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当家派来的三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人,在寨中,属于最一流的人才。一直被大当家和军师看重和培养。
在陈校尉眼中狗屁不是的三个人,其实论计谋武艺,并不比陈校尉差多少。
指挥使几千兵马,铁头帮几千帮众,虽然论总体的实力,铁头帮很弱。但再弱的队伍里,那最顶尖的一拨人,都是最强的啊。
这三个人在来之前,大当家千叮咛万嘱咐,到了那边之后,尽量收敛起你们平时的飞扬跋扈,那是官府,咱们做土匪的总得有点土匪的觉悟,不能真当自己是一国跟一国的谈判了,吃点亏无妨的。
张正为首的三人点头答应,说大当家您放心,不管他们说什么难听话,咱们都听着,咱们谨记着,此行的任务是谈判,是拿县尊换全寨子人的生命,只要能做到这点,咱们三个立刻丢了性命也在所不辞。
大当家的很满意三人的态度,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你们了。
不过张正发火了,因为他受不了了,但是怒气只在他的胸中燃烧了一瞬间,怒气导致空白了的脑袋立刻恢复了正常。他立刻意识到,如此羞辱,如此看不起我们,我们必须做出回应了,否则,一味退让只会让这场谈判越来越陷入被动。
于是气势汹汹走上前去,告诉陈校尉,要杀就赶快动手的张正,其实是有预谋的。
要杀就杀,你们杀我们,我们可就不敢保证县尊的命了,有种你们就动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敢动手我们就敢动手。
两方一下子便僵持在那,气氛紧张,如上弦的箭,随时要迸发出。
而此时,陈校尉眼中精光一闪,在紧绷的氛围快要酝酿成两方打架之前,陈校尉忽然哈哈一笑,站起来,走上前拍拍兀自怒气冲冲的张正,道:“张老弟生气了,哈哈。”
张正冷冷斜睨陈校尉。
陈校尉这时却不在意人斜眼看他了,拥着张正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众人,陈校尉小声道:“在我手下面前给点面子好不好,张老弟?我这是第一次当家做主,这不是想在手下面前耍耍威风嘛,张老弟能原谅老哥不?”
张正沉默了片刻,才道:“陈校尉方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我们既然来谈,就是想和和气气解决此事,不是来被你羞辱的!”
后面一句,是大声说出来的。
其实这番话,包含着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原谅你陈校尉了。
陈校尉洒然一笑,拱手赔礼道:“老哥知道,张老弟委屈了,来来来,都坐都坐。”旁边两个校尉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心中在想,伍长果然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真是狡猾啊。难怪廖大人让伍长来谈。这一开始的下马威,到极尽羞辱,再到道个歉,啥事没有,还把张正哄的气都消了。明明是先把对方羞辱了一顿,然后道个歉就能完事儿,还让对方喊起了老哥,称呼起对方老弟来了。互相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种狗脸本事,整个伍中,老陈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茶水适时的上来了,绝对的好茶明前铁观音。三月
陈校尉也不在上面高高在上的坐了。而是让人搬来一条长几,他跟三个使者相对而坐,慢慢品茶。
其实陈校尉懂个屁的茶,他只是偶尔跟好茶如命的廖大人喝茶,学点样子而已。
在他嘴里,好茶劣茶都一个味。
几杯茶喝了,陈校尉开口道:“张老弟,方才说到哪了?哦对,说到你们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是放了寨中所有人,另一个是三年内不打铁头帮,对吧?”
张正点头:“正是如此。”
陈校尉低头喝了会茶,才又道:“张老弟,咱们都是明白人,绕弯弯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说实话,你们这两个条件太过分了,你先别急着说话,等我把话说完。首先,你们”
陈校尉这一说,就是良久。站在朝廷站在县衙的角度,剖析给张正说,抓了县尊,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这件事严重在哪?并不在抓县尊本身,而是在于它影响太坏了。这种行为,就是在挑战县衙,挑战朝廷。
你们今天能抓了县尊,日后一个不高兴三公九卿也抓了?甚至,皇帝陛下
另外就是三年不打铁头帮。这个条件并不是他们能答应的,因为就算他们现在答应了,到时候朝廷下来任务,他们能抗拒?
陈校尉说的头头是道,桩桩件件分析剖解开给三个来使听。
最后,直接说的三个人陷入深思,连茶都想不起来喝。
说了大概有一个时辰。
说完后,对面三个人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愣在那里。
陈校尉见三人无话可说,或者说是在酝酿怎么回答,便笑笑,站起来伸个懒腰。
良久,张正三人才回过神来。
三人互相望望,还是张正拱手道:“陈校尉,你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也是事实。”顿了顿,接着道:“但是,陈校尉你要知道,咱们铁头帮也就求个活命而已。我们所提的条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们的要求其实都不过分。只求活命,仅此而已啊。”
“唉”陈校尉揉揉额头,心想,这土匪中也有挺聪明的人嘛。
老子花挺大心力一番忽悠,居然没把他们忽悠晕,这他娘的失败啊。
而张正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陈校尉说的东西,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根本不是那回事,只不过是把小事往大了说的伎俩罢了。而且跟眼前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也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他知道这是陈校尉谈判的计策,所以他也打了个太极,把话题紧扣在咱们铁头帮只是求活命的关键点上。你们官兵有官兵的难处,我们铁头帮就更有我们的难处了。我们不能引颈就戮,我们总得想办法让自己活,最基本的活下去而已,难道你们非要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