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似恍然大悟,“那你放我下来。”
沈辞拢眉,轻叹道,“阿翎,我没抱够……”
“朕要下来。”陈翎换了幅语气。
沈辞奈何松手。
怀中一轻,便只能眼巴巴看她,却又忽觉脚背上一沉。
是她脚尖踩上他脚背,又伸手,刚好能揽住他后颈,悠悠朝他叹道,“沈自安,这才是垫脚石,方才不是……”
她是有意撩拨他的,声音里都带着酥软……
沈辞心跳莫名加快。
陈翎眸间潋滟,又轻声问道,“垫脚石,你疼吗?”
他忍不住喉间轻轻咽了咽,也忍不住暧昧道,“还可以更疼些……”
陈翎莫名会意。
原本只是踩上他脚背的脚尖,眼下又在他脚背上轻轻踮起。
也因为脚尖踮起,于是整个人又站得更高了些。早前伸手刚好能揽住他后颈,眼下,唇间竟能刚好触到他唇间,于是轻轻碰触了触,再触了触。
他喉间闷哼。
不知是真因为疼,还是因为旁的不可描述的缘故……
他爱慕看她。
在他爱慕的目光里,他以为她要再亲他,她却狠狠咬了他下唇一口。
沈辞没想到,也吃痛道,“阿翎!”
陈翎一语双关,“这回疼了吗?”
沈辞:“……”
是他说可以更疼些……
他无话可说,只能轻“嗯”一声,心里正懊恼着,又见她笑了笑,咬了他,再给了他一颗蜜枣,在他戒备的时候,却甜甜蜜蜜得亲他,是真的在亲他,带着温柔和喜欢。
倏然间,方才唇间的疼痛似是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就是她再狠狠咬他一口,他也心甘情愿。
他伸手揽紧她,似那日在坤城官邸时一样,她抱起她,两人在屋中拥吻……
从屏风后到床榻前,陈翎停下,“沈自安,会侍驾吗?”
沈辞眸间微滞,低声道,“陛下是说侍寝吗?”
陈翎看他,悠悠道,“后妃才是侍寝,沈将军是侍驾,随侍,圣驾……”
他心跳似是漏了一拍,沉声问道,“末将没侍过吗?”
陈翎鼻尖贴近他鼻尖,悠悠道,“不一样……”
沈辞心砰砰跳着,就在那一瞬,将她压在榻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四目相视里,他见她眼底血丝,微微怔住。
稍许,沈辞俯身,重新温柔吻上她额头,“不闹了,早些睡。”
陈翎:“……”
沈辞真的撑手起身,陈翎难以置信看他,“沈辞……”
沈辞坐回床沿边,温声道,“你昨晚在看北边军情的折子和东边水利的折子,一晚上都没怎么合过眼。前日一场大雨,今日来淼城的路上颠簸,你一直不舒服,马车上也没歇过,方才不是还说,到了侯府又见了一堆人,刚刚才空闲……”
陈翎语塞:“……”
沈辞伸手绾过她耳发,温柔道,“早些休息,哪日不可以侍驾?”
陈翎强要:“朕睡不着。”
他好笑,“那我陪陛下看折子,不说了不做绊脚石,陪你看折子做垫脚石?”
陈翎也撑手坐起,“沈自安,朕要看折子了,你滚出去!”
话音刚落,沈辞亲她。
陈翎:“……”
陈翎再来,“沈辞,滚出去!”
他再亲她一次。
陈翎恼火:“沈辞,朕是给你胆子了吗?”
沈辞也不恼,温和道,“一整日见不到你,眼下多陪你一会儿都不行?”
陈翎没好气,“朕又没让你不来!”
话音刚落,陈翎才忽然想起,她不传召他是来不了。
陈翎顿时错觉,在‘好脾气’的沈辞映衬下,她简直是个暴君!
沈辞没戳穿,“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陈翎仍需维持天子颜面,“现在就走,朕睡不着。”
沈辞没忍住笑,“末将告退,陛下早些休息。”
陈翎干脆闭眼不看他。
沈辞起身,等她睁眼的时候,又俯身吻上她额头,“晚安,阿翎。”
陈翎心底漾起温柔一片。
趴在床上看沈辞离开了屋中,心中忽然想,木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又分明还是以前那根木头。
陈翎不由打了一个呵欠,又莫名想起那句一整日见不到你,眼下多陪你一会儿都不行?
陈翎托腮。
稍后,又唤了声,“启善。”
……
这两日侯府上上下下都在忙庆功宴的事,沈辞没去见姑母和姑父,过了这两日再说。
出平南侯府的路他很熟悉,不需要旁人引路。
从苑中往侯府外去,快至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沈将军,留步!”
沈辞认得是启善的声音。
此时启善追出来,只能是陈翎的事,沈辞驻足转身,“启公公。”
启善正气喘吁吁着,好在撵上了,否则等沈将军上了马,他哪里撵得上,怕是得单独去次驿馆了,启善庆幸,又朝沈辞拱手,“沈将军,陛下方才吩咐过了,沈将军日后不必等宣召了,沈将军若有要事寻陛下,就直接来陛下跟前侍驾就是,老奴替沈将军通传。”
沈辞意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轻声应好,“有劳启公公了。”
“将军客气了。”启善朝他躬身,“老奴还要回陛下跟前复命,这里就不多耽误将军,老奴告辞。”
沈辞颔首。
待得启善转身折回,沈辞嘴角才微微扬了扬。
侍驾。
她是隔着旁人听不懂的话撩他……
***
陈翎当晚是没看折子了,倒头就睡。
一宿无梦,第二日也没有早起,罕见得睡到了日上三竿,同平日里的自律早起全然不同。
陈翎有些懵。
但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伴随她好几日的黑眼圈仿佛消失了的时候,陈翎又觉得偶尔睡上一场懒觉似是也不错……
都临近晌午了,陈翎才开始用早饭。
陈翎记忆中,似是从登基后开始,她就没这样松懈过……
思绪间,阿念来了苑中,“父皇~”
同阿念一道来的是陆鸣简,“陛下!”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食不言寝不语,陈翎放下碗筷。
阿念笑道,“父皇,我想逛淼城,凡卓哥哥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
难怪了……
只是陈翎听到他口中的“凡卓哥哥”几个字就有些头疼。
陆鸣简实在热忱,“陛下,淼城我最熟了,我带殿下去吧,一定都是去既安全又好玩的地方,我们黄昏前就回来,一定不会耽误庆功宴的。”
阿念只管跟着点头就对了。
阿念同陆鸣简在京中就熟络,还能玩到一处去,陈翎倒是不怕阿念哭闹,她昨日就答应过阿念,说方嬷嬷这两日带他去玩,凡卓在更好……
今日除却庆功宴,陈翎还有旁的事情要做,不能同他们几人一处,遂又吩咐道,“去的时候,记得带上紫衣卫。”
陆鸣简挠了挠笑道,“陛下,我叫上二哥和三哥,就等于带紫衣卫了!”
陈翎淡声,“自安和少逢,朕有安排旁的事情,你让池宏鹰陪你们一道去。”
“哦,好。”陆鸣简还有些遗憾。
方嬷嬷看向天子,知晓眼下淼城的官吏和驻军太多,天子是特意让沈将军同太子避开一处的。
“照看好太子,别让他玩太疯了。”陈翎特意嘱咐了方嬷嬷一声。
这种事情嘱咐陆鸣简是没用的,陆鸣简自己都是会玩疯的一个,有沈辞和盛文羽在的时候还好,沈辞和盛文羽不在的时候,陆鸣简自己都像一只脱缰的野马。
但也是陆鸣简这种没太多心思的,同阿念走得近,也从未往沈辞身上想过。
方嬷嬷应声的时候,陆鸣简已经牵了阿念出苑中,方嬷嬷没再耽误。
陈翎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快至晌午了,陈翎唤了启善一声。
“陛下。”启善入内。
“让范玉来见朕。”
***
因为平日里都自律起得早,夜里也都要看折子和处理朝中事务睡得晚,陈翎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
但陈翎午睡的习惯几乎在谭王之乱时被打断,再后来,即便安稳下来,也不像早前一样,非睡不可,再加上今日起得晚,陈翎半分都没困。用过早膳,在侯府中同平南侯散散步,说说话,当消食了,等折回苑中时,范玉已经在苑中等候。
“范玉见过陛下。”范玉躬身拱手。
“进来吧,在外阁间候着。”陈翎先回屋中换了身衣裳。
方才散步的时候临近湖边,水汽有些重,陈翎不怎么舒服。
等陈翎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沧浪色的龙袍,不似刚才老沉,反倒清朗了些许。
眼下在外阁间中,范玉才算是正式觐见,撩起前摆,在天子跟前笔直下跪,拱手行见君礼,“范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叩首后,再重新跪直,只是低着头,未曾窥见天颜。
陈翎对范玉是有印象,但范玉离京的时间太长了,陈翎对他模样的记忆隐约有些模糊了,正好趁着当下,“抬头让朕看看。”
范玉遂才抬头看向天子。
只是陈翎看他时,目光如常,但范玉看向陈翎时,目光却有些怔住……
他其实早前并未仔细看过天子。
那时天子尚且是东宫。
他在京中时,并未像旁的学子一样递过自荐帖子去过东宫,也没在东宫门下求见过。就连当时殿试,他也只远远看了天家一侧的东宫一眼,并未多留意,只知晓那时的东宫眉目清秀,清冷却有东宫气度。
后来他开罪先帝,被先帝下狱,也没想到是东宫保下的他。
东宫同他并无交集,也未因此招募过他,更像,更像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样的东宫莫名让他尊敬,后来东宫登基成为天子,他心目中的明君其实就是天子。
但真正到眼下,他才初次看清天子模样,同他,同他想象中的天子模样不大一样……是有天子威仪与气度,却有些,有些过于斯文清秀了。
他想象中的天子应当是……
范玉忽然忘了想象中的天子应当是何模样,因为眼下的天子实在让人印象过于深刻。
陈翎早前就见过范玉,眼下再看一眼,基本印象就回来了。
朝中历来有不成文的规定,状元榜眼未必有此一说,但殿试钦点的探花郎都是模样清朗俊逸,温文如玉。
范玉当年就是名冠京中的探花郎,温文如玉谈不上,年轻气盛倒是有。
陈翎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册子,继续道,“范玉,朕记得你,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范玉起身,“陛下当年对微臣有又明知恩,微臣没齿难忘。”
陈翎没有抬头,淡声道,“你不必记挂心上,朕救你是应当的。朕早前读过你的檄文,只是觉得可惜,这样的文采和见识不应早早在牢狱中了此残生。你当初触怒先帝,先帝是一时在气头上,但未对你动杀心,否则朕也救不下你;你若要谢,应当谢先帝大度。”
范玉微怔,全然没想到天子口中之词。
陈翎此时才抬头看他,果真见他愣住……
陈翎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着册子,一面道,“范玉,知晓朕为什么不用你吗?”
范玉不曾想过天子如此直白。
范玉沉声,“请陛下赐教。”
陈翎这才放下手中册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道,“你是有才学,有见识,有能力,但朝中从来不缺有才学,见识和能力的人,只缺能用的人……”
范玉看她,陈翎又道,“朕要用你,你能做什么?你恃才傲物,仗着先帝对你才华的赏识,你连先帝都敢写文抨击。先帝尚且如此,若是放在朝中,与你有不同政见的人,你会将谁放在眼里?”
范玉微讶。
陈翎继续,“即便你不会,但换位一想,在朝中,谁还敢与你共事?朝中意见不合是常有之事,旁人怕不怕同你一言不合,你就一封檄文将对方推至尴尬境地?尤其是在朝中有资历的老臣,都不会愿意同你共事,要么敷衍你,要么用比你高明的手段将你踢出局。那朕留你在朝中,你还能做什么?”
“朕是可以用你,但如果用你,朕便要抽出比用旁人更多的精力和心思去保你,还会为了让你在朝中平稳过度,站稳脚跟,安排旁的人帮衬你,一步步扶你到旁人动不了的位置。但范玉,你有才能,却远远未到让朕惊艳的程度。”
范玉语塞,没想到初次面圣,天子同他说的是这些。
早前心里的期许,也仿佛在天子的一袭话中浇熄。
因为,天子方才说的,早前的范玉会反驳,但眼下真正经历过这些的范玉竟无法反驳……
范玉拱手,沉声道,“陛下一袭话,范玉醍醐灌顶,昔日之举,年轻气盛,当有次教训。陛下能说与范玉听,范玉再是愚钝,也茅塞顿开。”
陈翎再次看向他,“范玉,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朕去过结城,你做的事,让朕能安全离开阜阳郡。能在那个时候,应对有度全然没有慌乱的人,朝中加一起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所以范玉,朕看重的不是早前的探花郎范玉,而是在结城时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的结城城守范玉,也是能在怀城之乱时,统筹收粮,并且安稳运到怀城之人。这样的范玉可用,也值得朕用,朕眼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留在阜阳,同宁相一道善后阜阳之事,宁相若是首肯,你随宁相回朝。”
范玉喉间哽咽,再度于天子跟前下跪,“陛下知遇之恩,范玉永远铭记,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起来吧,别让朕失望。”
陈翎言罢,范玉起身。
临末,陈翎还是问起,“朕好奇,你怎么知道朕要去结城?”
范玉应道,“当时潭洲驻军攻陷怀城,微臣有同窗侥幸逃出,所以微臣知晓怀城有异,但谭进的人一直在搜城,所以微臣猜谭进并未找到天子。去往楯城的路一定会被谭进的人守死,结城有附近唯一一处驻军,所以陛下一定会舍楯城而来结城。周围有谭进的耳目,陛下想要安稳抵达,势必会扮作流民混在流民队伍中入城,这样最安全,所以微臣安排了每日让流民分批入城内,分批安置,不生事端,还叮嘱府中的人,若是有人来寻,第一时间带来见我,只要陛下亲至,微臣就让驻军死守至援军抵达,但没想到,屈光同是谭进的人……”
陈翎是没想过他思量如此周密。
若不是范玉,她恐怕连结城都未必能安全离开。
陈翎觉得早前还是低估了范玉……
良久,陈翎才又出声,“怀城调来的粮食你放在何处?”
范玉应道,“难民收容处。”
陈翎意外,果然……
范玉继续道,“谭进有野心,却未曾考量过百姓,所以,他最不会关注的便是收容处,微臣将粮食放在收容处的隐秘之地,到最后即便谭进在搜人也没有搜到粮食,因为他的心思从未在百姓身上过。”
陈翎缄声。
稍许,陈翎低声,“把手拿出来。”
范玉迟疑。
但天子跟前,不容刻意,范玉缓缓拿出藏在袖间的右手,陈翎一眼看到只剩了两根指头。
陈翎藏在袖中的指尖攥紧,不会不知道缘由。
范玉却淡然,“微臣还有左手,一样可以握笔。”
陈翎没有戳破,“今晚的庆功宴,你一道来,这些时日好好跟着宁相,机会难得,等回京后朕有旁的事情安排你做。”
“微臣谨记。”范玉再度拱手。
“退下吧。”陈翎沉声。
看着范玉远去背影,陈翎久久没有移目,想起早前殿试高中,意气风发的范玉,想起后来下狱,被处处打压的范玉,也想起方才断指的范玉,但时光荏苒,岁月沉淀,如今范玉,早已不是早前的范玉……
陈翎垂眸。
***
黄昏前后,庆功宴在平南侯府正厅开席。
论功行赏之事要放在阜阳郡这处彻底善后过后,回京再行封赏,今日的庆功宴,是君臣同乐。
席间觥筹交错,亦有歌舞奏乐。
天子和太子都有出席,太子虽然年幼,但在天子身侧正襟危坐,懂事,亦有太子风仪。
旁人目光虽然都有落在天子,太子和沈辞身上过,但大都未将天子和沈辞放在一处仔细端详过。
今日宴席上人多,侯夫人趁着眼下,多看了沈辞和太子好些时候,越发觉得早前不是多心了,沈辞和太子是真的有些挂像……
整个宴席,侯夫人心中都不能平静。
既是庆功宴,不少人都盼着在天子跟前露脸,天子跟前的人就始终没有断过。
沈辞也不时看向陈翎。
沈辞同盛文羽,陆鸣简两人交好,这次的位置也是安排在相邻之处,沈辞看向陈翎时,大都避着旁人目光,但还是见陈翎今晚在宴席上喝了不少。
谭王之乱平定后,到处都是歌功颂德的声音,以方四伏为首的马屁精一派,全然将庆功宴推向了高潮。
庆功宴大约进行了半个时辰,方嬷嬷将太子领了回去。
沈辞知晓阿念睡得一惯不晚,眼下都是在厅中歌舞饮酒,阿念年幼,在场半个时辰已经算长的。
只是等阿念离开,沈辞又见陈翎喝了许多。
沈辞这处也有很多围着敬酒,谭王之乱,沈辞重新成了天子跟前的近臣,旁人自然要套近乎。
沈辞一面应承,又一面余光看向陈翎。
最后,陆鸣简都忍不住叹道,“二哥,天子是不是喝多了?”
沈辞看向陈翎。
她早前很少喝酒,尤其是东宫的时候,因为是女子,怕酒后身份被发现。
今日庆功宴不同,旁人敬酒,她却之不恭。
有启善在,今日安稳,但沈辞担心她喝多。
又过了些许时候,启善送天子回去,厅中恭送天子,但平南侯和宁相还在,庆功宴还在继续。
沈辞担心陈翎,大约两刻过后,沈辞也借故离开。
人群中,盛文羽是许久之后才发现沈辞不见了,而侯夫人却看得清楚,但没有出声……
等沈辞到苑中的时候,启善迎上,“将军,陛下说将军若是来了,不用通传了。”
沈辞担心,“陛下没事吧。”
启善叹道,“陛下很少喝多,方才喝了饮酒汤,又唤了水沐浴。”
沈辞拢眉,喝多了酒沐浴是大忌,更何况……
沈辞低声,“陛下跟前有人伺候吗?”
启善摇头,“不让,唤了宫女去,也被轰了出来。”
她当然不让,沈辞心中一紧,赶紧入内,果真见内屋中没人,但耳房里还有水声。
沈辞怕她溺水!
沈辞快步入内,见耳房中水汽袅袅,而陈翎没在浴桶中了,而是在小榻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得擦着头发……
沈辞心中微舒。
他方才是真担心了,而眼下,才似是一口气舒缓下来。
但临到近前的时候,整个人又僵住,她才沐浴了出来,只披了一层薄纱浴袍,浴袍内隐约可见一件墨绿色的系着红绳的肚兜。
沐浴过后,身上有清淡的皂角香,酒气虽然去了不少,但还有酒意在。
见他上前,她也没停下。
一面是醉眼瞥了他一眼,一面继续擦着头。
刚沐浴过后,脖颈处的肌肤都透着淡淡粉色,也赤着足,一只微翘着,一只落在小榻前的羊毛毯子上,同莹白粉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辞在她跟前单膝跪下,移开目光,尽量不去看她,“陛下,饮酒之后,不当沐浴,尤其是没人在跟前伺候的时候……”
陈翎轻声,“你不是在吗?”
沈辞眸间轻轻颤了颤。
“谁让你来的?”陈翎的声音带着沐浴过后的酥软和慵懒。
沈辞心底早就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沉声道,“不是陛下昨日让人说的,日后末将不必等宣召了,若有要事寻陛下,就直接来陛下跟前侍驾……”
沈辞还未说完,整个人呼吸都滞住,她脚尖轻轻点了点他衣襟,轻声道,“脱衣服,朕看看你的伤口。”
原本耳房中水汽袅袅,他就觉得有些热。
眼下,缓缓松开衣领,而后是外袍,中衣,整张脸红透……
他眸间越渐黯沉,呼吸里也带了急促,没敢抬头,也没出声。
陈翎浑浑噩噩的,却还细致打量着他,脑海中若浮光掠影一般,想起的都是当初清理和包扎伤口时,他满身的伤,她心底微沉,脚尖轻触在他胸前的那处伤痕处,暧昧道,“沈自安,你是朕的人,日后没有朕允许,不准再伤了……”
“朕的话,你听到了吗?”她再出声。
沈辞低声,“听到了。”
陈翎见他耳朵都红了,酒意上头,更想逗他,“听懂了就出去吧。”
她脚尖轻轻推了推他。
他终是再忍不住,抬眸看她,眼底微微猩红,压低的声音道,“末将侍驾,望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