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终于走进了成老板的服装公司。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并没有明确规定让我从事什么工作,我也不好多问便离开了那里。当我再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忙碌着,他的身边有几个人正向他请示工作,他仿佛是无暇顾及我。我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将需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他又打过几个电话之后,终于抬起头来,这时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他仿佛此刻才开始考虑我的问题。那副表情像是非常认真的样子,显然是面有难色。我有些尴尬,似乎觉得这里有我没有我都无关大局。他终于让我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去了生产车间。
他把我带到了三楼的生产车间,这里面分了几个班组,有的专门负责上衣服袖子,有的专门负责上衣服领。每道工序都有若干个工人操作,每个人操作的快慢不同,需要有一个人负责质量验收并统计工作数量。成老板是把原本一个人承担的工作,分出一部分给我做。他交代我专门负责统计每一个人的工作量,等到我能独立操作时,再将验收的工作也接过来。我的心理上又树起了一座高高的屏障。可是成老板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感受如何,我似乎还得谢谢他为我安排了这样一个学有所用的工作岗位,而没有让我直接去做操作工。
我在车间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天,我第一次用自己的感受诠释着度日如年的定义。这一天,我如同生活在大观园里,整个操作台上,近乎清一色的女性。而我如同是在这个舞台上,饰演了一整天的贾宝玉。我不时地走近她们跟前,将她们加工完的半成品清点之后,装进我的手推四轮车里,送到指定地点。再由我的前任负责质量检查,一旦质量不合格,便可以按照我给标注上的编号找到责任者。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熬到了下班时间的。当我逃离那栋大楼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给高波打个电话。我在电话中把我的工作性质和感受一股脑地倒给了他。他开始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告诉我,即便是我什么也不干,成老板也会按月为我发工资。我一时语塞了,高波是决无恶意的,可是我在他朋友的眼里,分明是一个乞丐,一个高级乞丐而已。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是啊,我需要钱,我需要马上就能赚到钱,以解决燃眉之急。我只能忍受着这一切对我心理的重创。
在不知道金融危机是否已经探底的情况下,我又能上哪去另谋高就呢?怪不得人们都在说如今是一流学生就业,二流学生出国,三流学生考研。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给自己定位,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入流。这一切都已经不是我关注的问题。我一边往家走,一边开始考虑应该给自己重新定位的问题,至少需要考虑眼下应该怎样做。不然,我将更加尴尬。
见到流星时,我没有把我自己的感觉告诉她。我甚至是骗过了她,我告诉她我被安排在经理办公室工作。待我熟悉了公司的业务之后,老板再做考虑。
两天之后,我就接下了包括质量检查那道工序在内的全部工作。我知道这是高波与成老板提到过我的心理感受的缘故。不然是不会这么快就有这样变化的。我接手这项工作以后不久,心理渐渐地发生了变化,车间内无数异性的目光天天都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注视着我心里那轮明月的阴晴圆缺,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们,我的态度如何,决定着她们一天劳动的有效性。我决定着她们手里的产品是否合格。可是我却并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庸俗。我一直是按原则办事,这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得了挺不错的人缘。我开始校正着自己曾经扭曲的心态。
我还没有工作多少时间,就赶上公司发工资,按照以往,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马上发工资的。我却领到了半个月的工资,有一千多元,我知道这是成老板给高波面子。不管怎样,我还是乐不可支。当我拿到工资之后,马上给流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出去吃饭,我请客。她与我同样高兴,因为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用我在国内所赚到的钱,证明了我的能力。
我们约好,下班之后直接回家接她出来。走进卧室,我没有见到她,却见到了她留给我的一张纸条。我明白了,她是临时被市刑警队的人接走了。我猜测着一定是与案件有关,我试探着拨通了她的电话,但一直没有接听。
我静静地坐在家里等流星的回音。手机响了起来,我迅速地接听,电话中传来的是那天同学聚会时第一个拥抱我的那个女同学辛然的声音,这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寒暄过后,我才知道辛然找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关心一下我的工作是否有了着落。她是除了高波之外第一个给我打电话,关心我是否找到了工作的人。也许这仅仅是一种客套,却依旧温暖着我,因为我回到故乡的这段时日里,常常感觉到陌生,一种熟悉的陌生。
30
流星走出刑警队的第一时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汉阳街,刑警队就位于汉阳街的一头。我们走进汉阳街的一家不太大的饭店。这是我回到故乡之后并不多得的与流星走进饭店吃饭的机会,这更是我第一次主动地请她吃饭。我们并没有铺张,也没有理由铺张,可还是让流星高兴得不得了,我当然知道流星看重的是我有了新的开始。
我们在饭桌上不停地聊着,我第一次发工资的兴奋早已经淹没在了对流星案件的牵挂里。果然不出所料,她去刑警队正是为了她被伤害那件事。我本来对流星被伤害那个案件的侦破早就失去了信心。我在与刑警有限的接触中,既看不出他们获得了有价值的线索,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积极性让我兴奋。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出现了转机。
流星被找到刑警队是去辨认已经抓到了的犯罪嫌疑人。
刑警队是通过设立在市区的天眼发现犯罪嫌疑人的。原来在城市不同街道的主要路段和路口处,还有主要的公共场所都设置了大量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着。刑警们这些天来搜索了大量的天眼拍摄下的录像,他们发现了流星被伤害那天的一个可疑镜头。那是离流星所住小区不远的一个路口处,刑警们发现了录像上的一个可疑人物的慌张影像,在接下来的另外一个天眼的录像中,他们又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踪迹,其中的一个人与流星向刑警描述的形象十分相似。刑警们便渐渐地锁住了这两个目标。刑警是在一处出租屋里,将他们抓到的。
流星被请到了刑警队,隔着一层屏障,辨认犯罪嫌疑人。流星能看到对方,而对方看不到流星。流星当即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年轻人,那个人看上去不足三十岁。接下来的事情流星就不知道了。她更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非要伤害她,至于先前的猜测,那仅仅是流星的猜测而已。即便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也没有证实他们是何种犯罪动机。
我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案件还是有了进展。不管案件下一步怎么发展,哪怕是侦破不了,我都不希望真相真的像流星猜测的那样。因为我不希望流星真的会卷入那个深渊之中。我不想看到事情是那样地复杂,我就是希望她平平安安,希望与她平平安安地生活。哪怕是平淡无奇,哪怕是波澜不惊。
恋人之间最大的痛苦,常常会产生于两个人对对方未来的不切实际的憧憬之中,或者是对对方过去的一味的追寻里。我坚信我与流星之间是不存在这样的危机潜伏的。我们相爱之后不久,就彼此坦白了对方的过去,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没有说过半句谎话。而她也清楚地告诉过我,我是她的初恋。我们自然地没有了对对方过去的猜想。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我觉得我所憧憬的未来,只是一种恬淡与无奇,只是一种古朴与悠然,这是我爸爸给我烙上的中国印。本来这种心态,原本不应该属于我,更不应该属于我这个年龄。是爸爸的强势,塑造了我。
流星对我并没有奢望,这是让我感觉到轻松的。这些天来,我却没有让她感觉到轻松,那就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一块安定的绿洲,没有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恬淡的归宿。这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的原因所在。
我们走出了饭店,一边走一边聊着。我从我们的谈话中,还是感觉到她对我的担忧。她虽然对未来并没有豪华的憧憬,却不安心于我眼下从事的那么“伟大”的经济管理工作。尽管我并没有将我最初的感受如实地告诉她。她仅仅凭着对我的了解,已经窥视出了一斑。我明白,她始终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学有所用的位置,不完全是为了金钱。她不是一个把金钱看得非常重的女孩儿。这一点,我是了解的。
她又一次向我提出了去经济研究所工作的问题,我没有回应。她却误解了我。她继续表达着她的想法,她甚至是想让我和她一起再次请经济研究所所长张一宁吃饭,当面再求他帮帮忙。我不能让流星再误解我。我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高波的良苦用心已经让我蒙受了一次心灵上的重创,如果按照流星的意思去做,我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绝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问题,甚至是会付出的更多。这是我这些天来在寻找自己合适位置的时候了解到的。我不能那样做,我不希望那样做,尽管我根本不希望长期从事眼下的工作,也根本不可能长期从事这样的工作。可我不能失去我自己,不能失去我们不应该失去的东西。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天真。但眼下,我却一时无法摆脱这种天真。
我们一路上走着,感觉着脚下的起伏,更感觉着前景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白天产生的那点滴的快感,瞬间就荡然无存了。直到到家之后,我们依然没有达成共识。
31
辛然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问她有什么事,她始终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她又一次拨通了我的电话。她说让我出来坐一坐,还约了几个同学。我不得已答应了她的要求。我给流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与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一个多小时后,我走进了我们约好的一家饭店,当我走进一个包间时,发现辛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另外的什么人到来。这时,辛然才告诉我,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约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谎。她解释着,约我吃饭是那天晚上我们初次见面时,她就产生的想法,约过我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只好出此下策。
我们开始慢慢用餐,一杯红酒,一个海参捞饭,剩下的只是几个小菜,虽然贵了点,却并不铺张。淡淡的灯光,宁静的氛围,把房间与外面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坐在那里细嚼慢咽,像是两个情人聚会。我矜持着,想窥视出对方的内心世界。
辛然频频地举杯,她的目光常常不是落在高脚杯里,而是融化在我的脸上。我不时地感觉到脸上的灼热。尽管这种感觉早就不应该属于我这个年龄。没有回到故乡之前,我早就听同学们说过,无钱无权的人天天忙着偷菜,有钱有权的人整天忙着偷情。而我真的只有流星一个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儿。那天晚上与辛然见面时,她的那个拥抱,已经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另样。此刻,我在心里警觉地设置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流星。
辛然不断地向我发问,不断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不时地回答着,有些小心翼翼。本来我是大可不必这样谨小慎微的,可是不知道怎的,我下意识之中,仿佛感觉到辛然的心里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又像是关于我的。
当一壶大红袍热茶取代了桌上的饭菜之后,她终于慢慢地涉及了更个性化的问题。她悠闲而又娴熟地将开水浇在了那不足巴掌大的紫砂壶上,又将壶里的茶水倒在了紫砂杯里,恭敬地将一个紫砂杯递到了我面前。我感受着她的细腻,猜测着她的心理,想尽快窥视出此刻她内心世界的莫测。
“曾经爱过吗?我是指那种真正的爱。”她终于让我开始触摸她心里的那个谜底。
我在国外的生活与学习情况,我们高中读书时那种彼此之间的陌生与熟悉,我将要选择一份什么样的工作等等,这些谜面都一下子被省略了,已经不再是她感兴趣的话题。
我点了点头。
她仿佛有点儿失望。
“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已经成了过去时?”
我已经意识到她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可是我却不能那样做。我告诉她,是正在进行时。我正是因为爱才回到故乡的,否则,我将会留在异国的土地上。她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一个女孩儿牵动我的情思,撕扯着我的心绪。她不相信眼下还会有这样的真情,除了她之外。
我把我与流星的故事慢慢地告诉了她,我是带着感情将故事述说完的。我下意识地擎着那个紫砂杯,当我意识到紫砂杯早已经不再有茶水加注时,我抬起头来,看了看辛然。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眸子被泪水包围着。我不知道她是被我的故事感动着,还是抑或其他。我既没有劝慰她什么,更没有追究其缘由,只是笨拙地担当起了原本由她完成的倒茶递水的任务。她从我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壶,一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边问道:“你就不想问一问我为什么会哭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慢条斯理:“是因为被我的爱情故事感动了。”
她笑了笑。苦笑,假笑,冷笑,开心的笑,皮笑肉不笑。好像都不是,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反正在她笑的时候,眼睛里依然含着泪水。好像有自制,有遗憾,还有淡淡的忧伤。这一刻,这似乎成了摆在我面前的一张考卷,我想找到答案,又不想。我已经感觉到那泪水一定是与我有关,尽管我是无辜的。
我们已经坐了很久,我的心里一直还惦记着流星,尽管她现在可以自己做饭,或者在家里叫上一个外卖。可是这一段时间变幻莫测的生活,总让我时不时地放不下她。哪怕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时常会让我心生忐忑。
也许是心理感应,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定是流星打来的,果然是她。她并没什么事,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告诉她马上,就回去。
尽管我的心里是矛盾的,我还是没有给辛然将她的内心世界的秘密和盘托出的机会。我准备告辞,辛然已经没有办法再挽留我,便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依然还有泪水,我依然没有多问一句。她走到了我的面前,在我们就要离开包间时,她把我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移开了,阻止了我开门的动作:“我还可以约你出来吗?”
我不置可否,谜底几乎将要揭开,我不想向前走去,我却又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爱一个人本来就不是错误。
“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辛然很诚恳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依然没有说什么,她又一次问道。
我终于说道:“那天不是已经拥抱过了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我明白了,那天只是“握手”,此刻才是拥抱。
她终于紧紧地抱住了我。
32
我在流星面前隐瞒了与辛然单独会面的事实。
此刻,我仿佛才意识到,即便是我那样地爱着流星,我也不得不钟情于谎言,我不能告诉她晚上与我见面的人只有辛然一个人。尽管那不是我的故意。我如果如实地告诉她,我是与辛然单独见面的话,那么,我将如何解释我们见面的真正用意呢?我只能用这种心理,为善意的谎言做一把诠释。
流星并没有在意我的这次同学聚会,而我却在心底为这次聚会留下了位置。那行将解开的谜底,像是一个磁场,产生着强烈的场效应。
理智告诉我,应该远离那个磁场。
两天以后,我接到了高波打来的电话,他告诉他们银行工会招待大家看电影,他从别人手里另外搞到了一张票,因为他爱人出差在外,他希望我与他一起去看电影。我已经听说过正在上映新片《阿凡达》,这是一部进口3D片,一张门票就一百元整。我知道流星也没有看过,可我总不能再向高波提出别样要求。这些天来,我一走进车间,就时常听工人们在议论这部大片是多么多么地吸引人。他们说得都绘声绘色,可在场的人真正看过的并没有几个。我也曾经听流星说过这部片子,她说他们报社招待广告客户时,放的就是这部影片。她却在家病休,没能前去观映。鉴于这部片子有这样好的口碑,我答应了高波。然后又给流星打了一个电话。
下午高波竟然来到了我的单位,先将电影票交给了我,他说他怕保证不了时间,也许会晚去一会儿。晚上,电影马上就要开演了,我才匆匆忙忙地走进电影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高波依然没有来,电影开演后,一个人姗姗走来,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置上,我感觉到那个人仿佛是一个女性,一个年轻女性。我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透过幽黑的背景,我看出了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辛然。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的懊恼顿时在脑海中放大着,尽管前一天晚上的谜底,依然像磁场一样在影响着我,我却依旧懊恼着。
我几乎对电影已经没有了兴趣,我装出了一副对身边的事情全然不知的样子,我犹豫了良久,最终站了起来。准备朝另外一侧走去,我还没有真正地离开座位,衣服的下襟就被从后边拉住。我知道那是辛然使然。我有意识地没有回头,继续朝外挪动脚步,那只手用力地向后拉着我,而且是有节奏地拉动了几下。接下来,伴随着轻轻的说话声:“你就这样难以接受?”
这句话一下子震动了我,又让我有些无奈。如果我执意要走,我下意识地感觉到辛然还会挽留,观众一定会反感。我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几秒钟之后,我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电影中的热闹场面,已经无法将我从不安中拉回来。我的身上不时地涌动着热浪,身体的温度仿佛一直在上升着。我不时地伸出手,在额头上轻抹着。我尽量缩小着动作的幅度,以免辛然看出我心理的紧张。
“他没有告诉你,我会来看电影?”辛然轻声地问我。我知道她是为了平息我焦躁的情绪。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义愤,却还是表达着我的不满。
电影结束之后,我匆匆地走出了影院。我一直没有回头看辛然一眼。我的后背却始终感觉得到她目光的温度。大约过了几分钟,周围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我慢慢地放慢了脚步,我是下意识地在对自己刚才的举动表达歉意。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我的行为对辛然已经或多或少地造成了伤害。
辛然跟了上来,我斜视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我看到了她平静的情绪,在她的脸上却没有搜寻到我以为她会有的得意。
“他没有告诉你,我也来看电影?”辛然重复着在电影开演后的那句话。
“但你却知道,我会来看电影?”我反问着。
辛然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
“你并没有结婚?这难道不是真的?”
“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的问话。
“真的假的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客气。我原本对她并没有这样反感。此刻,我却觉得她与高波一起愚弄了我。
我继续朝前走着,却并没有发现她已经站了下来。当我发现她已经不在我身后时,我已经距离她有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簇拥着我朝她的方向走去。
我站到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她静静地低着头,她哭了,哭出了声。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和我一样已近而立之年的人。她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的高中时代,而高中时代,她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是一个清纯的女孩儿,还有她手里经常抱着的一把吉他。这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我还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辛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地说道:“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应该有机会,机会对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我看着她,血液又一次向上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