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吃的嘛。”老杨转到后座,从座位底下拉出一袋又一袋的塑料袋子。
简黎走过来,打开手机电筒照着。
本以为至少得拉出几袋零食面包之类的,好家伙,一拉开整整三大袋压缩饼干。
不愧是陈恪,准备出行就是这么干。
简黎无语片刻,抽出水喝了几口,夜晚峡谷的风凉到像是快要入冬。
她把瓶盖拧好,裹紧外套钻进车里,朝外面干站着的人道:“你进不进来?”
老杨抬眸往四周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风吹草动,转身上车。
把后座放平,找了一圈没没有什么毛毯之类可以盖的东西,就只有陈恪放在后备厢的一件加长军大衣。
老杨也不嫌弃,提溜着回到车内。
两人一人一瓶水,吞了两包压缩饼干,闲下来就没事干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手机快没电了,老杨给陈恪发了个消息就放下,“你先睡,到下半夜换你来守。”
简黎也不跟他客气,夺过他手里的大衣,仰头躺好,大衣盖上。
老杨见她闭眼,伸手关了车顶灯。
下半夜,温度急降,老杨冻得直哆嗦,实在没法,拉起简黎盖着的大衣掀开一角,腿擦边捂着。
简黎醒来,拿过手机瞅了一眼,翻起来:“你睡吧。”
老杨挪进去了一些,拉了简黎一下,“很冷,别出去了。”
确实冷,尤其睡醒从军大衣里出来的时候。
简黎垂首看一眼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军大衣里的人,倒也没犟嘴,两人一起盖着并不是多宽的衣服,膝盖和腿弯都顶到了一处。
但也没人计较了,老杨抓紧时间补觉。
六点,天灰蒙蒙亮起,山川峡谷的轮廓渐渐清晰明了,远处有公鸡在打鸣,一声接着一声。
简黎推醒老杨,两人下车,拿喝剩的水简单洗了个脸,一人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上车。
老杨把车倒好,往外走的时候简黎候在车窗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方,手摸向后腰。
“走,附近没有车。”
老杨踩下油门,顺着昨天飚出来的路原路返回。
直到上了乡道都没看见那辆黑色的悍马,两人对视一眼,老杨立马给陈恪打电话:“你那边还能再搞一辆无人机来不?那车好像跟丢了。”
陈恪立马清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摸起床头的眼镜戴上,“我这就给你搞去。”
陈恪半路留在了小扎乡,开了家小宾馆住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对上乌蜍的手下那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还是自保为重。
他把东西收拾好,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说半个小时后就给他送过来,让他稍等一会儿。
半个小时陈恪能等,他下楼,正要去开车,斜前方的楼梯里下来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皮衣,齐脖黑直短发随着走动飞起又落下,皮肤白皙,上挑的眼角,烈焰红唇,都显得她很不好惹。
陈恪好险没一口气给自己噎死,急忙在车后面蹲下去,藏好自己。
尼玛!蝎罗!
完了完了,不是乌蜍的手下,而是蝎罗直接过来了。
陈恪躲在车后,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等车声消失在小宾馆前后,他才抬眼往外看去,远处的路上一辆黑色越野开得飞快,不过几秒就消失不见。
他松了一下肩膀往侧边看去,刚刚没注意,黑色悍马停在了一辆蓝色的大拖拉机后面。
确认人走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开白色SUV的车门滚进去坐好,随后立马给老杨打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陈恪挂了再打,依旧是关机,他气得咬牙:“这个老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妈的蝎罗来了,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敢关机!
简黎的联系方式他没有,一直都是老杨在跟他们联系。
陈恪赶紧给周岗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当初住宿时简黎留下的号码。
乡道上,简黎看着周围倒退的树木,再看向前方的土路,“那辆悍马昨天晚上没在那守着我们,应该是把我们撵进去峡谷之后出来了。”
老杨气死了:“这狗贼狡猾得很!”
简黎看向车仪表,“就近找一个加油站。”
老杨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用你的,我手机没电了。”
简黎打开导航,还好最近的加油站不是很远,“得往后走,一公里外有一个。”
老杨倒了个车,往加油站赶去,加了油,顺带在加油站买了包烟,站在吸烟区狠狠抽了口。
等油加满,两人上车,老杨刚给手机充上电,简黎的手机就响了,“杭州的陌生号码?”
老杨探头一看,“是陈恪的。”
简黎接起来,老杨发动引擎,开出加油站。
陈恪刚飞起无人机,“你们别往回走,一直朝前。”
老杨摇转弯的车又直直斜了过去叉上公路。
陈恪深呼吸一口,说:“老杨你听好了,接下来加大马力逃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老杨皱眉:“怎么了?”
陈恪说:“开悍马的人是蝎罗。”
老杨嘶了一口气,差点把油门踩成刹车,“蝎罗怎么会来?”
陈恪摇头:“我也很纳闷,她一直都是在国外接手流失出去的文物,这回怎么就回来了?”
老杨加快速度:“她离我们多远?”
“不到五百米。”陈恪捣鼓着无人机,最终气急败坏地收回来,到底是不如自己带来的,这才飞了多久就支撑不住了。
收起电脑,陈恪方向盘一打,什么都不管了,朝着老杨他们方向开去。
简黎往后看,不远处悍马的速度也非常快。
“你们说的蝎罗是谁?很厉害?”
老杨目光盯着前方的路,这会儿冲过去的路是两车道的悬崖峭壁公路,路里侧上方是山体,路外侧下方就是垂直的峭壁,再往下就是翻滚崩腾的金沙江。
“蝎罗,英文名Reese,会八国语言,是文物流失海外的最大黑手。她跟我们之前说的乌蜍他们还不是一伙的,她只属于她自己,和乌蜍他们是长久的合作关系,因为在海外蝎罗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大部分流出去的文物要在国外合理拍卖都要经过她的手。”
简黎敛眉沉思,这样的人这次为什么会来国内?
老杨继续补充:“还有她打人贼毒,身上处处都带着武器,就连骨关节弯曲下去都能冒出一把锋利的刀片来。”
简黎的关注点在与:“那些武器上带毒吗?”
老杨摇头:“这个你得去问争哥了,只有他跟蝎罗对上过,我们都还没有。”
简黎再次扭头往后看,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路面上没了像昨天在乡间小路、老路、土路的灰尘,她这会儿往后看去都能看到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们的车。
老杨再一次踩紧油门,还没冲出去,侧边猛地蹿出一道黑色残影,老杨紧急刹车,咯吱声刺耳,长长的车撤滑到山里侧,差点撞山,好歹是停了下来。
正前方斜斜横着那辆黑色的悍马,嚣张狂傲得很,黑衣短发女人拉开车门跳下车。
老杨被方向盘嘎了一下,手按着肚子,抬眼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人。
蝎罗算得上是蛇系的大美人,尤其那双细长上挑的眼角,和乌蜍的有一点点类似,只不过乌蜍的眼睛是平直细长的。
她没走近,站在车门外,冰凉的眼眸盯着驾驶位。
牧马人被陈恪改造过,贴了最厚的防窥膜,不开车窗,外面是真的一点都看不见里面的。
一分钟后,牧马人还没动静,蝎罗往前再走一步,红唇开合,淡漠的嗓音:“李——”
副驾驶位的车门忽然拍开,紧接着一记横踢飞了过来,蝎罗立马抬手一挡并迅速往后退。
简黎没给她喘气的机会,疾步上前,左手成拳直击大动脉。蝎罗快速后仰避开,抬腿就要踹,忽觉小腿一阵刺痛,脚下不稳,单膝杵在地上。
简黎得手就立马退回牧马人旁边,双手握拳摆出攻势。
蝎罗眼眸眯了眯,看一眼简黎,再看一眼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原本不想计较,但既然伤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蝎罗抖了一下身体,缓慢站起来,双手握拳,掌心里已经多了两把锋利小巧的弯刀。
简黎照样是第一个上,蝎罗手里有武器,出手又快又狠,简黎挨不到她的身,每一次都只能险险避开。
蝎罗勾起红唇:“倒是小看你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踩上车门借力往前扑,手里弯刀紧跟着出手。
简黎敏捷避开,正好直面撞上蝎罗,她五指握拳直击对方的眼眶,哪想脖颈突然一紧,一道纤细的东西勒住脖子把她往后拖,危险关头,简黎不得不双手去抓勒在脖间的东西。
蝎罗后腿一蹬旁边的牧马人车身借力,跳起来拔下插在山体岩石上的两把弯刀,拽下刀柄上的细绳扯在手里绕了两道,拽着绳子往后,欣赏着简黎呼吸不上来的模样,抬起一脚毫不留情直击她的肚子。
简黎双手扒着脖子上的细绳,脸色青紫交加,满头汗珠一瞬冒了出来,那一脚下来,她五脏六腑像是被碾碎了般,屈膝跪了下去,紧紧咬着牙一句声不出。
老杨在他们开战的时候就悄悄爬到悍马那边,从后腰摸出牛角尖刀,正要一刀插进轮胎,一只脚猛地从后踩下来,带着狠力把他的手腕碾压在路边的碎石上,再一碾,手腕直接脱臼。
老杨痛得嗷了一声,索性单手撑地,一个扫腿踢过去,下一秒,他的膝盖撞上铁蹄一样的硬物,痛得他一瞬间都失去了知觉,再一脚顶上他的肚子,老杨呼吸都快停止了,滚在地上半天没能缓过来。
哒、哒、哒声响起。
老杨顽强地撑着路面,抬眸往前看,简黎趴在地上,咳了两咳没能起来。
蝎罗手里拿着捏着那两把弯刀,双脚的鞋子外套上了一圈重金属铁环。
她不再看老杨,转身一步步往外走,铁环踩在地上,哒哒哒作响,蝎罗咬牙嗤笑:“打我?”她轻呵了一声,抬起脚就要往简黎胸口踢去——
老杨顾不得疼,冲过去一把抱住蝎罗的腿,随即身体使力怒吼一声撞上蝎罗的侧腰,他是带了十成的狠力,蝎罗被撞开几步。
“蝎罗!”陈恪开着白色SUV冲过来,“我已经报警了!”
蝎罗眯了眯眼,看一眼地上的伤残人员,再看一眼陈恪,确定这里不会再来第四人了,她顶了顶舌尖,转身上车。
悍马发动、倒车都是一气呵成。往回开的时候和陈恪白色SUV正对上,一股要把他蹿翻的架势,陈恪到底不敢那么拼命,擦着山一侧让开,悍马嗖地飞驰过去。
撞开蝎罗后,老杨立马侧头看简黎,她脖子上还缠着一根淡白透明的、像钓鱼线一样的绳,她的脸色已经接近青色了。
老杨右手脱臼了,只能靠近她脖颈,用左手和嘴巴一起又咬又扯,把绳扯开一些,“简黎?”
简黎缓了会儿,忍着五脏六腑的疼从地上爬起来,表情难看得不行。
这是她出来执行任务最失败的一次,刚一上手就被撂倒了,有辱她的职业生涯。
陈恪赶到两人身边,看着老杨手不自然吊着,简黎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一时间凝重起来。
他把简黎脖子上的细绳用刀划下来,给老杨把手腕接上,随后一手扶着一个,把牧马人倒出来,扶着两人上车。
陈恪说:“只能最近找个什么诊所包扎一下了。”
简黎缓慢呼吸两瞬,“我没事。”
陈恪看了眼老杨,转回身发动引擎,李争的电话打过来,陈恪接起:“争哥。”
“操!”陈恪抓了把头发:“他妈的乌蜍也来了?!”
老杨和简黎瞬间抬眼看他。
陈恪说:“蝎罗也来了。”
“简黎和老杨都受伤了。”
李争神情一瞬凝重,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说:“你先带他们到附近的卫生院。”
陈恪沉吟:“可你那边……”
“乌蜍,我来对付。”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不远处山路上的白色普拉多,狠厉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会成长的,这一次也在于轻敌了。
下一章争哥来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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