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尘埃落定

陈修远抱着阿念,从殿外迈入,身后跟着万州驻军。

怀中抱着的阿念一脸灰,眼眶红红的,嘴角也是耷拉着的,是勇敢没哭,但早前一看就“哇哇”大哭过,也经历了意外,最后同陈修远一道才安稳了,一直伸手抱着陈修远的脖子。

“去找你父皇吧。”陈修远温声。

“嗯。”阿念点头。

陈修远俯身,放下阿念。

阿念眼中还噙着眼泪,一步一步往天子殿上快步走去。

他其实很想撒腿跑,也很想大声唤父皇,但都忍住了,这里是大殿,阿念尽量慢些,但等到临近身边,再没忍住,小腿飞快翻着,也哇哇大哭起来,“父皇父皇!”

阿念扑到陈翎怀中。

陈翎心中骇然……

看到阿念这幅模样,陈翎心中都是担心,庆幸,和后怕。

“没事了,念念。”陈翎罕见得在大殿上抱紧他,隐在宽大龙袍袖间的双手轻轻颤了颤,眸间也少许氤氲,垂眸时,隐在修长的羽睫与十二玉藻旒冕下,远远看不出端倪。

殿中,陈远还诧异看向陈修远,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去南边,要到年中去了?

陈修远目光一直跟着阿念,直至阿念扑到陈翎怀中,陈修远才转眸看他,不冷不淡道,“春秋大梦该醒了。”

言罢,又踱步离得更近了些,揶揄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陈远震惊看他。

无论是他身上的压迫感,还是他口中这句话,都让陈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本该荒谬,眼下却份外合情合理的念头。

——即便天子之位不是陈翎的,也不会是他和陈宪的,因为,还有陈修远……

陈远难以置信看向他,掌心冷汗冒起。

陈修远凑近,只有对方听到的声音轻哂道,“想造反啊?要这么好造,我早就造了,还轮到你们两个,嗯?”

“陈修远……”陈远咬牙。

陈修远笑道,“呵,是吧,我也姓陈,你说你怎么就忘了?”

方才至此,这一句才真正如一盆冷水浇到陈远头上。这燕韩的天子之位,就算他和陈宪觊觎一辈子,但只要陈修远在,就是横在他们两人之前的一道鸿沟。

陈修远没有反陈翎,却不代表不会反他和陈宪。

尤其是刚才见陈修远抱着陈念入殿中,同陈念说话时的温声细语……

陈远忽然自嘲笑了起来,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想到陈修远这里,以为陈翎在位,陈修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旁人应当也是,却没想到啊……

陈远越笑,声音越大。

从一开始,他和陈宪也好,还有他和老师,就都算错了……

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陈修远见他这幅表情,没有再看他,“陛下。微臣方才入京,见曲将军同平南侯世子正带着紫衣卫,丰州驻军一道,同宜城驻军激战,曲将军怕陛下担心,让微臣先行入宫告诉陛下一声。”

曲边盈不是北上押运粮草去了吗?

殿中都记得此事。

“朕知道了。”陈翎应声。

——边盈,北上押运粮草之事,你让石怀远同范玉一道去,你名义上跟去,四五日后折回。替朕盯着陈远和黄旭文,还有京中布防。禁军中一定有陈宪的内鬼,不然他不敢这么有底气。朕已经盛文羽暗调丰州驻军北上,届时,他在宫中,你和凡卓带紫衣卫与丰州驻军替朕将宫外清理干净。

她一直在等陈远。

陈翎看向陈远,之前不知道陈修远说了什么,陈远在殿中情绪俨然有些失控了。

当下更是直接开口,轻嗤道,“所以老师在你手里是吗,陈修远?”

陈修远转身,“哦,杀了啊,他不是早该死了吗?”

陈远双目通红。

陈修远淡声,“师徒情深啊,那你下去陪他啊?”

“你!”陈远语塞。

陈修远轻笑,“要么,我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陈远再度朗声笑起来,“所以,陈翎,你让我和陈宪以为你走投无路,才让沈辞去了北边,以为你身边只有盛文羽,而盛文羽也只会留在殿中,没有办法顾及京中和宫中的戍防。但你让曲边盈假借北上运粮,又让陆鸣简在大理寺牢狱蹲着,实则是掩人耳目,让曲边盈和陆鸣简指挥紫衣卫和丰州驻军在城中做后手。呵呵,终究是我们小瞧了你。”

陈翎也看他,“朕也小看了你啊。你让陈宪诸事冲在前面,你让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先是湖城官银失窃,而后推沈辞到风口浪尖,陈宪会底气十足回京,你在背后也没少推波助澜,各方怂恿他至此吧?”

陈远这次却是平静笑了,“既然做都做了,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陈翎,你不过运气好些,有这些朝臣护着你。但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这皇位,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你的。父皇当初若没有接你回京,就不会有日后这些事。父皇宠爱你,大哥在的时候,父皇把你当小儿子护着,诸事都照顾;大哥不在了,他扶你上储君之位,你有什么?你凭什么?我没想通,陈宪他不也没想通吗?”

陈远踱步上前,“我和陈宪也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自幼在他眼皮子下长大,我们哪里比不上你?我们出生就在京中,父皇的教诲耳濡目染,也处处以父皇为先,跟熟谙京中之事,朝中之事,我们之中,哪个不比你更适合当天子?当天子不是看谁聪明,读书好,父皇他怎么可能不知晓?你凭什么来其中插一脚?”

陈远嘲讽笑道,“可笑啊,我和二哥斗得死去活来,结果最后让你占尽便宜,凭什么!呵呵,父皇这么护着你,他没想到你是女的吧!”

陈远一句话,再度将殿中带回早前陈宪处没有说完的天子身份上。

一时间,殿中再度敏感起来。

陈远特意看向陈修远,眸间笑意,“陈修远,你甘心吗?”

殿中愕然,这是……

陈修远却笑,“甘心什么?”

陈远说道,“甘心屈居女子之下?”

陈修远缓缓敛了笑意,“我屈居的是天子之下。”

陈远恼道,“陈修远,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陈修远声音里泛着冷意,“陈远,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太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在行宫。陈宪那些鬼把戏,也只有你才会信,因为你愿意相信你想相信的。太子出生时,我就抱过,我不比你清楚?方才就说了,你的春秋大梦什么时候醒?”

陈远也上前,“我不信!”

“还不死心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陈修远凑近,悄声道,“你知晓天子母亲姓什么吗?”

陈远愣住。

“姓朱。”

朱?忽得,陈远僵住,而后似想起什么一般再度大笑起来。

陈修远继续轻声道,“你说,是不是只有天子才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你不是一直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吗?应当,也没谁比天子血脉更纯正了吧。”

“朱家……”

陈远话音刚落,陈修远低声打断,“朱家如何,那都是天子的家事。在你祖父和我祖父眼中,阿翎不仅是陈家的血脉,也是赵家仅存的血脉。这皇位,阿翎做才是最合适的,现在想明白了吗,陈远?想明白了,是不是该梦醒了?”

陈修远叹了叹,又道,“若是先太子还活着,先帝也不会动立阿翎为储君的念头。阿翎今日能坐上这个皇位,说到底,还是你给的。”

陈远眼中迸出戏谑,也大笑不止,一步一步踉跄退后,“陈修远,你认命,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我当说的都说了,你随意。”陈修远敛声。

“陈翎,大不了今日,我们鱼死网破!”陈远已经不顾及旁的了。

陈翎平静看他,“你是说潘家同薛家吗?”

陈远诧异。

潘家连忙出列,“潘家跟随天子!”

薛家也跟随天子,“薛家跟随天子!”

“你们出卖我?”陈远眼底猩红,既而转向天子,“陈翎,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初一宴等我了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陈翎看他,“陈远,你才真的藏得深,朕险些一叶障目,看不见你。”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陈远刚拔刀,却被罗意扣下,“远王,先太子的死,和湖城官银一案还需远王交待清楚。”

陈远被按下,挣扎不得。

既而有禁军上前,将陈远拖下去,直至陈远被拖下,再往后都没说一句话吗,只是一直在笑,一直大笑,不绝于耳。

而随着陈远离殿,天边的鱼肚白也渐渐变成晨曦微露。

寇国公摇头,起身至殿中跪下,“老臣有愧,请陛下责罚。”

今日殿中所有事端起,皆是从他这处开始。

他听信了宪王之词,宪王,自幼同他亲厚,他是看着宪王长大的……

“扶寇国公起身。”陈翎吩咐,启善上前。

“阿念。”陈翎唤了声,阿念才从陈翎怀中起来,自觉去了一边。

原本就是初一宫宴上,还有阿念的位置在。阿念在陈翎怀中坐了许久,眼下已经渐渐好了,也能自己一人坐回位置上,安静看着陈翎。

陈翎温声道,“这朝中,从来都不是天子一人,燕韩的今日是依赖众位爱卿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得来的。朕记得,朝中记得,燕韩百姓也都记得。但凡过往,皆为序章,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朕,愿与诸位爱卿一道,鞠躬尽瘁,诸事亲为,共迎燕韩今后太平盛世。”

殿中,百官起身,朝着天子殿上躬身,齐声道,“陛下万岁!”

等殿中声平,盛文羽拱手朝天子道,“陛下,如今叛乱已平,黎明已过,请陛下带太子移步休息,微臣与禁军处理善后。”

“好。”陈翎应声,“阿念。”

阿念听话上前,跟着陈翎一道离开。

殿中,百官携家眷恭送,“恭送陛下,恭送太子。”

待得天子仪驾离开殿中,盛文羽才同戴景杰道,“让人收拾殿中,清点禁军名册,我来安排离殿事宜。”

“是!”戴景杰应声。

从昨夜到今日晨间,初一宴终于告一段落,但宫中和禁军中的这些烂摊子至少还要收拾月余。想起关书博,戴景杰也终于明白天子为何要让紫衣卫乔装禁军,跟在太子身边。

禁军早前多是各个世家子弟入京挂职,来路复杂,也很难筛选出背后。

不似紫衣卫,是天子隶属。

经此一役,禁军之中反倒清洗了一轮。

百废待兴,又是新的开始。

盛文羽拍了拍他肩膀。

戴景杰轻叹。

***

朝阳殿中,阿念已经睡了。

折腾了一晚,没怎么闭过眼,等到朝阳殿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靠在陈修远肩膀上就睡了。

从方才起,就一直要大卜抱着他睡,陈修远也一直抱着他,没放下。

等阿念入睡,陈修远才同陈翎说起找到阿念时的场景。

稍许,启善折回,“陛下,寝殿烧得面目全毁,安排是要重新修葺,这段时日陛下可能要留在朝阳殿。”

陈翎平静道,“也好,多陪阿念些时候。”

今晚应当吓着了,她在朝阳殿多陪陪他也好。

“云池呢?”陈翎方才听小五说起云池受伤。

启善应道,“太医在看了,云池的腿受了伤,这月余两月无法在御前当差。”

“让他好好养着,不着急回来。”陈翎吩咐声,启善应好。

方嬷嬷和山海也熬了一夜,眼下去睡了。

屋中,陈翎见阿念也睡熟,“睡熟了,放下来吧。”

陈修远应好。

陈修远抱着阿念,缓缓放回床榻,又仔细托着,没让阿念醒。

阿念困到了极致,也是陈修远小心翼翼。

对待阿念,陈修远一直细致。

两人在床榻边看了阿念许久,陈翎才道,“你今日再回来晚些,我都怕你赶不及。”

陈修远道,“你原本也不要我娄底,我在不在都一样,今日,你都能应付。”

“你在,就是表态嘛。”

陈修远笑,“也是。”

陈翎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陈修远意外,“你怎么知道?”

陈翎看他,“这趟宫中出事,陈壁没陪在你左右,应当是在西秦吧?”

陈修远才反应过来,遂也不隐瞒,“是,那边,有一点点状况……”

“哦,什么状况?”陈翎问。

陈修远想了想,轻描淡写道,“和这边差不多的状况。”

“哦,那可给你忙的。”陈翎笑。

陈修远也笑,“是啊,谁让到处都不省心……”

“什么时候走?”陈翎又问起。

“等阿念醒了,我是见他今晨哭得厉害,怕吓倒了,等他醒了,我同他呆一日再走。”陈修远伸手替阿念撩了撩头发,怕他睡不踏实。

陈翎也看向阿念。

陈修远轻声道,“方四伏,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沈辞就不说了,盛文羽、方四平和曲边盈,罗意都是陈翎的心腹,但方四伏他没想到。

陈翎淡声,“听不懂你说什么。”

陈修远戳破,“没有方四伏,谁能说服潘薛两家倒戈,陈远到最后都没想通,你这么有底气是一早就知道,这朝中,能凭一张嘴将潘薛说服的,只有方四伏。”

陈翎这才笑了笑。

陈修远当她默认,继续道,“方四伏这样的人,在朝中惯来是墙头草,我是想没到,大抵陈远也永远想不到,方四伏倒向了你,所以潘薛两家才临阵倒戈。”

陈翎只道,“人尽其用,人无完人。”

“陈壁给敬平王的信。”正好启善入内,陈修远起身,从启善手中接过信笺阅过。

陈翎想起早前刚从立城回来的时候

“方四伏见过陛下。”

“方四伏,你是在朝中扮猪吃老虎吧~”

方四伏一脸懵,“陛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微臣就一在朝中混饭吃的,扮什么猪,吃什么老虎啊,呵呵呵……”

“你不会听不懂的,方四伏。”她低头看着册子。

方四伏一脸欲哭无泪,情绪说来就来,“陛下,你让微臣出出馊主意什么的倒是可以,但别的,微臣是真不懂啊,呜呜呜……”

瞬间,便已经呜呜开始哭上。

就差上前抱着她腿哭了。

陈翎瞥了他一眼,继续淡声道,“方四伏,你知晓的秘密太多,朕给你选,是做天子近臣,还是……”

方四伏抬头,见她伸手摸了摸脖子。

方四伏哇的一声哭出来,“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在朝中比不过弟弟,就是仗着祖上福荫混日子的,求陛下开恩,不要为难微臣,就让微臣继续混日子吧,不混也行,微臣的弟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经世之才,是家中厚望……”

陈翎头又开始疼,出声打断,“也是。”

方四伏心中唏嘘,过关了。

陈翎忽然看向他,四目相视,陈翎笑,“反正你也是混日子,那外放吧,立城和林北,你选一个,时间也不用久了,十年八载回京就行……”

陈翎敛了笑意,“你要是敢私自回来,朕就拧了你脑袋。”

方四伏忽然便不哭了,也跪直了,一本正经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微臣在京中还有发挥的余地,微臣愿辅佐天子。”

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陈翎叹道,“方四伏,你深不可测啊。”

本是打趣话,方四伏却认真应道,“陛下要用臣,臣就深不可测;陛下不用臣,臣就吃喝玩乐。”

陈翎看他,“早前为什么装?”

方四伏恭声道,“微臣年长子初些许,先入了仕,原本,方家的家训,有我在朝中,子初就不能入朝了。一门双杰,并非是好事。子初是陛下在东宫时伴读,日后始终要入朝的。子初资质好,也有经世之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微臣要替子初让道,所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礼部是闲职,要想抽身,在礼部这样的地方,随意闯个不大不小的祸,无伤大雅,却能及时抽身。”

“哦,有趣。”陈翎颔首,“那朕再给你一个选择,你继续扮猪吃老虎,朕不拆穿你,子初也继续做他的翰林院编纂,但你,要为朕所用,替朕做事。”

“陛下,为什么?”方四伏看她。

她轻声,“朕觉得,你才能不输子初,能将东宫伴读名册列得这么清楚的人,他的思虑周全,对朝中政务驾轻就熟,人情世故样样精通,还有最重要的,朕早前就是东宫,这个人很清楚东宫身边要什么样的人,怎么找这些人,这个人一定饱读诗书,饱览群书,思维灵活,朕觉得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但就是喜欢扮猪吃老虎,方卿,你说是不是?”

方四伏叩首,“陛下,微臣愿辅佐天子,效犬马之劳。”

“为什么?”轮到陈翎问。

“视为知己者,无他。”

……

眼前,阿念翻了翻身,盖身上的被子踢掉了。

陈翎收回思绪,伸手替他掖好被角,等陈翎替他掖好被角,他又转身转回来了,陈翎又重新替他盖了一回被子。

阿念这次睡熟了,没有再动弹。

睡熟的模样,同沈辞一模一样。

陈翎目光落在阿念身上,她这里陈宪和陈远都处置好了,希望沈辞那边一切顺遂,那边才是硬仗。

***

大营中,沈辞在沙盘图前环臂,仔细打量着这几次同乌素太交战的,双方进攻和撤退的线路图,眉头紧蹙着,没有说话。

一旁,沈迎继续道,“乌素太这次同陈宪勾结在一处,一定不会轻易停手,会倾尽巴尔之力,一路南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早前谭进在,应付的是巴尔靠近燕韩的几个部落,眼下,整个巴尔接近统一了,乌素太手中可以用的人,可以用的兵,比早前多了不知多少倍,这仗恐怕不好打。”

余亚叹道,“粮草到了,但各地驰援的驻军未必能这么快,即便来,这也是场恶仗,巴尔这次有些孤注一掷,将筹码都压在了燕韩上。这一仗不会这么容易结束,越打下去,燕韩越没有胜算。”

沈迎点头,“余将军说的是,乌素太是巴尔国中的主战派,巴尔国中也有主和派,如今是乌素太说服了巴尔国中,所以是主战派占上风。眼下乌素太带的便是巴尔先头部队,而后,还会有巴尔铁骑源源不断地来。燕韩不似苍月,想要挡住巴尔铁骑的主力,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除非,在战争伊始,就让巴尔在战场上节节失利,让主战派在国中逐渐失去话语权,被主和派抨击,这场仗才会以最小的损失结束。”

余亚摇头,语气中带着沉重,“乌素太是巴尔的大云可多,要让巴尔节节失利不是易事……”

沈辞忽然开口,“除非烧了他的粮草,再切断他的补给线,双管齐下,并让林北驻军全线压境,痛击乌素太。他是大云可多,也是主战派,他若惨败,或是干脆杀了他,巴尔的这一仗也就彻底停止了。”

余亚和沈迎,周世俊,韩关,郭子晓几人都愣住,是!

眼下只有这一条路。

“但乌素太惯来只打稳妥的仗,粮草先行,他不会让人轻易动到他的粮草,谁能烧得掉他的粮草?”周世俊重重叹了一声,这月余同乌素太的交手,胜负各有,但乌素太若是输,也是小输,若是是胜,则是大胜。

这样的对手很可怕。

因为稳妥,所以近乎没有破绽,又怎么会让他们烧粮草。

沈辞沉声,“除非,筹码够,他才会上钩。”

“什么筹码?”韩关问。

沈辞将代表主帅的旗帜插上沙盘,“他想要我的命,对他来说,我的筹码足够。”

“将军?!”营中几人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