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了一个正经且深刻的话题,许嘉柠还真认真将平板上的电视剧暂停,专心地思考了起来。
良久,她回复田爽:说不好具体的,但至少要是让我一眼心动的人。
然而,田爽并没有给她继续话题的机会,短短一分钟,话题又绕了回去,
“那要不你明天来我实验室,见见傅教授?”
许嘉柠无奈地回她一个白眼的表情。
田爽其实目的很简单,她只是想让许嘉柠一睹教授风貌,和她有共鸣,日后好一起八卦。
但许嘉柠表现的太淡定,“不见,明天开业我很忙的。”
她说的是实话。
过了许久,田爽都没再回消息,许嘉柠起身收拾饭后的餐盘,又放下手中的活,服了个软:“明天真没空,过几天有空去看看。”
果然,这回田爽兴高采烈地秒回。
已经晚上八点多,父亲还没回来,许嘉柠发了条消息给许康诚,又将吃完的餐具放在水池里,戴好放在一旁的乳胶手套,开始刷碗。
她一个人的餐具,没两样,很快刷完,做收尾工作时,父亲许康诚回来了。
许康诚将手里的一盒东西放在桌上,又慢条斯理地换了衣服和鞋子,洗了手过来。
“柠柠,已经吃完饭了?”许康诚跟女儿说话的时候很温和。
“嗯,爸你还没吃吧,我帮你把菜热一热。”许嘉柠脱掉手上的塑胶手套,从厨房出来,端起桌上还未收起的菜往微波炉里放。
微波炉转了两三分钟后,“叮”的一声,提醒着它工作结束。
许嘉柠下意识地就去开门,许康诚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语气一点也不严厉:“小心烫着。”
本来是不值得这么在意的小事,源于上次许嘉柠热大碗排骨汤时,时长设置太长,以至于端出来时手被烫到了,许康诚这次才格外小心。
他在的时候,都会提醒着。
“爸,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许嘉柠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厨房用纸,示意她会垫着纸端的。
但许康诚仍不太放心,将许嘉柠支使开:“门口桌子上有盒鸡头米,你帮爸爸拿过来放冰箱,明天妈妈回来了我们煮着吃。”
许嘉柠顺从地点头,离开厨房重地。
临放进冰箱时,她又随口问了句:“爸爸,这是爷爷奶奶那儿的吗?”
许嘉柠父母工作忙,每年这个季节,爷爷奶奶都会从批发市场买了新鲜剥好的鸡头米送来,今年还没送。
“刚刚碰上邻居蔡老师给的,说是傍晚碰到你忘给了。”
热菜的短暂时间内,许康城已经洗好了葡萄摆放在餐桌上,邀请女儿一起用餐,“过来陪爸爸再吃点。”
许嘉柠搬开椅子坐在对面,顺手摸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腮帮子瞬时鼓了起来,“蔡阿姨今天心情很好,蛮热情的。”
许康诚抬眼望了望女儿,又低头去夹菜,“蔡老师有个儿子知道吧。”
“知道呀,爸爸怎么突然提起他,你今天见到了吗,长的好看吗?”许嘉柠陪着父亲吃饭,也是闲得无聊,随口八卦了起来。
“认真的?”许康诚打量着女儿的表情,不确定她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开玩笑,随即又补充道:“蔡老师今天是不是问你工作了。”
“嗯。”许嘉柠一颗接一颗的剥着葡萄往口中塞,今天的葡萄比往常甜些。
许康诚看了几眼女儿,最终放下碗筷,决定和女儿聊一聊这个事。
“蔡老师去年冬天跟你妈妈提过一次,介绍你们认识,妈妈当时说你打算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她倒是觉得你们认识认识也无妨,苏城上海离得也不远。
只是后来蔡老师找了理由推脱了这事,今日她知你留在苏城工作,八成又想撮合这事,你若是没这个想法,也别对别人太热情。”
被安排相亲和被拒绝相亲两件事同时发生,许嘉柠始料未及,她总以为相亲这件事距离自己还很远。
却不曾察觉,当她迈出学校的那一步,和世俗有关的事便很难避免。
许嘉柠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葡萄已经剥出了汁儿,许父递过来一张抽纸。
她擦了擦手指,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后,才又开口:“爸爸,我以后是不是得经常相亲了。”
许康诚原本已经收起餐盘起身往厨房去,听到女儿说话,又停下了脚步,“你对感情若是有自己明确的喜好,倒是尝试尝试也无妨,相亲的事爸爸妈妈不会主动替你张罗。”
“谢谢爸爸。”
看惯了周边的一些朋友毕业即被催婚,此刻的许嘉柠心里无比的幸福。
没人催促,她还可以按照已经的心愿去遇她想要的爱情。
咖啡吧开业,并没有想象中的人满为患,大部分学生报道完带着父母逛校园时,路过咖啡吧,在这里短暂的休憩,并不着急。
天气尚热,我同学点了冰饮,从制冰机里取冰块时,许嘉柠想起来了前两日碰到的那两位,若是他们再来,这次冰块管够。
店里之前有一位兼职的同学赵卉,如今她想继续前来帮忙,田爽需要解压时也会来帮她磨咖啡,许嘉柠倒也省得再招聘其他人。
新生报道完的第二天,校园里恢复了一贯的生活状态,咖啡吧的生意一般到中午学生下课后才开始。
早上十点开门,晚上八点打烊,生意平平淡淡,许嘉柠却是很享受这种状态。
这天傍晚,下起了绵延小雨。
一下午许嘉柠左眼皮跳个不停,刚到六点,赵卉前来接替,她便匆匆离开了咖啡书吧。
今日周五,她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店里的伞被同学借走了,离停车场也不远几步,许嘉柠顶着包一路小跑到了车里,车子启动后,胎压报警器亮了,右后轮胎压很低。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亲许康诚,等了半分钟,电话无人接听,许嘉柠才想起来早上出门时,父亲去新城区的院区坐诊了,这个点还没回来也正常。
她的车是新车,买了刚刚半个来月,对保险流程并不熟悉,于是从4s店的电话一路打到了保险公司,总算找到了救援。
下雨天,事故多,路上堵,救援最快也要40分钟才能赶过来。
与其在车里等着,许嘉柠干脆下车去探查一番,如果不严重的话,或许她可以先撑着开回家。
手机电筒微弱的光芒打在轮胎上,钢钉结结实实地扎了进去,车胎的气明显瘪了下去。
许嘉柠无奈地起身,查看着救援的进度,显示正在调配中。
都说左眼皮跳财,财没见到,眼前的困难倒是结结实实地存在。
稀疏的小雨还在下,停车场紧临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许嘉柠决定先回咖啡吧避会儿雨,抬眸便看到了从图书馆旁边路口拐过来的人。
他撑着黑色的伞,步履从容,许嘉柠看不到他的脸,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擦身而过时,许嘉柠目光并未有任何回避,前几日遇到过的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唇畔动了动,想起前几日被当做刻意,她今日的处境也并不比那日好多少,于是转身装作不曾看见。
许嘉柠低着头看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听着男人的脚步声,盘算着用不了几分钟他便会离开。
也不知为何,再次碰面她内心明显有雀跃的感觉,却又执念于那丝毫,他离开了反而心里有丝丝失落。
过了约摸半晌,她察觉到地面上的影子长到并不像是自己的,才抬头去看,头顶的黑伞挡住了那丝丝绵绵的细雨。
傅时礼原本已经路过,只是余光不经意回瞥,那红色轿车上的车牌号看着有些许眼熟,他对数字向来敏感。
他抬起伞面,回头看了看站在路边的人,细雨里看着楚楚可怜。
“谢谢……”
许嘉柠站在路基上,看他时仍旧需要仰望,男人大半个身体站在伞外保持着距离,墨色的瞳仁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车出故障了?”傅时礼淡淡的语气,身体并未往伞里更近一步,侧身看了眼。
“嗯,车胎被扎了。”许嘉柠回身指了指后轮胎,又想起什么。
“新车都有备用胎,你开后备箱看看。”傅时礼扫了眼提醒。
许嘉柠刚想说,有是有,但她不会换,只是这样一说,会不会又被误会。
毕竟上次那位朋友拒绝的时候,可是话里有话的说她动机不纯。
见许嘉柠楞在原地,傅时礼晃了晃伞提醒,“不需要帮忙的话,我先走了。”
“不,需要,可太需要了。”许嘉柠一听人要走,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握住了伞,掌心边缘碰到了傅时礼的指背也未发现。
傅时礼从伞柄上挪开手,侧身越过许嘉柠,从打开的车后备箱里翻出工具,又用手机充当光源打在轮胎下方,很快轮胎便被千斤顶撑了起来。
这一连串动作娴熟地并不像是新手。
雨势渐渐大了些,许嘉柠靠近些将伞撑在他上方,工具刀卸轮胎的声音格外明显,他们安静地可怕。
等安排的救援司机电话打来时,许嘉柠的备用胎已经换好了,傅时礼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水,挽起的衬衫袖口上也沾了灰。
许嘉柠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你的衣服,我帮你送去干洗。”
“不用,举手之劳。”傅时礼接过伞准备离开,他并不觉得这是特别值得感谢的事。
然而许嘉柠并不这么认为,她坚定地想表达自己的谢意。
傅时礼抵挡不了这样的热情,只好应付了一句“下次吧”,而后转身。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许嘉柠冲着他的背影问,她没得到任何回应,却又觉得他们肯定还会再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