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韵风的成衣模特, 到农历春节之前, 师繁繁都没有给姜茶安排工作。
姜茶忙了一年, 这一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确实要休息一下了。
这些天, 姜茶除了去学校上课,剩余时间就在家里陪陪傅岩沛。
父女虽然十几年没联系,但通过这小半年相处, 已经没了当时相认时的尴尬与难为情。
姜茶是一月十号左右期末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 姜茶收拾好东西,带上口罩, 准备回家。
顾以以已经开着保姆车在学校外面接她了。
姜茶刚来开车门, 就看见了车内的不速之客。
——姜杏。
在此之前,姜茶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姜杏看着有些憔悴,今天都没化妆,人老了好几岁。
顾以以见姜茶来了,赶紧解释, “茶茶, 这位小姐说是你的朋友, 说有事要找你, 我怕记者,就让她很上车了。”
姜茶点头“嗯”了声
姜茶上车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姜杏的性子她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 除非有事要求她。
“茶茶,我和卫柏已经分手了。”
姜杏掉下来两滴眼泪。
对于两人的分手,姜茶倒是不意外。
卫柏作为一富二代,性子挺花的,而且姜杏的掌控欲太强,对这种豪门公子哥儿肯定受不了。
“我们俩之前见过家长了,你知道的,妈对卫柏还挺满意,”说到这里,姜杏神情也有些失落,“但他家里看不上我们,卫柏自然是听家里的意思,和我分手了。”
说完,姜杏试探性的看向姜茶。
姜茶也看向她,“你找我就是为了说你的感情史吗?”
姜杏摇摇头,她看向姜茶,央求中还带了点指责,“茶茶,你的亲生父亲那么有钱,还在乎那一千万吗?你非得逼我们卖房卖店吗?”
姜茶这倒是不解了,“什么一千万?”
“你竟然不知道?”姜杏一脸惊讶。
她思量许多,片刻后,她镇定下来,换上大姐的气势,“茶茶,你虽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但他们好歹也养育了你十九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忘记你的养父母吗?”
姜茶被她说的这一通,都说的云里雾里的。
“你直接说,你要干什么?”姜茶打断她,“别跟我上演姐妹情深了。”
姜杏脸色一白,“那你一千万,你父亲当初既然给了我们,那就给我们呗,现在收回去,像什么话?”
姜茶倒是怔了怔。
当年她的亲生父亲还给王娟秀了一千万?
这个,无论是傅岩沛还是姜荣帆都没有跟她提过。
姜茶眉头皱了皱,“你说的这个,我不能帮你,那一千万,你们怎么用的,想必你们也清楚。”
姜杏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姜茶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你要是没事,就下车。”
姜杏气愤跺了跺脚,“姜茶,你这是不孝!”
姜茶冷笑,回击了过去,“那他们有尽做父母的责任吗?再说了,养育之恩,我已经还了。”
她当初留下的卡,里面是她《江山吟》的片酬再加上做模特的积蓄,差不多有一百万。
这些年,王娟秀有在她身上花过这么多钱吗?
姜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很恨的咬了咬牙,“行,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
丢下这句话,姜杏便气冲冲的走了。
顾以以刚刚将她们俩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嘴巴震惊的张成了“O”形。
直到姜茶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
“回家吧。”
“哦哦。”
顾以以连忙启动了车辆。
傅岩沛自己有一套小别墅,但不长住。
这段时间,他和姜茶住在那栋复式小楼里。
姜茶回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傅岩沛摘下围裙,将菜肴端上桌,“茶茶回来了?今天考的怎么样?”
姜茶笑着回答,“还可以。”
她看向了饭桌,“爸,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红烧鱼。”
说着,傅岩沛又端上了一盘小青菜。
只有父女两人,吃的也比较简单。
一荤一素外加一个汤。
坐下来,傅岩沛给姜茶夹了一筷子鱼肉,“尝尝这个鱼,你妈妈当年也喜欢吃。”
姜茶“嗯”了声,尝了一口鱼肉,鱼肉还有些烫,她咬进嘴里,汤汁流下来,烫的“嘶嘶呼呼”。
傅岩沛宠溺的笑了笑,“烫呀,慢点吃。“
姜茶点了点头,将鱼肉吞下肚子。
鱼肉鲜嫩多汁,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傅岩沛满意的笑笑,又给她夹了一筷。
姜茶这次倒没着急地吃了,她看向傅岩沛,“爸,你当年是不是给了姜家父母一千万?”
闻言,傅岩沛也放下了筷子。
好半天,他“嗯”了声,解释当年的事情,“当年我进去后,就把你托付给了我的属下姜荣帆,并给了他一千万,让他把你当亲身女儿看待。”
“我以为有了这一千万,你会过得很好,我也让他别告诉你的身世,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会抬不起头来。但没想到,我能提前出狱,出狱后,我也找过你,但那时候我还有黑历史在,也不敢轻易认你,直到我知道姜荣帆夫妻对你并不好。”
他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有想过把你交给穆家或者季家,但想了想,我已经欠他们很多了,再把你托付过去,会欠更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初想的是,有这一千万,我也不欠姜荣帆人情。”
他说完。
心里也开始后悔。
要是当初把茶茶交给穆家或者季家,情况会好很多吧。
姜茶鼻头酸酸,“爸。”
傅岩沛摸了摸姜茶的头,“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了,快吃饭,鱼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姜茶闷闷的应了声。
…
吃完饭,姜茶去收拾了碗筷。
陪着傅岩沛看了会儿电视,她就回房间了。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北城的冬季好像就是这样多雪,她准备拉上窗帘睡觉。
手刚接触到窗帘,就看到了楼下站着一人。
身形熟悉。
姜茶手顿住。
底下的人影像是有察觉一般,也太抬起了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
半秒后,姜茶“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自从上次在舞会说明了情况后,陈旸确实没有公然的在她面前出现。
但姜茶总能察觉得到。
她有好几次都看见,她窗户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一停就停到了深夜。
姜茶心头心烦意乱,索性就打开了音乐。
许是这些天熬夜复习,睡眠少,这会儿她倒在床上,很快就遗忘了楼下的陈旸。
这一觉,姜茶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光怪陆离,有王娟秀、姜荣帆、傅岩沛以及陈旸。
她出了一身冷汗,醒来时,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姜茶从床上坐起来,起床倒水。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雪已经堆得很厚了。
而那辆迈巴赫还没有走,车灯还是亮着的。
姜茶缩回了头。
心里有些愤愤,又有些烦躁。
狗男人就是吃定了她心软,扮可怜来激起她的同情心。
姜茶重新躺回被窝里,被子盖过头顶。
心里就是很气。
闷了十分钟的气,她又从床上翻起来,拉开窗帘看了看。
车还没走。
姜茶心头五味陈杂,拿起手机,给高助理发了个消息过去。
[让你主子别在我家楼下了,扰民。]
…
开了视频会议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陈旸本来打算回绿意湖畔,但不知怎的,就绕道了姜茶这边。
他站在小雪中等了几分钟,就看见了她的身影,不过,她很快就拉上了窗帘。
车外风雪簌簌。
路灯昏暗,安静祥和。
车内有一股很淡的烟草味。
陈旸咬着一直没抽完的烟,大脑短暂放空。
就在这时,放在副驾驶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高助理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张截图。
陈旸点开。
看到截图里面的内容后,他抬头看向将姜茶的房间。
窗帘紧闭着,他却勾了下唇,手指在键盘上的敲字。
[我知道了,你回复她一声,我这就走。]
-
陈旸还是会来,但每次待到凌晨就离开。
这次不会扰民了,姜茶无法再挑刺,就由他去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除夕。
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一月下旬就到了年节。
往年除夕姜茶都是和姜荣帆夫妻俩一起过的,今年自然要和傅岩沛一起。
上午十点。
家里的事弄完后,傅岩沛带着姜茶去了北陵墓区祭拜。
北陵墓区是传说中的富人墓区,在这里面葬的都是些大富大贵之人。
墓园底下停着一排排豪车。
姜茶下车后,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她眼皮一跳。
并没有理睬。
今天傅岩沛带姜茶来祭拜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姜茶亲母原名阮灵,成了名角后,就被人成为小百灵。
墓在陵园的D区,墓碑上还贴了阮灵生前的照片。
姜茶跟她有五分像,特别是那双眉眼。
从下车时,傅岩沛都一直是沉默寡言的。
姜茶也没说话,怕一说话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傅岩沛把带的祭品放在了台子上,“灵灵,我带女儿来见你了,你看,她都长大了,我们也……二十年没见了吧。”
姜茶多大,他们就有多久没见了。
无人回应,回应他的只是廖廖风声。
姜茶看了看傅岩沛,又看向了墓碑,轻轻的喊了声“妈”。
因为这一声妈,傅岩沛表情好像好舒缓了点,他断断续续说起两人年轻时的事。
傅岩沛从小父母双亡,他是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在小胡同里被称为野孩子,跟着一帮熊孩子为非作歹。
阮灵跟他一样,也是个孤儿。
不过阮灵从小就被戏班子收养,老班主带她入了戏曲这一行。
傅岩沛这小半辈子,遇到阮灵前,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后来他成了地产新贵,阮灵也成了名角。本以为两人会这样恩恩爱爱到老,没想到阮灵会早他这么多年先走。
她走时,姜茶刚出生。
傅岩沛消沉了小半年,想起还有个女儿要照顾。
然而等他重新振作时,他也卷入了贪污案中,锒铛入狱。
父女俩站在墓碑前,静默了许久。
最终,傅岩沛叹息一声,“我们回去吧。”
姜茶点了点头。
跟上了傅岩沛的步伐。
从D区下来,姜茶便看见了那辆迈巴赫的主人。
他今天也是一人来祭祀。
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消瘦寂寥,形单影只。
陈旸与姜茶对视一眼。
陈旸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姜茶收回目光离开了。
完全当他是陌生人。
陈旸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站在风中,冷意刺骨,怔忪了好几分钟。
这边父女俩上了车。
车内放着一首老旧的粤语歌。
傅岩沛身形稍僵。
这首歌在他们那个年代很流行,当时阮灵也很喜欢。
傅岩沛重新坐上了车。
“爸,”姜茶安抚着开口,“妈已经走了,我们还有新生活,她肯定希望我们过得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