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走后,丁丁想起当初来找牛五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李怪,结果不但没有打听到他所需要的信息,反而让他产生了更多的迷惑。要真正知道李怪提出的条件内容,还真不那么简单。牛五既然已救活,当务之急是回海城处理云飞失踪的事。
丁丁回到海城,径直往剧院方向走。在路上通过与云洁电话联系后,才知道云洁回到了大动摇歌舞团。今晚她有演出。两人约好演出结束后,到剧院她的私人休息室商谈关于寻找云飞的事。
在经过奇物园一角时,丁丁发现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朝剧院的方向走去。
山人?丁丁脑子里一闪: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演出就要结束,他去干什么?
云飞曾向他提过,一定要弄清山人的真实身份。他是三金帮的成员,同时与李怪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而且,作为三金帮成员来说,他的高度自由令人生疑。还有,山人研究许许多多的小动物,是出于爱好抑或是其它目的?
来到大动摇剧院时,已接近十二点,演出是最后一场,云洁的压尾戏。整个剧院的观众像着了魔似的,全部站在舞台下,望着虚拟立体景物中的云洁,跟着她在跳着唱着,处于如醉如痴的状态。很多歌迷穿着五颜六色的奇异服装,上面印满了“云洁云洁我爱你”的字样。
丁丁加快脚步追了过去。可山人走路的速度非常之快,丁丁要小跑着才能紧紧跟上山人的步伐。
山人戴上了特殊的手套,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沿着墙壁开始在剧院内的建筑物上飞檐走壁。丁丁也戴上山人送给他的特殊手套,悄无声息地紧紧跟在后面,密切观察着山人每一步的行动和意图。山人最后躲在剧院天花板的一角,既可以避开不断闪烁的霓虹灯的照射,又能将云洁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哪有这种方式看戏的?丁丁正纳闷,山人转眼之间又走开了。丁丁跟着一看,山人竟跳进剧院后方云洁的休息室,大模大样坐在那儿不动。
这家伙想干什么呢?丁丁想道,是不是想在云洁身上打什么主意?不行,我得紧盯着他。如果他真有什么歹念,我对他就不客气。
过了好一段时间,云洁满面倦容推门而进。突然之间看清房间内坐着一个陌生人,闪身跳到一边。紧接着,一道寒光从她手腕上飞出,直射山人的脸面。
山人一猫腰,躲过射来的寒光。
“你是谁?”云洁大吃一惊,未想到此人对她出奇不意的寒光早有防备。
“云洁,我是……”
山人话音未落,下巴又挨上云洁凌空飞来的一脚。
山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心平气和地说道,“云洁,我是你妈妈梦恬的好朋友。”
啪地一声,山人嘴巴挨上一掌。
“云小姐,不要误会。我是梦游呵。”山人不恼不火地说道。
“梦游到了这里?我看你分明是在做白日梦。”云洁冷笑着从身上拔出一枝微型手枪。
“等一等,”山人叫道,“我真的是梦游。你手上戴着的寒光表就是……”
山人忽然不说话了,云洁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等等,云洁。”丁丁大叫一声,紧接着跳下来,踢飞云洁手中的枪,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山人呢?他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况且,我知道你妈的名字叫梦恬,你不能连这点也否认了吧?”
“我妈是梦恬又怎么样?”云洁气恼地反问道。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瓦寨人是怎样受到屠杀的吗?你难道不想为死去的瓦寨人报仇吗?”山人激动地说道。
“我不想知道。我是我,瓦寨人是瓦寨人。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云洁变魔术般的又掏出一枝微型手枪。
“你……”山人气得脸变了形,涨得通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随即叹了一口气,悻悻地走了出去。
丁丁白了一眼云洁,随着山人来到剧院门外。
“想不到,等待十年的见面,竟是这样的结果。瓦寨人的天数已尽,我一个人苦苦挣扎又有何用?”山人仰天叹道,随即拔刀准备自刎,被追上来的丁丁一把抢住手里的小刀。
“师父,你不能这样。”丁丁说道。
“那要教我怎样?”
“你想想看,你在这么严密的组织里,有那么相对较多的自由,还可以随心所欲研究你的小动物,这说明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吗?就算你作为三金帮地位较高的一员,也要受到帮规制约。不可能随便自由出入三金帮。你在三金帮里受到的制约如此之少,能说明什么呢?”
山人低头不语了。这正是山人长期不解的地方。四年前他为了瓦寨人复仇的事,侦探三金帮的情报时被三金帮的首领金铅抓住,在反抗时差点做了刀下的鬼魂,是水银及时将他救出,并放了他。过了两年,他心里怀着一种想法,找到水银说愿为他服务,以报救命之恩。没想到入帮后,水银对他非常地客气。这种极其友好的态度,他从未去深想。
“云洁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呢?”山人避开刚才的话题。
“我认识云洁时间很短,对她了解不多。你所说的问题,我一时没办法回答你。只有云飞才能了解她,可是云飞失踪了。”
“云飞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丁丁说道,“你今晚的行动的确不太正常呵。要不然云洁也不会这样对待你。”
“李怪打来一个电话,他看见了大动摇歌舞团有个女孩戴着这种表,责问我是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事件的真假,我不顾一切地跑来了。可能是看到的情景令我太过于兴奋,联想到她是从天地丽人公司出来的,所以,我断定她以前被母亲划烂的面容一定经整容时修好了,一时冲动就去认人,事情反而弄得如此被动。云洁的性格,一点不像她母亲。”
“李怪怎知道寒光表的事?”
“寒光表本来就是他送给我的。”
“什么?是他送给你的?”
“是的。”
“他为什么会送你一块这样的表呢?”
“这是十五年前的事。”山人回忆道,“当李怪得知他深爱的妻子和孩子在乱葬岗惨案中全部死亡后,而他的父亲李狂在灾难中捡回了一条生命后,却变得奄奄一息,不能说话了。李怪悲愤之下,跑到酒店里疯狂地喝了大量的烈性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抬着丢出了店外。他自已醒来后,一路上摇摇晃晃着往回走,路过桂河河堤时,掉进了河里。当时,我路过那儿,碰见李怪在河里扑腾着呛水的情景,连忙跳下去,将他救了出来,并带他到了我的住所。李怪第二天患了重感冒,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我整整守护了五天五夜,直到他脱离危险为止。为了向我表示感谢,李怪将他防身用的寒光表送给了我。此表是他父亲送给他的出生礼物。”
原来,李怪与山人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李狂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表呢?”
“李狂一生当中都在从事能量武器杀人方面的研究,这样的表只有他才造得出。据李怪说他父亲打造了两块寒光表,现在流传在世上的只见到这一块。另一块表流落到了什么地方,又在谁的手里,没有人知道。十年前我将表送给了梦恬。李怪曾问我,为什么没看到我手上的寒光表,我只好说不小心弄丢了,现在,突然看到这块表出现,且戴在一个陌生女孩子的手上,李怪自然会感到奇怪。”
“另一块表是不是和这块表一模一样?”丁丁想起他母亲曾有块这样的表,一直锁在屋角里的铁皮箱内。只是墙壁上的闹钟走得不准的时候,母亲就把它翻出来作校正用。丁丁第一眼看到云洁手里戴着这种表时,一点不感到惊奇,只觉得是块普通表而已。今天看到云洁作为武器使用,再加上山人的讲述,他不由想起了母亲的那块表。
“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我没看到过。但是凭李狂的天资,打造的两块表必然有某种联系,在功能上一定有特别之处。不幸的是,李狂碰上了乱葬岗事件,失语后不久含恨辞世。”
“这件事难道李怪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只是他同样没见过另一块表的样式,更无从知道另一块表的下落。所以,那块表的功能谁也不知道。乱葬岗事件后,他将全部精力放在了致力于研究鬼魂方面的工作,并将手中唯一的表送给我,渐渐放弃了寻找另一块表的想法。”
这就怪了,这样一块重要的表,李怪何至于会送给他人呢?即使是救命恩人,也是不合情理,丁丁想道。
“李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丁丁问道。
“不太清楚。他这些年来,一心想着复仇,心里早就变态了。他一心要研究出重现当年乱葬岗的情景,想从中找出当年杀害他亲人的凶手。”山人回道。
李怪向榕儿提出的条件会不会与他的鬼魂研究有关呢?如果是这样,榕儿就成了他试验下的牺牲品。
“寒光表为何到了云洁的手上?”
“我父亲是瓦寨人的首领。我是家里的长子,我有个弟弟,叫梦龙。按瓦寨人规矩,我父亲死后,首领的位置当我莫属。我喜欢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当首领一事不感兴趣。但是,不当首领,就必须离开瓦寨,永远不能回来。这样,才能避免众人的指责和议论。我弟弟工作起来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于是,我选择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在四处漂泊的日子里,我渐渐与山林里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交上了朋友。受到小动物的启发,我发明了不少新东西。”
“后来,你回到了瓦寨?”
“是的,我虽然漂泊在外,但心始终系在一个瓦寨女子的身上。她就是云洁的母亲梦恬。很久以前,我爱上了她。”
说这话时,山人脸上焕发出一种少有的青春色泽,双眼含着一种夺目的光彩。整个身心沉浸在一种极度美好的回忆之中。
“梦阿姨是不是长得很美?”丁丁天真地问道。
山人笑了,一种甜甜的笑,然而仅仅只持续了几秒钟。
“从云洁现在的模样可以看到当年梦恬的影子。可是,当我发现她爱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弟时,我心里感到非常痛苦。这才是我选择离开瓦寨的主要原因。离开瓦寨的第八年,我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煎熬,想偷偷回来看一眼梦恬。只想看一眼,她是否过得幸福。没想到……”
山人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看到的是满山遍野的尸体,我震惊了。发疯似的到处找梦恬。后面的山洞里挤满了瓦寨的妇女及小孩。洞口外是瓦寨人最强壮的年轻人。而梦龙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将入侵者引到另外一个山地在战斗。当时的瓦寨人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不可思议,认定这件事的主谋是我,全体围起来谩骂我,攻击我。当时拳头,小石头,棍子像雨点般的落到了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想杀我解恨。”
“为什么?”
“我刚开始不太清楚。后来才明白我被她们当成了替罪羊。那些外来的入侵者被她们误以为是我带进来的。”
“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初为了梦恬和弟弟,我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瓦寨。引起瓦寨人很多的议论。有一种议论说我离开瓦寨是因为受到梦龙的排挤,还有一种议论说是梦龙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因此,大家认为我是为了报复而来。瓦寨人有天蓝草的天然防护屏障,外人根本无法进来。只有我具备这种能力将外人带进来。”
“原来是这样。”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人们一时无法找到确切的答案,心中积满的怒火得不到发泄。这在当时是可以理解的。”山人说道。
“那后来呢?”
“是梦恬信任了我。她不但劝说她们,还舍身站在我面前挡住飞过来的棍子、石头和拳头。梦恬的这一举措,终于慢慢平熄了她们心中的怒火。要不然,我当时会死于瓦寨人的乱棍之下。我极力劝说她们母女俩离开山洞,并将我手里的护身武器给了梦恬。我返回瓦寨时,山洞内没有一个人幸存着活下来。我又到了另外一个山头,战斗结束了。场面非常恐怖,我受不了血腥的刺激,加之梦恬母女俩在双鸟峰等我,需要我保护她们逃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退出了瓦寨。再次进入瓦寨时是三天以后了。”
“当时没有一个幸存的活者?”
“我一踏上那块土地,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会令我头晕脑胀,直至恶心得呕吐个不停。因此,我每次去的时候,都因受不了巨大的刺激而半途放弃。再后来,我没有去了。估计那种场景,没有人能活下来。”
“你怎样将她们救出来的?”
“我有只会载人的大鹏。但一次只能坐一人。没有大鹏,是不可能出山的。即使有人带着面具逃过死亡之谷,也逃不过谷口出处三金帮的重兵把守。”
“你后来主动加入三金帮,是为了瓦寨人复仇吗?”
“算你猜对了。”
“有没有打听到你需要的消息?”
“说来渐愧,到现在我心里仍然是一团乱麻。”
“听说三金帮的人全部死在瓦寨?”
“事情的复杂性就在这里。进去的人全部死光了。而活着的人根本进不去,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成了一个谜。所以,现在三金帮的人对那次事件讳莫如深。很难能打听到那次事件的真实消息。”
“梦恬出了死亡之谷之后,到了什么地方?”
“不清楚。”
“没告诉你吗?”
“我说服她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云洁的脸是那时候给她用刀划破的。”
“你后来再没有和她联系过?”
“没有。”山人说道,“一来,我怕暴露梦恬的住所。二来,我要寻找瓦寨案的真正凶手,不想连累她。”
“师父,你爱好小动物完全是兴趣吗?”在丁丁看来,山人饲养小动物决不是一种兴趣。
“呵呵,瓦寨案之前,我确实是一种兴趣。之后,我由兴趣转化成了一种目的。开始有意识地有计划系统钻研动物学知识,并研究了许多以动物为工具代替人类活动的独特方法,以便有朝一日能发挥用场。当我强大到能与三金帮对抗时,我就会去找梦恬,并打算将我毕生钻研的知识传授给云洁。以便让她为瓦寨人复仇。我做梦没想到,和云洁的见面竟是这样的开始。她已忘了瓦寨人是怎样死的,寄托在她身上的希望全成了泡影。”
“也许她在气头上……”
“总之。一切情况发生了改变,这或许是天意。”
“师父,你能不能将这些知识传给我?”丁丁说道。
“你?”
“其实,我早就想向你学习一些仿生技术。只是怕你不会答应,才不敢对你说。”丁丁说这话时脸都涨红了。
“不过,要学到我的本领,要吃很多很多苦的。”
“我不怕吃苦。”
“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动物吧。”
“师父答应了?”
“能不能收你做弟子,我还得考察你。做人的品质和悟性,缺一不可。如果你合格,自然我会悉心传授所知道的技术给你。”
“谢谢师父了。”丁丁高兴得跳了起来。
在一条狭长的通道尽头,有一条小小的木门。推开木门,有个小小的园。里面的动物种类并不多。除了一些特殊的房子,就是些小笼或小屋。
“我这些可爱的动物们不但听话,还会按照主人的命令执行破坏、侦探、干扰、引路之类的工作。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扮演土兵的角色。在战争中由于它们的目标小,灵活,易操作,不太容易引起注意。在关键的时候,有时可发挥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它们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它们的体内都装有巧妙的微电子装置。经过特殊训练,有的动物对敌人的重要目标可进行同归于尽式的攻击行动。有的动物则能像人脑进行思考,进行跟踪、窃听、偷取情报。人类的武器设计一般是针对人类或者用于毁灭地面建筑物,对昆虫、飞鸟或者一些爬行动物,可能做梦未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他们战场上强有力的对手。要是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派上用场,这样的战争一定非常有趣。”
山人说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