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 年味越来越浓,大街小巷都贴上了春联,街道上也挂了一排排红灯笼。
往年都是姜茶和傅岩沛父女俩一起过年。
如今,傅家已经没有亲戚了,父女俩吃了团圆饭,这年也像平常一般的过。
今年, 冯奶奶早早的给姜茶打了电话, 让她和傅岩沛去小四合院团年。
起初傅岩沛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只有他和姜茶, 确实也没什么意思, 就答应了。
除夕那天,吃过午饭后, 傅岩沛买了香烛、纸钱和姜茶去墓园拜祭阮灵。
刚到墓园,就迎面遇上了陈旸。
陈旸的外公和母亲冯绾霖也葬在这片墓园。
彼时, 他已经祭拜完,站在台阶下和香烛店老板说话。见傅岩沛和姜茶过来, 连忙朝他们这边走来。
“傅伯伯。”
傅岩沛点头,也问了一句, “祭拜完了?”
陈旸如实回答。
如今陈旸与傅岩沛的关系缓和不少,站在一起也不像以前那般,半点都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
想到还要去祭拜阮灵, 傅岩沛便没和陈旸多聊,带着姜茶上了山,去了阮灵的墓前。
“灵灵。”傅岩沛理了理墓碑上的尘埃, 声音柔和下来,“又过了一年了,这一年我和茶茶过得很好,她也有男朋友了。那男孩子人不坏,而且还是绾霖的儿子,你也可以放心了。”
姜茶听着,心头不是滋味。
傅岩沛又说:“你要是需要什么,就托梦给我。你要是想我了,就经常入梦来看看我。”
我也想你了。
这二十多年亦如是。
“爸。”姜茶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傅岩沛别过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茶茶,你跟你妈妈说两句吧。”
“好。”
姜茶往火堆里放着纸钱,看着墓碑上阮灵年轻时候的照片,想象着她以前的光景,声音不由得额带了点颤,“妈,我和爸爸一切安好,我也会照顾好爸爸的。”
祭拜完阮灵,傅岩沛在墓碑前伫立了好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下山时,陈旸还没走。
“傅伯伯,这会儿直接去我家吧。”
傅岩沛脸色有点儿白,许是还没从自我的情绪中走出来,半秒后,才点了点头。
…
抵达冯家时,冯奶奶和冯嘉仪的妈妈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
姜茶本来想去帮帮忙,却被冯奶奶赶了出去,“去和嘉仪玩吧,她可念叨你好久了。”
话落,冯嘉仪便探出头来,“奶奶,您是不是在跟茶茶说我坏话呢。”
冯妈妈笑着接了一句,“是,说你不听话,调皮着呢。”
冯嘉仪哼哼唧唧一声,她上前挽住姜茶的手腕,“我这么乖,哪有调皮,妈,你冤枉我!”
冯奶奶哭笑不得,将两人赶了出去。
冯嘉仪吐了吐舌头,又拉着姜茶去楼上的小阁楼。
路过陈旸的房间时,姜茶稍稍停了一步,忍不住看向了屋内。
冯嘉仪“咦”了声,她也探头看了看,揶揄,“茶茶是在找表哥吗?要不我替你喊喊他?”
姜茶制止了她,问:“你小时候跟陈旸一起长大吗?”
“嗯~”
“那小时候的陈旸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啊?”冯嘉仪捏着下巴,组织着语言,“小时候的表哥其实挺难相处的,像小刺猬一样见人就扎,他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跟个小大人一样,除了我们这些家人,从未见他对任何人交心过。他五岁那年,从姑姑那里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还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把奶奶吓坏了。”
“我高中时候去了国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表哥完全变了样,他处事依旧淡漠,但花边新闻却多了起来,都说他是北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但我知道,表哥做这些,都是做给陈枫看的。”她解气的哼了声,“还好那渣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听冯嘉仪说起这些,姜茶心一揪,麻麻的,酸酸的。
她咬了下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冯嘉仪挽着她的手臂,“我们去楼上放烟花吧。”
“嗯。”
…
这还是姜茶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在冯奶奶这边吃完了年夜饭,姜茶便和傅岩沛回了家。
初一和师繁繁、周萝几人一起聚了额会,初二她打包好行李出国旅游了额。
这次她是和陈旸一起去的。
上次陈旸问她想去哪里玩,她也没多思考,直接说了想去海边。
所以,陈旸这次带她去了海边。
这边热带地区,国内是严严寒冬,这边却气候宜人。
蓝点白云,碧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
抵达目的时,天色尚早,但姜茶有些倒时差。
到了酒店后,陈旸就让她去休息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夜晚海风拂面。
吃过晚饭后,两人手牵手去海边压马路。
姜茶脱掉鞋袜,赤着脚踩在软绵的细沙上,她兴奋的朝陈旸招了招手,“陈旸,你也脱鞋和我一起踩沙呀。”
“好。”
陈旸的眸色如同夜晚柔和的海风,他听从姜茶的话,也脱掉了鞋袜。
两人就像小孩一样,才沙上踩来踩去。
“欸。”
姜茶突然停了动作。
“怎么了?”
姜茶脚步移了位置,“踩到贝壳了。”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脚。”陈旸一下就着急了。
姜茶:“我哪有那么娇弱啊,没事。”
陈旸还是不放心,直接将她抱起,放坐在沙滩上,然后抬起了她踩到贝壳的脚。
脚心沾了些细沙,不过确实无碍。
姜茶哼哼唧唧,“我说我没事吧。”
陈旸紧张的情绪稍稍一松,他放下姜茶的脚,语气严肃,“你光着脚,很容易被划伤的。”
姜茶心头一暖,凑过去抱了抱他的腰,“我真的没事。”
“嗯。”
抱了下,姜茶便松开了陈旸,她伸手在刚刚脚踩过的沙堆里刨了下,拾起了那枚小贝壳。
“你看,这贝壳好漂亮啊。”
姜茶对着月光,看清了贝壳的纹路,乳白色加了点粉,少女心的颜色,非常漂亮。
“你喜欢贝壳?”
姜茶爱不释手,“是啊,这种漂亮贝壳谁不喜欢。”
陈旸点头。
稍许,他握住了姜茶的手,“再走一会儿,还是回去?”
“回去吧。”
这沙滩上已经没有多少游客了。
“好。”
姜茶白天睡了觉,晚上倒是不困了。
离开海滩时,陈旸带着她去了附近的清吧。
这清吧就开在海滩旁边。
这个时间,清吧里坐满了游客,毕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驻唱歌手是个金色头发的外国人,低低唱着醇厚的英文情歌。
姜茶和陈旸一进去,就有侍者送上了菜单。
陈旸点了两杯果酒,没过多久,就送了上来。
年轻的侍者开口,“先生、女士要不要参加我们清吧的活动?获得第一名的可以获得一对情侣贝壳手链。”
姜茶一下就来了兴趣,“什么活动?”
侍者:“接吻活动哦。”
姜茶:“…”
那还是算了。
倒是陈旸一口就答应了,“好啊,怎么参与?”
参与方式很简单,就是购买清吧新推出的新酒。
见他一口就答应,姜茶怂怂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接吻活动,会不会…”
“嗯?”陈旸弯腰,低头看着她,“会不会什么?”
“…被人看见。”
姜茶小声逼逼。
陈旸挑眉,“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亲女朋友怎么了?”
姜茶:“…”
她瞬间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来参与活动的情侣很多。
这个活动主要是看那对情侣坚持的时间长。
底下围坐了一圈的单身狗,他们兴奋的极了,起哄声此起彼伏。
姜茶耳根红红。
老板喊了开始,陈旸就勾过姜茶腰肢,吻了过去。
两人接吻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
这一吻,陈旸依旧温柔。
也不知吻了多久,姜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推了推陈旸的肩膀。
陈旸放开了她。
一吻后,姜茶气喘吁吁,不知是害羞还是呼吸困难,小脸涨得通红。
获得接吻比赛第一名的是一对年轻的外国情侣。
姜茶和陈旸没坚持多久时间,连第五名都没排上。
她其实还是很喜欢那条贝壳手链。
陈旸摸了摸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喜欢?”
姜茶口是心非,“还好。”
陈旸笑了笑,没答。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喝酒。
清吧新推出的酒后劲很足,姜茶号称千杯不醉,几杯酒下肚后,眼前也开始飘忽了,她双手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陈旸。
“陈旸,你真好看。”
“哦?是么?”
姜茶嘿嘿一笑,“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没有之一。好想…包.养你啊。”
陈旸:“…”
他心中泛起涟漪,继续诱惑,“既然我这么好看,那茶茶爱我吗?”
“爱。”姜茶脱口而出,“好爱你哟。”
陈旸语气温柔,“嗯,我也好爱茶茶。”
姜茶眉眼弯了弯,小月牙一般。
陈旸夺过了姜茶手里的酒杯,“好了,我们回酒店吧。”
“好哦。”
她乖巧的点头,那双透着醉意的大眼,歪头看着陈旸,“你背我嘛。”
“好。”
陈旸依言蹲了下来。
姜茶兴奋的扑倒他的背上,“大白马,我们走!驾驾驾!”
陈旸:“…”
这是姜茶第一次喝醉酒,神志不清。
完全断片了。
不过喝完酒的姜茶倒是很乖,陈旸将她放到床上,让她别动,她就乖乖的坐着,样子又呆又可爱,萌的心肝颤。
陈旸放了热水,先让姜茶去了洗澡,又给她找了醒酒糖。
做完这一切后,姜茶的酒意这才散了些。
-
姜茶第一次喝醉,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天光大亮,她才慢悠悠的醒来。
床边早已没有了陈旸。
姜茶掀开被子起床,刚准备打电话给陈旸时,就看见门口处放着一只贝壳。
她“咦”了一声,走过去,捡起贝壳,仔细看了看。
并不是昨晚上那只。
这一只的样式跟海螺差不多。
姜茶捏着贝壳,打开了门。
门外也有贝壳,这些贝壳排成了一条线,蜿蜒着到了远处。
姜茶心头疑惑,沿着贝壳排成的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这贝壳从酒店排到了昨晚上的海边,到了一处小凉亭后就没了。
小凉亭的四周挂着贝壳风铃,风一吹,叮叮当当作响,声响脆脆的。
站在小凉亭的外面,姜茶看到了陈旸的身影,她直接走了进去
姜茶这才发现凉亭里摆了不少用贝壳做的装饰品。
而陈旸的周围还铺了一层艳丽的红玫瑰。
姜茶当即愣住。
陈旸双手背在身后,朝她这边走来,又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贝壳,“这一只贝壳喜欢吗?”
姜茶脑袋混沌,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喜欢。”
她稍顿,“干嘛要用贝壳引我来这儿?”
陈旸勾着唇,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拨了拨贝壳风铃,风铃声清脆,“茶茶,你有没有忘记,我还欠你一个求婚仪式?”
姜茶瞬间瞪大了眼睛。
心跳瞬间加速。
陈旸像是变魔法一样,摊在左手手掌,手心里放着一只小木盒。
“打开看看。”
姜茶压住心头的悸动,打开了小木盒。
里面躺着一条贝壳手链。
她昨晚上心心念念的手链。
不过这条手链的做工明显就要精致漂亮许多。
“我没有找到昨晚上那条手链,但我觉得我这一条比那一条好看多了。”
姜茶瞬间哭笑不得。
这时,小凉亭外响起了手风琴的声音,伴着小凉亭的风铃声,悦耳动听,余音悠长。
“茶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前二十六年里,我做过不少坏事,却从未后悔过,唯有四年前负了你的事,到现在依旧后悔莫及。”
“你因我性情大变,恨我、讨厌我,我都不会有怨言。余生的路很长,我愿意用一辈子去赎这个罪,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姜茶怔了怔。
说完这句后,陈旸突然单膝下跪,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
右手上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
“茶茶,嫁给我,好吗?”
姜茶咬着唇瓣,鼻头酸酸的,想哭。
但心里却很甜。
她从陈旸手里接过了花束,“好。”
陈旸顿时欣喜无比,他站起身来,隔着花束,用力的抱住了姜茶。
玫瑰花也快压扁了形。
“茶茶,我好开心。”
姜茶很轻的“嗯”了声。
…
手风琴声悠远,像是为沙滩上的游客带去了这对情侣的故事。
这余生,所有的风花雪月,皆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