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放下检测器,在云飞头部喷入少量局部麻醉液,开始实施头皮切割术。翻开厚厚的头发,庖丁找到了疤痕。从疤痕处切下去,可看出疤痕与头盖骨下方的海马留下的压痕相吻合。无疑这是芯片安置的地方。发生事故的时候,由于受到外部硬物的撞击,此处的头皮被削掉,致使移植在头盖骨上的芯片不翼而飞。因冲击力太大,头盖骨向内产生了微小的变形,从而对下方柔软的海马组织产生挤压影响,恰恰这样,才导致了云飞的失忆。
庖丁明白了,在他的飞行器失事之前,云飞的大脑的确与众不同,里面多块芯片。芯片含有极丰富的生物信息,其信息内容是通过海马而发挥作用。有了这块芯片,才会使他成为一个真正超智能的人。
但是,这仅仅是庖丁的推测,真正的过程,还有待于云飞对过去的记忆恢复后才能进一步确定。
庖丁找到影响云飞记忆的地方后,计算出头盖骨发生的微小位移。然后,用一种激光工具将头盖骨修正为原来的位置,迅速缝合好头皮。接着,开始进行恢复海马形状的手术。在高精度脑内伤探测灯的照射下,庖丁对着云飞头部进行发一次又一次的低压电击。
云飞感到头部一阵阵发麻和疼痛,不久便进入了睡眠状态。
许久许久,云飞来到一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里有他的小床,电脑,各种玩具,书柜及陪他玩、教他知识、同他谈话解闷的小机器人等。小房间的东面,是一间隔了很多小间的大房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容器、药品、精密仪器。在这里,他熟悉了很多不同用途的仪器,干燥机、离心机、蒸发仪、沉降器、称量器等等及各种药物测试和合成等仪器。
每天他会见到一个白白净净、肥肥胖胖的人在哪儿忙碌着,对人永远一副亲切和蔼的笑脸,儒雅有加的风度。他的名字叫李小泉。李小泉常常叫他“天一”。为什么要叫他“天一”,他并不清楚。李小泉除了让机器人教他读书识字陪他玩耍之外,从未带他到出外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从来不知道。
后来,李小泉博士对他说,他脑子犯有智能障碍型愚顽症,必须动手术才能治好。从那以后,每年一次,李小泉带着他坐上飞行器,来到一个偏远的山谷里,让一个机器人为他做脑手术。
直到有一天,研究所进来了一位白种人——
“天一”,我的名字叫“天一”。云飞在心里喊道。可是,他父母到底是谁?记忆里没有任何印象。难道他一出生,父母就不在人世了吗?抑或他本身是一个试验管婴儿?看来,这又是一个谜。而制造此谜的李博士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否还有人掌握谜底呢?
云飞睁开眼时,忽然发现庖丁站在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眼内闪着一种捉摸不定的光泽。
“是不是能记起过去了?”庖丁问道。
云飞点了点头,感到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谢谢你,庖医师。”
“能说说你失事的过程吗?”
“对不起,庖医师。这事太复杂了,我头脑里现在乱成了一团麻。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我来自哪里,父母是谁。”云飞说道。
“什么?你没记起来吗?”
“我记起了过去。对我的身世唯一熟悉的人,被人杀死了。”云飞又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三金帮的人。”
“不错。”
“你在三金帮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三金帮除首领外,下面分白帮和黑帮两类。我属于白帮。白帮有着一般人没有的一技之长,属于帮中收入和贡献最大的成员。这类成员在帮内屈指可数。精湛手术在我之上的就是我养父一人。我们还配有专用飞行器。要知道,飞行器的拥有要经过警察局批准并备案。白帮成员比较自由,只要保证为组织干活,不出卖组织即可。此外,我们的技术特长不能为外界所知,否则有随时掉脑袋的危险。”
“原来你冒着极大生命危险来为我动手术?”云飞说道。
“既然我打算为你动手术,就已经考虑到这点了。”庖丁说道,“根据仪器探测的结果,你大脑里曾有块海马芯片。”
“海马芯片?”云飞佯装回忆道。他记起了白种人关于芯片的说法。芯片的作用如果如像白种人说得那样重要,那么拥有或带着这块海马芯片,无疑会随时招来杀身之祸,“我从来没看到过芯片,也不知道我脑袋中否有过芯片。”
“我得回去了。”庖丁看看墙壁上的钟,迅速收拾好器具放在包里,提起包,就准备往外走。
“慢着。”云飞一把扯住庖丁,“庖先生,你不能回去。”
“云先生,你不必担心。”庖丁说道,“我目前还是他们的摇钱树。”
“既然这样,路上多加小心。”云飞松开了手。
庖丁出去后,云飞想起至今还未和云洁见上一面,于是再次拨动着云洁的无线联系号。
“你找谁?”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是云飞,云洁的哥哥。”
“云洁已出国了,要半年以后才回来。”
“什么?已出国了?”云飞跌坐在椅子上。他的计划落空了。
他本想找云洁倾心谈一次,交待她调查天地丽人公司的任务。这一走,情况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云飞正在疑惑时,身旁电脑的重大新闻指示灯亮了。云飞点击一下电脑,一条新闻骇然跳在荧光屏上:我市刚发生一起凶杀案,受害者正送往医院抢救。凶杀事件不明,受害者的身分经证实是一位名叫庖丁的人。
“庖丁?”云飞的视线刚接触到这两个字,身子触电般跳下来,接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跨出了房门。
云飞火速坐上通往爱心医院的地梯。
来到爱心医院,从电脑屏上调出庖丁图像资料一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按照爱心医院的规矩,病人一入院,所有的病人家属或亲朋好友都可以随时从电脑中查到病人的病情和手术治疗进展,而且从视频中可看到病人的活动情况。
云飞跑到护士台,大声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护士解释说,病人有两种情况不宜给家属看。一是因伤势过重而引起面目全非。二是病人没有意识或者没有抢救的必要。
云飞的心一沉。
不久,手术房里走出一位护士,对着室外的人群大叫道,“谁是庖丁的家属?”
云飞走上前去,“我是他朋友。”
“我叫的是他的家属。”
“他没有家人。”云飞只得如实相告。
“你能代表他吗?”
“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已作了最大努力,病人的呼吸和心跳还是在几分钟之前停止了。根据医生的诊断,他的大脑没死。我们医院决定采用最新的医术来挽救他的生命。但动手术前,按照医院的规定,要得到病人的家属签字同意。”
“我签吧。”云飞回道。
护士将他带进办公室。一个满脸麻色斑点的医师抬起头,冷漠的望了一眼云飞。
“你是病人的家属?”
云飞没有作声。
“有两种方案。你可以选择。”麻脸医生说道,“一个方案是取下脑袋暂时冷冻起来,然后从他原有的细胞为他无性繁殖出一个强健的身体,再把原来的大脑放在新的肌体里,大脑就能复活,这样病人能再次获得生命。另一个方案是,移植他人因发生意外事故而导致大脑死亡但功能未受到破坏的身体器官。第一种手术成本昂贵且时间长,打个比方说,他现在如果有个儿子,等到他复活的那天,人们会把他们当作兄弟俩而不是父子俩,第二种方案很快就可以复活。”
“如果我选择第二个方案,那么复活的人叫庖丁还是不再叫庖丁呢?”
“当然不是庖丁,也不是非庖丁。我们会请公证人证实庖先生将不在人世。当然,你可以叫他庖丁,让他干庖丁所干的事,他的大脑属于庖丁,他的思维、他的记忆、他的意识与过去的庖丁相一致。只不过除大脑以外的身体器官则属于另一个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庖丁的家属为这个手术签字呢?”
“作这个手术是由你们来决定。如果你们认为庖丁对你们的公司很重要,对你们的家人很重要,就可以做。虽然在法律上不再认为他是庖丁,但他会把自己当作成庖丁。庖丁的所有思想意识没有改变,过去的记忆没有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请按照第二种方案的手术进行吧。我要求复活的是百分之百的庖丁大脑。”
“经费一千一百万,预付百分之四十。首款付清时,我们会给您一个合同保证书。”
“好吧。”云飞说道,“我现在回去准备费用。”
三个月后,云洁提前从珍珠国凯旋而归。云洁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见云飞一面。一年半紧张激烈的生活,使她没有多少空余时间想着其它事情。出国之前曾多次与云飞联系,但云飞的无线信息均有作出反应。一下飞机,云洁拨通云飞的无线通讯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云飞到底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机场出口处,站着满带笑容的丽莎。旁边紧挨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五十开外的男子,姿态富贵优雅,目光炯炯逼人,头发漂亮略为卷曲。
“云小姐,你好。这是伯尔逊先生。天地丽人公司和大动摇歌舞团的投资创办人。”丽莎指着身旁的男子介绍道。
“伯尔逊先生好,”云洁走上前同伯逊握了握手,然后提出心里早有的疑惑道,“您为什么要捧红我呢?”
“很简单,我是个敢于投资未来的商人。”
“可是您看中了我的什么呢?”
“你体力好,音质不错,年龄不大,可塑性强。在当今高科技引领潮流的情况下,容貌可以整容,声带可以调整。你中特等奖产生的事件和你以前不堪入目的丑陋形象曾经媒体报道后家喻户晓。所以你的演出,势必会引起成千上万者的好奇。根据你和天地丽人公司的签约,我赚回来的何止我付出的价格?”
伯尔逊先生说完,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先生,你未必笑得太早了吧?”一位高大身材,脸色严峻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说什么?”伯尔逊收起脸上的笑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如意的算盘终有打不准的时候?”
“什么意思?”
“据我们了解,云洁小姐与丽莎的签议按法律条文上的规定属无效行为。”
“法律条文有这样的定吗?”
“问题不在于法律条文,而在于你的合作伙伴有假。”
“你胡说。”
伯尔逊当然不会相信陌生男子所说的话。因为丽莎是施特劳教授的女儿,是珍珠国情报局十年前在海城布置下的地下情报人员。怎么会有假呢?
站在旁边的丽莎朝伯尔逊微微一笑。
就在丽莎微笑的一瞬间,伯尔逊敏锐的眼光捕捉到了丽莎的神情与以往之间的差异。丽莎脸部表情此时的确不同寻常。难道丽莎真的有假?
“你是谁?”佰尔逊转向丽莎,质问道,“你不是丽莎,是不是?”
“我怎么不是丽莎呢?”丽莎挪动一下腰肢,仍旧一副迷人的姿势。
佰尔逊先生仔细一看,身上的比例与丰度处处都与原来的丽莎非常的一致,几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伯尔逊先生犯糊涂了。
陌生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逮捕证。
“你想干什么?”伯尔逊一看不妙,往后就跑。可在这时,他看到了,周围有七八个穿便衣的警察向他包抄过来。
伯尔逊顿时像一团烂泥倒在了地上。
伯尔逊很快被警察带走。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云洁感到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谁?”云洁问丽莎道。
“我当然是丽莎。”丽莎笑着说,然后走了。
云洁走出机场,坐上7号地梯来到海城警察局。她想问问高雄,伯尔逊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局局长高雄在办公室接见了她。
“云小姐,听说你从国外回来,弟兄们很兴奋。说又能看到你的精彩节目和出色表演了。”
“很遗憾,我现在不是大动摇歌舞团的演员。”
“伯尔逊的事不会影响你继续加盟大动摇歌舞团。大动摇歌舞团现由我们接管,它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云洁沉呤了一会,说道,“出于好奇心,我想知道伯尔逊先生到底哪方面得罪了你们?”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警察也不例外。何况伯尔逊先生是个举足轻重的国际知名人士。”高雄说道。
“愿闻其详。”
高雄从文件柜里抽出一盒录像带。
“云小姐先看看这个吧。”高雄一边说着一边放入录像机。
镜头出现云洁和云飞第一次到海城出车站时的画面。镜头定格在那个石膏腿的丑男。接下来,镜头切换到一个热闹繁华的宴会场面。风度优雅的伯尔逊先生西装革履,系着猩红色的领带,脸面浮着自信的笑容,与周围的来往客人频频点头致意。
“我不明白两幅互不相关的画面放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请你继续往下看,后面是两幅画面处理的技术片的对照。”高雄指着图片说道,“你看,经过红外线拍摄还原,打石膏的丑男与伯尔逊的骷髅骨胳立体构型非常一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打着石膏的丑男与伯尔逊属于同一个人。”
“这说明他的易容术高超而已,并不表明他是走私毒品的犯罪分子。”
“不,这表明伯尔逊并非我们想象的简单。他煞费苦心扮演如此角色,说明另有目的。”
“凭这点你们抓人?”
“当然不是。我们有搜查到他在天地丽人公司隐藏的毒品。他主要将毒品贩与三金帮,从中获取利润。”
“你们为什么说我与天地丽人公司的合约无效呢?”
“请再看一个录像。”高雄说着,从柜里拿出一盒带子,放进去。
镜头出现了,原来是三年多前丽莎发生车祸的录像,两只手的骨头遭到了粉碎性的破坏,后在爱心医院做了肢体移植术。
“我看不出来,合同与这有什么关系?”
“我作个说明吧。手术后她的手是移植别人的,就是说她和你签约的手是别人的手,接照法律规定,你们之间的签约不具有法律效力。除非她安的是假肢,否则会引起移植者或移植者亲属的起诉。”
“可是,签字是经过她自己大脑思考判断得出的结论,她的手不过是个执行者。”
“手的所有权发生变更没有经过公证,也没有经过移植者的同意,签写的合同当然无效。”
“丽莎小姐不知道其中原因吗?”
“我们早就对伯尔逊在我们国士上从事的活动有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想因一件小事引起他的警觉。伯尔逊先生对你发生了兴趣,引起了云先生的怀疑。是他进入电脑的福利彩票网站,破译出一个重大信息,发现所有的彩票都由一个神秘的人物在背后操纵。不管你买什么样的号码,那个特等奖都属于你。因此,我们今天能抓住伯尔逊先生的犯罪证据,其实有云先生背后的功劳。”
听到此话,云洁大吃一惊。
“云哥才来海城不久你们凭什么就相信他,而且愿意与他合作?”
“云小姐,这你有所不知,你们在鬼都破获案件的事,局外人不清楚,不等于我们一无所知。能为鬼都都主所赏识的人决非简单。”
“我明白了。”云洁若有所思道,“我想看看伯尔逊先生,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和云先生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高雄站起来,敬了个礼,“云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