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蓝胡子大人的房间!”科拉推开门说着,恭敬地鞠了一躬。
等她直起身,我露出赞赏的神情对她说:“好极了。”
没等她回答,我便走进了房间。天花板虽然很低,房间却宽敞舒适。白灰墙衬托着散发出蜡香的朴素家具。在我面前的梳妆台和五斗橱之间,大敞着一扇窗户。华贵的衣柜对面摆着一张床,床上覆盖着饰有花卉图案的棉织品。我左侧是一张小餐桌,上置一盏带灯罩的台灯,还有一把藤椅。窗前也放着一把同样的藤椅。
“你可以在这儿写你的回忆录,”科拉指着小餐桌说,“我给你搬一张写字台来,”讽刺的微笑再一次闪过她的脸颊,“但别把那些可怕的故事浸到墙里去,因为……”
“科拉,我要跟你谈谈。”
“哦!求婚?”
“不是。”
我向她讲述了上校的意图以及我们的计划。她兴奋地同意了,说:“追查凶手?追查幽灵?一定很刺激!”
“我们今晚开始。”
“谁?我们?”
“你和我。”
那两只透着恐惧的圆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上校不知道今晚的行动,”我解释说,“我打算去一趟犯罪现场,以便有个概念。”
我当然认识那个地方,但我还是愿意科拉能陪伴我在月光下再看看那座伯敦住宅。
“我需要向导,我只能求你帮助。”
“啊!我开始明白……”她眯缝着眼睛说,“这是要把我带出去散步的借口,向我献殷勤,如果你直截了当地提出来,我也许会抵不住诱惑而……可你出了一张错牌。”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真诚地说。
“无论如何,我要帮助家里人照管旅店。不到十一点客人是走不净的,所以……”
“我准备午夜出去。”
“午夜,”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
“这个时间最理想:既不太晚,正派的人们又都睡下了。”
“我才认识了你几个小时。”她强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而你竟敢要求我在午夜去跟你幽会!不行。”
“科拉,求你了,通情达理一点!不是幽会,而是一项崇高的事业:追查真相!”
“崇高的事业?别开玩笑了!你想为你的小说找到一个主题。不,我不。”
“科拉,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了……”我跪下来——引诱姑娘是绝对不必去下跪的:“我发誓决不作出损害你名誉的事情。”
她和我都明白,这一切仅仅是游戏。我在一瞬间便拟好计划,如果她同意了,那么在这段偷闲时间,我要摆出一幅对她无动于衷的态度。要不了多久,她便会气恼,相反会对我主动起来。不过,我的计划也有一个缺陷:在科拉面前,很难冷漠得像一块石头。
“这样的话……”她犹豫着,“我要再想想。行了,我得走了。七点左右开晚饭。”
“我很感激你,科拉。”
“我还没说‘行’呢。”她顽皮地一笑,随后关门走了。
这是朦胧中的摸索,但一切都还顺利,我自语着。此时,我开始整理我的衣物。然后,我脱下鞋,平躺在床上。该分析一下形势了。首先,重要的一点是:还没有人认出我。科拉和她的父母都没有认出我——托尼刚才已把他的妻子向我引见了——好几次盯住我不放的莫尔斯当上校也是如此。其次,我可以进伯敦住宅,这已有保障:上校的态度与我预料的一样。他兄弟被害之谜仍然困扰着他,他很愿意我这个记者来关心此事,写一部小说。他禁不住诱感,提出互相合作。
科拉的出现是意外的,但我很快发现她对我有巨大的帮助。尽管与上校取得联系并不难,但有中间人引见就更好了。另外,科拉天生丽质,而且并不讨厌我。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勾引女性,但我确实称女人的心。我的脸庞讨人喜欢,能激起别人的信任。请记住这一点,因为它将在一项我此时还未预见到的事业中起到重要的作用,这是一张王牌,没有它我便无法在这特定的情况下成就上述事业。请注意,这不是我自命不凡,而是对我与女性关系的正确评价。在读完我故事后,你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这一点,我在此强调了,以后就不会重提了。
科拉……那纯美的倩影飘过我的脑海,那温存的时刻……
但,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今天下午的一切并非都有利的。首先,我被比成了“蓝胡子”,这便我心中不悦。另外,上校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紧张:“某种在空中飘浮的奇怪的紧张,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恶狠狠地……”这无法使我摆脱忧虑,因为我也同样感受到某种压抑和危险。
“从现在起,我必须加倍谨慎,注意言语,只说那些我被认为是知道的事情。稍一疏忽,我就会暴露真实面目。尤其是在科拉面前,因为她的魅力会使我忘乎所以。
“考虑之下,今晚若真地出击,那将是首次重大的考验。
“我的眼皮沉重起来,但它们仍顽强地微睁着,向我展示着科拉那和谐的身影、披洒在优雅的肩头上那柔润、浓密的秀发……那翘起的小嘴儿,还有……”
我被惊醒了:有人敲门。
“谁?”我喊到。
门缝里露出科拉的脑袋。
“快七点半了。准备吃饭,”
“好,我去。等等,别走!进来!”
科拉随手关上门,背靠在门上。
“十秒钟,”她说,“一秒钟也不多给。你说吧。”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她很清楚我会提什么要求。
“今晚,你可以帮助我吗?”
“你是想说今天夜里。如果你守诺言,可以。”
“我从不食言。”我回答,但心里却有所保留。
科拉的眼光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她轻轻地抿着嘴,试图掩盖她的微笑。我说最后几个字时,低下了头——这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最好不要一起走,”她战战兢兢地说,“别人会看到……”
“我知道。那么,定个见面时间吧。”
科拉朝四周扫了一眼——尽管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然后把手伸进围裙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说:“我给你画了一张平面图,希望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仔细看着那草图,就好像我不认识那个地方。
“在伯敦住宅的后面,有一座小木桥……但我想我画得很清楚了,顺着箭头走就行。”
“我会找到的,放心,”
“还有,你必须从窗户出去……因为楼梯响得厉害,爸爸妈妈会……”
“别担心。我习惯于……行了。几点?”
“十二点。”
我匆匆吃完了晚饭。说真的,餐厅里一些人用淫欲的目光直盯着科拉,并说一些在我看来是有些下流的话,这使我怏怏不乐。但,科拉却似乎无动于衷,仍然慷概地把微笑带给每个人,给大家送着饮料。除了我,没有人被忘记。
她这是有意为之。面对她的伎俩,我没有上当受骗,这是这场爱情角逐的一部分。这位小姐试图以向他人卖弄风情来激怒我……也好……不过,使我惊奇的是她竟能如此悠然自得地进行这场蹩脚的游戏。我觉得她赢了第一局,因为尽管我知道这是她的一计,我还是感到了一种奇怪的不安和一种我无法消除的可笑的妒嫉。我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不引人注目地打了几个哈欠——我希望这会使科拉恼火——然后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科拉的影子。我灼烫的手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挂表——这是我最近买的——十一点二十五,该走了!
我跳上窗台。我的房间在二层,但幸运的是旅店的招牌就在脚下。我等了一会儿,审视四周,竖耳细听。一眨眼,我便来到了大街上。
伯敦住宅位于村北树林的边缘。步行了十分钟后,稍稍向右一拐,我好奇的眼睛便看到了那幢朦胧夜色之中的长方形房子。它坐落在林中的一块草坪中央。覆盖着苔藓的红色砖墙,白色窗户,蓝灰色的屋顶都呈现在草地的荫绿之中。
从后面同样可以到达那里。必须跨过流经布莱克菲尔德的一条小河,沿着河边小径走到树林,再跨过一座简陋的小桥,就可以看到住宅的后部。这条路线的好处是,它可以避开那些好奇的目光,也是科拉在草图上给我指出的那条路线。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东方走去。
村庄一片寂静,静得让我难以适应。我享受着夜的静谧与甘甜,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大道上。跨过河后,我踏上了通往树林的小径。老远我就已嗅到了树林新鲜幽香的气息。我走上小木桥时,应该是午夜差一刻,深呼吸后,我重新迈开了步伐,树林朦胧的拱形绿荫在伯敦住宅上空突然张开。
我的脊梁一阵发凉。沐浴着月光的草坪中的这座住宅似乎在敌视着我。突然刮起了一阵微风,宛若神奇的呼吸,树叶婆娑起来。死亡的阴影仍滞留在这块土地的上空,在理查德·莫尔斯当被害的真相昭然之前决不会离去。甚至月亮也想以它宛如苍白手指的光芒嵌进那黑暗的房子中,解开谜团。我久久地注视着伯敦住宅,摆好架式,迎接它的挑战。
我先到了!我边想边往回走。我把臂肘支在小木桥上,胡思乱想起来。我侧耳细听着夜出动物鬼鬼祟祟的声响和脚下潺潺的流水声。十几分钟后,传来了脚步声。片刻,科拉出现了。她身着男裤和一件暗色衬衣,头戴鸭舌帽。这身男装束骗不了任何人,因为她的女牲特征是无法抹煞的。我正要向她倾诉衷情,却突然想到了我的计划:要对她保持冷漠。她也上了桥。我凝视着她,一言不发。她没有丝毫的微笑,浅蓝色的大眼睛茫然一片。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仍然是一片沉默。后来,在同样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的激发下,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的接吻,淹没在让我们喘不过气来的热浪中。接着又是沉默,比刚才时间更长的沉默。我和她虽都没说话,但心却是相通的。一切言语都是多余,只会扰乱这醉人的时刻。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她的眼睛在倾泻而下的月光中披上了一层几乎是无法令人忍受的光泽,那是冰冷的利刃的蓝光。但是,她避开我的眼光,看着水面上泛起的银色波纹。
“科拉,”我开始说,“抱歉,我……”
“因为你食言了?”
“别开玩笑,我求你。不……其实我想……说到底,你一定订了婚,嗨!无论如何我也不想造成……”
“不,”她断然打断我的话,“我没有订婚。”
“啊——那么,也许你又在骗人?”
她赞赏地一笑:“反正什么都瞒不过你。好了,我为什么来这儿?……哦,对了!为了你崇高的事业。我想你已经看了伯敦住宅?”
“对。”我肯定地回答。
“来,跟着向导。我指给你看谋杀发生的地方。”
我随后紧跟。我们又走了十米左右,来到了草坪上。
“从这里看到的是后部,”她手指着住宅说,“每层有五扇窗户,要特别注意从左数第一扇。”
“那么,凶手就是从这儿……”
“不,这扇窗户是从里面插上的。注意,从这里还可以看到一点房子的左侧。”
“如果正对着大门,可以看到一点儿房子的右侧。”我说。
科拉没有接我的话茬:“这边有两扇窗。我说的是第二层有一扇开着,凶手可能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因为已经证明他没有利用其他途径。”
“但,同样也可能证明他不可能从这里进去。”我说。
“出事的时候,莫尔斯当的儿子迈克尔和两个同伴正在射箭。他们正对着这扇窗户,在树林和草坪之间的小道上,离房子二十米远。”
附图
“靶子呢?”
“在小道上他们射箭的方向正与我们所处位置相反,所以在他们瞄准目标时,窗是在他们的右侧。当然,他们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窗子上,但他们说若有人翻墙或出现在屋顶上,他们不会看不到。他们一直在变换位置。据他们讲,若凶手从这扇窗户进去那必须在十秒钟之内完成。警察竭力要把这段时间延长至二十或三十秒,但这些当事人坚持自己的立场:甚至不足十秒钟,至多五秒。还有,凶手不仅仅进去了,而且还出来了。这需要难以想象的大胆和灵活……而且很大程度上靠运气。
“你看,这边的屋顶没有天窗,且坡度很大。在此耍花招必然会在檐槽内留下痕迹,然而没有。一个警察想亲自体验一下,险些送了命,而且留下了明显的血迹。
“至于翻墙的假设……我们最好靠近些。来,我们到射箭者的位置上。这样,我们不大可能被人看见。”
我们沿着草坪边缘的小道走到稍稍能看到一点房子正面的位置上。底层有一道门,两侧各有一扇窗户,二层有两扇窗;再往上是屋顶。
科拉低声说:“迈克尔和他的同伴就在我们现在的位置上。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他们在这里,拿着弓……同时,有人试图翻墙。若不借助带铁钩的爬绳,这几乎无法做到。同一层的两扇窗户之间距离很大……凶手不可能从右边那扇过来。好了,你怎么看?”
我摇了摇头。“对,小伙子们绝不会看不见有人在此玩花招。”
“这还不是全部。墙上有一层完好无损的苔藓,凶手一过,必然会留下痕迹。但警察什么也没发现。没有任何擦痕,没有。苔藓上没有任何痕迹。”
我未做任何评论,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座黑暗中的房子,确切地说是那扇右窗,就是在这里,理查德·莫尔斯当先生被夺去了生命。九年了,……
“你什么也不说,悉尼?我滔滔不绝,你却立在那里,静得像条鲤鱼!”
“我在思考。”
“还有一件事,”科拉又说,“我想那时的报刊都没有提到。出事的稍前一会儿,迈克尔无意中将一支箭射进了谋杀发生的房间:因为小伙子们没听到喊叫声,也就没有在意,继续射箭。当他们得知莫尔斯当先生被害的消息及当时的情景,迈克尔就逃跑了。两天后,人们才在树林里找到了他。他慌乱不堪。”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然而,我提出了必须提出的问题:“那么是他干的吗?”
“莫尔斯当先生是被刀从后背刺死的。医生的态度很明确:伤口不是箭伤。上校有两把相同的印度匕首。当时只剩下了一把,另一把从武器板上不翼而飞了。很可能这就是凶器。”
“还是不可思议。有人被杀,而从一开始就没人有作案可能,出事前,有一支箭被无意中射进了房向,这好像足以解释一切了,但理查德·莫尔当斯当又不是被箭射死的。最终,箭是在哪里找到的?”
科拉犹豫了一下。“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箭飞进了房间,小伙子们看得真真切切,但箭却是在房子周围的花坛里找到的,就在那扇窗下,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他们也许错了。箭一定是撞在了墙上又弹回来,掉在下面……所以它才在那扇窗下。”
“警察就是试图让孩子们证明这一点。但是,甚至迈克尔后来也说箭的确飞进了房间……但他是无意的。”
“你明白,所有的人一开始就把迈克尔的逃跑看作是一个招供:他无意中杀了自己的父亲。案子好像清楚了。但箭并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在楼下发现的,就在那扇窗户下,而且没沾血迹。小伙子们数了数,没少一支箭。全部检查一遍,没有一支箭上有血痕。医生来了,说伤口不是箭伤。上校又发现他的匕首丢了一把……”
“出事的第三天,人们找到了迈克尔。警察立即去安慰他。他无法再恢复了,认准了是自己杀了父亲。从此,他变得古怪了……”
“很正常,”我说,“因为他父亲刚刚被杀!”
“那种情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倦怠和反感……他跟谁都无话可说,人们经常看到他来旅馆。他呆在伯敦住宅,直到学校的假期结束。从此,人们就再没有看到他。”
我沉默着。
“注意,”科拉继续说,“我并没说他失踪了。人们知道他在哪里,他在伦敦继续学习。但他总是避免回家,假期里都住在朋友家。上校不时能收到他的一封信,有一封被贴在了门上,看到它,上校就想起了侄子。但,迈克尔再没露过面。四五年后,他去了美国。他有时给伯伯写信,但却不说自己的工作和地址……九年了,谁也没再见到他……”
“那时,我和罗斯很要好,这些事我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你说的是‘那时’,就是说你们现在不要好了?”
“噢!自从她嫁给了卢克,她就和我有些疏远了,她和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我注意到科拉在微笑着盯着我。我惊恐地问她:“你怎么了,科拉,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突然用一只手摸着我的下巴上的胡须:“蓝胡子,没有胡子也不坏!”
血涌上了我的脸,我匆忙挣脱出来,这是我的严重错误,我竭力弥补着:“抱歉,科拉,我不知道我已经……我很紧张……这幢房子对我有种奇怪的影响……来,我们回到桥上去。”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安。我抓住她的手,原路返回。
“你知道,”我解释着,“我不喜欢被比作‘蓝胡子’……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谈杀人、鲜血,还有……”
“都是你!你来到这里,重翻谋杀的老帐,在我面前大谈不露马脚的谋杀,无法实现的谋杀,你讲有人被割断了脖子,半夜三更把我带到这犯罪的现场,而现在你又觉得我们谈血谈得太多了!”
显然,我是错上加错。我没再反驳,而是长久而热烈地拥抱她,有许多能让我陶醉的东西,但都无法与拥抱她相比。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在她眼光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看到了悲伤不安,看到了即将绽开奇葩的温情。搂着她的身体,幸福的爱浪就立即淹没了我。我忘了一切,遨游在幸福的海洋里,感到天旋地转。
我们扶着简陋的小木桥的栏杆。月光在流水中的影子让我们陶醉,夜的宁静让我们兴奋。她摘下了鸭舌帽。她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白皙的脖颈线条分明。
科拉动情地听我说话,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她能充分理解我的话,在我的夸张中她能辨别出哪些是真实的部分。正当我手舞足蹈地侃侃而谈时,我的手终于碰在了高出粗糙的栏杆木板足足一厘米的钉子头上。
“天!哪个混蛋这么钉板子?至少应该把头儿钉进去。”
科拉抓住我的手指,细看起来。
“噢!真可怜!流血了!我们回去包一下。”
虽然只破了一层皮,但已浸出了血。
血。
鲜血流着,光亮、鲜红。
我的目光寻找着科拉,试图消除那一幕即将再现的可怕的回忆,但她已经消失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浅灰色头发的女人,因贫困和淫荡而面部憔悴,牙齿残缺,面部血痕累累……我的视线模糊起来……这可怕的情景越来越朦胧,弥漫在血色的迷雾当中……鲜血淌流……寒光袭人的利刃举向天空,又突然猛劈下来,致使血水迸溅……我的耳朵听到了奇异的和弦,刺耳恐怖,那可怕的不和谐音甚至是疯狂的音乐家都难以想象的。
“悉尼,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盯着手指,你的脸很可怕……只是一点小伤,别怕。来,我们回去。无论如何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