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云飞从爱心医院看望庖丁出来后,刚刚走出医院大门不远,一架飞行器落到他面前,从里面跳出一个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向他开了一枪麻醉弹,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觉。
云飞醒过来时感觉坐在一个冰凉的地方,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许久,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将他脸上的黑布揭去。他一看,原来是个昏暗的地下室。一间很小的房子,四壁光秃秃,没有放任何东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脸部毫无表情。
“我们老大见你。”年轻人冷冷的说道。
云飞随年轻人走出小房间,穿过狭长黑暗的过道,来到一个灯火辉煌的厅屋。厅屋很大,具有容纳两百人的面积,一个戴着面纱的蒙面人,站在厅屋正前方的墙壁下,面纱内泛着水银般的金属光泽。
年轻人悄悄地从旁边退了出去。云飞感到一阵阴森恐怖的气氛袭上心头。
“你好,云先生。”蒙脸人说道,“让你受惊了。”
云飞没有说话。
“我们邀请你到这里来,行动上虽然不太友好,但心里充满了诚意。”
“邀请我?”
“对,我们非常爱惜你这样有才能的人。”
“你搞错了,我没什么特殊的才能。”云飞淡淡地回应道。
“哈哈哈。”蒙脸人大笑道,“云先生在鬼都古尸案的表演,高雄对你的极端信任,以及计诱庖丁先生的成功,无不显示你的智力非同一般。”
“你是谁?为什么对我的情况一清二楚?”
“你猜猜吧。”
“这么说,你是传说中的水银?”
“你果然不愧为聪明人。”
“你们什么时候注意到了我?”
“严格来说,是你优秀的才华吸引了我们。”
“你想怎么着?”
“加入我们的组织,我会厚待你。像庖先生那样,过着幸福无比的生活。”
“你认为庖先生的生活幸福吗?”
“幸福观的理解因人不同。庖先生满意的幸福,其它人未必满意。”
“你是怎样理解幸福的呢?”
“问得好。我认为,一个人心灵上感受到的最大幸福感,是个体生命有着十分安全的保障。你想想看,一个人没有了安全感,谈幸福不是件很奢侈的事吗?”
对牛弹琴,尚可自娱,对虎吹笛,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庖丁想摆脱三金帮控制的心情由此可见。
“飘浮不定的幸福感往往更能给人一种刺激。”云飞冷冷地回道。
“呵呵,说得极是。有了云先生足智多谋的智慧,加上我们三金帮无所不入的势力,何愁天下不归我们所有。”
“哼,你在做梦吧。”
“会做白日梦,才敢天下先嘛。”
“如果我不愿意加入到你们的帮派呢?”
“我不会强人之难。不过,我给你参观一个地方。或许,对你今后的人生选择,有启发意义。”
接着,水银双掌一击,他背后的墙壁换成了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冰库。冰库里的情景几乎令云飞头上的毛发根根悚然般竖立了起来。
一排排的玻璃冰冻柜,每个柜子的橱窗里都放有不同形状和大小的人体器官。按脑、心、肝、肾和肺分门别类地排放得井然有序。每个橱窗上贴着醒目的标签,并清晰注明着重量、类别、价码、取样日期和被摘者身体状况参数。
“云先生,看清楚了没有?这冰库所藏的东西是我巨大财富的秘密来源。说实话,让我心动的仅是你头上的一颗大脑。当然,能得到你完整的身躯,将更妙不可言。”
“你在走私……活人器官?”云飞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身体在不断地发抖。
“不能这样说,我只不过是重新让它们找到应有的位置。世界上,有些人本来不应该有大脑,就像有些人天生不应该有心肝具有同样的道理。合理配置人类的器官资源,并让它们找到合适的位置,使人类更为淋漓尽致地发挥对世界改造和发展的主导作用。这算是对人类的事业作番贡献吧。”
“你……”云飞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并不是什么人的器官都具备这种资格。我只对两类人感兴趣。极强的人或极弱的人。前者我只对他们的大脑感兴趣,后者我只对他们是否具有健康的脏器感兴趣。”
“你们这是在犯罪。你们犯的是人类最大的罪行。”云飞叫道。
“最大的罪行?”水银哈哈大笑起来,“你恐怕从没闻过血腥是什么气味吧?”
说着,水银双掌再一击,又一个画面切换在屏幕上。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手术室。手术室里放着手术床,旁边摆好了各种各样的手术器械。
水银做了个手势,房间里被推进一张活动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病人。
“你看,他是一个聪明人。”水银指着屏幕上的病人说道,“他一向和我们合作得天衣无缝。遗憾的是,他最近出了点麻烦。”
庖丁?在病人被推进房间的一刹那,云飞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惊恐绝望的眼神。
莫非他知道进入这个房间意味着什么?云飞想道,庖丁明明躺在爱心医院,怎么一下子到了他们手里呢?难道三金帮与爱心医院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很可能,爱心医院与他们盘之间存在一个秘密的交易。通过交易,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向爱心医院提供病人所需要的活体器官,也可从爱心医院不断取得他们所需要的“材料”和“货物”。
想到这里,云飞不寒而栗。
“原来,庖丁变成这样子是你们干的?”
“我们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已。我们不想他的行为离三金帮的原则太远。”
水银做了一个手势,几个穿着白衣人蜂拥而进,纷纷拿起放在手术台旁边架盘上的各种手术器械,只要水银一个手势,他们会随时象饿狼扑食般的切下庖丁的大脑,然后放入冰库,成为他们交易的一种暴利“货物”。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云飞叫道。
水银示意了一下,白衣人停止了手里的活动。
云飞痛苦地低下头,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只有你情我愿的合作,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
说罢,水银哈哈大笑起来。
“容我想一想。”云飞说话时几乎没有了力气。
“好吧。”水银说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思考。”
接着,云飞被领到另一个房间,舒适、明亮、宽敞。一应生活上的家具、电器都齐备。
“水银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云飞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按照高雄提供的资料,三金帮仅仅在走私毒品及控制红灯区的地盘有所染指。没想到,三金帮居然掌控如此规模的人体器官交易黑市场。
云飞正在思考时,一只蚊子不声不响地飞了进来,晃过他的眼前,伏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
蚊子的造访一下子将云飞的思绪打乱。在冬天,极少看到蚊子。这只蚊子很特别,进来时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从他眼前飞过,它的行踪很难被人察觉。
云飞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蚊子上。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蚊子没有一点动静。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蚊子还是没有动静。
这就奇怪了。云飞想道。
云飞决定试探一下。于是,他站起身,走上去要捉那只蚊子。可是当他伸手捉蚊子时,蚊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扇着一对翅膀,轻轻飞开了。待他跑过去捉时,蚊子又躲着飞开了。如此来回折腾了五六次。
终于,云飞象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没想到区区一只蚊子竟敢如此戏弄他。
忽然蚊子飞了出去。云飞疑惑着,跟着它走出门外。
门口外出现一个人影。蚊子径直飞落到那个人的肩上,停住不动了。
“山人?”云飞脱口叫道。
“云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山人说道。
“你怎么……”云飞看到了山人使过来的眼色,忽然停下不说了。
“对不起,刚才一时大意,我的小宠物跑进了你的房间,不知打扰你了没有?”
“小宠物?”云飞这才想起丁丁曾给他谈过山人的事,“原来蚊子是你饲养的小动物?”
“没错。”
“你的小动物果然不同一般。”
山人诡秘地一笑,接着低声道,“听说你常与云洁在一起?”
一句话勾起了他对云洁的思念。
“她进了天地丽人公司后,我们没有见面了。现在不知道她如何?如果从国外回来后没看到我,我想她肯定会到处找我。”云飞叹了一口气,“我担心她迟早有一天会落入到与我同样的地步。”
“哦?既然如此,你就得想法离开这里。”
山人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地方。
云飞抬起头一看,山人肩上的蚊子不见了。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落到了自已的肩上。而他的身边则放着一个很小的装置,刚好可套在无名指上。
山人在暗示着什么呢?云飞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云洁接到丁丁的电话,说他在常春公园的爽心亭等她。
云洁找到丁丁时,他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思考着什么。
“丁丁,你昨晚是不是找山人了?”
“没错。”丁丁站起来,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山人?”
“请你不要提起他。”云洁叫道,“他那样随便进入一个陌生女子的房间,会安好心吗?”
“云洁,你想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不约我坐下来谈呢?”
“他是心情一时激动。”
“算了,我不想和你争。”云洁说道,“我们先商议如何找云飞吧。”
可是,到底怎么找呢?两人一时陷于困顿之中。
“云飞的失踪由庖丁的事件引起。我们不妨先从调查庖丁开始。”丁丁打破沉默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
丁丁思考问题的智慧一点不像他的个子那样显得矮小。云洁想道。
“我们去爱心医院先看看庖丁,了解一下他的伤势究竟是怎么回事。”丁丁说道。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爱心医院,按照医院的病房记录,找到503号病房。可是推门一看,病床上躺着的病人不是庖丁。
“难道转移到了别的房间?”丁丁说着,和云洁一道将手术楼所有的病房一一查视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见着庖丁的人影。
两人只好折转身,找到负责庖丁手术的主持医生。
“请问医生,原来503号房的病人转到哪儿去了?”丁丁问道。
麻脸医生在电脑前正在忙碌着为病人输入资料,头也没回地说道,“二号冰库。”
两人急忙跑到一楼的二号冰库。门外站着两个脸如冰霜的彪形大汉。
“请问庖丁放在库房吗?”丁丁很有礼貌地问道。
“你们是他什么人?”其中一个人问道。
“他的朋友,我们想进去看看。”丁丁答道。
“不行,冷冻库的气温非常低,不能随便进人。”
“为什么?”云洁问道。
“外界有一丝空气进入就会影响病人大脑的细微变化,对他以后的手术和恢复会产生不利的因素。只有经过手术后,他才能让人探视。”
“听说你们医院的冷冻装置透明且又密封,何以会受到外界影响呢?除重要的手术过程外,任何情况下,你们医院对外人探视都没有过拒绝的例子。”丁丁说道。
“请问你们是他的家属吗?”另一人走过来发话道,“本医院有条规定,特殊的病人只准病人的家属探视,其它任何人都不能探视病人。”
显然,他们想看庖丁成了不可能。然而,这越加引起了两人的怀疑。
说时迟那时快,云洁迅速从口袋里拿出麻醉枪朝两人连开两枪。随即,云洁从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门,两人冲了进去。
库内的情景果然让他们大吃一惊。贴着“庖丁”标签的冰冻机里空空荡荡。哪还有庖丁的人影?
两人冲出来,将门锁好,把钥匙放回原处。这才走进主持医生办公室,从椅子上拉扯起麻脸医生。
“你……你们……要干什么?”
“快说,你们究竟将庖先生藏在哪儿?”
“他不是放在二号冰库中的三号柜机吗?”麻脸医生大惊失色道。
“我们看过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云洁大声说道。
“这个……这个……”麻脸医生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云洁霍地掏出枪抵住麻脸医生的脑门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麻脸医生的脸吓得纸白纸白,额头上渗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见问不出什么,云洁收起枪,对丁丁说道,“我们走。”
“这医院一定有问题。”两人走出办公室后,云洁扫视了周围一眼说道。
“我们到医院内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丁丁建议道。
接着,两人步下楼梯,从手术楼最底层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查视。当他们走到二楼时,忽然空中出现一只蚊子,朝云洁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云洁叫了一声,接着挥手拍去。蚊子居然一闪,云洁扑了个空。她不理蚊子,想快步离开这儿。可是,刚刚往前走出一步,蚊子追上来朝她脸上又叮了一口。云洁十分生气,折转身追着蚊子就打。不料,蚊子又飞开了。云洁刚想放弃不追,蚊子又飞了回来。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云洁被蚊子逗得气喘吁吁,上气接不了下气。
“讨厌的蚊子。”云洁大声叫道,“丁丁,请你帮我一起消灭这只蚊子。”
“等等。”丁丁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云洁说道。
“冬天里怎么会出现蚊子?而且,你追它,它就飞。你停止追它,它就不停地叮你。”
“你的意思是,蚊子是有意的,是不是?”
“对,我们不妨跟着它,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丁丁,你不是在异想天开吧?”
“没有。”
“我不信天下有这种奇事。”
“你知道上次山人和我是怎样进了你的休息室吗?”
“对呀,你们走后,我感到奇怪,你们怎样进来的?”
丁丁将山人从事研究小动物的秘密告诉了她。并拿出手套让云洁试了试。
“我推测,山人从我口里得知云飞被三金帮抓起来后,一定想法打听到了关押云飞的地方。这只蚊子很可能是他放出来的。”
“他为什么要救云飞呢?”
“可能与你有关吧?山人知道你是梦恬的女儿后,他暗中一直在关心你的安危。你和云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云飞有难,山人岂会坐视不救?”
“你说得有理。按你说的,我们跟着蚊子走吧。”
于是,蚊子在前面飞,两人在后面走。果真蚊子不再回头叮云洁的脸蛋。走过了几个走廊,进入最底层的地下室。再穿过一个狭长昏暗的通道,来到一个废弃的小屋。里面很黑,没有光线。蚊子突然消失了。两人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丁丁从身上拿出打火机点燃火焰,竖直放在地面上,一会儿火焰变得很微弱,最后摇曳着熄灭了。显然,里面的二氧化碳浓度极高。
“地面上没发现什么。”丁丁说道。
“你再点燃打火机。”云洁说道。
打火机再一次打燃,两人依然没看到什么。丁丁将点燃的打火机紧贴着墙面,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着,搜索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从墙面上找到了一个细小的微孔。
“蚊子一定是从这里飞过去的。”丁丁说道。
可是,墙壁的隔壁会是什么?云洁用耳朵贴着墙面听了一会。她听到了里面空洞的回音。里面有暗道,云洁心里不由一阵大喜。难道这个小孔是暗道的机关吗?
丁丁正疑惑时,只见云洁走上前去。抬起手臂,寒光表上淡淡的光泽此时显得格外夺目。云洁按动按钮,一道亮光穿过小孔,墙壁倾刻间徐徐向下移动,不久,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洞口。
两人迅速走进去,才发现来到了一个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