脚,眼见着袜子上洇了血迹,恐怕被碎石扎了皮肉。
青山索性扶着人起来,道:“我背你去。”
那老妇不好意思,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语,青山嘿嘿傻笑,脚步越发的轻快,没一会就将后头的林海棠落下了。
送人到医馆后,青山才想起来林海棠还没跟过来,只是走出门去,哪里还有林海棠的身影?
“你是说青天白日下,林姑娘就不见了?她会不会在书肆?”
青山急的不行,直接来找江城,但里面在谈事情,青松叫他不要急慢慢说。
青山跑的一脑门汗,当即摇头:“没有,我都找了,掌柜说林姑娘根本没去过。”
青松意识到事情严重,转身轻轻敲门。
“进。”
屋里意料之外的只有两个人,江城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男子,瞧着比他大上一些,轮廓有些相像。
“主子,外面有人找您。”
江城缓缓起身,这时候对面那人忽地笑了:“既然有贵客来,不如邀请一起吃个便饭。”
青松没说话,他不敢对上这人。因为他的身份乃是江氏一族的二公子,也就是江城的二哥。
也不知什么风将他吹过来,有他在青松不好说实话便掰了个幌子,谁成想对方似乎看透了。
“不管是谁都没有二哥身份贵重,我去去就来,二哥稍等。”
江城走后有仆从进来,江海靠着椅背冷笑。
“身份贵重,说的倒也是实话,江氏一族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江城身份高。”
仆从是江海的人,连忙禀告道:“公子,我看见青山匆忙过来,好像是出事了。”
江海意味深长,“哦?出事了?莫不是生意没谈拢?”
仆从也不知,江海道:“等一会便知了。”
没过一会,江城回来说有要事要处理,江海故作大度:“既你忙就快去,我们兄弟有的是时间吃酒。”
江城带人离开,江海吩咐道:“去,找人跟上,看看到底发生什么,若是有机会就……”
他手掌成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如今江氏一族的家主身体不好,推举新家主迫在眉睫。而江海二人的父亲不得老爷子喜欢,已经放话说在小辈中选择了。
江城,是登上家主之位最大的威胁。
……
青山再次将过程说了一遍,马车里的江城若有所思。
林海棠与人为善,恐怕从小到大从未和人结过仇怨。所以很好猜,带走她的人是谁。
当赵员外被推搡进屋里的时候,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屋里背对他而站的人转过身,“好久不见,赵员外。”
“江城?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仓库失火一事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是你干的!”
那批货让赵员外损失惨重,他当然要报官处理,可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江城做事太过缜密。
原本他正在家中妾室房里小酌,不知怎么被绑到这里,尤其见到江城后勃然大怒,喊叫着让他放人,还说要给江城点颜色看看。
屋里只有赵员外一个人的声音,江城神色淡淡的看他,片刻后。
刷的一声——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鞘后寒光闪动。
“你要做什么?你敢动我,我就……”
剩下的话被堵住,青山脱了自己的袜子塞进赵员外嘴里,青松则是拎着一条肥硕的红锦鲤进来。
“主子,就是这条。”
看见肥鱼时,赵员外瞪大眼睛明显情绪激动,却被捆的严严实实挣扎不得。
那条锦鲤已经养三年了,有它在可保赵家财源滚滚,是赵员外的心头好,甚至为了养鱼特意叫人在院子里挖了个大水池,挪了不少植物和鱼类,每日都有人精心侍弄着。
“呜呜……”
赵员外被臭袜子捂的发晕,他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鱼捞走的?
这边,江城一只手按住锦鲤,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用刀背敲了几下,抬头后轻笑道:“是不是要去鱼鳞?”
“呜……”赵员外眼睁睁的看着锦鲤鱼鳞被剃光,再然后,那把锋利的匕首快速划过鱼腹,内脏像是水似的流了出来。
“青山。”江城淡声喊人,青山立刻懂了,当即拿出臭袜子。
赵员外猛的咳嗽了几声,随后红着眼睛骂人,全是不堪入耳的话语。
江城不骄不躁,只抬眼看他,声音徐徐道:“人在哪?”
赵员外呸了一声。
“江城,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非要报官不可!”
江城点点头,随后就慢条斯理的将鱼头和鱼身子分开,再将鱼肉切成薄薄的片。
匕首一挑,一片薄到透明的鱼肉挂在刀刃上,江城微笑着走过来,明明面若谪仙,可赵员外看见他却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话间,江城已经走到他面前,他手上还沾着血腥,在暗色里犹如十八层地狱走出的修罗。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在哪?”
青松眼尖,瞧见江城指尖发抖,便明白蛊毒又发作了。
可江城面上半点不显,见赵员外嘴硬不说后,直接按住赵员外的脑袋,将他最喜欢的那条锦鲤的肉喂进去。
赵员外连连作呕,内心的恐惧达到极致。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下场大概和那条鱼一样。
“我说,我说!江公子,你想打听谁,我都说!”
不等江城问,赵员外絮絮叨叨的将这两日干的坏事全部交代,末了还颤巍巍的求情:“江公子,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当什么都不知道。”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城面无表情,青松和青山对视一眼,明白主子生气了。
片刻后,却听江城道:“我们走。”
只留下哀嚎后又被塞了臭袜子的赵员外。
……
“主子,赵府也没有林姑娘的身影。”
青松去抓鱼时将整个府邸翻了一遍,没有半点影子。
“不是他做的。”
“什么?”青山这个脑子简单的接话了,“可主子,林姑娘温柔善良,不可能得罪人啊。”
除了赵员外,还有谁呢?
……
赵员外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臭袜子,林海棠比他情况好上一些,但不多。
她醒过来时有些愣神,当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住,便知道事情不对了。
这是一处卧室,房间不大非常邋遢,此时她躺在床榻上,凌乱的被褥散落的衣物。
不用细看,她便知那是男子的衣裳,散发着浓重的汗臭味。除此之外,地上角落里摆放着一双男子黑靴,也佐证了她的猜想。
正当林海棠艰难的起身想要逃跑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哟,醒了。”
来人是个穿着短打的男人,身材肥硕高大,两只眼睛被肉挤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冒着叫人恶心的精光,朝林海棠走来。
“你是谁?请速速放我离开。”
温柔的姑娘说话声音因为害怕而发颤,大大满足了这人的虚荣心,狞笑道:“姑娘不记得我?”
林海棠不说话,警惕的看着他,那人索性直白身份。
“还是我把姑娘送到春阳镇的,姑娘怎么忘性这般大。”
一提这个,林海棠瞪大眼睛,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当时在路上有士兵对女子下手,这人就是其中一员,甚至想拖走林海棠。
若不是当时头目及时赶回来,恐怕他已经得手了。
曾经的官家小姐们对于王壮来说,犹如天上月亮遥不可及,但每当她们落难的时候,狠狠地摔在泥水里,他只要伸伸手就唾手可得。
林海棠是他一眼就看中的,可惜被拦着他不好动手。后来被送进了鸿湘楼,他更没钱去了,就断了念想。
却不想在街上见到了人,直接将人绑回来。
“有话好说,你是想要钱吗?多少钱可以放我走?”
此时此刻,林海棠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江城。
若是请他帮忙付钱,他应该会答应。
“钱?我的大小姐,你有钱吗?我都打听了,是有人给你赎身对不对?既然你都和别人睡了还装什么纯良。”
“和我睡一觉就放你走,保证不叫旁人知道。”
说话间,又有俩人进来,直接骂王壮道:“好啊你,想吃独食是不是?”
这二人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押送的士兵。
但林海棠并没有心情好,因为三个人开始争吵谁第一个来。
“你们放了我,保证重金答谢的。”
她努力将自己往角落里缩,说了许多好话,但三人根本不理她,甚至为了争谁是第一个开始破口大骂最后动手。
林海棠深感绝望,比当时在鸿湘楼更叫她难堪心生死意。
三个人扭打到一起,王壮人长的高大,很快占据上风,将那二人压在身下暴捶,不得不让他第一个。
俩人退了出去,王壮开始脱衣服。
“你还是别哭了省省力气,”王壮毫不留情的点破她的处境,“从那种地方能出来已经是福气了,你还以为赎你那人会真心待你?不过是当个玩物罢了。”
之所以敢这样对林海棠,就是笃定没人在意她。
林海棠也嗅到其中关键,心虚下声音有点小,但依旧开口道:“我们二人情投意合,过不久就要成亲了。”
她不擅长说谎,于是停顿了一下:“你放了我,我叫夫君给你银票,一千两还是两千两,都任由你开价。”
王壮动作顿住,转头看过来。
“这么有钱?”
见他动摇,林海棠连连点头,“有的,当时他赎我就花了三千多两,足以可见对我有多喜爱。他这般宠爱我,自然不在话那点银钱,只要你将我放走,立刻叫人来送钱。”
王壮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和女人相比,千两银子自然更重要,到时候想要什么女人都有。
林海棠再接再厉,描述江城对她有多好让王壮信服,说的口舌发干,末了还夸大道:“他每天都要我陪着,一刻都离不得,你快将我放走,免得他动怒定不会轻饶你。”
林海棠长这么大甚少撒谎,这是她目前扯的最大的谎言,还间接污了江城的名声。
非常时刻,林海棠顾不上那么多,眼看着那人被自己说动,即将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院里忽然响起了惨叫声。“你们是谁?啊!”
“好啊你,原来是在拖延时间!”
王壮猛的扑上来掐住林海棠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江城两只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她,轻笑:“一刻都离不得你?”
海棠羞红了脸去推他:“情急之下乱说的,你先起来。”
江城俯下身嗅她的发鬓,她推人的力道于他来说更像是撩拨,呼吸乱了几分,眸色潮暗。
“不是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