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栀完全愣住,任由着他手指转动,两人四目相对。
盯着他上下启动的嘴唇,不知不觉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轻轻别过头,问:“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别瞒着我任何事。”陈新北还嫌离得不够近,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带着引诱性的试探,“也保证下次先考虑考虑我?”
秋栀在他的眼眸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两个人的鼻息交缠在一起,越发灼热。
眼看着陈新北越凑越近,秋栀的理智渐渐被勾了回来,一把将他推开,猛地站起来,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岔开话题,“四哥你……你喝多了,都……都说胡话了。”
陈新北来不及反应,被她一推,险些摔下长凳,全靠左手在身后撑着。
“我这人吧,一喝了酒就会乱说话。”陈新北扶着额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帘,看不清情绪。
“你别介意啊,我都记不清刚才说了什么了。”陈新北笑得肩膀都在轻颤。
秋栀配合着干笑,“没事没事……我去看看车来没来……打电话催催师傅……”
秋栀跳下站台,走了几步在出租车停靠点蹲下脚步。
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格外嗨得心脏,秋栀懊恼的闭上了眼,画面尽是刚才那一幕。
秋栀跺了跺脚,烦躁得无所适从。
她知道陈新北今晚滴酒未进,可陈新北也装傻由着她胡诌。
这其中滋味她摸不透,但也没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庆幸,
反而觉得沉重失落。
上次清吧跟陈新北偶遇之后,第二天他就出了差,听赵阿姨说是北京那边有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他过去处理。
他离开的时候,秋栀正在单位上班,也没来得及见面,中午休息的时候才看见九点多他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急事出差,勿念。”
寥寥六个字,隔着屏幕秋栀都能感受到一股疏远之意。
想了想,她也客客气气的回过去——
“嗯,一路平安。”
之后便再也没有等到回复,一周过去,陈新北没有打电话来,秋栀心里别扭着,也没有主动打过去。
那晚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着,如同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一道桥,谁也不敢多上前走一步,宁肯做一个装傻的人。
转眼到了周五,秋栀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好,掐着点准备下班,刚关好电脑,就听见对桌的邓博瑞叫她,“秋栀,咱们一起走吧。”
邓博瑞是成江大学外语系的,跟秋栀一样是远洋的实习生,只不过比她大一届,今年是第二次来这里实习了。
他对远洋比秋栀熟悉得多,平时工作上也帮了她不少忙。
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见面也能聊上几句。
“好。”秋栀拿上包,跟他一起走到了电梯口。
邓博瑞腼腆的笑笑,主动挑起话题,“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秋栀婉拒,“不用,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做兼职。”
邓博瑞一听,脸上难掩喜色。
他平时看秋栀都是地铁来地铁回,没人接送,但穿衣打扮也不是满身名牌,想来家境也一般。
现在听见她下班之后居然还要去别的地方做兼职,不免联想到她的家境可能还远不如自己的。
如此一来,便更多了几分底气和惺惺相惜。
更何况秋栀这种自食其力,不靠家里养活的精神,让他很是喜欢,加上她面容娇好性格温柔,邓博瑞一直对她颇有好感,只是始终不敢确定她的家世背景,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付出什么行动。
只有家境相当或者比他次一点的,在一起才会轻松,这一直是他坚定不移的原则之一。
想到这,邓博瑞体贴的关心道:“不会很累吗,女孩子不用这辛苦的。”
秋栀心里装着事,回答也带了几分敷衍之意,“不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来不是一个怕吃苦的女人。
邓博瑞对秋栀的满意度在这几句话之间简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明天周末,组里打算出去玩放松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来?”邓博瑞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还有几分真诚。
周末公司照常双休,实习生也不用上班。
陈新北不在家,姜娆去了新单位上班,秋栀想着在家里单独面对陈老爷子也有几分尴尬,便应了下来。
“好,约在哪里见面?”
“正兴广场楼下,上午十一点。”
电梯门打开,秋栀礼貌的冲邓博瑞挥了挥手,往左边靠近公交站台的门走去,“我走这边去坐车,明天见。”
邓博瑞走右边靠近地铁的出口,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急于求成,朝她点点头,“好,明天见。”
一直目送到秋栀的背影消息在转角,自己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今晚不知怎的,清吧的客流量不太多,老板也不在,几个员工闲下来就凑一堆闲聊。
“我的天,好惨啊,人救出来没有?”
“不知道啊,你看这房子都烧成黑炭了。”
“这地界烧成这样得赔周围的公司多少钱哪,真是天降横祸。”
……
秋栀收好刚离开那一桌客人的杯子放进厨房,出来便听见同事的议论声,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拿着手机那位女同事将屏幕放在她眼前,感叹道:“我朋友在北京上班刚发给我的图片,CBD那边有个公司发生火灾,已经烧了三层楼了。”
CBD?
陈新北的公司不就在那边吗!?
“能给我看看吗?”秋栀稳住情绪,问道。
女同事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将手机递给她,秋栀接过一看,从图片上看不出这做大厦的明显标志,她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陈新北公司所在的那一栋。
“你朋友知道这是在哪个大厦吗?”
女同事本就是看个热闹,哪能知道这些。
“不知道,她也是经过随手拍的。”
秋栀又将图片看了一遍,像素不好加上距离太近,除开层层黑烟之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线索。
“谢谢你。”
秋栀将手机还给她,满脸愁容的走开。
走到更衣间,秋栀拿出手机,犹豫几秒还是打了通电话过去。
一直无人接听。
秋栀越等越着急,一次又一次挂断再拨,在第五次的时候,电话总算被人接起。
陈新北方才正在酒会上与人交谈,手机开静音放在西装口袋里一时没听见,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到阳台上透透气,刚拿出手机就看见了“小栀”的来电。
上次不告而别之后,陈新北顾及到秋栀的情绪,怕她再徒生尴尬,硬是忍住冲动一周没有联系过她,这不成想这姑娘比他还沉得住气,愣是连一条微信都没有发。
陈新北又气又恼,但又不敢贸然联系她,只能每天眼巴巴的盯着手机,这些天下来都快魔怔了。
眼下总算来了个电话,陈新北就差没激动的冲到舞池跳个舞庆祝了。
可嘴上还是要稳住的,陈新北摁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解释刚才不接电话的原因,那头带着哭腔的声音直接把他给整懵逼,“四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你在干嘛啊你!”
“我刚刚在忙,你……”
陈新北的话直接被打断,那头哭得更凶,“你天天都忙,一直赚钱不嫌多吗,你怎么这么喜欢赚钱啊……”
陈新北哭笑不得,不知缘由也只能哄着,“是我不好,你在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我听别人说CBD发生火灾了,不是你公司那栋楼吗?”秋栀抹掉眼泪,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什么火灾?”
看来不是他的。
秋栀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为自己刚才情绪失控的无理取闹感到羞愧,“没什么,有客人来了……我……我上班去了。”
联系几句话,陈新北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小栀。”陈新北嘴角噙着笑,唤她。
隔着话筒,秋栀还能听见他那边的风声,这声磁性低沉的“小栀”听得她心里一阵酥麻。
一时竟忘了回答。
“你刚刚在担心我,对吗?”
陈新北背靠着栏杆,空气飘来的淡雅栀子花香,让他突然很想回家。
一股不明的情愫隔着上千里的距离,透过一个话筒,环绕在两个人之间。
陈新北没有等到答案,只听见那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嗯?”
秋栀被问得脸上直发烫,口不对心的回答:“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陈新北轻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陈新北仰头,几朵乌云刚好散开,一轮明月的轮廓渐渐浮现。
“你那边看得见月亮吗?”他问。
秋栀一怔,抬腿走了几步,来到落地窗前,月色的光辉落在手心,似乎带着点点温度。
“看得见。”她说。
秋栀看见手心的月光摇曳着,却始终没有离开掌心。
“我尽快回来。”
陈新北伸手解开了衬衣的顶扣,酒意上头任由着心里话脱口而出,“我想见你,秋栀。”
我在想你,更想见你。
秋栀的手悬在半空中。
良久,她悄悄的握住了掌心,望着在指尖来回浮动的月亮光斑,她浅浅的笑了。
“我等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