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圭,星期日
那架“比奇空中国王100”有些老旧了。驾驶员最后一次绕着布满灰尘的跑道盘旋时,确认每个人都系上了安全带。他和副驾驶曾参加过美国在洪都拉斯的一次代号为“浪花”的秘密军事行动,在丛林中着陆过很多次,现在熟练得睡着了都知道怎么操作。
最后一次从即将着落的跑道上空飞过时,他们密切观察着跑道上是否有山羊、鸡或本地居民,在降落之前,要把这些先吓跑才行。他们还注意观察了跑道是否完整。最后要确认的是,跑道上是否有石头或者大坑,这些可能折断他们的起落装置,造成更大的损失。飞机上的货物非常珍贵,他们知道,要是飞机上的那些大人物出现什么闪失的话,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后果。
莱斯利·帕克斯顿看着杰克·沃尔什,笑了笑。她以前从没见过他不穿制服的时候。他穿便服看上去也很棒,不过,她觉得人人都会怀疑他的传教士身份。他的胡子、短发以及能穿透钢板的目光,这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军人。
说实话,要是说这支队伍里的人看上去没有一个像传教士的,这也不过分,因为就连杰克带的那个爆破专家、已经退休的海军排爆员特蕾西·哈斯丁,看上去都像军人。虽说是个女子,还有些魅力,但体型看上去像个业余举重运动员。这个女人一定每天至少有八小时的健身时间。她的健康似乎也有问题。杰克曾经问过她一两次她是不是头疼,特蕾西每次都说感觉还好。
在莱斯利看来,杰克和特蕾西之间好像是一种有趣的父女关系。杰克说,在特蕾西因为一次事故离开海军之前,他就跟她合作过。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排爆专家。她也是整个海军中少数几个女排爆员之一。
尽管特蕾西排爆技术高超,但杰克悄悄告诉莱斯利,在一次排爆时,一颗炸弹爆炸了,特蕾西面部受重伤,一只眼睛也没了。
莱斯利·帕克斯顿很难看出特蕾西面部受过伤,很显然,经过多次整形手术之后,这些伤都被掩盖起来了。外科医生们还做了一件特别棒的工作,给她装上了跟那只好眼睛一模一样的淡蓝色眼睛。如果杰克不说的话,帕克斯顿是绝不会知道特蕾西失去过一只眼睛的。
除了特蕾西之外,杰克还带了四个人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是一次非常不合常规的任务。实际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瑞德·库尼让他多带些安保人员,可杰克说服了他。按照杰克的观点,现在这些人都嫌多了。要是把即将和他们在机场碰头的那个人也算上的话,总共就有八个人了。
杰克对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这样说的:他们的人数只要一翻倍,或者保安人员一增加,这次行动的秘密性马上就没有了。不过,库尼并不关心这个。他可不想把这样一支庞大的公关队伍拱手交给基地组织、哈马斯,或者在丛林中出没的其他组织。库尼不愿去想,如果恐怖分子抓住了五角大楼的一名高级情报人员,还抓住了军方顶级研究机构的局长,他们会利用这些来干些什么。
这些安保人员都彬彬有礼,但寡言少语,飞行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们中等身材,但体格异常魁梧,都是来自特种部队第七大队的士兵,以前驻扎在巴拿马,现在驻扎在佛罗里达的埃尔金空军基地。第七大队作为“373特遣队”的一部分参加了在阿富汗的多次行动,他们都会说流利的西班牙语,拥有在南美丛林广泛作战的经验。对于被选中参与这次任务,他们都感到非常荣幸,都很乐意再次回到丛林里。
飞机降落在满是灰尘的跑道上,然后向一栋比棚屋稍微好一点的小楼滑行。这栋小楼既是候机楼、控制塔、补给站,也是个酒吧。
坐在凳子上,跟机场唯一的工作人员兼酒吧服务员聊天的是瑞恩·内勒。
当这架专机向他们滑去的时候,内勒谢过那位酒吧服务员,付了健怡可乐的钱,走到外面。飞行员一关掉引擎,他就走近飞机,等着舱门打开,舷梯放下来。
杰克·沃尔什紧跟在特种部队士兵后面走下飞机。
“沃尔什上将,”这位年轻的医生兼间谍说,“见到您很荣幸。”
“我读过你的很多报告,”沃尔什回答道。“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你在这里干得很漂亮。”
“谢谢您,上将。”
这时莱斯利·帕克斯顿和特蕾西·哈斯丁从舷梯上走下来,沃尔什转身去帮她们,然后将他们做了介绍。
内勒帮助他们卸下装备。停在“候机楼”旁的是两辆结实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车上配有防撞杠、卤素灯、超大越野轮胎,车顶架上放着汽油罐和长途行驶的设备。
内勒指着酒吧间后面的一扇门,说:“如果你们想上室内厕所的话,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赶紧吧。”
女士们起身去上厕所,沃尔什在想自己要把哪些东西放在陆地巡洋舰上带着,内勒则和特种部队的人认识了一下。
他向他们简要介绍了那个地区的恐怖活动以及那个传闻的内容,然后,他们商量了谁坐哪辆车,哪辆车走前面,最后,一名特种部队的士兵给了内勒一台无线电对讲机。
他们把后勤问题解决完的时候,女士们上完厕所回来了。
“跟大酒店的还是有点差距。”帕克斯顿说。她指的是厕所。
“哈维尔打算装好wi-fi之后就把卫生间重新装修一下。”内勒说。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没有,夫人,”他答道。他让她看了看屋顶上的那个卫星电视天线。“他还会调制一种很好喝的玛格丽塔酒。”
“我是个绝对喜欢喝玛格丽塔酒的女孩。”特蕾西说。
内勒笑笑。她在跟他调情吗?“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说,“大家的第一轮酒钱我来付,怎么样?”
“一言为定。”
他们继续闲聊,等到特种部队的士兵把最后一批装备装上车之后,沃尔什说:“出发吧。”
他们决定四个人坐一辆车,沃尔什、帕克斯顿和两名特种部队士兵坐一辆车,内勒、哈斯丁和剩下的两名士兵坐另一辆车。由于内勒最熟悉这个地方,他的车在前面领路。
“你对霰弹筒了解多少?”他们在车辙遍地的热带丛林里颠簸前行时,特蕾西问。
“恐怕了解不多。”内勒说。“我对炸弹没什么研究。”
“你认为它是怎么到你发现它的那个地方的?”
“我觉得是当地的某个恐怖组织训练时放在那里的。”
“他们为什么把它留在丛林里呢?”
内勒耸耸肩。“我知道,这毫无道理。”
“附近也有尸体?”
“有尸体,汽车等等,还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觉得你发现的那些人是因它而死的?”她问。
“你是指某种化学或生物武器?我不这样认为。那些尸体的样子跟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勒调节了一下车内空调的温度,看着后视镜里的特蕾西。“我想你们来这里就是要协助我们搞清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