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天最近经常晚上做梦梦到青天阁。
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个难过的梦。
梦里,他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京城,急急忙忙来到青天阁。刚走进青天阁的大门,就看见里面锣鼓喧天,一大队穿着红色袍子的人簇拥着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神气的中状元似的人。这十几个神气的人个个都器宇轩昂剑眉星目,坐在马上,手拿马鞭。
当高头大马踏着小碎步走到陈乐天面前的时候,马上的人看着陈乐天忽然爆发出哄然大笑,为首的人道:“你来迟啦,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秋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夫子最后一批弟子已经选出来了,就是我们,你就在一旁待着吧,哈哈哈。”说罢,众人扬长而去,留陈乐天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选完了吗?怎么就没赶上呢?不是说好的会等我回来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这种感觉像一股巨大的黑洞,要把他吸进来埋起来
然后他惊醒了。
猛然坐起来,睁开眼,天还没亮。
旁边的李萱儿也醒了,问道:“乐天哥哥做噩梦了吗?”摸摸陈乐天的额头,一头都是汗,身上也出了很多汗。李萱儿担忧的说:“乐天哥哥”
陈乐天摆摆头笑道:“做个了梦。梦到我回去京城回到书院,结果夫子最后一批弟子的选拔已经结束了,李成俊坐在高头大马上嘲笑我来迟了哈哈,老李那嘴脸简直太欠揍了。萱儿你知道这世上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一觉醒来,发现原来方才那只是个梦。”
李萱儿轻拍陈乐天的背,到:“哥哥不要太担心了,此事很快就能结束了,况且柳大宗师来信也说了啊会跟夫子申请的,你放心,一定能顺利当上夫子的弟子的,一定。”
李萱儿的语气坚定充满信心,陈乐天听在耳朵里,很是感动。抬手将李萱儿揽入怀中,拥抱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陈乐天越来越觉得李萱儿的进步明显了。
他在进步,她也在进步。虽然都很辛苦,但他俩每每看着对方,内心都会漾起绵绵涟漪,暗暗在心中发誓永远都要努力去做对方的助力,做对方的肩膀,做对方的依靠。
陈乐天很清楚,客观来讲,占便宜的还是他这个男人。男人照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而女人照顾男人,甚至为此而去拼命的练功修炼,可就是男人的天大福气了,这得前世做多少好事才能修来的大福报啊。
天亮之前,两人就洗漱完一起出门了。把李萱儿送到十几步外的师父家,陈乐天则乘着黎明前的黑暗走向总理御史衙门。
当他刚走进御史衙门的大门,天开始放光了。
很快,就从一丝微光到大亮了。
陈乐天在衙门的院子里练了一套太极拳。
简式太极拳打完,他双袖一卷,长舒口气。旁边扫地的大爷看陈乐天打太极拳都看的呆住了。“嗨,想学吗?我教你啊。”陈乐天笑着说。
那扫地大爷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哈腰说:“陈大人早,老朽第一次见您打拳,真是太好看了呢,大人果真如传闻里说的是修行者呢。老朽可以跟人吹了,老朽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修行者练功呢。”
陈乐天道:“大爷要想看我以后天天来这练,我平时都是在家练,今天起得早来得早。哎对了大爷,你是王爷专门派来的在这洒扫的人吗?”
大爷点头:“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就是这宅院干活的人,平时就是专门负责在这里洒扫的呢。”
陈乐天道:“嗯,我看你年纪不小了,孩子也都大了吧?”陈乐天见过这老头好多次,极少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基本上每次看到十有都是在干活,几乎从没看到过他站在那里不动或发呆。每次都是拿个扫把或者拿个抹布在哪里扫扫抹一抹。
陈乐天就放在心上了,心想能有个这么尽
职尽责的人,真是不容易,一般人家要想有个这样的佣人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如果这人要是蜀王府的下人,那说明这王爷大人还真不错,手底下有这样的人。
现在一问,果然这个老头就是蜀王府的人。
而这样就能说明一个问题。
蜀王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从他手底下干活的这么个小人物就能看出来,如果蜀王真的是像外面百姓们说的那种,一味地就知道享乐,根本就不会体察民情,根本就不会照顾百姓的感受,那么他的手下也很难会有这样尽职尽责的在蜀王府一干就是几十年的老伙计。
再结合这段日子来跟王爷打交道时观察到的一切。陈乐天可以确定,王爷这人绝非是个昏庸无能之人,恰恰相反,王爷看大势观人看事情的眼光是很厉害的。正因为王爷看明白了大势,也正因为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他才有这个本事做到让蜀地百姓一提起他都都是直摇头,极少有夸赞他是个好王爷的。
只有这样他这个王爷才能做的安稳,才能留给子孙一个完整的家业。
但凡他要是被百姓们夸赞一两句,那么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他的日子都会越来越艰难。
而又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如果蜀王又是另一个极端,各种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那朝廷则会更有理由对他这个王爷下手。关键就是这中间的尺度拿捏,王爷是非常到位的。
当然了,这些跟陈乐天无关,哪怕蜀王有造反的心,他陈乐天也管不到,顶多上一封奏折上去告诉陛下,蜀王好像要造反。
陈乐天只是习惯性的乐于去观察身边的一切人和事,习惯性的从小事去联系背后的深层原因。
这要是放在别人眼里。无非就是这个老头挺尽职尽责的,就没了。陈乐天则会深究这个老头这么尽责,能代表什么能说明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尽责等等一系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