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确实想见萧鼓将军。
前世,她在大婚之后,曾对温衍提及过此事儿。可当时的温衍却是一口回绝了她,并告诉她:“萧将军参加完你我的大婚之后,便回了边塞,这会儿并不在京里。瑶儿若是想见,以后再说吧!”
后来,苏沐瑶发现皇上不重视塔城火案,温衍也对她爹娘的死因也是毫不关心,便彻底失望,打算自己亲自去查。谁曾想,她慎而又慎地将手刚伸向兵营,就被温衍发现了去。
从此温衍禁了她的足。
反观今生,温衍竟然主动提及要带她去见萧鼓将军,真是让苏沐瑶有些惊讶。
不过,温衍这人,向来都是一板一眼。纵然此时苏沐瑶一心想见萧鼓将军,可温衍觉得,只有萧鼓面圣之后,他才能带苏沐瑶去见,有些规矩,他并不想逾越半分。
正如温衍刚才所说,温家天下,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他已经承诺了在先,那必然会带苏沐瑶去见。
就算苏沐瑶这一世不愿再与温衍纠缠,可温衍那言出必行的品行,她还是认可的。
正巧,她也可以利用秋日宴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见了萧鼓将军后,该如何将话题引到塔城大火相关。
也正是因为温衍,苏沐瑶总是难以单独和杜予添接触。他们三人在猎场林地那儿一边转悠,一边讨论塔城火案,眼见着快到秋猎开始的时辰了,温衍方才拉着杜予添一同离开。
不过,苏沐瑶和杜予添还是悄悄说上一句话了。
是在秋猎开始时,皇上带着参加狩猎的所有人,从林场边缘走过的间隙,队列在末尾的杜予添,牵着他那匹黑色的战马,对着站在林场边缘和其他贵女们一起为众人摇旗呐喊的苏沐瑶,快速地低声说了句:“刚才皇上说,秋猎过后,会赐我封赏,我想,我打算对他说,我求他指婚,我要你。”
说罢,杜予添不待苏沐瑶回答,便跟上队伍,一起走进了猎场。
听了这句话,苏沐瑶忽而觉得,杜予添就像是此间的杲杲秋阳,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给点亮了。
她要跟着杜予添一起离开京师城,离开这个会让她魂归的地方。
她要去塔城废墟,去边塞,去亲自搜集塔城火案是人为的证据。
皇上的人不办事没关系,温衍对这事儿不上心也无所谓,总之,她要亲自去查!
至少,她还有杜予添。
不过……
苏沐瑶看着温乐京带领众贵女们走向行宫的昭阳殿,开始进行秋日宴时,她在心底不住地想,既然自己这一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会不会温乐京也可以有生还的可能?
犹记得,当年温乐京也是有心仪之人的,只不过,这位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实则早早被安排了跟匈奴人和亲一事,便将深深的儿女情意压藏在心底。也是知道她临行前,苏沐瑶才听她提及。
那会儿,温乐京的口中盛满了遗憾,直到她的棺椁回京时,苏沐瑶每每想到她临行前的遗憾,就忍不住地为自己的手帕交心痛起来。
苏沐瑶那会儿自责不已,总想着,若是能早早地发现她的小心思就好了。奈何她前世一门心思都在塔城火案上,费尽心思地跟温衍斗智斗勇。输得一败涂地不说,还与友人天人永隔。
念头刚想到这儿,却听见温乐京对众人说:“往常咱们聚会,每次都行飞花令,每次都是沐瑶获胜,实在乏味得紧。这么的,今儿咱们不行飞花令了,咱们今天玩接音律,如何?”
这话一说,众贵女们纷纷纳罕了起来,大家不解地问:“什么是接音律?”
说话间,只见着侍女们纷纷从库房里抬出各式各样的乐器,什么笛子,古琴,长箫,琵琶……应有尽有。一时间,让众人惊讶了起来:“这猎场中,竟然还有这些宝贝?”
“这些虽非极品器乐,但也都是上等好物。”温乐京给大家介绍道:“等会儿我先即兴弹奏一段曲调,最后一个尾音按宫商角徵羽来判定,比如说,这段曲调的尾音是羽,那么下一个人就要从羽开始起音。大有成语接龙的意思。”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这是考验琴艺高低的游戏。却让一些琴艺不佳的贵女们,纷纷面色黯淡了下来。
有一女子问道:“所弹奏的必须是现有的曲子吗?”
“那倒不一定。”温乐京说着,走到一台弦瑟旁,稍稍试了试音,方才道:“只要是满足一段完整的曲调,是不是现有的曲子,都无妨。哪怕,是一段自己当下即兴编的,都可以。但有个前提,自己当下即兴编的,决不能乱弹一气。”
“若是接不上来,又如何是好?”苏沐瑶问。
要论琴艺,她倒是不担心,儿时她因跟随爹爹习练武艺,又跟温衍和杜予添两人成天四处玩耍,有些野了性子。她的娘亲为了给她收收心,便压着她习练七弦古琴。
上一世,就算是外力压着,也让她的琴艺谈得也只是马马虎虎。倒是七七八八的琴谱记得了许多。
可是,上一世大婚后,她被温衍禁足于东宫中,闲来无事,只能弹琴解乏,倒是让她的琴艺猛增了数倍。
这会儿,温乐京特意挑了个苏沐瑶不擅长之处,为的,是让那些贵女们也有一些可获胜的机会,省得其他人总在背后说她偏袒苏沐瑶。
可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手帕交在众人面前献丑,便说:“接不上来,就要罚酒一盏。不过,沐瑶,我记得你不擅长音律,这么的,你就在旁边做笔墨好了。谁输了,输几次,你记下来。”
公主殿下发话,就算是其他贵女们不悦,也不敢反驳什么。
倒是游戏玩得热闹,几轮下来,已经有好些姑娘罚酒罚得脸颊绯红了。
却在众人笑闹之时,殿外突然走进一名小太监,他疾步而来,对着温乐京稍稍耳语了几句。温乐京本是这场游戏的最大赢家,完全没有被罚酒过,谁曾想,这小太监的话音刚落,她的脸颊便迅速绯红了起来。
其他人倒没发现什么,都在罚酒说笑,准备接音律,可在一旁做笔墨登记的苏沐瑶,倒是发现了温乐京的不寻常。
“怎么了?”苏沐瑶在一旁悄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