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姨的厨艺特别好,两碗普通的鸡蛋面闻起来都是香味扑鼻。
秋栀心里还和陈新北别扭着,本想找个借口回房间不吃饭了,正准备开溜,赵阿姨叫她:“小栀快来吃,我给你卧了俩鸡蛋,都是糖心的哟。”
“……好。”盛情难却,秋栀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趁着煮面的空档陈新北回屋换了身家居服,白T短裤人字拖,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缘故,秋栀瞧着他,好像火气消了不少。
秋栀拉开椅子坐下,拿过筷子慢条斯理的搅拌着面条,余光止不住的往对面的人脸上瞟。
好像又晒黑了点。
整日在外跑也没个消停的时候,精力比自己还好。
陈新北咽下一口面条,抬眼正好迎上秋栀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微妙中带点尴尬。
秋栀咳了两声,傻笑,“四哥你吃得真香。”
陈新北看着这幅没心没肺的傻样就堵得慌,一个字没回埋头继续吃。
“……”
居然被无视了。
秋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自找没趣,低头吸面条。
半碗面条下肚秋栀已经吃了个十分饱,盯着剩下的一半发愁。
许是想着没有在饭点吃饭两人饿得紧,赵阿姨这碗面煮的可谓是非常耿直了。
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
陈新北吃完最后一口,见她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玩,显然是再也吃不下去的样子。
不浪费粮食是陈家一直以来的规矩。
秋栀想着家里好像还有消食片,心一横准备几口干了这半碗面条,刚夹起一筷子,连碗带筷就被抽走。
陈新北把自己吃好的碗推在一边,将秋栀碗里面的剩汤倒进去,随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秋栀跟着站起来,“四哥,你要去哪?”
陈新北没应她,推开门吹了声口哨。
黑夜里,一个健硕的影子朝着这边扑过来。
“黑虎,停下。”
黑色小狼狗听到陈新北的声音,伸着长舌头不停地哈着气,坐在它面前,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手里的碗。
这是警卫队在路边捡的狗,瞧着可怜经陈建良同意后留了下来,平时看见生人能叫唤几声,唬人还是可以的。
黑虎机灵,陈新北很是喜欢。
花钱给它买了最好的狗粮可这货偏不吃,就爱吃饭菜和大鱼大肉,估计之前在外面流浪惯了养出的习惯。
陈新北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黑虎一个劲儿往他腿上蹭,卖乖讨巧。
陈新北把面条倒进旁边的,专门用来给它吃饭的碗里,“来,给你加餐。”
黑虎“汪”了声,埋头吃起来,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赵阿姨用料足,里面加了很多肉,秋栀吃了些也还剩许多。
难怪它喜欢吃。
秋栀站在旁边看,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四哥,它会不会吃太多了……”
陈新北把碗放在她手上,眼神缓和了些声音却还是冷然。
“它食量是你的三倍。”
“……”
话毕,转身上了楼。
还是在生气啊。
秋栀叹了口气,摸了摸黑虎的脑袋瓜,可惜这货吃得正香一个正眼也没给她。
陈新北能当甩手掌柜,但秋栀不能。
秋栀拿着碗进屋,连同餐桌上的一起放进厨房的池子里,动作麻利的洗了干净,刚放进消毒柜里,赵阿姨就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放着我洗就好了。”
秋栀拉上柜门,用洗手液搓着手,想着剩下的半碗面进了黑虎肚子里,有点心虚,“不多,就两个碗我顺便就洗了。”
“你呀。”
赵阿姨敲了敲她的脑门,责怪也不是,夸奖也不是。
和赵阿姨聊了会儿天,秋栀才回到卧室。
折腾了一天,身边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失恋了,被甩了。
头顶还是一片草原。
铁一般的事实在夜晚显得特别清晰明了,秋栀免不了的还是失落难过。
她喜欢了简渡禹两年,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结果还比不上一个什么温总的女儿。
真心远不如一块名表值钱。
秋栀抹了抹眼睛,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找朋友聊聊天倾诉一下。
看见朋友圈有红点点,强迫症使然点了进去。
一条一条的刷下来,秋栀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简渡禹:谢谢宝贝儿提前送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
配图是他的手,上面有块表。
正是下午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试戴的那一块。
价位远远不是秋栀能承受起的。
一看时间,居然就是一个小时之前。
简渡禹和秋栀的共同好友不少,入眼的评论更是层出不穷——
“哥们儿赚大发了啊,这样的女朋友请给我来一打。”
“秋栀送的?妹子什么时候成暴发户了。”
“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
不要脸。
恬不知耻。
难为她前几分钟还在这里伤心抹泪,这人压根忘了下午那茬子事儿啊。
还有心情在这里晒表。
秋栀点开评论的按钮,输入几个字,毫不犹豫的发送了出去——
“祝你戴着这个表出门200码。”
删好友,删通讯录,各种社交软件拉黑取关。
如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想断绝一个人的所有消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几分钟,简渡禹在秋栀手机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被删得连渣都不剩。
秋栀扔下手机,拿了件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今天之前她还在幻想和简渡禹的未来,可一下午过去,初恋就这么喂了狗。
生活简直不要太喜欢砸你一脸狗血。
失恋归失恋,秋栀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今天上午有节专业课。
是前两节,临近期末老师点名格外勤快,秋栀不敢迟到。
掐着时间起了床,将床收拾干净,叠好被子洗漱完拿着包下了楼,打算去坐第一班地铁。
陈建良正在吃早餐看报,见秋栀下来,放下报纸慈祥的冲她招了招手,“丫头你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秋栀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早上有课,我坐地铁回去。”
陈建良招呼赵阿姨再盛碗粥来,“吃个早饭再走,我让陈新北送你。”
“不用了爷爷,让四哥睡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秋栀伸手拿了个白面馒头,“我路上吃。”
陈建良哪肯,拿过她手上的馒头,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你难得回来一次,一顿早饭也不陪我吃?”
秋栀只好答应。
爷孙俩聊得正欢的时候,陈新北走了下来。
应该是刚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秋栀闻出这和自己那屋的是一个味。
“昨天带着丫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混小子。”
陈建良哼了声,说是生气更像是耍小性子。
陈新北习以为常,拿过杯子的牛奶喝了一口,咬了口三明治才说道:“老头儿你别这么傲娇,高兴就直说。”
陈建良气笑,“没大没小的,你叫我什么!”
“陈首长,首长早上好。”陈新北拿过一个鸡蛋,快速的剥好,光滑平整,放进老爷子碗里,“首长请用膳。”
“少跟我贫。”
陈建良被哄得直乐,也不忘嘱咐道:“吃完送小栀去学校,姑娘家家的挤什么地铁。”
“以前我读书你可没让司机接送过我一次啊,这心偏的。”
“个糙爷们儿跟人小姑娘比,我都替你躁得慌。”
秋栀坐在旁边听着这爷孙俩斗嘴也是有趣,但却插不上话。
陈老爷子喜欢她,她知道。
可到底还是亲疏有别,秋栀也不多奢求。
埋头啃包子,碗里突然多了个去了蛋黄的鸡蛋,秋栀顺着手望去,陈新北跟老爷子聊着最近的时事,没往这边看。
手里拿着个鸡蛋黄直接往嘴里送,有点噎,他又灌了一大口牛奶。
习惯性动作,做得太自然,除了秋栀谁也没注意到。
这些年和陈新北相处久了,秋栀才感受他嘴巴不饶人,待人不温不火恰如其分,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大概是顾及到她的心情使然。
管她也严格得很,细枝末节事事过问。
一副长辈姿态。
所以陈新北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怕的人。
不知为何,秋栀现在看着碗里这颗鸡蛋白,胸口里像是被什么装满了似的,就快要溢出来,酸甜酸甜的。
秋栀啊。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吃完饭,秋栀跟陈建良承诺下周考试前会回来住两天,他才舒心的点了点头。
陈新北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先一步出了门,秋栀换好鞋跟赵阿姨和陈建良礼貌的说了再见,才抬腿跟上去。
陈新北见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了大院。
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的。
就像饭桌上剥鸡蛋的人不是他一样。
秋栀憋了五个红绿灯,总算开口打破了沉默。
“四哥,我错了。”
陈新北嘴角浅浅一勾,放慢了车速不作声等着下文。
“我昨天不该那样说话,你别生气了。”
秋栀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
怎么还是没反应。
这傲娇病是不是也要遗传啊。
陈新北在第六个红绿灯口停下,秋栀伸手戳了戳他坚实的胳膊,讨好的笑着,“四哥,理我一下呗。”
陈新北“啧”了声,“理你做什么,你又不花我的钱。”
“……”
大叔好记仇。
秋栀忍下来,扯住陈新北的短袖袖口晃了晃,“我这不是没过脑子吗,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陈新北吃软不吃硬气消了一大半,还是不忘警告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
秋栀垂下头,闷声应道:“我知道,我不会跟他联系了……”
因为他不值得。
陈新北惊讶于她转变如此之快,别过头掩饰住脸上的暗喜之色,言语间还是十足的正经:“以后找对象别光看脸,靠不住的。”
秋栀刚栽了跟头,深以为然。
“四哥你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又补了句,“你年长阅历比我多,我早该听你的。”
陈新北成功的抓错了重点。
“年长?你的意思是我老?”
秋栀无辜的看他,“你马上奔三了,我夸你有阅历呢。”
“……”
都是二开头的年龄,说得好像谁还不是奔三似的。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陈新北高冷得连一句再见也舍不得说。
秋栀下车,望着掉头差点来个风骚漂移的卡宴turbo,嘀咕着:这是一个奔三男人最后的倔强?
作者有话要说:陈总:请注意你的措辞,是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