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你狼狈?
程姣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洒出来的酒水,已经顺着雪峰滑落进鱼骨衣里。
比起旖旎暧昧的羞耻,程姣更多的是心痛这件昂贵的礼服,扯开西装外套领口摸了摸胸脯,突觉有些不雅,下意识抬眼去看。
男人在用招待员送来的毛巾擦拭,注意到她递来的目光,嗓音清冽:“披着。”
程姣立马拢好这宽大的西装,耳根滚烫。
这人这么好的吗?居然不怪她,还给她披上外套?
这外套整洁干燥,刚才裴京松并没有穿着西装外套,而是手拎着,在外头通话,撞上后并没有泼到。
程姣的视线,没好意思地在裴京松被浇淋了大半的衬衫上短暂停留。
其实……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裴京松又打了通电话,语调漫不经心,没什么情绪,漆皮的革履微微向旁一侧。
这是要走了?
想来也是,被泼了红酒一身酒渍,在这里待着得多没面子。
程姣抬眸看他,裴京松也只是扫了眼她,四目相交,短暂、平淡。
他刚走一步,程姣也跟了上去,一臂距离,她伸手轻轻抓住了那人的衣角,像是有电流顺着指尖传来,麻麻的。
程姣的嗓音,娇且颤:“先生,您的衣服,我怎么还给您?”
她的目的是达到了,披着人家的衣服去程岩面前晃悠,程岩绝对会多想的,可是她又不是那种不还衣服的人。
裴京松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湿津津的衬衫有些服帖,程姣的指尖也因此若有似无地戳到了他的腰间。
程姣脸颊更烫了,立马松开手,怯生生地抬起下巴,一双小鹿眼莹润好看。
装了十几年小白花,程姣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还算坦诚知错吧。
裴京松双眼浓稠晦暗,语气如飘渺的烟,又轻又微小:“不用还。”
“我不缺这一件外套,比起我,应该是你更需要它。”他淡淡道,持重而温和。
程姣手指曲卷,心脏怦然漏了一拍,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位先生毋庸置疑是绅士的,作为一个敏感的女人,她能明确感觉到,刚才她哪怕走光了,裴京松也并没有在她胸口处多打量。
“先失陪了。”
裴京松话音一落,步伐稳重地向前走。
“我想,”程姣鼓足勇气,跟上了他,硬着头皮又甜又乖的嗓音说,“我应该更需要离开这里,像你一样,先生。”
程姣说这话舌头差点儿打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这话,虽然已经在脑内撺掇了很久。
裴京松听到她的话,侧目看她。
他的目光更重了,犹如在思虑什么,于她面颊上浮动停留。
视线相接,对方停住步伐,她还没回过神,又差点儿撞上去。
拉回思绪,程姣感觉到一阵凛冽的风,刮撩着小腿,让她有些不安,现在她站着的地方,已经是酒店外的走廊了。
月明星稀,没什么人,安谧沉静。
程姣浮躁的心,短暂地顺其环境冷静了些,不免得突觉,自己说的短短两句话,好像又暧昧又别有深意。
第一句,不就赤果果地想要联系方式么?第二句……
“你打算怎么回去。”裴京松问她。
程姣喉咙痒痒的,一不做二不休:“您……可以送我吗?”
程姣其实很清醒,尤其是被风吹了一下。
反正都是要蹭恋情绯闻,那她不妨放肆些,还能更坐实,何况这位先生,看起来挺温柔挺好说话的。
程姣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她没谈过恋爱,贫瘠的感情经验,是从书籍电视上,和周围人的恋情里汲取的。
怎么说呢,之后她也许只能靠着拼接法和硬蹭法在程岩面前搞绯闻,没什么机会碰上裴京松,连裤腿都抓不上,干嘛不趁现在多蹭蹭,积攒积攒素材。
这些思绪在脑内转得很快,程姣接着说,态度很诚恳:“先生,我事先和您道歉,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拿了两杯红酒,就是想找您。”
“其、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认识您了,但是您可能不知道我。”程姣微微扯了下唇,颇有几分偶遇故人但是素昧相识的怅然感,“我很崇拜您,尤其是您出国后,我天天翻墙关注您,你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生日、星座还有你参加的大大小小活动。”
“就是,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送我回家吗?”程姣最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小鹿眼湿漉漉的,“你是我的偶像,我想和您多接触。”
“是么。”裴京松好似低声轻笑。
程姣心里呜咽,怎么会有男的连笑声都这么好听!但不会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吧?
说出口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是收不回了,程姣没办法后悔,脚趾已经开始动工,下定决心似的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补充:“何况我这个样子,的确狼狈。”
“也是。”裴京松一哂,眼帘掀起,倦怠的嗓音,磁性悦耳,“如果程小姐需要的话,我也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借着窗透亮的光,裴京松面容似乎柔和了些许,一如他矜重的态度。
程姣没想到裴京松真的会同意,也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直到跟随他的身影向停车场走去,程姣都有一种身处云端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这个人,向来容易想得多,所以走到四下没有熟人的车旁,油然而生一股警惕感。
很快她又默默地骂了一句自己:程姣,你未免也太做作了吧,明明是你提出的要求。
程姣脑子乱成浆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觉得腿间凉飕飕的,唯有披着西装外套的上半身还算暖和些。
直到裴京松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拉回了她的思绪:“和家里人报备了么?”
程姣微扯领口,听这话有些迷茫地眨眼。
啊?什么报备?
哦。
“我现在,马上。”程姣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手指头有些凉,还冒着汗,打字没那么灵敏。
她一开始不知道给谁报备,看到对话框第一行的程玉菡,就第一时间发给对方。
报备完毕,程姣还象征性地把屏幕亮给裴京松,男人已经为她开了轿车的门,提醒说:“外面冷。”
程姣点点头,见是副驾驶,犹豫了下。
不过她要是坐后排,似乎不太礼貌吧。
随即,程姣规规矩矩钻入车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车门砰地关紧,隔绝了冷气,另一侧敞开门钻入些许寒意,裴京松从容地坐在身边说:“住址。”
无色无味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强烈的侵袭,是沉木香混杂着红酒的气息。
这种环境下,程姣更敏感了,语调低柔:“嗯,那个,去柏塔居。”
轿车启动引擎,裴京松握着方向盘,指骨泛白,似乎有些意外:“你住那里?”
程姣唔了声:“算是吧。”
柏塔居位于新城市中心,拥有绝佳的地理区位,紧邻新海,海景一绝,是不折不扣的富人区。
程岩铺好了出国路给程玉菡镀金,大概还有一周就要走了,国内的房子空着,在此之前偶尔会租借给其他网红用,需要一个帮忙照看的人,程玉菡信不过其他人,这种好事就直接落到她头上了。
看门谁不会呢,那可是豪华公寓欸,血赚。
程姣很坦诚:“不过我可没钱住在那里,是我朋友的房子,我借住顺便帮忙看着。”
车辆向右驶入,途经商场,黑夜下更显光彩熠熠,斑驳灿金流光不吝落在男人深邃面庞上,清冽的眉眼转瞬柔和。
他骨感的手转动方向盘,微微侧目,余光与程姣不着痕迹的打量擦过。
程姣转瞬收回视线,发觉自己的大腿肌肤也大片大片地露白,这鱼尾裙是左侧开到高叉,仅仅用几根条丝缠绕。
暖光下,程姣真觉得大腿该死的惹眼,掩于西装外套里的手,立马伸出来抻了抻,很可惜,似乎许多布料都被压在她臀下了。
之前怎么没注意坐下的时候是这样呢?要不把西装外套穿上?
裴京松的体型很宽大高挑,程姣刚才披着的时候,就发现这西装遮蔽性十足。
她的一举一动像是全被身侧人一览无余,下一秒,裴京松冷不丁提醒:“外套穿上,天儿凉了,尤其是晚上,一会儿直接穿走就好。”
程姣讪讪低头:“好,谢谢您。”
裴京松:“程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趁着穿上外套的间隙,程姣还挪扯了下裙摆,露出的大腿被衣摆遮挡,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回味一下裴京松刚才的话,程姣眨眨眼。
咦,裴先生知道她是谁吗?好像敬酒的时候说过吧。
程姣有点小开心,笑得灿然:“裴先生,你记住我名字啦,那我还挺荣幸的,被偶像记住了。”
裴京松嗯了声,像是为了应她而不经意地问:“为什么把我当做偶像。”
为什么?觉得您二十八了还守男德特别稀罕么。
程姣想了下,打好措词腹稿,郑重其事地说:“裴先生,十几年前我家破人亡,一朝变为孤女寄人篱下,我苦,我怨,我无数次的忍耐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变本加厉,我不甘就此,我要成长!”
“您行事雷厉风行,做事大刀阔斧,简直就像指引前路的明灯一样,照亮我心!”
作者有话要说:姣:我超会玩尬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柯宋·K秋来栗子言x10,哩哩赖赖x8
‘十几年前我家破人亡,一朝变为孤女寄人篱下,我苦,我怨,我无数次的忍耐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变本加厉,我不甘就此,我要成长!’源自网络上的梗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