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冈文枝瞪大了眼睛,神情紧张地看着鲛岛。因为吃惊和不安,她的肩膀上下抖动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文枝的声音很严厉,好像在盘问犯了错误的人似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文枝的声音尖厉起来。
“因为我想在这儿的话,你或者藤崎绫香会出现。”鲛岛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
鲛岛盯着文枝的脸,向前迈出一步。须藤茜的病房和鲛岛他们待着的病房比起来暖和多了,就在护士值班室的隔壁一间空病房。
医院的摄像头安装在患者和探病的家属绝对看不到的空调通风口内部。这家医院的院长解释说是为了“关照”才那样装的。要监控患者的病情,摄像头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如果装在能看见的地方,会给探病的客人带来不愉快的感觉。因为在这里对医院最有发言权的不是患者而是他们的家属。
“现在对你发出逮捕令,因你涉嫌杀害大藏省国税局稽查官泷泽贤一。”
“我不知道这事啊。”文技摇摇头。
“这些话你到警视厅再说吧,请跟我们走。”
“你在说什么?对不起,我哪儿也不想去。你说什么呢?”
鲛岛静静地注视着文枝:“岛冈小姐,我们已经弄清楚了现在还在昏睡的须藤茜和你以及藤崎绫香的关系了。”
“你说弄清什么了——不要过来!”
文枝发出尖叫,因为鲛岛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鲛岛身后的门打开了,搜查一课的村内和两名部下进来站到鲛岛身旁。
“你们要干什么?一大帮男人凑在一起,你们想要干吗?”
“岛冈小姐。”鲛岛说着话,发现了文枝插入右手的手提袋,“不要再作什么抵抗了,你已经哪儿都不能去了。”
“我要去哪儿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妨碍我。”
两名警察无所顾忌地走近文枝,文枝把右手从手提袋中抽出来。
“小心。”鲛岛叫道。文枝手里紧握着竹制的棒针,棒针的尖头部分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那个棒针的尖头处可能涂上了剧毒,即使稍微碰到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
两名警察听到这话惊呆了。
“该死。”村内咂着嘴掀起外套,犹豫着要不要用枪。
“往后!往后!”文枝高声喊道。刑警们后退至棒针够不到的位置。
“我要走了,没时间在这儿听你们废话。”
“去碰头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
“和绫香约好了碰头吧?她也藏起来了,打算和你一起逃到什么地方吧?”
“她为什么要逃跑呢?她是优秀的实业家啊。”
“但是她是你杀人的共犯——”
“她什么也没做!那孩子什么也没做啊。”文枝激烈地摇着头。由于过分用力毛线帽子被甩掉了,落在躺着的须藤茜胸前。
“你们别开玩笑了,你们想对她做什么?你们想对她怎么样?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那么,到警视厅谈谈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文枝轻轻地笑了一下,挥动着手中的棒针。想躲开她的一个刑警脚下一滑,身体撞到固定在须藤茜床边的机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趁着文枝看向那边的瞬间,另一个刑警冲着文枝扑过去。
文枝猛地将揪着她右胳膊的刑警撞开了,力道之大让人无法想象她是中年妇女。
“放开,给我放开。”鲛岛拔出了警棍。
“快用警棍制服她。”村内说道,然后扭头冲开着的门外高声喊道,“快来支援。”
等在门外的五六名山梨县警的警察冲进病房。
病房内的兰花盆裁倒了,花瓣散了满地。
“小心,那棒针上有剧毒。”村内提醒着穿制服的警察。警察们效仿鲛岛抽出了警棍。
文枝被警察包围了,一步步往后退。她来回交替地看着站在中间的鲛岛和躺在床上的茜。
“这是你干的,是你让她变成这样的。”鲛岛说道。
文枝瞪大的眼睛里面闪动了一下:“是的!是我做的。但是你们不会明白的,绝对不会明白的。”
文枝的脸上泛起红潮,眼睛瞪得很大,一开口说话就唾沫横飞。
“你为什么那么袒护绫香?她究竟为你做过什么?”
“为我做过什么?你还是不知道啊。”文枝笑着说道,“她什么也没为我做过,但我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
“真傻。你究竟是那女人的什么人?母亲吗?”
“你们不知道了吧,那也好,无论是谁,尤其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文枝说完的瞬间,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用警棍猛击了她一下。文枝马上举起左臂进行抵挡,随后就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文枝皱起眉头,痛苦地喘息着。
其他的警棍纷纷击在文枝的腿上,文枝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放在病房陈列柜上的花盆跌落下来,摔得粉碎。其他的警察继续用警棍抽打文枝的肩部和腰部。文枝垂下右臂,用骨折的左臂无力地防御着。鲛岛推开警察,扑倒文枝。在两人身下的须藤茜的身体晃动起来。鲛岛用两只手将文枝的右手腕抓住。
文枝身上没有力气了。鲛岛用力按着她的右手内侧,文枝的拳头松开了,棒针掉了下来。
“好了。”
“手铐,手铐。”
文枝的右手被扣上手铐,鲛岛拉起文枝。
“啊……”文枝嘶哑地呻吟着,紧闭的双眼流出痛苦的泪水。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用通红的双眼模糊地看着鲛岛。
文枝嘴边露出含糊不清的笑容,鲛岛吃了一惊。
文枝的外套敞开了,她里面穿的是毛衣和白色衬衫。鲛岛掀开文枝的羊毛上衣,她一动不动。
文枝白色衬衫的右胸靠下的位置染满了红色的鲜血。
“快叫医生过来。”鲛岛愤怒地喊道,“她用毒针刺向了自己。”
文枝嘴上挂着笑容,身体软绵绵地向鲛岛倒去。鲛岛支撑住文枝的身体,看着她的脸。
“坚持住!你这是做什么!”
文枝好像完全听不到鲛岛说的话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警察带着医生跑进病房。
“怎么了?”
“她自己给自己打了毒针。”
“毒?什么毒?”
“不知道,但是会引起身体里的血管产生血栓。”
“我没有听过。”
医生边说边探了探文枝的脉搏,护士把担架拾到病房。鲛岛和医生以及其他警察一起将文枝抬到担架上,眼看着文枝的脸色黑青起来。
“不好了。”医生说完,掀开文枝的上衣,用听诊器听了听文枝的胸口。
“请你再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个毒的情况。”
“我不知道,她应该知道,是一种引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的毒。”
“‘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医生像是不相信似的出声念道。他拿起听诊器在文枝身上各处听了听,看着护士急速地说出需要的药品名称。
“这个人的姓名是什么。”
“岛冈文枝,她是护士。”
“护士啊?!岛冈小姐,岛冈小姐,能听到吗?”医生叫着文枝。半闭着眼睛的文枝的眼睑抽动起来。
“现在,我要给你注射肝磷脂。岛冈小姐,你能听到吧?”
“不……行……啊……好难受……”文枝呻吟着说道。
“你知道中和这种毒药的方法吗?喂,岛冈小姐!”
“……不知道……啊……”
鲛岛看到医生脸上焦急的表情。护士跑着拿来的数支注射药物连续不断地注射到文枝的手臂上。
“怎么样了?”村内问道。
“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我完全没听过那样的毒药,就算想治疗也无能为力。”医生终于冒出一句话。
无论是谁都能明显地看出文枝的状态在不断恶化。鲛岛俯身至文枝的耳旁。
“岛冈小姐,岛冈小姐!”
文枝的眼睛稍微动了动,鲛岛不能确定她确实能看到自己。
“我是鲛岛。你感觉怎么样,请仔细听着,藤崎绫香在哪儿?”
“啊……”
“藤——崎——绫——香,在——哪——里?!”鲛岛一个字一个字地分开说道。
“绫香、绫香吗?”
“她现在处于意识混乱中。”医生嘟囔着说道。
“是的。绫香小姐在哪儿?”
“在这儿……在这儿……”
文枝的右手动了动。那只手上还戴着手铐。
“在这儿……”呼吸困难的文枝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着,右手的手指在胸口和腹部比画着,“在这儿……”
随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呻吟了一声。医生咂咂嘴摸着文枝的身体,文枝的身体弯成了弓形。医生拿着听诊器在文枝身上查看了几次,用手指掀开她的眼脸看了看,然后使劲地咬着嘴唇。最终医生说道:“她死了。”
鲛岛俯视着文枝。文枝半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也不动,手铐在腹部露出的白色皮肤上泛出光芒。鲛岛拿出钥匙,打开手铐。
文枝失去生命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晃动着。一拿掉手铐,手指滑落至两个乳房中间。那乳房,就文枝的年龄来看,白暂而丰满得让人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