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养的杂种
刘红梅大吃一惊,心呼地提到了喉咙口。难道罗五七发现了她和蒋小庆联系?从罗五七的神态看,不像是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占卦只是借口而已。自从她和蒋小庆见过面后,就再也没答应蒋小庆会面的请求。蒋小庆给她发了好多次信息,她也没回。天华在港城如日中天,正是兴旺发达大红大紫之时,廖凯既是腰缠万贯的大企业家,又是人大代表,头衔数不胜数,权势炙手可热,不是轻易就能动摇得了的。何况李燕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就命丧黄泉了,她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要走一步看两步,试试水的深浅再作决定。现在罗五七装神弄鬼地说出这番话,她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我算的这一卦不错吧?”罗五七凑近刘红梅,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你是在胡说……”刘红梅躲开罗五七不怀好意的目光,作出很不屑的样子把脸转向一边。
罗五七伸手把刘红梅的头扳转过来,睁大眼睛,注视着刘红梅。“你骗不过我的,还是坦白交代吧!说不定我可以为你解咒,帮你驱鬼镇妖呢!”他眼珠转了转,压低嗓门说,“这个鬼应该离这儿不远吧?”
刘红梅见罗五七盯着不放,话说得越来越露骨,心里真的紧张起来,额上的汗开始渗出,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装什么糊涂?”罗五七托住刘红梅的下巴,往自己面前一拉s4,“李燕回港城找了你吧?”
刘红梅见罗五七说的不是蒋小庆,而是李燕,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仍十分惊恐,用力摇着头说:“没……没有!”
“臭娘们!你他妈的——”罗五七刚要发火,忽然想起廖凯的交待,忙又换上了笑脸,用手捏捏刘红梅的脸蛋,声调也温和了许多,“亲爱的,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真的想和李燕这个死鬼去作伴?”
刘红梅知道罗五七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看得出来,罗五七并不是空穴来风或是在诈她,一定是掌握住了她的把柄,不然不会无端地借着算命问她李燕的事。光棍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认下这个账,然后再想办法搪塞过去。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苦着脸说:“我是和李燕见了一面,但时间很短,根本就没说几句话。”
“这才是我的乖宝贝!”罗五七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徐徐吐出。“她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刘红梅迟疑片刻,低声说:“不就是问你的情况么?”
“哦?问什么情况?”罗五七很感兴趣地伸长脖子。
“问你死了没有!”刘红梅突然提高声音,借李燕的嘴恶狠狠地咒骂罗五七,“说你是狼心狗肺猪头王八壳,是禽兽养的杂种!如若还没死,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挖你的眼珠当下酒菜!要把你的坏事丑事都抖落出来,送你吊绞架挨枪子上断头台!让人鞭你的尸,咒你的魂,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别骂了!”罗五七脸涨得通红,用力喷出一股烟来。“这个臭娘们,该他妈死!”他并没有被刘红梅骂晕骂忘了自己的任务,继续问刘红梅:“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当然是劝她不要意气用事,也许是场误会。”刘红梅信口胡编,“我对她讲,你这个人虽然粗鲁了点,但还是挺仗义的,不会干那种,先奸后卖的没屁眼事,希望她能当面和你沟通沟通。”她故作坦诚地忽闪着眼睛。“我这么讲,没什么错吧?”
罗五七当然不会相信刘红梅的话,他很清楚她们都对他恨之入骨,只会干火上浇油的事,绝不会釜底抽薪。可他不能发作,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廖凯恩威并施的政策。所以,他便顺着刘红梅的话说:“我知道你红梅和李燕不一样,一直都是维护我的。我这个人你应该了解,向来是赏罚分明。只要你能和我同心同德,就是我光着屁股,也要把裤子脱给你穿,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你五七大哥是当代的张飞李逵嘛!”刘红梅不失时机地吹捧罗五七,“有你在身边,我就感觉安全多了!”心里却在暗暗地骂。
罗五七把刘红梅言不由衷的恭维权当真话来听,郑重其事地问:“你真愿意和我结成革命伴侣?”
刘红梅的担忧终于释解,撒娇地嗔了罗五七一眼,嘟着嘴说:“人都早是你的了,你还问这样的话!”
罗五七把刘红梅拉到怀里,紧紧地搂着说:“那好,我从明天就住到你这儿了,咱们比翼齐飞,形影不离!”
“啊?”刘红梅不由得失声惊叫,看着罗五七涎笑的黑脸,她心里暗暗叫苦。
“还有——”罗五七把刘红梅搂得更紧了。“我们的两人世界要名符其实,不准你和任何外人接触!”
刘红梅此时已彻底明白了罗五七的意图。她无力反抗,只能任罗五七摆布。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蒋小庆再发信息或是打电话来。如果罗五七发现她手机上的秘密,那她就死定了。
“怎么样啊?你不会拒绝我吧?”罗五七抚摸着刘红梅的头发,拉长音调问。
刘红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勉强地点点头。
罗五七顿时兴起,抱着刘红梅就啃。
刘红梅心如死水,像个木偶般任由罗五七发泄。
罗五七揉着摸着啃着,浑身的血越流越快,小腹下面像个气球般渐渐膨胀,不一会便如发情的公牛歇斯底里起来。他剥下刘红梅的外衣,正要逐步深入,刘红梅衣服兜里的手机突然“哔哔”响了两声。罗五七知道这是接收信息的讯号,手停了下来。
刘红梅心跳加快,禁不住屏住呼吸,紧张地偷偷窥视着罗五七。她暗暗祈求,但愿这不是蒋小庆发来的信息。
罗五七的手终于伸进了刘红梅的衣兜里,掏出手机。
刘红梅的心一点点下沉,眼巴巴地看着罗五七,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可以帮你看看吗?”罗五七对刘红梅闪闪眼,阴阳怪气地吸吸鼻子问,“革命伴侣之间是不应该有隐私的对不对?”他打开了手机,看着液晶屏,读出声来:“红梅。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听不到你的回音,盼能见一面。小庆……”
如走漏了消息你该明白后果
刘红梅已经快透不出气来了。她怕罗五七打开手机的数据文件夹,那里面可全都是要命的东西。
“小庆?小庆是谁?”罗五七摆弄着手机。“这个人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是我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刘红梅嗓子又干又涩,双眼不敢眨动地盯着罗五七拿手机的手。
“哦?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呀?”罗五七吊起眼角斜视着刘红梅,手停止了动作。
“当然是女朋友!”刘红梅尽可能地吸引罗五七的注意力。“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罗五七果然像猫闻到了鱼腥,扬了扬手机问:“真是漂亮的女孩?”
刘红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不无夸张地说:“她比我们观音阁任何一个女孩都漂亮!”
罗五七并没有放松自己的警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刘红梅问:“她是干什么的?”
“这……这……”刘红梅仓促之中紧张地思忖片刻,意识到绝不能说出蒋小庆的身份,否则就惨了,于是忙说:“我们是在很偶然的场合认识的,而且只见过一面,我还没来得及了解她呢!”
罗五七从刘红梅吞吞吐吐、心神不定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不正常,晃了晃手机说:“这个人不大一般,我要会会她,看你有没有对我讲真话。”
刘红梅着急了,忙不迭地说:“她真是个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不一般的,我哪敢骗你呀!”
刘红梅越是这样急于表白,罗五七越是疑心加重。他眉毛一竖说:“为了对我们的爱情负责,我必须亲自过目,看是不是别的男人要当第三者!”
刘红梅明知这是罗五七的借口,却又无可奈何,苦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可以以你的名义给这个人回个信息吗?”罗五七故作姿态地问。
刘红梅见已无可挽回,也就作罢了。她现在关注点已移到手机里另一个更重要的秘密上。她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罗五七能把手机赶快还给她。刘红梅便很不耐烦地说:“随你的便吧!”
罗五七快速摁动数字键,给蒋小庆回复信息,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把手机丢还给刘红梅,警告说:“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走漏了消息,你应该明白后果!”
刘红梅赶紧收起了手机,对罗五七的威胁故作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她明白,手机里的秘密比暴露蒋小庆要严重得多。所以她还是感到了些许的轻松,悄悄吁出一口气来。
恍若仙女下凡
王步文被严展飞逼到了墙角,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孤注一掷,把李红对罗五七的辨认作为本案最后的筹码。他所以敢这样向严展飞叫板,信心是很足的,可以说有必胜的把握。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铤而走险。范斌和刘京生对尹大力遗留物的侦查很快便有了结果。护照是以天华的名义申办的,飞机票也是天华的外事部预订的。由此可见,至少罗五七是摆脱不了干系的。王步文原想找廖凯再深谈一次,把这些和天华有牵连的问题彻底摊开,弄个明明白白。可严展飞的态度使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很清楚,在没有严展飞的支持下,这么去做是很不妥当,也是很冒失的,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糟糕结果。他想只有等辨别过罗五七之后,再作打算了。
使用何种办法让李红对罗五七进行辨认,是让王步文颇为头痛的难题。罗五七是个粗野蛮横、头脑简单的顽劣之徒,如果无端地惹恼了这位天华的副总,他是什么粗鄙之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必须有一个既让罗五七看不出反常,又让他无法推脱的借口。王步文绞尽脑汁,也没琢磨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好办法来。
蒋小庆在向刘红梅发出无数次求见的信息之后,终于等来了刘红梅的回复,这让她十分激动。她这次没敢向哥哥透露,怕他再告诉王步文。她对王步文的怀疑和成见越来越重,所以当曾培松受王步文的委托找她询问有关刘红梅的情况时,她都没有松口,想避过王步文,等有了一定的进展或是获取了某些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后,再向曾培松汇报。
傍晚时分,蒋小庆没等到下班,便向科长请了假,按照刘红梅约定的时间,匆匆赶向漂流酒吧。
漂流酒吧位于浅水湾最偏僻的零号海滩。这儿地形复杂,礁石丛生,几座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卧躺在海边,遮挡住满城的灯火。绿树掩映着一条条光溜溜的羊肠小道,长长的蒿草围护着一片片平展的沙滩。零号海滩有“走私游击队根据地”之称,周围的村民全都是依靠走私致富的。因为地形特殊,大船无法驶进来,他们走私的方式是蚂蚁搬家,工具是小船摩托之类的玩意儿,所以才被冠之为“游击队”。
山丘上的羊肠小道和海滩上的一片片沙地都是被那些游击队员们踩踏出来的。正因为如此,这里也是缉私部门重点监控的地区。可那些游击队员们在长期的非凡生涯里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掌握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略战术,缉私部门对他们也是一筹莫展,只有在所谓的“统一行动”或是什么“战役”之类的时候,才对这儿进行清剿。
近一阶段是港城海关正在开展集中打击走私的统一行动时间,所以零号海滩变得沉寂冷清,一条条小舢板和用竹筒捆绑的木划子倒扣在沙滩上,进入休眠状态。
此时漂流酒吧却是异常热闹,“游击队员”们正充分利用这难得的休闲时期彻底地放松自己。酒吧里的陪酒女郎终于等来了丰收的旺季,自然是大显神威,上面灌酒,下面伸手,把男人们弄得血冲斗牛,很是疯狂。
蒋小庆走进酒吧,引起一片哄叫。那些喝得醉醺醺的酒徒们,一个个睁大发红的眼睛,盯住光彩照人的蒋小庆,似乎要把她吞进燥热的喉咙里。蒋小庆从未见过如此乌烟瘴气的场面,望着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有一种走进妖洞魔窟的感觉。她悚然心惊,身上冒出了冷汗,弄不明白刘红梅为何会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这种地方。但既然来了,她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刘红梅约定的八号雅座。可是里面并没有刘红梅的身影,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在独斟独饮。刘红梅犹豫了片刻,说了声“对不起”,便欲转身退出。
罗五七抬头看到蒋小庆,顿时呆住了。他阅尽女色,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孩,恍若仙女下凡,真是世间尤物,魂儿不由得出了窍。他见蒋小庆要退出去,忙结结巴巴问:“你,你就是小庆吧?”
蒋小庆愣了愣,直视着罗五七反问:“请问你是——”
罗五七眨巴眨巴眼,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涎水,站起身说:“我是刘红梅的朋友,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红梅突然有接待任务,来不及和你联系,就委托我代表她来和你见面,你不会见怪吧?”
蒋小庆这才略略松了口气,抬腿走进到里面,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罗五七一见蒋小庆曲线毕现的曼妙身材,心里顿时如揣着几头疯牛,撞得他头晕脑胀,几乎难以自持。
蒋小庆走到吧台旁,微笑着问罗五七:“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当然!”罗五七如梦初醒,点着头哈着腰,一副讨好相。“你快请坐!”待蒋小庆坐下后,他又很殷勤地问:“你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人头马?”
“谢谢,我不喝酒。”蒋小庆歉意地点点头说,“就来杯冰镇柠檬汁吧!”
罗五七马上喊来侍应生,吩咐上柠檬汁,接着又很牛气地让侍应生再上一瓶路易十四。
蒋小庆知道路易十四是价格不菲的洋酒,动辄也得几千上万元,于是忍不住问:“请问先生贵姓?在哪儿高就?”
“免贵姓罗,你喊我罗哥就行了。”罗五七作出很亲近的样子。虽然他被蒋小庆的美貌弄得心旌神摇,但并没忘记来见蒋小庆的目的。“至于高就就谈不上了,随便混口饭吃。”他乘机探询蒋小庆的底细:“请问你在哪儿谋职?”
蒋小庆没有立刻答复罗五七。虽然罗五七告诉她是刘红梅的男朋友,但她并不敢对这位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完全相信。况且,如果刘红梅委托罗五七来见她,为何不介绍自己的情况,甚至连在哪供职都不讲。她决定先试探试探再说,无论如何不能草率行事。
“像你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孩,一定有一个非同寻常的职业。”罗五七又恭维说。
蒋小庆故作惊讶地反问:“刘红梅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罗五七怔了一下,想了想说:“时间太仓促了,红梅还没来得及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