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家族,在伦萨帝国中,是一个传奇的家族,家族历史可以追溯到奥德里奇一世时期,当时功勋最大的开国将军,就是方氏家族的家主。
在人类走向银河系,机甲战舰横行的年代,十万个人中也就只有一个人拥有可以驾驶机甲的机甲体质。这种体质就是体内多了一种其他人没有的δ元素酶,机甲在启动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超频音波,普通人的脑神经根本无法适应。但这种δ元素酶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机师在控制机甲时产生的不良反应。而这种机甲体质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就是与机甲的契合度。最高的机甲契合度正是方程的爷爷方雷所保持的记录,81.3%。这样的程度,已经可以说完全能随心意掌控机甲了,而更多含有δ元素酶机甲体质的人,契合度低的话,训练多年也可能只会勉强操控机甲迈步。
人们在研究中发现,机甲体质是有遗传因素的,也就是说,两个共同拥有机甲体质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有更大的几率拥有更强的机甲体质。所以拥有机甲体质的人类,便在多年的时代变迁中,逐渐成为了伦萨帝国的特权阶级。一个新生儿有没有机甲体质,就会注定他这一生是生活在天堂还是凡间。而且这个结果,往往当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可以由中央电脑测控出来。
方程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身上黑色的西装。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虽然他刚刚才接受自己重活一回的异事,但他必须要去送爷爷最后一程。
在上一世,他醉酒整夜,错过了这一天,表面上尽管不在意,但心底却一直耿耿于怀。
方家从祖父到父亲到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都是极其顶尖的机甲体质,而且都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将军,就连他大哥在不久之后也会升职为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他父亲在和第一任妻子离异后,与他和姐姐的母亲相恋,不顾他母亲没有机甲体质,硬是娶进了门。结果他和方茹都没有任何的机甲体质,很早就被判断为方家的废人,只拥有联姻的用处。
虽然他和方茹没有任何发展前途,但因为他们的父母并不是政治联姻,而是自由恋爱,所以他们的处境要比起其他家族的无用子弟要好得太多了。再加之他母亲在他小时候便病逝,无人管教,也养成了方程前世的纨绔性子。他从小便是他爷爷带大的,不同于父亲的恨铁不成钢和大哥的冷漠,在方家除了他姐姐方茹外,也只有他爷爷对他特别宠爱,所以他爷爷过世对他的打击很大。
若是能重生到他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好了。
方程打着黑色的领带,扯着唇现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看来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穿好衣服,用手指顺了顺及耳的头发,方程看着落地镜中苍白瘦弱的少年,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他知道自己当年挥霍无度,但十六岁就是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还不如八年后在贫民窟历练的自己,这张脸一看就是久不晒太阳,脸白如纸,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异常明显。方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红晕一些。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废柴。算起来,现在这时,新式机甲就应该已经在研发期了。而这种新式的生物机甲颠覆了以前机甲的概念,性能更强大了,相对的,对机甲操控者的要求也就更严格了。最后通过几年的研究,那些科学家才确定,人体中含有某种ξ元素酶的人才能操控新式的生物机甲。而这种ξ元素酶的存在要比δ元素酶更加稀少,千万个人中也许才只能有一个。当时的方程因为不肯放弃微小的希望,去参加了测试,才知道自己体内居然含有这种可以操控新式生物机甲的ξ元素酶,而且照着实验数据,好像模拟的契合度还不低。
他那时才知道,含有ξ元素酶的人,其实旧式机甲也可以操控的,而且要比δ元素酶的人和机甲的契合度更高,只是这种ξ元素酶因为太过稀少而并未发现。
方程用手抵住冰凉的镜面,深吸了一口气。他前世刚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晚就被人暗杀在黑暗的小巷,而他连幕后的黑手都不知道。
也许可以这样说,想要方家倒塌的人太多了,在祖父去世之后,便有了一连串的阴谋诡计,让他父亲战死,大哥被判了死刑,姐姐难产而亡。若不是他是个毫无出息的废人,恐怕他也早就死于非命了。
“小程,准备好了吗?”门外轻敲了几声,方茹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方程闭了闭眼睛,稳定了下情绪,这才站直身体,在镜子里和推门而入的方茹微微一笑,才道:“已经准备好了。”
把头发挽在脑后的方茹,更是显得美丽动人。她身穿着一袭黑色的洋裙,胸前戴着一朵盛开的白蔷薇,衬得肌肤如雪般白皙。
方程定定地在镜子里看着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着她不去陷入那吃人的后宫。上一世方茹在方家破败之后答应了年轻皇帝陛下的求婚,多多少少也是为了他大哥的入狱。只是那个比方茹还小三岁的皇帝陛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甚至眼看着方茹日渐消瘦,最后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
方茹走了过来,把手中的白蔷薇别在方程的胸前,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她总觉得,自家弟弟一醉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原来那种愤世嫉俗吊儿郎当的目光不见了,虽然还是苍白瘦弱,但那眼神中,盛满的是从未见过的坚毅之色。
看来爷爷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
方茹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喜悦的。如果爷爷的在天之灵,看到方程开始上进,那么肯定会非常欣慰的。
方程知道自己和以前的改变很大,亲近的人肯定能看得出来。但正逢大变,倒也并不怕别人怀疑什么。方程拉起方茹的手,便往外走去。上一世方茹早上也去叫过他,但宿醉的他却说什么都没起来。这一世他虽然醒了,但宿醉过后的头疼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以前是如何的离经叛道。看地上的空酒瓶子,他昨晚喝的都是很有年头的酒,而且各种酒混合在一起喝,现在他的头还在嗡嗡作响。虽然现在的科技,早就有醒酒药的发明了,只要吃一颗便能缓解酒醉。但他父亲从不让人给他准备这样的药物,如果想醉,就要承担喝醉的后果。
方程按着额头苦笑,父亲的苦心,他当时从未理解,此时想来,才知道用心良苦。
“小程,头很疼吗?”方茹忧心地问道。
方程摆摆手,不以为意。虽然很痛,但比起不久之前他刚承受过的切腹之痛,那是差得太远了。他临出门前,不忘拿着门口的古龙水对着自己喷了一些,期待这样能掩盖住身上浓重的酒气。
不过看着方茹同情的目光,也知道效果不佳。方程惴惴地拉着她出了门,对于自家父亲的咆哮,他还心有余悸。
但已有多年未承受过了,此时想来倒也甚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