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6000米障碍跑的学生纷纷通过了第二个障碍点所在的桥梁,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 原本在桥下徘徊的人纷纷散去。
聂采和他身边的青年也随着人潮离去。
“聂老师,我们去学校吗?”青年问。
聂采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想上学?”
“在学校学习是一种群体社交行为。”青年回答, “我确实很感兴趣。”
他戴着灰黑色的PITTA口罩, 鼻梁高挺, 双眼明亮,在向聂采询问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天然的赤诚与坦荡。
“……对, ”聂采点点头, “因为你没上过学。”
青年轻笑:“但我的学识不会逊色于新希望里的任何人。”
“当然,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聂采傲然道, “在哨兵向导的教师之中, 我无疑是最出色的那一位。”
两人停在了新希望门口, 但没有走进去。门禁十分严格,即便是校运会期间,在商业街里摆摊的人们也必须使用通行证才可顺利出入。聂采带他拐了一个方向,朝着学校外面的商业街走去。
Remote Star咖啡馆正常开门营业, 在新希望里忙活了两天的老板此时正在馆内一角工作。电脑屏幕映亮他英俊的脸, 直到侍应过来招呼他, 他才皱眉抬起头。
两个客人朝着他走来,其中一位一边接近,一边摘下了口罩。
“薄晚,好久不见。”
薄晚几乎立刻跳了起来。片刻的警惕之后,他沉下表情:“你来做什么?”
聂采坐在他面前,冲侍应打了个响指:“一杯lemon suda。”
薄晚:“不用管他, 他很快就走。”
聂采笑了:“这么冷淡?我走进RS的门,怎么说也是你的客人,薄老板就这样对待我?”
薄晚合上电脑,瞥了他一眼之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口罩青年。
“我的学生,你可以叫他Adam。”聂采说,“他口味很像小孩子,喜欢喝卡布奇诺。”
薄晚示意侍应离开,不必理会此处。
“我身为RS的老板,有权利挑选客人。聂采,你是RS最不受欢迎的人,连同你带过来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接待。”
聂采耸耸肩,并不在意似的:“逞威风是不是狼人的本能?你和你父亲一样。”
“聂采!”薄晚压低声音怒吼。
站在一旁的青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到薄晚的耳朵和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已经完全是狼耳与狼爪的模样。
“薄云天的儿子比我想象的更沉不住气。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有所成长。”聂采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十指交叉,姿态惬意,“薄晚,我今天来是叙旧的。你这样咄咄逼人,很容易让我不愉快。”
他年约四十,双颊瘦削凹陷,两鬓斑白,一双眼睛却锐利毒辣,方才进门时那副和煦模样已经完全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薄云天曾经对我有恩,我不可能放过你。”他说。
薄晚静静盯着他,片刻后冷笑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歼灭狼人?”
“薄晚,狼人没有那么重要,我不会为了专门消灭一个族群而向你示威。这太幼稚了。我说过,我是来叙旧的,我很怀念你的咖啡,你曾经还喊过我聂叔,你当时太可爱了,”聂采低笑,“令人垂涎。”
他看着薄晚的双手。粗大的骨节顶起皮肤,而皮肤上长满了粗硬的白色毛发,指甲锐利如刀。
“……纽芬兰白狼,已经灭绝的纽芬兰白狼……美丽的东西,在它毁灭的时刻才最辉煌。”他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薄晚,不是我要歼灭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发展,物种的进化,决定了你们一定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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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结束了校运会所有工作的沈春澜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沈春鸿的电话。
沈春鸿回上海之后紧接着飞往澳大利亚,直接把新提取的骸骨DNA样本随身携带,回到乔弗里科学研究所总部。他和那位油画般的混血帅哥都受到了严格审查,确定两人的行为完全正常之后,他才有了跟家人联系的机会。
“是人类……这是最后的确认,骸骨就是人类。”沈春鸿的声音十分疲惫,“而且是哨兵。”
沈春澜绝望了:“哥,我的亲哥,这种绝密的信息,请你不要告诉我好吗?”
沈春鸿:“不绝密,半小时前乔弗里研究所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这个骸骨的检测结论。”
沈春澜愣住了。
“17米的哨兵……”沈春鸿的声音在发颤,“春澜,这怎么可能啊……这不可能的……”
即便隔着话筒,沈春澜也能感受到哥哥的恐惧。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牙齿格格打颤。“你的身体有异样吗?”他问。
沈春澜:“没有啊,我这辈子最高也就一米八。”
沉默片刻后,沈春鸿告诉他,中国国内也正在做出反应,可能要公布新希望爆炸事件的初步结论。
这毕竟是发生在特殊人类机构,而且是学校内部的爆炸事件,是影响十分恶劣的公众事件,必须公开调查结果。
“除了骸骨检验的事情之外,应该还会公布和事件相关的一些组织的名称。”沈春鸿问,“你知道远星社吗?”
沈春澜:“没听过。”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屈舞应声而入。
今夜学校要组织举行处分听证会,处理屈舞和席微韵的事情。沈春澜连忙打断沈春鸿的滔滔不绝:“我要开会,开完会再联系你。”
沈春鸿气急:“开会?现在?春澜,我说过,新希望这种学校太不人道,不值得……”
未说完的话化作忙音,沈春澜一边在心里学大哥的口头禅,一边匆匆拿起手边的资料夹,和屈舞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与屈舞、系主任一起抵达教务处办公楼的时候,沈春澜看到了席微韵和生科的系主任。
席微韵今天没有化妆——或者说,她没有再把自己装扮成普通人类。整张脸上都是明显的半丧尸化人类特征,但她看起来仍旧挺拔美丽。
主持会议的仍旧是学纪委的负责人方小满,但列席的校领导之中,出现了书记和校长。系主任和沈春澜心中都是一惊:会议的级别比他们原本所知道的又高了一层。
“怎么回事?”他问生科的系主任,“不是说列席的只有管学生工作和宣传纪律的两个副校吗?”
生科系主任同样一头白发,但面相看起来比教育科学系的主任要年轻许多:“刚刚临时决定的。图书馆的爆炸事件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危机办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了,现在学校认为爆炸事件和咱们两个学生的抗议活动有关系。这不是扯淡吗你说?”
“啧!”系主任言简意赅地表达不满。
坐在沈春澜身边的屈舞忽然扭头拽拽他的衣袖:“沈老师,你没有把宫商说出来吧?”
沈春澜:“没有,怎么了?”
屈舞:“请你不要说。这事情如果太麻烦,我不想牵扯到宫商,就当作那是我写的东西好了,要处分就处分我。”
沈春澜瞪他一眼:“瞎说什么?我和系主任来这儿就是干坐的?就是看着你被处分?你知道我们为了这次听证会准备了多少内容?”
屈舞乖乖坐好,不敢吭声了。
校长和书记神色严峻,一言不发,只对两位头发花白的系主任略略点头。听证会仍旧是方小满举行,她废话不多,简单向众人说明学校为什么要取消半丧尸人和地底人的特殊通道与专用图书室。
新希望学院是专门招收哨兵和向导的特殊人类高等院校,校内的半丧尸人、地底人、血族等等学生,无一例外,都是从人才规划局或者国外其他学校过来的交流生,学习年限最长不过一年,人数总计不超过20人。
位于图书馆地下书库入口附近的特殊通道和专用图书室,使用次数并不频繁,根据统计,平均每天只有1到3个特殊人类会经过。而维护通道的杀菌、通风设备,维护图书室专用的检索和人工智能管理程序,全都需要经费和人力。新希望学院作出取消两者的决定,是出于实际考虑。
“况且我校的整体学习气氛非常良好,校内从未出现过歧视案例,半丧尸人和地底人现在全都可以通过疫苗和药物来抑制病毒活性,他们和我们是完全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进餐的。平时在图书馆的普通楼层里,我也经常会看到学生们在一起讨论问题或者复习,其中不乏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学生。”方小满说,“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已经可以正常使用新希望学院的各类公共资源,即便在普通的图书室里也不可能遭遇歧视,取消通道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席微韵举起手:“方老师,我可以说话吗?”
方小满:“可以。”
“谢谢方老师,谢谢各位校领导,给我一个可以直接和你们面对面讨论问题的机会。”席微韵站起身,平静沉稳,“方老师刚刚说的全都是实情,新希望学院校内气氛非常平和,我虽然是这个学期才从人才规划局过来交流学习的,但前辈们告诉过我,新希望是一个非常好的学校,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对我们半丧尸人都非常友好。”
她面带微笑,随即话锋一转。
“但有一些关于半丧尸人和地底人的生活细节,可能你们不太了解。”席微韵始终彬彬有礼,“尤其是刚刚方老师提到一个数据,特殊通道和专用图书室,每天平均只有1到3次的使用次数。我猜,使用频次最高的季节,是在冬春两季,对吗?”
方小满低头看报告,随即迟疑地点头。
席微韵:“这是因为,在冬春两季,是半丧尸人和地底人最艰难的时刻。”
每一年的冬春两季,北京少雨少雪,气候异常干燥。被岩化病毒感染的地底人皮肤上大多是岩化皲裂的纹路,天气越是干燥,皲裂情况越是严重,出血或者皮下肌肉撕裂都是常事。
这个时候的地底人,行动时候很容易掉落皮肤碎屑。碎屑是类似小石子一样尖锐粗硬的东西,落地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冬春两季对半丧尸人同样艰难。干燥的季节,水分蒸发速度比平时更快,而半丧尸人由于皮肤和肌肉组织纤维化,更难储存水分,他们的体重会显著变轻,骨骼脆化状况愈发明显,关节疼痛加剧,步行不仅愈发困难,而且会发出关节和骨骼碰撞的古怪声音,在寂静的图书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正因如此,每年的冬春两季,半丧尸人和地底人都不太乐意外出,如果有必要去图书馆,他们会选择走特殊通道直接进入地下的专用图书室。
“除此之外,下雨天半丧尸人也一样会遭遇关节疼痛的困扰,而在每三个月一度的病毒活性检测之后,地底人的皮肤和脸部会因为渗血都变得不太好看。”席微韵说,“这些时候,我们不会选择进入普通的图书馆楼层。”
这并非因为自卑,或者因为感受到被歧视。
而是即便如半丧尸人、地底人这样外观已经改变了的特殊人类,他们也具有生而为人,最基础的自尊心——我感到自己面容不好看,我不想暴露在他人面前;我的出现可能会产生噪音,会给别人制造困扰,所以我选择更方便和更适合我的方式。
“我在学校里,或者说我在半丧尸人的圈子里,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人。”席微韵看着众人,“因为我能把自己的这张脸,化装得和普通人类一模一样。”
但化妆时她总是只专注一半,仿佛阴阳脸一般,一侧是正常人的模样,一侧是半丧尸人的模样。
“我是半丧尸人,我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类的某些权利,比如生育的能力。但在可选择的范围里,我仍旧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席微韵说,“那是因为,这个社会给半丧尸人和地底人提供了这样的可能性,是社会在弥补我们缺失的部分。我想成为普通人类,我可以用化妆来弥补。我想自由地阅读和学习,我可以在专用图书室里浏览一切知识。”
这些并非从来就存在。特殊通道和专用图书室,是战胜了经年累月的偏见、讥讽、歧视、反对才得以建立起来,并最终成为建筑规范的一部分,成为法律规条的一部分。
“如果放弃了这些,就等于告诉我们,不好意思,你们特殊的需求,我们不会考虑,因为这个世界是围绕多数人活动的。少数群体,没有平等享受这一切的权利。”
她这句话太重了,座上几位领导脸色都很不好看。生科系的主任连忙拽着她坐下,笑呵呵地把话题扯回来:“小席刚刚说的有一点,我觉得很有启发性。学校在做出相关决定的时候,没做好完善的调查,用每天的平均使用次数来否定特殊通道和专用图书室,这不对劲嘛。那我觉得学校的室外游泳池也可以关闭了,那一年365天,平均每天使用人次也不太高嘛。”
方小满抬手,制止了系主任的发言。
“我们在这里不是要讨论是否平等的问题,说明情况是必要的程序,但今天的听证会,重点是讨论屈舞和席微韵两位学生违规违例在校内引发骚动,应该作出什么样的处分决定。”
她看着席微韵:“席微韵,我很欣赏你分析问题和陈述的方式。你这样表达意见是非常好,非常合适的。所以为什么要在海棠池和图书馆门口张贴具有煽动性的传单呢?你们选择了一个最不合适、最激烈的方法!”
“我给校长信箱写过邮件。”屈舞忽然开口,“邮件已阅,但眼看方案投票快结束了,仍然没有回音。我不得不……自己设计传单内容,自己打印传单,张贴出来。不过我和席微韵师姐之间那时候还没有沟通。”
方小满:“你们听好了,表达诉求有正确的方式,只有通过正确的方式,意见才能传达出去。你们太随心所欲了。”
屈舞还想说什么,沈春澜立刻拍拍他膝盖,示意他闭嘴。
“屈舞张贴传单,虽然行为是合理的,但是你的传单内容太具有煽动性。”方小满看着屈舞,随后转向席微韵,“席微韵发表宣言的地点是图书馆,而且聚集了不少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学生,视频已经散播到网络上,甚至连国外的社交媒体也有发布,影响非常非常恶劣!——沈老师,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沈春澜起身。
“方老师,真正影响恶劣的,不是我们的学生,是取消通道和图书室这件事情本身。”他见方小满又是一脸不耐烦地试图打断,连忙快速说下去,“我认为在这次听证会上,取消通道和图书室这两件事情是必须讨论的。如果它确实是不合理的,那么两位学生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错误。你可以说方式激烈,这是因为错误的决定引发了他们的不满……”
“如果这决定是正确的呢?”方小满终于找到空隙打断他的话。
但沈春澜立刻接上:“如果决定正确,我的学生也没有任何错误。他们本来就有权利对学校的公共事务发表看法。”
方小满气得都笑了:“正也是你反也是你,学生做什么都没错?”
教育科学系的系主任终于颤巍巍起身,先装腔作势咳嗽两下。
他与沈春澜匆匆对了个眼色,沈春澜知道自己的白脸唱完了,立刻安静坐下。
在场所有人之中,系主任年纪最大,他一起身,连座上的书记和校长都把目光投注过来。
“方科长,我认为啊,这是咱们在工作思路上的区别,不是矛盾,不是矛盾,啊?”他笑眯眯地,慢吞吞地说,“你的工作,是惩罚错误,奖励正确。而我们做老师不一样。当学生做了一件事,我们不会简单地把它归类到‘对’或者‘错’的阵营里。新希望不是有一句老话么?教育不应该让人变得狭隘,而如果所有的事都只分对错,那就太不宽容了。”
方小满没有吭声,隔壁生科的系主任则不住点头,摸着小胡子露出微笑。
“我很高兴看到现在还有屈舞和席微韵这样的学生,拥有无比的勇气和敢于实践的行动力。太多人说,对待世上的事情,认真就输了。可是钻研学问,研究世界,怎么能不认真?我欣赏他们的认真,我愿意维护他们的认真。”
系主任站直了,这回,他的目光投向了校长和书记。
“新希望是国内唯二两所专门招收特殊人类的学校之一,我们在各个方面的做法,都会成为全国相关教育机构的表率。去年几大直辖市都提出了建立独立特殊人类学校的想法,每一个提出想法的代表所举的例子里,都提到新希望尖端管理学院,提到我们的海棠池,提到我们这样一个以哨兵向导为主的学校,是怎么与其他更罕有的特殊人类群体相处的。”
沈春澜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系主任。
系主任慢悠悠打开,但这些事例全都已经记在了他的脑子里。
“1994年,天津发生的几起针对半丧尸人的攻击事件,负责侦破的是我们新希望的毕业生……1999年,广东南部沿海爆发的针对南海人鱼的灭杀事件,当时在华南地区危机办担任负责人的,是我们新希望学院走出来的刘崇,他发表的‘共存宣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被国际特殊人类权益保护活动引用……2002年,发生在藏区的一系列雪人袭击事件……2004年……2005年……”
事例详尽,内容准确。
“这些全都是新希望的好孩子,他们把在新希望学到的一切传播出去,让全世界都看到了新希望学院的优秀和包容。”系主任稳声道,“此时此刻,如果我们取消特殊通道和专用图书室,这会是一个多坏的榜样?真正让新希望学院遭受骂名的,不是屈舞和席微韵,更不是为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发声的学生,是这个决定,还有做出决定的学校本身。”
他资历够老,所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人敢给他脸色。
顿了片刻,系主任敏锐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各位领导,我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动感情,尤其是看到这些年轻人。”他声音低缓,如同传道者的训诫,如同平和的倾诉,“这个社会给半丧尸人和地底人的空间和机会已经很少很少,至少在学校里,我们应当尽力保留他们享有权利的可能。这不是怜悯,也不是宽容,这种词太傲慢了。我认为这是教育的本质,世界上很难有绝对的平等,但我们为此而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无限趋近它。”
生科的系主任终于忍不住为自己的伙伴鼓起了掌。
屈舞也要鼓掌,沈春澜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他的手,但捂不住他嘴巴,他还是大喊了一句“好”。
系主任完全不为所动,仍旧直立着,微笑着,目光落在校长与书记脸上。
十一点多的时候,沈春澜等人终于离开了教务处的办公楼。听证会长达三小时,在各自陈述结束之后,仍旧进行了激烈的辩驳和争论。
两位系主任紧紧握手,仿佛战友:“你今天说的那番话,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沈春澜看着自家的主任反过来夸生科的负责人:“不不不,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你那一句,‘而且最近人才规划局正在扩充半丧尸人和地底人的设备,和他们一比,咱们新希望这是落后又挨打啊’。哈哈哈哈哈……”
“打脸,打脸……”
两个花白脑袋都笑了起来。
最后令校长和书记动容的,确实是生科系主任提及的人才规划局。两个学校之间的竞争从诞生之初就一直存在,在这种问题上落了下方,对新希望的形象非常不利。
沈春澜现在开始怀疑,除了自己和系主任有配合之外,两个院系的主任应当也有配合:一个打感情牌,一个打现实牌,两相助力,十分精彩。
屈舞还是一头雾水:“我和学姐没事了?”
沈春澜:“如果你们被处分,这件事情只会闹得更加大。”
席微韵看上去非常快乐:“既然这样,我们去喝酒吧!”
众人走出教务处,沈春澜忽然发现路旁有一堆人,或坐或站。
那竟然全都是班上的学生。
他又是大吃一惊,现在距离门禁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是非拍拍屁股站起来,有些紧张:“等屈舞。”
罗燕从人群中奔出来:“等屈舞和师姐!”
她冲过去和席微韵紧紧抱了一下。
席微韵高兴极了,忍不住再次提议:“去喝啤酒呀!”
“赢了是吗?”众人愣了一瞬,纷纷欢呼,“赢了!赢了!”
沈春澜头都大了:“赢什么赢,又不是比赛……”
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欢呼的鼓噪之中:“赢了!赢了!赢了!”
席微韵大喊:“研究生楼后面有个馆子通宵营业,腰子和烤串特别好吃!我请客啊!”
“请客!请客!”万里和阳得意勾肩搭背,走在人群最前面,大声喊口号,“不醉不归!”
十来个人推推搡搡往前走,两个系主任早就转头开溜,沈春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时被一步跨到身边的饶星海攥住了手腕,把他拉进了队伍之中。
他挣扎不开,饶星海完全是趁乱占便宜。
正吵嚷时,怀中手机震动了。
沈春澜掏出来一看,又是沈春鸿的来电。
饶星海:“大哥?”
沈春澜:“谁是你大哥。”
他接通了电话,沈春鸿显然被他这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又出事了?”
沈春澜:“好事。”
沈春鸿松了一口气:“那就成……我再给你说说远星社?”
饶星海见他认真讲电话,只好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远星社一直对巨型人类骸骨很有兴趣。”沈春鸿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插手巨大骸骨事件。”
沈春澜大吃一惊:“……等等!你的意思是,世界上不止一具这样的巨型骸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为大家表演节目的,是边牧和藏獒!节目名称《球不得》!
舞台上,边牧和藏獒围着天竺鼠团成的浅金色小球推来推去。天竺鼠一会儿咕咕,一会儿哼哼,玩得十分高兴。
名为巨鹿的热心观众:蛇呢?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看蛇和鼠的那个《一生何球》啊。
导演:两条蛇每次上场都在打架,太烦了,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