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筱已经做好打算,她在暑假旅途的过程中,爱上了江南水乡。
她在西藏的广阔与江南的温柔之间犹豫了很久,才慎重做出了决定。
学校好坏对吴潇筱来说不重要,她不在意文凭高低,对她来说找到能让她永葆热情去发光发热的地方,比任何学府门槛都更有意义。
高中最后的暑假,原本只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帮吴潇筱找到了未来努力的方向和意义。
她发现自己喜欢摄影,喜欢跟无山无水干巴巴的深北截然不同的江南,她想在那里背着相机走遍每一个角落,记录下石砖缝隙里蔓延的青苔与顽强的小小生命,在那里尝遍所有珍馐,见证所有温暖而平凡的烟火。
当然,她也会为自己专门做一本相册,毕竟对于首都梦露来说,怎么可以只留下这世上的所有,却让人遗忘她本身呢?不存在的。
吴潇筱握着许西安的胳膊畅想未来,告诉她自己拍的最多的大概还是自己,首都梦露会一天天老去,等她七老八十的时候,可以再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嘚瑟一把:“看,你对象年轻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当然,现在也是!”
许西安指出盲点,偷偷摸摸的凑近吴潇筱道:“梦露,不追首都莱昂纳多啦?”
吴潇筱丝毫不怂的摇头晃脑:“天下何处无芳草,颜狗的墙头绝不一边倒。最重要的是灵魂伴侣,知道不,那个人还用找吗,近在眼前好不好!”
她握住许西安的两只爪子,深情款款:“赫本,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等我考到江南,做好每天跟我泡电话粥的心理准备吧,还有至少八十年呢。”
许西安感动的回握住吴潇筱的爪子:“梦露,自拍就算了,不用那么频繁。”
吴潇筱笑容不变,优雅的嘿嘿笑了两声:“哦,你做梦。”
许西安:“……”
八十年份的自拍,许西安沉痛的露出一个笑容,她已经准备好了。
谁让她们是最好的灵魂伴侣呢,不就是自拍吗,拍特么的!
自升上高三以后,江韩就没再来育风上过课。他跟池以桉原本只是打算组个临时乐队,没想到反响出乎意料,人气增长的速度挡也挡不住,就干脆成立了正式的乐队。
两人本来就小有名气,组成一个队伍后,更加吸引了众多外界的瞩目,歌迷成倍増长。
两人走的路子不同,池以桉是学术派,艺考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
而江韩却不想在学校里浪费时间,他认为音乐需要听众,创作的过程却应该永远自由,学习的东西越多,越会无意识的被束缚住。所谓的学院派已经很多了,不差他江韩这一个,他想要走一条别人不曾走过的道路,为此就需要维持绝对的自我。
江韩绝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形状,每一个灵魂都有放肆生长的方向。
他要为独一无二的自己,找到无法精准看到未来的自由。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自己想去往哪个方向呢?为什么一定要有尽头和奋斗的终点?江韩没有任何目标,他不想追求别人颁给他的奖项,不想成为行业内的标杆,他认为这个行业中不应该有所谓的标杆,而是应该百花齐放,一旦有了标杆,就仿佛所有人都应该顺应着最厉害的那个人去模仿追逐,这是错的。
哪有所谓最厉害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这世上所有的闪光点。
上天永远不会公平,也永远拥有绝对的公平。
一旦未来限定为追逐某个特定的目标,就会失去更多元的生命力。
音乐没有国界,没有高低,只有肆意不受束缚的传达,有共鸣,没有共鸣,懂得欣赏,难以欣赏,都无所谓。
演奏家与流行乐没有优劣,音乐就是音乐,所谓演奏还是流行,都是人赋予的形容词,去将其分门别类,江韩不想要将自己的音乐放到某一个条条框框里,受人评判,分出高低。
他需要纯粹的听音乐的人,只听,只感受,他传达到所有情绪枯竭的那一天,没有爱了,就离开。
但江韩其实也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成熟,每个人自认为的成熟,都是以自己赋予的标准去判定。十九岁的江韩朋友很多很多,内心却是高傲甚至是有些孤僻的。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家人不会真正理解他,所以他只跟家人说要做音乐,说这是他的梦想,却从不与家人分享。
他没有尝试过,就断定家人不会懂得他的想法。
所以在接到来自亲哥江喻的消息时,拽天拽地的江韩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抓着手机难以理解的愣了半天后,干脆冲到江喻的办公室去,问他哥今天抽什么风。
江喻发消息告诉他,下次有现场的话,记得邀请他。
这一点上有信息差,江韩并不知道江喻去看了他的现场。
如果不是池以桉带来的巧合,江喻或许再过很多年,都不会主动去了解江韩的音乐梦,而江韩也不会认为江喻会真正明白他长久以来的梦想,双方明明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却彼此先给对方在心里下了否定的定义。
有些东西是很难用语言去表达的,因为文字所表达出来的情绪,永远有限。
那天江喻所看到的江韩,是他从不曾有机会触及到陌生的一面。
即使朝夕相处,一起长大,有些事情只要不去撞破,就依旧有不相通的想法,有不知道的角落。
这对江喻和江韩来说,很重要。
这一天下午,从江喻办公室里出来的江韩,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轻快,某个自认为无所谓、从不希冀的心结,从此畅通,就此放下。
轻快的,好像能够就此真正的剪断所有犹豫,去拥抱崭新的未来。
三十天又快而又漫长。
学习氛围前所未有的浓郁,连课间去接水都步履匆匆,手上都要带着单词本,除了压低声音讨论题型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埋头刷题,桌子上的书一摞又一摞。
课间第一次有人来问韩闫宇题目的时候,他怀疑地挑眉,重复了一遍:“问我?”
简凯鑫的朋友刘岩想起他说的话,鼓起勇气认真道:“是,是的!”
他为了不泄气一直眼睛圆睁,气势汹汹的紧盯着韩闫宇一错不错,被盯着看的韩闫宇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拽过他的练习册,凶巴巴的道:“哪道题?”
刘岩眼睛一亮,连忙指向某个圈出来的题目:“就是这个。”
就像简凯鑫说的一样,一哥传言都是传言而已,时延不可怕,韩闫宇也不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真的是从与时延认识开始,时延带起来的变化在育风卷起飓风,不知不觉中,一班的人也不会因为韩闫宇表面上的不耐烦而敬而远之。
听简凯鑫说,他有调查过,问过很多人,才清楚“一哥”的原委。
其实起初,只是因为时延家里是开武馆的,有时候切磋受伤。而挂着伤来上学的学生很少见,自然会引人注目。再加上时延本来就是长得高挑,没有表情时看着又自带冷淡戾气,久而久之就有了越来越离谱的传闻。
……比如一个打二十个之类的。
简凯鑫说了之后,刘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传言听着就很离谱啊,为什么当时别人说就信了呢。
一个人说可能不信,两个人说也不信,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即使再离谱也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传言的可怕之处。
尽管这个一哥的传闻对时延和韩闫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刘岩看着韩闫宇一脸不耐、实则还挺有耐心的给他写了详细解题步骤,不由得有点感性的吸了吸鼻子。
于是韩闫宇凶巴巴的抬头,随口问了一句“懂了没”的时候,就看到刘岩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
韩闫宇迟疑的挑眉,内心惊疑不定的想:……什么情况?碰瓷?
刘岩心想韩闫宇太惨了。
简凯鑫调查完时延后,顺便好奇把韩闫宇的传说来源也调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啥也没有。时延好歹还是因为偶尔有伤,韩闫宇就纯粹是因为——
长得凶。
刘岩:如果换一个神经没有这么大条的人,那他们所做的避之不及的行为,简直就是变相孤立啊!!
还好,以前韩闫宇有简丌跟他关系好,而现在有时延。
刘岩:糟糕如我,必须得给韩闫宇一点补偿。
于是从这天起,韩闫宇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常常能看到可乐咖啡之类的饮料,或者是小面包等零食。
韩闫宇:“……”
见鬼了。
第N天,韩闫宇盯着手里的咖啡,开始慎重思考会不会是有人暗恋他。
直到他埋伏在教室后门暗中观察时,看到了偷偷摸摸蹑手蹑脚放零食的刘岩。
韩闫宇:?!
他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韩闫宇再次守株待兔,然后在刘岩溜走之前,一把拎住了他的校服后领子。
韩闫宇面无表情道:“我不收保护费。”
他无语补充:“拿走。以后别送。”
刘岩:“……不是。”
天大的误会!!
韩闫宇莫名其妙的想了想,面无表情继续道:“也不收补课费。”
刘岩:“……也不是!!”
韩闫宇猛地松开他的后领子,惊悚的盯着他:“停,不要告白!!”
刘岩:“……天哪!!!!真的啥也不是!!!”
他心好累。
韩闫宇人挺好的,就是脑回路怎么这么令人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