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前捷克特种部队士兵的头部一直被蒙着,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不知道自己的战友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一直为捷克共和国最富有的人之一拉德克·黑格尔做私人保镖。拉德克同时也是捷克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罗德兹当然掌握了这些事实。虽然她无法完全了解自己要审问的这个人的内心活动,但对他的个人情况尽量多些了解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她要知道他最看重什么。
她看了他的钱夹,知道他叫帕维尔·斯科瓦伊萨,36岁。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她又看了他的手机,她需要知道的别的信息都有了。
罗德兹的直觉异常灵敏,她推测这大概是从当警察的父亲那儿继承下来的。她不仅能辨别别人是否在说谎,还能相当娴熟地辨别他们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那可是当好一个审问者必须要过的一关。
她的另外一个特点是愿意对被审问对象动粗。她的个头是队里最高的,从体格上看也是最威严的。这点很重要,尤其是在对付男人的时候。如果他们不怕她,就不会尊重她。
她父亲曾经教过她怎样处理自己的形象。军队将那些技能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她不是特别喜欢拷问。像她父亲过去常说的那样,扇某个家伙几个耳光,得到他的一点合作是一回事,可拔出人家的牙齿和脚指甲,就截然不同了。
而且这样做也有风险。如果武力用得太多,把他们弄得太疼,那么,为了让你停下来,他们就会跟你乱说一气。
罗德兹接受过各种各样审问手段的训练。她亲自体验过其中的大部分,对这些手段及其效果非常了解。
她知道,即便使用最残酷的审讯手段,那些教徒也是最难攻下来的人之一。她每次需要去审问这些人的时候,都能在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明确说出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屈服,就像第六感觉一样。即使她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她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动粗,除非发生定时炸弹即将爆炸的紧急情况,需要被审讯对象立即提供信息。
她迅速打量了一眼帕维尔·斯科瓦伊萨。她知道他是个白痴,如果说不上是真正的白痴的话,也是一个没有心计的人。
罗德兹点点头,弗尔切克摘掉斯科瓦伊萨头上的罩子。在弗尔切克家黑乎乎的地下室里,他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弗尔切克站在他后面,罗德兹坐在他前面几英尺远的一把椅子上,一盏台灯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
“我在哪儿?”斯科瓦伊萨用捷克语问。“你到底是谁?”
“你会说英语吗?”罗德兹问。
他骂了她一句,弗尔切克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我再问你一遍,”罗德兹说。“你会说英语吗?”
斯科瓦伊萨低下头。“会,”他答道。“我会说英语。”
“很好。现在,我想跟你说清楚,你的队友死了,都死了。我的人正在捉拿他们的家人。”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扔给弗尔切克。
弗尔切克举着手机让他看手机上的照片。“这些是你年纪尚幼的女儿吧?”罗德兹问。
斯科瓦伊萨没有作声。
罗德兹朝弗尔切克点点头,他翻到下一张照片。“这是你妻子和你的两个幼女。对吗?”
那个人仍然一言不发。
罗德兹又点点头。弗尔切克翻到下一张照片,然后不停地朝下翻。“这些照片要么是你裸体肖像班上的模特,要么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女朋友比你小很多啊。”
那个人又用捷克语骂了她一句,弗尔切克又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下,这一次用的是他手里的手机。
“斯科瓦伊萨先生,如果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你的孩子、妻子和你的女朋友都可以活下来。如果你不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但你死之前,我们得让你妻子和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达成共识了吗?”
斯科瓦伊萨一言不发。
“那我就当做你已经同意了,”罗德兹说。“你给拉德克·黑格尔干了多少年?”
他虽然很不情愿,最后他还是答道:“五年。”
“给我说说那个地堡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地堡。”
“你肯定知道。你们在那里企图抓住我的朋友,她把你打昏了,然后拧断了你那个企图向她开枪的同伙的脖子。这些你想起来了吗?”
他又准备骂她,但感到弗尔切克把手抽了回去,想想还是算了。“我知道那个地堡。”他承认道。
“瞧,不是那么难嘛。”
那个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告诉我,”罗德兹说。“里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去哪儿了?谁拿了?”
“我再也不问你了,帕维尔。这是你家人最后的机会。”
“我不知道。”他咆哮起来。
罗德兹朝弗尔切克点点头。弗尔切克放T手机,拿起一卷胶布。他撕下一条,贴在斯科瓦伊萨的嘴上,然后把剩下的胶布扔到一旁,拿起那个人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的扬声器,拨通了斯科瓦伊萨妻子的电话,把她从酣睡中吵醒。弗尔切克用地道的捷克语,把罗德兹让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是的,发生了一场车祸……你丈夫喝酒了。我们觉得最好把他送回家交给你。如果警方介入的话就麻烦了。是,他受伤了……他在流血……你大概能给他清洗一下。我觉得没必要去医院……不过,那辆车,损坏得很严重……问题是,你丈夫告诉我们他不想回家,不知什么原因。他担心吵醒你们的女儿。他要我们带他去一个叫玛吉塔的女人那里。”
斯科瓦伊萨挣扎着,尖叫声从胶布下面传出来。弗尔切克不得不拿着手机从他身边走开,以免他的妻子听见他发出的声音。
“我不知道玛吉塔是不是妓女,斯科瓦伊萨夫人。”弗尔切克说。“哦,对不起,你肯定她是个妓女。他的妓女……我明白了,好吧,我们让你和他来处理这事吧,喂,他今天晚上好像把钱包丢在什么地方了,他只给了我们玛吉塔的地址……好的,如果你把你们的地址给我们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把他送回家……谢谢你,好的。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们现在就来……好的……你决定吧,但不能让你的邻居看见这些……你有车库吧,把车库的门开着?太好了。你是位称职的妻子,斯科瓦伊萨夫人。他配不上你。我们很快就来见你。”
弗尔切克打完电话,挂断,把手机扔回给罗德兹。她仔细观察着斯科瓦伊萨的表情。她没打算伤害他家人,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妻子最担心的他有情人这事得到了确认。
她把自己家的地址也给了他们,也许这会儿正下去打开车库门呢,这样这群陌生的家伙就可以进入他家了。本来以为他的家人很安全,现在,这样的幻想彻底化为泡影了。
罗德兹点点头,弗尔切克撕下他嘴上的胶布。胶布一撕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他们几个月前就把里面所有的东西搬出来了。”他说。
“是谁?”
罗德兹摇摇头。“我为你的家人感到非常难过,帕维尔。”
“我不知道!”他喊叫起来,“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来时带了很多设备。他们首先清走了入口处的几吨石头。然后,黑格尔先生派来了我们这个小分队,我们带着潜水设备去水里搜,看是否有炸药或饵雷。然后,我们找到了将水排出去的办法。
“里面的水一排干,我们就把里面的东西装进大箱子里,搬上卡车。我就知道这些。我发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你们得发誓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帕维尔,”她答道。“但我们还没结束,甚至离结束还早得很呢。”
斯科瓦伊萨简直气急败坏了。“真见鬼!”他大叫道。“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罗德兹身体前倾,她的头部和肩膀在从后面照射过来的灯光中成了一幅剪影,她说:“我想知道你的老板。我想知道拉德克·黑格尔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