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死战牌

“难道是因为此地的域外之力太过浓郁,以至于将两个世界的空间壁垒撞碎,故而形成了这幅模样?”宋清清等人也在这时走了上来,他们同样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在短暂的错愕后,当下就有人发声猜测道。

但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褚青霄否定,褚青霄言道:“断不可能。”

“域外之力再磅礴也好,但毕竟是无主之物,不可能有意识地朝着某一处骤然发动攻势,更不提撕裂空间所需要的力量是何其强大,这处空间的碎裂一定有人故意为之……”褚青霄这样说道,旋即又脸色一正,又言道:“况且,你们看这处涌出域外之力何其磅礴?这破碎的空间的那一头所连接根本不是寻常的域外之地,而是某一处凝聚着大量域外之力的秘境……”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有谁故意在这处破开了与外域之间的空间链接?”楚昭昭则在这时上前问道。

褚青霄点了点头。

“可是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宋清清也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褚青霄摇了摇头苦笑着言道。

但这样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他忽然心头一震,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另一种解法。

与其去寻找一个动机不明之人,为何要去做一件古怪的事。

倒不如换个角度,去想想到底有什么人有能力做到这样古怪的事。

如此一来这个事情的答案就被锁定在了那么一小撮的人身上。

褚青霄想到这里,眉头皱了皱,然后转头看向众人言道:“此事我们现在也难以寻根问底,还是先完成转化,免得让钟将军与魏将军身陷险境。”

众人闻言一愣,虽然有些奇怪于褚青霄忽然变化的决定,但他所言也确实颇有道理,众人自然不好再多言什么,纷纷在那时点了点头。

……

徐忆秀歪着头,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此刻转化已经开始,褚青霄盘膝坐在那深渊的正中,他所选中的十二位从神分立周围,以他灵府中各个神柱的排列如出一辙。

而那些被褚青霄召唤来的域外之物,则如众星拱月一般,围拢在四周。

从那空间裂缝中涌出的力量正如潮水一般,灌注入那些域外之物的体内,再由他们将这股力量注入褚青霄的身体,然后褚青霄再将这股力量注入薛三娘芮小竹等人的体内。

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某些恶趣味使然,而是因为从那空间裂缝中涌出的力量数量过于庞大,单凭褚青霄一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将之吸收过来,更何况,他还需要分担大部分心神去帮助芮小竹等人完成转化,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容不得半点的侥幸与束缚。

故而,他便想到利用这些域外之物吸收力量从而完成转化的办法,而就目前而言,看上去效果很不错。

虽然没能设身处地的参与到其中,但徐忆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褚青霄等人周身弥漫出来的气势却在缓缓的稳步提升,显然一切正按照他们计划中那样进行。

只不过,这还只是开始,随着芮小竹等人吸收的域外之力愈来愈多,他们心神需要面对的冲击也会越来越大,只有平安度过那一关,对于众人而言,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在那之前,徐忆秀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等待了。

她蹲在地上,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放在一年前,有人忽然告诉她一年后的世界会是这个模样,并且,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从武陵城中死而复生的少年身上,她大抵会狠狠的白对方一眼,并且将对方当做白痴,而现在,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的眼前,这种感觉让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处于异常荒诞不羁的梦境之中……

但如今看来想要从这个梦里苏醒过来,她也只能期盼褚青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位坐在深渊中的少年,他的面容刚毅,身形挺拔,但脸上却依然带着些许尚未退去的稚气。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样子。

但他经历的一切,却着实离奇,同时也足够……足够的凄惨。

是的,是凄惨。

亲友都死于十多年前的烛阴围城,在经历无数次痛苦的轮回后,终于走到了天悬山,却发现那过往的一切都是自己最亲近之人的算计,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也只是大人物们的一场博弈,而在这场博弈中,他们的命运早已既定。

设身处地地站在褚青霄的角度去看待这一切,徐忆秀暗觉如果是自己,恐怕会彻底疯掉,她是真的不明白,褚青霄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如今,剑岳城的大军已经集结,就在闯龙镇外,只待此间事成……

而这一切的成败,又压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的身影,徐忆秀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

“有些奇怪……”

余骁远远看着战场上被分割成两处战场的大军,眉头皱起,

“怎么了将军?”一旁的随从闻言,赶忙上前问道。

余骁看了对方一眼,旋即问道:“他们打了有多久了?”

那随从闻言,也没做多想,当下便应道:“六刻有余了……”

“六刻钟了。”余骁闻言嘴里如此叨念着,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凝重:“按照规矩,每支军队在战场上,只用厮杀一个时辰就可以退下来,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以往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当逃兵了……”

那随从听闻这话,也是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前方的大战正酣的双方,嘴里不由得感叹道:“钟将军治军严明,之前便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寻常士卒半个多时辰的鏖战早已溃败,而他手下的士卒竟然还能队列如此完整,着实罕见……”

这番话倒是由衷。

毕竟禁龙卫这一年多来一直负责着龙疆城的督战一事,在这里,他们见过了太多甲士上阵之前恐惧万分,在战场上更是手脚打颤的场景,就算近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上阵的架势忽然变得奋勇起来,但也只是胡乱拼杀,像钟元手下的将士这般来回冲杀却同时还能保证自己阵列完整,并不出现任何凌乱之相的,他确实还是头一遭遇见。

“……”但这番赞叹显然并不符合余骁的心思,这位禁龙军的大统领脸色在那时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寒声道:“既然这么崇拜钟将军,不如我把你调到他的麾下?”

那随从闻言,顿时脸色发白,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言道:“大统领,属下绝无此意……”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却猛然一颤,鲜血从颈项中喷涌而出,同时头颅也在这时滑落,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其余同伴见状,脸色一寒,一时间噤若寒蝉。

余骁的眼中紫芒闪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愉悦之色,同时将染血的刀刃缓缓收归刀鞘,刀身上的鲜血顺势低落,将地面晕染。

而这样事情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周围的众人虽然畏惧,但并无一人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他们打了这么久,伤亡却不过几十人!这一点你们都看不出来吗?”同时余骁转头看向周围的属下,朗声喝道。

此言一出,刚刚还有些发懵的众人也在这时纷纷反应了过来。

“统领你的意思是钟元与那些北魏人勾结在了一起,此刻是在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其中一人问道。

余骁闻言看了那人一眼,言道:“你还不算太傻,但也不算聪明。”

那人的心底自然疑惑得紧,但前车之鉴尚在,他自然不敢多问,只能恭敬的言道:“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余骁则将目光一转看向了距离钟元带领的大部队有不小距离的另一处战场。

“刚刚这群人从大部队中脱离了出来,一边混战,一边朝着洼地处前行……”余骁说道。

“刚刚他们确实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再次出现……”那位属下这样言道,“大人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之前我是觉得并无太多问题,可现在看这钟元与北魏人打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什么伤亡,我就忽然闻出了味来……”余骁不急不缓的言道:“这群人之前恐有两千之数,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相互厮杀,但在短暂的消失后,再次出现时,人数已经不足一千,如果是寻常时候,厮杀激烈,短时间内减员千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以这些家伙的战斗方式,这么久死伤也才百来人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忽然消失这么多人?”

“大统领的意思是他们与北魏勾结,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掩护同伴叛逃!?”余骁的手下顿时反应过来,看向余骁出言猜测道。

这倒不是他们无知,而是以他们的眼界,所能想到的最大的阴谋,无非就是逃出龙疆城,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龙疆城中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余骁自然也是这么认为,他点了点头,面露冷笑,在那时说道:“我就说钟元这家伙今日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他知道太多的人员同时出逃一定是瞒不住的,所以与北魏那边勾结,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这些家伙以假死的方法脱身!”

“他们这么做,一定与北魏那边有同样心思之人勾结在了一起,才能顺利完成这样的计划……”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属下的甲士问道:“现在让他们退下来,好生审问?”

“钟元此人老谋深算,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打通了上下所有人,他手下的士卒对他也是素来忠心耿耿,他们知道留在龙疆城,大抵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到时候一定咬死那些消失的人是战死而不是出逃……”

“审问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一位属下又问道。

余骁的脸上在那时露出冷笑,他寒声言道:“自然不可能。”

“告知北魏,挂死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