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也在这时,离开了座位,扶住了沙炳兴。
木兰花一将半幅画像抢在手中,连忙去看那一行字,只见那一行字是、浙江湖洲云旋风画像九个字,在一幅画像之下,有那样的九个字,实在是极普通的一件事。
但是木兰花却立即呆住了!
不但木兰花呆住了,当木兰花立却将那半张画像,扬了起来,给高高翔也看清了那九个字之后,高翔也陡地呆了一呆,向旁退出了一步。
沙炳兴不再呼叫跳动了,他像是石头人也似地站着。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齐声道:“沙先生,原来不是姓沙!”
这句聒实在是非常之可笑的,在本市,谁不知道统属着数不清企业的沙氏机构?谁又不知道沙氏机构的总裁沙炳兴?
如果说沙氏机构的总裁,居然不是姓沙的话,这不是太可笑了衣?真难想像像木兰花和高翔那样机智的人,竟会问出那么可笑的问题来的。
沙炳兴呆了一呆,怪住笑了超来,道:“笑话,我当然姓沙,我不姓沙,又姓什么?我是沙氏机构的总裁,谁不知道这一点?”
高翔不等他讲完,陡地向前,跳了过去,高覃跳向墙上所挂的沙炳兴的画像的。可是沙炳兴也在此时,身形一转,也转到那幅像前,他用背部遮住了那画像,双目圆睁,道:“别碰它!”
“沙先生,如果你真是姓沙,名炳兴,那么在这张画像之下,一定会有着题名的,是不是?”高翔一步一步地逼过去。
当高翔来到了沙炳兴身前的时候,他陡地捉住了沙炳兴的手,用力一拉,将沙炳兴的身子,拉得向外冲出了好几步!
可是,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是,正当他要放手的时候,沙炳兴的身子突然一缩,背部撞向高翔,同时他的身子一弯,双臂用力一摔,竟将高翔从他的头上,直摔了出去!
高翔身不由主地向前疾跌而出,重重地跌在七六呎之外!而沙坍兴则已冲向前去,将墙上他自己的画像,摘了下来。
高翔跌在七八呎开外,立时一骨碌爬了起来。
可是他想阻止沙炳兴去摘他自己的画像,却已不能了,他只得焦急地叫道:“兰花,快想办法,他一定想毁去这张画!”
木兰花却冷冷地道:“我想不会的,因为孟廷栋先生,出名的足智多谋,他又何必那么笨,高翔,你说我的话对么?”
鬲翔陡地一呆,一时之间,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可是接着,“哔啦”一声,已将画像摘在手中的沙柄兴,双手突然一松,他手中的画像,落了下来,画框上的玻璃,也跌得粉碎了。
画框当然也跌坏了,在那画像之下,的确,有着一行字,那是“山东德州孟廷栋画像”几个字!
高翔惊讶地叫道:“兰花,你──”
他是在惊讶何以木兰花在未曾看到了那二行字之前,便已知道了沙炳兴的真姓名了──因为黑目前的情形来看,孟廷栋一定是沙炳兴的真姓名了。
但是,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便听得沙炳兴发出了一声尖叫,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你……真的都知道了?”
在他这样高叫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实在是可怖之极,只见他双手在半空之中,乱挥乱抓,像是他正在抗拒着什么巨大的妖魔一样!
在他不断的怪叫中,高翔和木兰花都不禁呆了一呆。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事情的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令得木兰花与高翔两人,也无法应付,陡然之间,只见沙炳兴扬起的双手,向下一沉。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看到在那一刹间,自沙炳兴的手中,抛出了两团黑色的圆形物事,抛向地上,在他们两人连想也未及想一想那是什么之际,“砰砰”声响,那两团物事,已经爆了开来,大蓬浓烟,立时迅速四下散了开来。
浓烟四散的速度极快,高翔立时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他急叫道:“兰花,小心,黑烟有毒!”事实上这时,他已看不到木兰花在什么地方了。
因为黑烟迅速地展布了开来,令得房间之中已充满了黑烟,他已经不能看到眼前的物事了,他只不过叫了几声,便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人影,向他疾撞了过来。
高翔认得出,那是沙炳兴!
而其时他虽然已感到天旋地转,但是他的神智还是十分清楚,他知道,必需拦住沙炳兴,一定不能让他冲出这间屋子。
是以,他猛地迎了上去,双手疾扬了起来,往向前冲来的来的沙炳兴头部,猛地击了下去。那时,高翔的神智,也已开始有点迷糊了!
他朦胧地感到,自己的那有力的一击,像是已击中了对方,可是他又感到,对方并没在被击倒,反倒是仍然用力地向前撞来。
而且,那一撞的力量极大!
那一撞,将高翔撞得连连向后退去,高翔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又撞中了一些什么东西,总之,他是跌倒在地上的,而当他努力想要站起身来之际,那种辛辣的黑色气体,不但使他全身昏软,而且使得他的神智昏迷,他像是在旋转,不断地旋转。
在剧烈的旋转中,高翔终于失去了知觉。
穆秀珍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有了知觉,便立即怪叫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向前,击出了一拳,随着那一拳,只听得“砰”地一声响,她连忙睁开眼来。
当她睁开眼,定睛一看之后,她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原来她是坐在自己的床上,而刚才那一拳的结果却十分之惨!
因为她一拳正击在放在床头的那只瓷砖之上,当然,那只美丽的瓷砖已经跌了下地,打碎了!穆秀珍双手捧着头,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她当真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如今梦醒了,自己还在床上,什么沌没有损失,可是,那一切,难道真是梦么?
云家的五兄弟,他们怕羞的小弟弟,受了伤的大哥,强悍的老二,自己曾和他们见面,曾和他们动手,难道那全是梦么?
当然不是!
穆秀珍直跳了起来,奔下楼去。
她才一下楼,便知道那不是梦了。
因为在客厅中,正有一个人坐着。
那个人的神态,优闲得这时他就像是坐在自已的家中一样,他手中握着一只酒杯,半注着酒,杯中的冰块相碰,发出轻轻的叮叮声息。
唱机已在播送出轻音乐的声音,他坐在沙发上,随着轻音乐的旋律,轻轻地摇着腿,看到穆秀珍出现在楼梯口,便向穆秀珍扬了扬手。
穆秀珍起先,还以为那是高翔,因为只有高翔,才可以在她们的家中这样自由自在,但是,她立即从那年轻人漆黑的西装上,认出了他是云家五兄弟之一。
穆秀珍暗中咬牙,她面上却也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气,向下走来,当她快要走到楼下的时侯,那年轻人站起身来。
他看来十分温文有礼,向穆秀珍微徵一鞠躬,道:“穆小姐,我是老四,五弟说你太美丽了,他自小就不敢和美丽的女孩子在一起,所以他不敢送你回来,是我送你回来的。”
云四风一面说,一面不停地注视着穆秀珍。
穆秀珍想起自己刚才是昏了过去的,而醒来之后,已回到了家中,而且还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么一定是他抱自己上去的了。穆秀珍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起来,她的心中也更愤怒了。
穆秀珍不但是一个相当鲁莽的人,而且她还是好胜心十分强的人,这时,她所想到的只是,自己是失败在他们五兄弟手中的,他们居然还派出一个人将自己送了回来,那自然是极看不起自己了,穆秀珍想到的只要报仇,要对方也吃点苦头!
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去想一想,如果对方真对她有恶意的话,在她昏了过去之后,怎会将她好端端地送了回来,让她躺在床上?
穆秀珍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她一面红着脸,一面还在笑着,道:“噢,原来是这样么?云先生,既然来了,请坐啊!”
穆秀珍是一个十分爽直的人,她心中对人恨,虽然面上竭力装出微笑的样子来,也是不成功的,云四风早已看出来了。
是以云四风连忙后退了一步,双手乱摇,道:“穆小姐,我只是送你回来,我们不想再和你们动手,我们是绝无恶意的──”
可是,云四风话还未曾讲完,事情已发生了!
那时,穆秀珍已走下了楼梯,可是她的手,却还扶在楼梯栏杆上,而栏杆的尽头,是一根十分艺术的铜柱,铜柱上,则是一具爱神丘必特的像。
就在云四风讲到“没有恶意的”之际,穆秀珍的手,突然在那丘必必特像的背后,按了一下,丘必特像的手中,是持着一张张开的弓的,由于弓上,箭上,全漆着金漆,看来只是铜像的一部份,绝看不出那是一张真正的小弓,而那支小箭,在强力的弓弦弹射之下,也是可以射出很远的!
穆秀珍的手在丘必特像背后的掣上一按之后,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支只有三寸来长的小箭,立时向前,电射而出!
云四风恰好站在楼梯口之前,只不过三码远近外,一听得铮地一声响和有一杖小箭,突然射了过来,他不禁为之陡地一呆!
一则是他绝料不到他送穆秀珍回来,穆秀珍竟会对付他的。二则,是因为那支小箭发射的位置,实在太巧妙了,是绝料不到的!
小箭的去势极快疾,就在云四风一呆之际,小箭已射中了的肩头,云四风低头向自己的肩头上看了一看,又抬起头来望着穆秀珍。
他甚至还在笑着,道:“这设计再妙也没有了,是……”
他一声“是不是”还未曾问出口,他的身子,便“腾腾腾”地向后,连退出了三步,恰好坐倒在一张单人沙发之上。
而当他坐在沙发上之后,他还是勉力地抬起头来。
看样子,他还想讲上几句话的。
但是他刚一张开口,小箭中的强烈麻醉剂,早已发作了,他头一垂,面上现出了一个看来十分古怪的笑容,便昏了过去。
这一切,其实是不到半分钟之内所发生的事!
穆秀珍一见云四风昏了过去了“哈哈”一笑,向前奔出了几步,这时,她反倒细心了起来,她先奔到了门口,向外望了一望。
她看她那辆新蠃得的跑车,就停在门口,云四风显然就是用那辆车子送她回来的,而外面静悄悄地,也分明没有人!
穆秀珍这时,自然是反败为胜了,她心中的得意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她的心中也不免有点遗憾,她遗憾的是,竟没有人看到她制服敌人时的情形。
她来到了云四风的身前,将那枚小箭,拨了出来。
小箭射入云四风的肩头极浅,云四风可以说没有受到什么伤,但是他这时却身子发软,任由穆秀珍抓住他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
穆秀珍开始在云四风的口袋之中搜寻了起来,她搜到了两柄十分小巧的手枪,和一只烟盒,那只烟盒内中当然有着许多古怪。穆秀珍准备放着,等高翔回来之后,再交给他去研究,因为高翔是小巧的间谍用的武器的专家,他可以将那烟盒完全拆开来的。
穆秀珍又在云四风的上衣口袋中,搜出一只银包。
那是一只黑鳄鱼皮的银包,十分华贵,银包中有不少美金,穆秀珍翻了一翻,心想将之顺手放在咖啡几上之际,忽然又有了新发现。
她发现那只银包,也是经过改装的,在她手指无意间按上去之际,有片鳄鱼鳞,竟向旁移了一移,而现出了手指大小的一幅软片来。
那软片当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放在那样秘密的地方了。穆秀珍用两只手指夹住了那软片,向灯光照了一照。
她依稀看到软片中有字,有许多图案,但是她却无法看得清楚,因为那是微缩软片,必需经过放大,才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穆秀珍将那软片放进她自己的口袋中,然后,她找了一股电线,将云四风的身子扶直,将他结结实实地绑在沙发之上。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穆秀珍的心中更得意了,因为这时候,她完全占了上风,任何人在自己占上风的时候,总是希望有多一点观众的,穆秀珍自然也不能例外,也可以说是天从人愿。正在她心中嘀咕着,为什么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还不回来的时侯,门铃响了!
门铃才一响,穆秀珍便叫道:“来了!”
她一面应着,一面三步迸作两步,向门口跳去,然而当她来到了铁门口的时侯,她不禁呆了一呆,并不是木兰花和高翔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沙炳兴!
沙炳兴的神态十分不正常,他头发散佩,面色青白,而且不断地在喘着气,而在他的双眼之中,也显得十分之愤怒。
他那种异常的神态,穆秀珍也注意到了。
是以,穆秀珍在门前,呆了一呆。
“开门!”沙炳兴的声音,十分嘶哑,“快开门!”
“沙先生,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穆秀珍虽然看出了沙炳兴的神态有异,但是她却想不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面开门,一面又道:“我兰花姐不在家。”
“我知道!”沙炳兴一侧身走了进来,到了穆秀珍身后。
“你知道?”穆秀珍,感到十分奇怪。
这时候,沙炳兴在穆秀珍的身后,已经掣了一柄手枪在手中了,可是穆秀珍却还未曾觉察,她得意地一笑,道:“沙先生,兰花姐虽然不在,但是,我却也捉住一个旋风神偷了!”
穆秀珍这一句话,令得沙炳兴陡地一怔。
他连忙收起了手枪,尽力使声音变得平和,问道:“你说什么?旋风神偷,你捉到了他们中的一个,真的,在那里?”
穆秀珍听出沙炳兴的声音中,像是十分惊讶,她更待意了,道:“你可是不相信么?他就在客厅中,是云家五兄弟中的老四。”
“云家五兄弟!”沙炳兴的声音又十分异样。
“是的,他们一共是兄弟五个人,姓云,我忘记告诉你了。”穆秀珍解释着,“他们五个人我全见过,也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沙炳兴的眼珠,骨碌碌地在转动着,试探着问道:“他们……他们没有对你讲什么?没有对你讲起有关我的事情么?”
想起和云家五兄弟会面的情形,穆秀珍又不禁心中有气,道:“没有,他们没有说起你,他们只是要见兰花姐,岂有此理!”
沙炳兴又是一呆道:“他们没见过木兰花?”
“是啊,兰花姐一早就出去了,是了,”穆秀珍陡地想了起来,她转过身,望着沙炳兴,“他们曾经说起过你的!”
沙炳兴的右手,缩在衣袖之中,在衣袖中,他又握住了枪柄,沉声道:“是么?他们说起我什么?你讲给我听听。”
穆秀珍全然不知道有这样危机,她一面向屋内走去,一面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他们说,叫兰花姐别上你家去。”
沙炳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又试探着问道:“你说你见到了他们五兄弟?他们五个人?”
“是啊,只不过他们的大哥,受了伤。”
沙炳兴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蹉,两人一前一后,已然走进了客厅,他们才一走进去,就看到云四风正在慢慢地抬起头来。
那时,云四风的面色,十分茫然,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样,可是当他将头全抬了起来之后,他却陡地震了一震。
他首先失声叫道:“穆小姐,你!”
他叫了四个字,便看到了沙炳兴。
只见他陡地一咬牙,骂道:“孟廷栋,你这个老贼──”
沙炳兴在云四风一开口之际,便陡地向前踏出了一步,那一刹间的变化,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穆秀珍只看到云四风的双足,在地上猛地一蹬!
他的身子是被穆秀珍紧紧地绑在沙发上的,这一蹬,他身子当然不可能获得解脱,但是他连人带沙发,一起向下倒去。
几乎是同时,“砰”地一声枪响,发自沙炳兴的手上。
穆秀珍大吃一惊,一跃向前,手起掌落,向沙炳兴的右腕之上,直击了下去,却不料沙炳兴的身手,竟出乎意料之外的灵活!
他的身子陡地一闪,错开了穆秀珍的那一掌,而就在他的身子一闪之间,他又向着倒在地上的沙发,接连射了两怆。
穆秀珍在百忙之中,向云四风看去,由于沙发倒了下来,将被绑在沙发上的云四风的身子遮住,所以她看不到云四风。
但是穆秀珍却已看到,有几股鲜血,在沙发下面汩汩地流了出来,那分明是云四风已然中了枪了!穆秀珍虽然对云四风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沙炳兴这种类似疯狂的行动,她却也是绝不赞成的,她急忙向前冲去,想看看云四风的伤势,究竟怎样。
可是,她才跨出半步,便听得沙炳兴大喝了一声,道:“站住!如果你不听我的命令,我立时就开枪向你射击!”
穆秀珍陡然转过身来。
沙炳兴的手中握着枪,枪口正对准着她!
从沙炳兴握枪的姿势来看,他分明是一个用枪的老手,而从他面上的神情来看,他刚才那两句话,也绝不是说说玩的。
穆秀珍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道:“你疯了!”
“少废话,走,走出去!”沙炳兴扬着手中的手枪。
“那怎么可以?”穆秀珍怒道:“你向云四风射了三枪,他可能只是受了伤,我们如果不理他,他因为流血过多,也会死的。”
“让他死去好了!”沙炳兴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
穆秀珍从来也未曾遇见过一个如此冷血的人过,她的怒意陡地上升,大声道:“放屁,这是什么话?你一个人走好了!”
穆秀珍不顾一切地转过身去。
也就在她刚一转过身去之际,她看到了令地目瞪口呆的情形,云四风突然跳了起来,并且叫道:“穆小姐,小心!”
穆秀珍陡地一呆,云四风的身子向前疾冲了过来,撞向她,也就在这时,在她的身后枪声响了。那一枪,本来是一定可以射中她的!
幸而由于云四风的一撞,她的身子和云四风,一齐跌在地上,子弹呼啸着自她的身上飞过,云四风一个翻身,滚了开去,顺手抄起了一张椅子,向前抛了出去!
但是他那一张椅予,也没有抛中沙炳兴。
因为沙炳兴在一枪未曾射中穆秀珍,和看到了云四风突然跳了起来。已经以极快的身法,向门外奔了出去,当云四风跳了起来,奔到门口之际,沙炳兴已然到了铁门口了,他在铁门口,又连射了三枪,将云四风的追势阻了一阻。
接着,便是一阵汽车马达响,一辆汽车飞驰而走了。
穆秀珍这时,也跃了起来,赶到了门口。
她看到云四风转过身来,满身是血,可是看他的精神却十分好,不像是受了伤,想起刚才若不是他的一撞,自己一定中了枪,穆秀珍的心中,不禁十分不好意思,道:“云先生,你……不是中了枪么?你又怎能够跳起来的?”
云四风笑了笑,道:“穆小姐,你搜身的功夫,可不怎么到家,你看,这些小玩意你就没有注意到!”他伸手在一粒钮扣上一按。
只听得“拍”地一声响,钮扣破了,流出了像血一样的红色液汁来,云四风得意地道:“他发的三枪,根本没有射中我!”
“可是……可是你是给我……”
“那个么,你看这个!”云四风抽出了他裤上的皮带扣上按了一按,他那只皮带扣弹了开来,变成了一柄极锋利的刀!
“你身上的古怪玩意真多!”穆秀珍衷心地表示佩服。
“穆小姐,可是还是避不过你那一箭啊!”
云四风的回答,令得穆秀珍的脸上,陡地红了起来,云四风的话,是语带双关的,刚才,令得云四风昏过去的那支箭,是爱神丘必特的像射出来的,根据希腊神话,爱神的箭射中了谁,就是对谁表示爱意,穆秀珍听到了如何不脸红?
她本来是口齿十分伶俐的人,可是这时候,在这样尴尬的情形下,她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云四风又低声道:“穆小姐,现在你可还在怪我么?”
“不,不,当然不!”穆秀珍连忙否认,“是我太鲁莽了些,你可别怪我,我……刚才是在气头上,你要原谅我。”
穆秀珍绝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肯向人认错的人,但如今她的确感到了内疚,是以她认错,却也认得十分诚恳,一连说了好几次。
云四风非常坦然地道:“别说这些了,穆小姐,我们之间,本来可能有点误会,但是在经过了穆小姐的谅解之后,我想误会总可以消除了。”
穆秀珍道:“是的,真……想不到沙炳兴会发疯了!”
“他不是发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穆秀珍用奇怪的眼光望着云四风。
云四风叹了一口气,道:“说来可话长了,他其实根本不是叫沙炳兴,他的本名叫孟廷栋,穆小姐,你可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么?”
“孟廷栋,孟廷栋……”穆秀珍念了几遍,她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可是她却只是觉得熟。而想不起那是什么人来。
她的记忆力,究竟是比不上木兰花。
木兰花在一看到了“云旋风”这个名字之后,就立时叫出了沙炳兴的本名“孟廷栋”来,使得沙炳兴大惊失色,但穆秀珍却就是想不起来。
云四风又道:“他是一个着名的扒手,当他最活跃的时候,他的外号叫着‘鬼手’孟廷栋──”
云四风才讲到这里,穆秀珍已“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他是鬼手孟廷栋,是当年最着名的四大扒手之一──”
穆秀珍突然住了口,她望着云四风,迟疑了一下,道:“四大扒手之中,有一个好像是姓云的,叫作云旋风,是不是?”
云四风点了点头,道:“那是先父。”
穆秀珍兴奋了起来,道:“这样说来,你们是早就认识沙炳兴的了,是不是?沙炳兴,不,孟廷栋一定有许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云四风的脸色变得沉郁了,他慢慢地跛了几步,道:“如果不是我大哥昨天遭到了意外,我们早已将一切经过来讲给兰花小姐听了。”
“讲给我听也是一样的啊!”穆秀珍忙道。
“可是大哥太忠厚了,他在来见木兰花之前,却还准备再去见老贼一次,只要老贼肯照我们的意思去做,就仍然替他保守秘──”云四风仍然自顾自地说着,“我们都劝他不要去,果然,他几乎没有命回来,他中了老贼的暗算!”
“害得我们等了你们一整天──”穆秀珍讲到这里,猛地一伸手在云四风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我知道兰花姐和高翔是到什么地方去的了!”
云四风忙问道:“什么地方?”
“一定是沙炳兴的家中!”
“你怎么知道?”云四风的神色,十分紧张。
“一定的,本来,我们以为你们一来,事情的真相就可以大白了,可是你们却失了约,兰花姐当然要去寻找新的线索,那自然是到沙炳兴的家中去了!”
“槽糕!”云四风失声叫了起来。
“为什衣?”
“唉,你不知道,这老贼十分奸滑,而木兰花和高翔,又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定会上他的当,吃他亏的。”
“你怎么知道?”
“唉,穆小姐,你想想,木兰花去了很久了,是不是?她没有回来,可是这老贼却来了。”云四风道:“这说明了什么?”
穆秀珍也呆住了,道:“那我们快去!”
“我打一个电话。”云四风拨动了电话字键盘,他向电话中讲的话,穆秀珍一句也听不懂,毫无疑问,那是扒手行中的切口了。
云四风放下了电话,神色十分紧张,道:“穆小姐,我们伏在沙炳兴住宅附近的人,的确看到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偷走进去的。”
“结果怎样?”
“不知道,但沙炳兴出来了,他们两人却没有出来。”
穆秀珍呆住了道:“那么,他们出事了?”
“穆小姐,光着急是没有用的,”云四鼻催促着,一面将他被穆秀珍搜出来,一直放在咖啡几上的东西,全收了回去,“你快去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
穆秀珍以极快的步伐奔上了楼梯。
四分钟后,她已奔了回来。
穆秀珍将车子开得十分快。
本来,他们已知道高翔和木兰花可能出了事,心情应该是十分紧张的,但是云四风不断地在称赞着穆秀珍的驾驶术高明,又将穆秀珍的机智、灵敏,夸奖了一番,令得穆秀珍心中十分高兴,紧张的情绪,当然也被冲淡了不少,车子也驾得吏得心应手。在快到市区之际,路边有两条人影窜了出来。
那两人的身手,十分矫捷,云四风叫道:“停车!”
穆秀珍陡地刹住了车子,那两个人已跳上了车,穆秀珍回头看了一眼,看出那两个人是云二风和云三风,穆秀珍不好意思地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却是满面笑容,道:“四弟,五弟还是怕羞!”
穆秀珍听得几乎笑了出来,道:“你们老五这样怕羞,过几天,我非得介绍一个泼泼辣辣的女朋友给他,让他吃吃苦头!”
云家三兄弟都笑了起来。
三十分钟后,车子已接近沙炳兴的住宅了!
在离开沙宅一条街处,穆秀珍停下了车子,道:“我们是硬进去,还是悄没声地偷进去?”
“我看还是别让老贼知道的好。”云四风想了想,道:“因为你也己经和他翻了脸,如果再公然去见他,一定会吃亏的!”
穆秀珍点了点头,四人一齐出了车子,迅速地奔了一条街,来到了沙宅的围墙之下,贴墙而立,云二风自怀中取出一节铁杆来,不断地拉长着。
那节一寸来长的“铁棍”,本来是有一握粗细,但是拉长了变成十几寸长之后,顶端最细的地方,都只是一枝铅笔粗细。
顶端的钩子搭在围墙上,云二风首先爬了上去,紧贴着的是云三风,然后是穆秀珍,最后才是云四风,四人到了墙头上,蹲了下来。
花园黑沉沉地,屋子中也是黑沅沉地,穆秀珍低声道:“看样子不像有人,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寻兰花姐和高翔呢?”
“不怕,”云四风回答,“我们对这幢屋子的一切,了若指掌,因为我们有这幢建筑的蓝图,只要木兰花在,我们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穆秀珍点了点头,云二风已将那节梯收了上来,又放在怀中,然后道:“我们一个一个跳下去,穆小姐,你跳得下去么?”
“当然跳得下!”她身形一纵,已向下跳了下去!
云四风连忙跟在她的后面,而在他们两人着地之后,又停来两下轻微的“拍拍”声,那自然是云二风和云三风也跳下来了。
穆秀珍低声道:“走,我们向──”
穆秀珍只讲了三个字,意想不到的变化就发生了!
首先,是一阵大声的呼喝,那一阵的呼喝声,至少是一百个以上的人所发出来的,这一下呼喝声,令得他们四个人陡地吃了一惊!
可是,比起接着所发生的事情来,那一阵呼叫声令他们吃惊的程度,实在不算什么!随着那一阵呼叫,他们眼前,陡地大放光明!
花园之中,本来是十分黑暗的,黑暗得几乎不能看到几呎之外的物事,可是刹那之间却明亮得和白天一样,而且光线像是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一样!
他们立时想到:那是探射灯!
就在他们立时想沿着墙奔了开去之际,他们听到了枪机的拉动声,和好几个声音同时喝道:“别动!你们被包围了!”
他们四个人站定了身子。
他们之所以站定身子,并不是由于听到了那一声警告,而是他们在那片刻间,已看清了四周围的情形,他们是实在难以逃得出去的!
在他们的身前,约有一百多名警负,排成了一个半圆,每一个警员的手中,全是荷枪实弹的。四辆装有探射灯的警车,正将探射灯的光芒,集中在他们四人的身上,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四人,一时之间也难以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当穆秀珍看到了围在他们周围的乃是警方人员之后,她也定下神来,向前走出了两步,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带队的?我是穆秀珍!”
穆秀珍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却听得在警员之后,响起了沙炳兴沙哑的声音道:“方局长,贼人已经自投罗网了,你为什么还不实行逮捕?”
方局长迟疑道:“这个……这个……”
穆秀珍连忙循声看去,只见沙炳兴和方局长,站在一辆警车之旁,沙炳兴正指手划脚,声势汹汹地在质问着方局长,而方局长则满脸都是为难的神情。
他们两人的身边,则有十六七名记者在。
沙炳兴的声音越提越高,道:“方局长,警方的责任,便是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现在这三男一女,私进民居,莫非他们是可以逍遥法外的特权人物么?请你回笞我这个问题!”他一面说,一面向他身后的几个记者,挥了一下手。
那几个记者连忙拿起小本子来,准备纪录方局长的讲话,方局长转过头,向穆秀珍望来,叹了一口气,道:“秀珍──”
他才叫了一声,穆秀珍已怒是不可抑叫道:“沙炳兴,孟廷栋,你这老奸巨猾的老贼,你──”
可是,穆秀珍的话也未曾讲完,云四风已大踏步来到穆秀珍的面前,拦住了穆秀珍的话,道:“方局长,是我们兄弟三人要对沙炳兴不利,事情和穆小姐是无关的!”
穆秀珍一听云老四要开脱她,忙道:“不行,我们四个人一起来的,要坐牢,我们四个人自然也一起去,我为什么要例外!”
“嘿嘿嘿……”沙炳兴不断地奸笑着:“方局长,你听到了没有?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你还不实行拘捕,明天的报纸上,嘿嘿……”
方局长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
他并不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四警车的警员,和探射灯的设备,以及他自己,是他接到了沙炳兴的紧急请求之后赶到的。
而在赶到沙宅之后,也是依着沙炳兴的要求,在黑暗中埋伏的。常时,方局长也知道有大批的记者在场,但是他只当沙炳兴有了关于“旋风”盗的情报,要警方来埋伏拿人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当探射灯大放光明时,连穆秀珍也在其中!
这时的情形,是对穆秀珍极其不利的,方局长当然知道,有穆秀珍在内,事情一定另有曲折,正义的一方,必然不是沙炳兴。
可是,这二十名记者,都在场目击,而沙炳兴又是一个在社会上极有地位,财富的数字大得惊人的大人物,如果这样的情形下,他竟不下令拘捕穆秀珍和那三个男子的话,当时沙炳兴自然也只好发怒,但明日报章上一宣扬,方局长的职位自然难保了!
个人局长的职位保不住是小事,整个警界的声誉,受到了无可挽救的失败,那却是一件十分重大的大事了,这时候,在沙炳兴的冷笑声中,方局长实在为难之极!
一时之间,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局长的身上。
那自然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候方局长的决定!
可是方局长却是难以作出决定来!
这样一直拖下去是不行的,他总得有一个决定!汗水已开始从他的额上沁了出来,也就在此际,穆秀珍叫了出来,道:“方局长,你将我们拘捕好了!”
云四风就在穆秀珍的身后,他也以十分镇定的声音道:“方局长,你可以先将我们带回警署去,在警署中,我们自然会将一切内幕讲出来的!”
他讲完之后,还向记者群招了招手,道:“各位记者先生,我所说的内幕,非常有新闻价值,希望你们不要错过!”
沙炳兴的面色铁青,又叫道:“方局长!”
方局长无可奈何,只好叹了一口气向两个警官,打了一个手势,那两个警官连忙替云家三兄弟戴上了手铐,可是当他们来到了穆秀珍身边的时候,他们都不禁犹豫了起来,还是穆秀珍自己伸出了双手来道:“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你们别客气!”
两个警官忙低声道:“穆小姐别怪我们!”
穆秀珍爽朗地一笑,道:“不会的!”
“卡”地一声,手铐铐上了穆秀珍的手腕,沙炳兴冷笑了一声,道:“方局长,将这四个贼人带回去之后,希望你好好地审问!”
方局长这时,心中实是十分疑惑!
因为有穆秀珍在内,事情之另有曲折,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据那男子说另有内幕,可能是对沙炳兴十分不利的,何以沙炳兴竟这样镇定呢?
方局长是一个经验十分老到的警务人员,他一生贡献给警务工作,自然有着极高的警惕性,这时,他心中已然想到事情有些蹊跷了!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你,我们要收队了!”
那两个警官,将云氏兄弟和穆秀珍,押上了警车,方局长也上了同一辆警车,他在穆秀珍的身边,坐了下来,在车子开动之后,他才道:“秀珍,你们所说的内幕,可是对沙炳兴不利的么?”
“当然,绝对不利!”穆秀珍扬了扬眉毛,“别看他神气,内幕一公布了出来,他在社会上,将不能有立足之地了!”
方局长的心中,又是一凛。
他紧皱着眉头,道:“那么他何以那样镇定,还说要将你们带回警署去好好地审问?他为什么竟要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方局长这几句话,像是在问别人,也像在自言自语。
警车在迅速地前进着,车中并没有沉默了多久,便听得云四风道:“老贼的心肠极其狠毒,我认为,他已准备在半路上谋杀我们!”
“那是不可能的,”方局长摇着头,“他如何下手?”
“袭击警车!”云四风简单而有力地回答着。
方局长陡地一凛,一手抓起了无线电对讲机,道:“停止前进,派出两小队警员,去前面进行搜索,看是否有人──”
方局长“埋伏”两字,还未曾出口,只听得“轰”,“轰”,两声巨响,在路中心发生了爆炸!
爆炸的地点是在方局长他们所乘的最前一辆警车之前,约莫二十码处,如果他们不是及时停下了车的话,爆炸几乎可以在车顶发生!
这时,爆炸的气浪,也令得车子陡地震动了起来,方局长疾声道:“伏下!快,解开他们的手铐,各警车警员,下车,散开!”
在两下爆炸过后,轻机抢的“轧轧”声,挟着子弹的呼啸声,已经自峭壁上袭了下来。有一辆警车,已经中弹起火了!
可是方局长还是十分镇定地在车中指挥。
警员的还击,也立即开始,一个警官走到云家兄弟和穆秀珍身边,可是他们四个人却一起举起手来,道:“不必释手铐了,看!”
原来他们四个人的手铐,早已脱去了!
而他们事先显然是没有约好的,是以这时,四个人看到各自都已解去了手铐,不禁相视一笑,穆秀珍一伸手,就将那警员的枪,夺了过来,一伏身,出了车厢,便向上射了两枪。云四风紧跟在她的身后,道:“穆小姐,小心一些!”
穆秀珍一出了车厢,便看到情形对警方是不利的。
袭击的人,高居在峭壁之上,从峭壁上的火舌看来,他们一共有四枝机枪,他们居高临下,一辆警车起火在焚烧,火光熊态,等于使警员暴露了目标,警员只好靠车子做掩护来进行还击,而四具探照灯,早已给子弹射得千疮百孔,不能用了!
这时候,一百多名警员的去路和退路都被截断,他们等于被困在这里了,而峭壁上的火舌不断地喷着,受伤的警员,在不断地增加中。
看来,除了有人攀上峭壁去解决那四挺机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穆秀珍靠着一轮枪火的掩护,来到了方局长的身边。
坚持在无线电之旁指挥的方局长,手臂上被流弹擦过,用手巾绑着,他正在不断地和总部联络,要总部派出直升机来。
穆秀珍道:“局长,我上峭壁去收拾他们!”
“不行,太危险!”方局长斩钉断铁地拒绝。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被围在这里了么?”
“我已经和总部取得联络,四架直升机已奉令出动,匪徒是万无幸免的,我们坚持守下去,一定胜利,唉,怕只怕沙炳兴知道事情败露,会逃走了!”
“我回沙宅去!”穆秀珍又自告奋勇。
“这……你可得小心!”
穆秀珍大声道:“有数了!”
她一个转身,又跳下了车厢,云四风迎前一步,道:“我们一起去!”云二风和云三风一起“哈哈”一笑,他们四人的身手,灵活已极,猛地又滚又跳,越过了路面,来到了峭壁之下,那是从峭壁上射下的子弹所射不到的死角!
但是他们必需紧紧贴着峭壁前进,否则就十分危险,他们打横,迅速地向前移动着,上面的匪徒,似乎也知道有人在移动,子弹在他们面前两三呎处,不断地扫射着,沿着他们经过的地方,地上几乎出现了一条连续不断,由子弹射成的深沟!
他们四人终于离开了百来码,他们拨足飞奔,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好在激战的地方,离开沙宅并不是太远,不多久,他们便奔到了沙宅大门口,迅速地翻了进去,一进铁门,只见大厅中灯火辉煌,四人直冲了进去,云四风连发两枪,打开了门,推门进去,他们才一进门,便呆住了,大厅中,有许多人,包括那批记者。
沙炳兴坐在正中,站在沙炳兴背后,手肘靠在沙发上面的,是高翔,而坐在沙炳兴对面的,却赫然是女黑侠木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