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夏农旅馆,登记了我的化名,付了一天的房钱,随后被领到了三二一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电话铃响了。
迪克·福利说他要来见我。
他五分钟内就到了。他焦虑的瘦脸蛋不很友好。他的声音也一样。他说:“外面正在搜捕你。谋杀。两条罪状——布兰德和顿。我打电话。米基说他会守着。告诉我你在这儿。警察抓住了他。现在正在严加盘问他。”
“是的,我料到会那样。”
“我也是。”他尖刻地说道。
我拉长声音说道:“你认为是我杀了他们,不是吗,迪克?”
“如果你没有,现在是说清楚的好时候。”
“想动我一根毫毛吗?”我问道。
他不再呲牙咧嘴。他的脸由棕褐色变成了淡黄色。
我说:“回旧金山去,迪克。我有足够的事情要做。我没有工夫照管你。”
他非常小心地戴上帽子,出去时非常小心地在身后关上了门。
四点钟时我叫人给我送一些便餐、香烟和一份《先驱晚报》。
《先驱》报的前页通篇登载了黛娜·布兰德的被谋杀和更新的查尔斯·普罗克特·顿的被谋杀。海伦·阿尔伯雷与两起案子都有关。
海伦·阿尔伯雷,我读道,是罗伯特·阿尔伯雷的妹妹,尽管他已供认,她仍然完全相信她的哥哥没有犯谋杀罪,而是一个阴谋的牺牲者。她聘请查尔斯·普罗克特·顿为他辩护。
(我能够猜出是这个死去的查尔斯·普罗克特·顿去找她的,而不是她去找他的。)
她的哥哥拒绝要顿或任何其他律师,但是这个女孩(毫无疑问受到顿大大的鼓动)没有放弃这次斗争。
海伦·阿尔伯雷在黛娜·布兰德的房子街对面找到一套空的公寓,她租了下来,在那里她给自己配备了一副双筒望远镜和一个想法——为了证明黛娜和她的同党犯了谋杀唐纳德·威尔逊的罪行。
看上去我也是“同党”中的一员。《先驱》报说我是“一个被认为是来自于旧金山的私家侦探,他在市里呆了一些日子,明显地与马克斯(威斯帕)·泰勒、丹尼尔·罗尔夫、奥利弗(雷诺)·斯塔基和黛娜·布兰德关系密切”。我们是陷害罗伯特·阿尔伯雷的阴谋家。
黛娜被杀的那晚,海伦·阿尔伯雷从她的窗口那儿窥探,看见一些事情。根据《先驱》报的说法,这些事情与后来黛娜死尸的发现联系起来考虑的话意义极为重大。女孩一听说这起谋杀,就立即把她的重要消息告诉了查尔斯·普罗克特·顿。他,警方听他的职员说,立即把我叫来,那天下午在密室中与我交谈。他后来告诉他的职员我会在第二天——今天——上午十点钟再来。今天上午我没有去赴约。十点二十五分,拉特利奇大厦的看门人在楼梯的后面发现了查尔斯·普罗克特·顿的尸体,是被谋杀的。据信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已经被从死者的口袋里拿走了。
就在看门人发现死去的律师的时刻,我似乎是在海伦·阿尔伯雷的公寓那儿。我是强行闯入的,并威胁她。在她成功地甩掉我之后,她赶去顿的办公室,她到达时警察正在那儿。
她告诉他们她的经历。派到我住的旅馆去的警察在那儿没有找到我,但是在我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叫做迈克尔·林汉的人,他也声称自己是一个旧金山的私家侦探。警方正在追捕威斯帕、雷诺、罗尔夫和我,指控我们犯有谋杀罪。人们期盼事情会有重大的进展。
第二版上有半栏篇幅的文字令我感兴趣。侦探谢普和范阿曼,黛娜·布兰德尸体的发现者神秘地消失了。我们这伙“同党”肮脏的勾当使人们恐慌。
报纸上没有任何关于昨晚的抢劫和皮克·默里的弹子房被警方突然搜查的报导。
天黑后我走了出去。我想联系上雷诺。
从一家杂货店我给皮克·默里的弹子房打电铦。
“皮克在吗?”我问道。
“我就是皮克,”一个听上去一点也不像他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我厌恶地说道:“我是莉莲·吉奇,”挂断电话,离开附近地区。
我放弃了找到雷诺的念头,决定去拜访我的委托人,老埃利胡,想用我从顿的尸体上偷来的他写给黛娜·布兰德的求爱信努力迫使他改邪归正。
我始终沿着最暗的街道较暗的一边走着。这对一个饥笑体育锻炼的人来说可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路程。当我到达威尔逊所在的街区时,我的情绪是如此糟糕,以至于我不能保持我与他常有的这种会见的好的状态。但是我并不是只去见他一小会儿。
我离目的地还差两条路时,忽然有个人朝我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我惊跳起来。
“嘶,没事。”一个声音小声说道。
那儿很黑。从我的灌木丛下面朝外窥视——我现在正四肢着地趴在某人家的前院里——我能辨出一个人影蹲在我这一边的树篱旁。
我的枪现在握在我的手中。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我不能相信他说“没事”是真的。
我站起身来,向他走去。当我靠得足够近时,我认出他是前天让我进罗尼大街房子的家伙中的一个。
我蹲在他身旁问道:“我在哪儿能找到雷诺?汉克·奥玛拉说他想见我。”
“他确实想见你。知道基德·麦克莱德的地方在哪儿吗?”
“不知道。”
“它在国王大街北面的马丁大街,街拐角处。去找基德。沿来时的路走回三个街区,然后往南走。你不会找不到的。”
我说我会尽力找到。我离开时他依然蹲在树篱后面,观察着我委托人的房子,我猜想是等侯着为了射击芬兰佬皮特、威斯帕,或任何有可能会来拜访老埃利胡的雷诺的其他敌人。
沿着他指的方向,我来到一间卖软饮料和朗姆酒的外面涂满了红黄颜色的房子。我走进去要求见基德·麦克莱德。
我被带到后面的一间屋子,在那儿一个衣领肮脏、满口金牙,只有一只耳朵的肥胖的家伙说他就是麦克莱德。
“雷诺要我来的,”我说,“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你是谁?”他问道。
我告诉他我的身份。他一声不吭地出去了。我等了十分钟。他带回来一个男孩,这个小孩十五岁左右,一张满是丘疹的红脸蛋上毫无表情。
“和索尼一块去。”基德·麦克莱德告诉我。
我跟着这个男孩走出一扇边门,沿后街经过两个街区,穿过一块沙地,通过一扇破旧的大门,到了一座木板房子的后门。
男孩敲门,里面人问他是谁。
“索尼,还有一个基德让他来的家伙。”他答道。
长腿的奥玛拉开了门。索尼走了。我走进一间厨房,在那儿雷诺·斯塔基和其他四个人围坐在一张上面有许多啤酒的桌旁。我注意到两支自动枪悬挂在我进来的那扇门顶部的钉子上。如果任何一位房子的主人打开门,发现是一个拿枪的敌人要他举起手来,它们伸手就可以够着。
雷诺给我倒一杯啤酒,领我穿过餐厅到了前面的一间屋子。一个家伙肚子朝下趴在那儿,他的一只眼睛靠着拉下的窗帘与窗户底部的缝隙,观察着大街上的动静。
“回去喝一些啤酒。”雷诺告诉他。
他站起身来走了。我们在毗邻的两张椅子上舒适地坐下来。
“当我为你编造在塔纳而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时,”雷诺说,“我告诉过你我这样做是因为我需要所有我能够得到的朋友。”
“你得到了一个朋友。”
“揭穿了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吗?”他问道。
“还没有。”
“那准能顶住,”他向我保证,“除非他们有许多该死的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想他们会有吗?”
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我说道:“不可能。麦克格罗只是感觉好玩。那事情就不必操心了。你这儿情况怎样?”
他喝干杯里的酒,用一只手背擦了擦嘴,说道:“我会搞好的。那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这儿的情况总起来就是这样。皮特和麦克格罗成了一伙。那样就使警察和卖私酒的家伙联合起来跟我和威斯帕作对。但是见鬼!我和威斯帕更忙于相互残杀,而不是抵抗这种联合。这可是一个麻烦。我们相互争斗时,他们那些家伙会把我们全部吃掉。”
我说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他继续说道:“威斯帕会听你的。找到他,好吗?告诉他我的提议:他打算因我杀死杰里·胡普而干掉我,而我打算先干掉他。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些。没有人信任别人了。不管怎么说,威斯帕现在从不亲自出马。他只是派手下去。我这一回也一样。我们只要把我们的人手联合起来就能摧毁对方的把戏。我们一块去对付他们,除掉该死的芬兰佬,然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互相争斗。
“彻底告诉他。我可不想他有任何我在躲避与他或其他任何家伙的争斗的想法。告诉他,我说如果我们除掉皮特,我们将会有更多我们之间争斗的空间。皮特现在深深地躲藏在威士忌城。我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那儿把他给拖出来。威斯帕也不行。我们两个加起来就行了。把这告诉他。”
“威斯帕,”我说,“已经死了。”
雷诺说道:“那是真的吗?”好像他认为那不是真的。
“丹·罗尔夫昨天上午杀死了他,在老雷德曼仓库那儿,用威斯帕刺死女孩的冰凿刺死了他。”
雷诺问:“你知道这?你不只是脑子里想出来的吧?”
“我知道。”
“该死的,可笑,他的同伙没有一个表现出他已经死了的样子。”他说道,但是他正在开始相信我了。
“他们还不知道。他那时候在外面躲着,特德·赖特是唯一在他那儿的人。特德知道。他靠它赚了一笔钱。他告诉我他通过皮克·默里从你这儿得到一百元或一百五十元。”
“如果这个大骗子直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话,我会给他双倍的价钱,”雷诺嘟嚷着说道。他擦了擦他的下巴,说,“好了,那就解决了威斯帕那一头的麻烦了。”
我说:“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的同伙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建议道,“让我们去告诉他们。他们在努南抓住他以后炸监狱把他救了出来。想想如果消息传开说是麦克格罗偷偷地抓走了他的话,他们会不会再去试一试?”
“接着说下去,”雷诺说。
“如果他的朋友认为他在监狱里,他们会试图再次炸开监狱,那就会给警察局,包括皮特的临时警察一些事干了。在他们忙的时候,你可以去威士忌城试试你的运气。”
“可能,”他慢慢地说,“可能我们就试试那么干。”
“应该行,”我鼓动他,站起身来,“我将见你——”
“呆在这儿吧。外面有抓你的通缉布告,这儿可绝对安全。我们这边也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能干的家伙。”
我并不很喜欢这样。我也完全知道不能这样说。我又坐了下来。
雷诺忙着安排传播谣言。电话超时地工作。厨房门也努力地运转,让人们进进出出。进来的人比出去的人更多。房子里到处都是人、烟雾和紧张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