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桑提出要求的结果自然是……被拒绝的。
彼时盛昭抬眸看了她一眼,将叉子磕在了甜品餐盘上。
“我穿衣服会睡不着觉。”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到了书房。
杜桑坐在原地,看着被吃得一块儿不剩的餐盘,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办法。
这是他的地盘,她想要努力配合他。
她站了起来,准备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盛昭又去而复返,抿唇道:“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
“我知道!”杜桑说,即使被拒绝了,也对他眉眼柔和,笑意明显,“我记得它们的位置,我会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盛昭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杜桑洗完澡回到卧室时,盛昭正在打电话。
她放缓了动作,盛昭发现了她,却没有避嫌地挂断电话。
杨助:“老板,林小姐回国了,知道了您曾经做的那些事,现在想和您见一面。”
屋内原本只开了他头顶的一小盏阅读灯,暖黄的灯光洒在盛昭膝盖的书籍上,反射出纸张的纹路。
杜桑轻声轻脚地绕过大床去衣帽间,由于光线不足,脚尖撞在了床柱上。
她闷哼一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前行。
“不见。”
盛昭看在眼里,抬手摁开了屋内的顶灯。
刹那间光线大亮,杜桑愣了愣,转而朝他柔和地笑了笑:“谢谢。”
正在汇报的杨助听到这声,声音明显一顿,直接将话题走向了结束:“是和她继续保持联系,还是就此斩断关系?”
这个“她”,自然是话题中心“林小姐”。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复杂,毕竟盛昭此刻已婚,已经不再需要这位林小姐的“帮助”,但如果没有这位林小姐的加入,那未来有趣的事情便会少了很多。
盛昭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随着杜桑背对着他,将身上那件衣服脱下,换上宽松的睡衣,一个更好玩的场景忽然进入脑海中。
他勾唇笑了笑,问杨助:“她刚回国,应该很难找工作吧?”
杨助:“是的,她正在投简历。”
盛昭淡了神色:“给盛世的人事透露一下。”
杜桑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盛昭与杨助的对话。
卧室气氛宁静,杨助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尤其是她路过床尾时,恰好听见了“林小姐”几个字。
结合上下文揣测,盛昭为这个林小姐找工作,不难看出这位林小姐对盛昭的特别。
一个特别的人,80%是那位“原本可以和盛昭结婚,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截胡”的神秘女人了。
杜桑冷静地分析着,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
她慢吞吞地换好了衣服,回到了床上,盛昭已经将书籍合上,将明亮的大灯换成了暖黄的小灯。
上身是裸露的,可以想象被子下面也是空无一物。
杜桑坐在床榻边缘,正准备躺下来,盛昭从抽屉里取出一管药膏:“刚才撞的地方给我看一下。”
她愣了愣,摇头:“没有,没撞疼。”
他便拿着药膏固执地看着她。
杜桑:“……”
好吧,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没动他的那块儿,将脚掌露出来。
刚才被撞的一部分红了一块儿,盛昭低着头,将她脚腕抓在手里,拖向自己腿上放着。
药膏是他之前送给她的同款,杜桑闻着熟悉的药香,被他指尖按压揉捏着,渐渐放松了肌肉。
盛昭埋着头,发丝柔软,在小夜灯光下,被照得黑亮。
“想问就问。”他头也没抬,忽然开口。
“什么?”杜桑脑海放空,一时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
盛昭扯嘴轻嘲,指尖在红肿的地方微微用力:“你撞在床脚,不就是因为听见了‘林小姐’了三个字?”
杜桑:“……”
她确实听见了林小姐三个字,但这三个字与她来说不过是一缕青烟,根本不足以在心中掀起波澜。
盛昭似乎误会了,但她此刻不好意思拆穿他。
杜桑默了默,迟疑地开口:“……重婚是犯法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果想要重新选回之前那位“准妻子”,那你得事先和我谈离婚,然后补偿我一大笔。
作为一个成年的公众人物,盛昭当然不可能这么傻。
杜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干掉”林小姐,但既然盛昭当初同意了和她在扯证,自然是经过了自己的考量,不可能让闪婚又闪离婚这种滑稽的事情上演。
光晕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合上药管,将它丢回抽屉里,他淡声道:“不用在意这个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以后遇上了……”
他没有说完,因为被杜桑一声“好”打断,她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脚收回来时——满不在意。
夜灯熄灭,偌大的卧室陷入黑暗,眼前黑云一整片一整片地飘荡着,耳旁窜进他睡下的声音。
“睡过来。”盛昭的声音比较远,“我明天没有空再照顾一个病人。”
“我不会生病的。”杜桑拽着被角,小声回道。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盛昭忽然禁声,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拒绝生气了。
杜桑闭上了眼。
下一秒身旁的人起身,就着漆黑的视线走向衣帽间,窸窸窣窣一阵后,重新出现了床边。
整个过程杜桑没有睁眼,但身旁的床榻重新凹陷,男人冰凉的五指抓住她的手腕将他的方向一扯——杜桑大惊失色睁开眼,差点就要对他上功夫了——指尖蓦地触碰上柔软的衣料。
他下床去穿衣服了。
杜桑屏住了呼吸,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
盛昭侧身面对她,双眸闭上,闷声开口:“我明天要吃蛋糕。”
她的左臂和他的右膀交叠在一起,衣料摩擦,隔开了肌肤的触觉,给予了安全感。
杜桑一动不敢动,惊异地问:“你不是说自己睡不着?”
盛昭释放她的手腕,睡颜沉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杜桑轻轻地眨眼。因为穿上了衣服,此刻两人待在同一个被窝里,似乎少了惊心动魄和尴尬。
她凑过去,换了个问题:“那蛋糕还是巧克力吗?”
“……”
她等了一会儿,等得重新合上了眼,才听到他轻轻的“嗯”声。
杜桑就着原地翻了翻身,微微扬起嘴角。
她似乎有点儿明白爸爸那句话的意思了。
盛家三少爷,好像真的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可怕。
下一秒,他将右手掌覆盖在她的柔软山峰上,杜桑默了默,并收回刚才那句话。
……
旷工的日子里,杜桑俨然成了盛昭的甜品饲养员。
他似乎格外偏爱甜食,其中尤其对巧克力情有独钟。
他有绝对变态的轴对称癖好,经过一个礼拜的体验,杜桑如今颇有位置摆放的窍门。甚至受他的影响,出门在外也隐隐有了轴对称的后遗症。
隔壁大妈好几次碰见她出门购物,终于在第三次忍不住将她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询问:“你是这家新请来的保姆吧?”
杜桑:?
还来不及回答,又被大妈拍了一下肩膀:“我就是知道!这家主人的癖好古怪,一个月能换好几个新人!”
杜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的菜篮子:……
行吧。
看着确实像保姆。
“我瞅着他那装修风格就知道这人个性有问题,搬来这么久一次面都没见过,就更有问题了!”大妈问,“你知道他做什么的哇?”
杜桑想,还是不要将盛昭的职业给暴露了比较好,于是随便说了个:“室内设计师吧。”
大妈恍然大悟,一副难怪装修奇奇怪怪的神情。
絮絮叨叨叹了一阵,听了不少盛三少爷的坏话,杜桑满腹愉悦地回了家。
从前的盛昭爱坐在沙发上看书,等着她将巧克力蛋糕做好,闻着味儿来厨房寻她。今天却双手环胸,身姿挺立地站在落地窗前。
她看了他一眼,提着菜篮子换鞋。
“聊什么这么开心。”盛昭扬起下颚,落地窗将隔壁大妈和她聊天场景一览无余。
杜桑抿唇笑了笑,倒没准备瞒着他:“聊如何做保姆的二三事。”
盛昭:?
她将菜篮子放在了厨房里,慢慢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也就最后一天了。”他踱步跟着她进了厨房,将菜篮子摆放的位置挪到了中轴线上,才缓缓舒展了眉头。
“明天去趟A市。”盛昭说,“新电影开机。”
开机后便开始忙了起来,很少有在这里悠闲吃蛋糕的日子。
这种平静的夫妻生活,他还没开始习惯,便要告一段落。
“哦。”她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合同已经到期,你什么时候回‘志奇’?”他随口问道,闲懒地靠在门边。
杜桑手中的动作没停:“还不急。”
盛昭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想不通她拖延的原因。
无所谓,这不是他需要管的事。
“你想回去的时候,联系杨伟。”他转身回到沙发,抽出只看了一半的书籍。
晚餐做好的时候,社交平台上爆出一件大瓜,迅速被吃瓜网友顶上了热一。
圈内再次掀起波澜,沈非月立刻给杜桑打来电话。
“我艹啊,我看见这些真他妈的艹了。”沈非月脾气火爆,开场即口吐芬芳。
杜桑点开了热搜软件——
#郑肃云留宿曾清岚#
#肃清cp狂欢#
#郑肃云工作室否认恋情#
#曾清岚工作室否认恋情#
虽然两边都否认,但热一的照片加视频清晰可见,几乎实锤。cp粉,黑粉,营销号的狂欢。
“这下好了,前段时间还狡辩自己是正常朋友呢,现在也不知道在打谁的脸!”沈非月气得半死,“当我们傻逼吗!还好我们俩都没信!!!”
“好啦。”
杜桑点开照片多看了一会儿,冷眼关了。
盛昭拖开了杜桑对面的椅子。
杜桑听完沈非月的全方位吐糟后,才挂断电话。
他递给她碗筷,而她为他盛饭,递过去时候,适时地开口:“我明天就去‘志奇’解约,杨助理方便吗?”
盛昭动作一顿。
原本是不方便,杨助习惯性陪着他去工作场合。
但杜桑这件事,必须交给他来办。
“可以。”盛昭应道,片刻后,才随意地问,“为什么是明天?”
杜桑细细地咀嚼嘴中的食物好一会儿,才释然道:“大概是为了……将一些情还清之后,更加坦然地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昨天猜对的小可爱!!可真喜欢写婚后日常啊,可惜需要主线打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