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世上最好的姑娘?忽然这么把她夸上天, 感觉有点囧。
不过还是很……开心。
许思意心里暖暖羞羞的一甜,小脸蛋红扑扑的,两只软软的小手微抬高, 轻轻抱住顾江的脖子。踮起脚,嘴唇凑到他耳朵边上, 小声说“不对, 你才是最好的。”
顾江闭着眼,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家伙,片刻,他鼻梁蹭了蹭她的额头, 声音低而哑,沉沉的,“许思意,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小丫头摇头, 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你有。”
顾江睁开眼睛,漆黑的眸直勾勾注视着姑娘柔软雪白的脸, 眼中神色不明。
许思意一双眼儿清澈而纯净的,亮晶晶地与他对视,重复那句话“你有。”
仿佛是鬼使神差, 电光火石间的几秒钟, 她忽然想起开学之初在蓝吻, 她和王馨一起看的那部日本电影。
那句电影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是拥有山川河海的神明,她是因与神明交错而发光的少女。”
屋子里安安静静。
落地窗外,夕阳西下, 暖橙色的日光将天边染成一片耀眼的红。
顾江唇微抿,黑眸沉沉地盯着怀里的姑娘;姑娘嘴角弯弯,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毫不躲闪地瞧着他。
就这样无声地对视几秒钟后,
顾江低头,高挺鼻梁与她小巧可爱的鼻尖儿抵在一起,然后意味不明地、很淡地笑出了一声。
许思意眨巴着眼睛,茫茫然“你笑什么?”
顾江没有说话,须臾,弯腰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他的动作突如其来,双脚悬空的瞬间失重感让小姑娘惊慌地低呼了声,怕摔,两只细细的胳膊下意识将他缠得更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大步流星,进了浴室。
许思意呆呆的,整个人⊙o⊙
然后就被放到了浴室里的洗漱台上。
大理石面凉凉的,即使隔着衣物也令她羞红滚烫的皮肤冷得一个激灵。许思意瑟缩了下,下意识地想要跳下洗漱台逃走。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顾江弯腰俯身,两只长臂撑在了她两侧,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限制在自己的空间里。
浴室的空间很狭小,他身上清冽的荷尔蒙味道比平时更强烈。
许思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小声支吾“你……”
话没说完,顾江整个高大的身躯贴得更近,手臂紧紧环住她,下颚线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瓜上,严丝合缝。
这个动作令许思意被迫分开双腿,身子僵僵的,一动不敢动。
察觉到小丫头别扭的坐姿,他伸手捏住了姑娘两只细细白白的脚踝,往后,环在了自己的腰上。
“……”许思意的身子更僵了,脸几乎热得失去知觉。
虽然杀马特大佬经常对自己抱抱亲亲爱不释手……
但是这种双腿缠腰的姿势,还是在昏暗浴室的洗漱台上……
好羞耻。
她都快羞冒烟了。
片刻,安静无声的浴室里响起道嗓音,低沉微哑,字里行间却听不出什么语气,懒懒的,“宝贝儿,想听个故事么?”
他的气息缠绵在她小耳朵边上,薄唇开开合合,每个字音的发出都摩擦到那小小的耳垂。透着浅粉的一片皮肤,软得不可思议。
许思意被那股清冽温热的气息弄得耳朵痒,有点不安,有点忐忑,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好热……
好奇怪。明明是冬天,为什么会觉得热?
全身火烧火燎,好像都快烧起来了t t。
许思意咬咬唇,在洗漱台上无意识地往后挪,试图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唇瓣嗫嚅了下,声音软绵绵的“听……什么故事?”
顾江眸微合,在姑娘纤细的小耳软骨上轻轻咬了口,哑声“关于我。”
童年时期的小顾江,智商一直都比同龄的其它小朋友高。
他上幼儿园时,老师为了锻炼小朋友们的记忆力,曾要求班里的小朋友瞬间记忆唐诗。
幼儿园是晏城最有名的国际贵族幼儿园,入读的小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小千金,贪玩好动,半个小时过去了,大部分小少爷小小姐们连一首古诗都没有背下来,稍微自律些的,能背下一首两首就已经非常难得。
老师挨个检查,终于轮到了小顾江。
当年,那个寡言少语性格安静的小男孩儿,一下就背出了六首五言律诗,四首七言绝句。也就是说,他平均三分钟就能背下一首对小孩子来说全由拼音组成、晦涩难懂的古诗词。
小顾江非常聪明,从某些角度来说,他是一名天才少年。
但,就如同古往今来所有天才故事的主人翁一样,顾江的童年并不幸福。
顾氏富贵,人丁兴旺,顾江的父亲顾长远,在顾家行二,是顾家老太太的第二个儿子。这位顾家的二公子继承了祖上的优良基因,生得高大英俊玉树临风,年轻时是整个晏城名流圈子里最受欢迎的阔少之一,是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
顾长远二十六岁时,老太太将这个满肚花花肠子的儿子叫到跟前,给他交代了一门亲事,要他迎娶韩家的大小姐韩芝然,婚期已经定好,就在下月初。
韩芝然常年在美国读书,回国不到半个月。
两个年轻人在得知这门婚事前,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
在晏城的各大名门之间,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案例不胜举数,顾长远与韩芝然的婚姻只是数百桩冰冷的商业联姻总的百分之一。
顾家和韩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望族,因此,顾少爷与韩小姐的婚礼办得隆重而奢华,全晏城的名流都到场祝贺,直说二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是一段佳话。
这场世纪婚礼,在当年甚至还上过某知名财经杂志的头条,其盛况可见一斑。
然而,这场婚姻的走向和众人口中的祝福,大相径庭。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顾长远见韩芝然容貌美颜气质独特,对这位冷美人怀揣十二万分的好奇心和征服欲,多次向韩芝然示好。但韩芝然却对这个风评极差的纨绔子弟没有丝毫兴趣,当初结婚,纯粹是因为反抗不过家里的父母。
顾长远碰了几次壁,对韩芝然的兴趣也就淡了,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恢复一贯的风流本性,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韩芝然自幼接受美式文化影响,对这个因商业联姻而结合在一起的丈夫毫不在意,自己也奔向了万千森林。
这对离经叛道的夫妻开始各玩各的。
顾家老太太从管家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将顾长远和韩芝然叫到了老宅,吩咐道,两人要怎么胡作非为她不管,但是必须要先把孩子生了。
一年后,韩芝然便给顾家生下了一个男婴。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为男婴取名“顾江之”。
小顾江呱呱坠地来到了白玉为床金做马的顾家。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并没有给他的父母带来丝毫改变。
顾长远照旧流连风月场所,明星模特换不停;思想开化的韩芝然也一如既往,与她的伴侣们保持着亲密联系。
顾长远不在意儿子,而韩芝然视儿子为她失败婚姻的苦果,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仇视心理。
小顾江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到都是由管家和家里的女佣照顾,他的亲生父母,于他而言犹如陌生人。
他对爸爸的唯一印象,就是那个经常搂着不同女人回家的醉汉,和主卧里经常传出的古怪声响,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喘息。
对妈妈的唯一印象,就是那副冷淡而又带着厌恶的目光。
在这样的环境中,小顾江的爸爸妈妈的情感,从最初的小心翼翼、渴望得到关爱和重视,变成了冷眼旁观麻木冷漠。他的性格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孤僻。
又过了几年,他进入了晏城最好的贵族小学念书。
某次做完课间操,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男厕所里一边放水儿,一边嬉笑讨论。
男生甲压低声“我今天早上听我妈和我爸聊天,说那个什么顾江之……他爸昨天在酒喝多了,领了三个女的回酒店呢。”
男生乙“回酒店干什么?”
“你蠢啊。当然是……”男生丙怪笑了下,瘦高的身板摆动,用力前后耸了耸胯。
十来岁的孩子,本应纯洁如白纸,但由于太过早熟,做出这个动作,滑稽又恶心。
男生甲嘀咕“为什么顾江之他家这么奇怪呀?他爸这样,他妈都不生气么?换成我妈,早拿刀把我爸剁了!”
男生丙嗓门儿稚嫩,阴阳怪气,“你以为顾江之他妈是个什么好东西么?谁不知道,他妈还不是到处在外面钓凯子。”
男生乙惊讶“真的?”
“对呀。”男生丙讥讽地笑了下,“他爸妈都乱得很,知道顾江之是什么么?就是俩公共厕所里爬出来的!”
男生丙话音刚落,一记拳头就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那一年,小顾江刚上四年级,只有九岁。
小小的少年完全没有开始长个儿,身形瘦小而孱弱。但他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冷笑,浑身暴戾,眼神冷得透骨。
从那一刻起,顾江便知道自己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完全爆发。
小顾江下手极重,甚至完全不像个九岁男孩儿,男生丙他揍得鼻青脸肿鼻血长流,腿都差点儿断一只。
孩子之间打架本是常事,但伤势重成这样,自然而然惊动了男生丙的父母。男生丙的父母虽不及顾氏财大势大,但心疼孩子,上门找顾长远和韩芝然讨说法。
顾长远觉得顾江丢了自己的面子,大怒,质问顾江为什么动手打同学。
小顾江冷笑了下,眼神玩味儿而冷漠地看着这个父亲,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顾长远气得一脚给他踹过去。
小顾江瘦小的身子飞出老远,撞翻了客厅里的琉璃花瓶,跌进了花瓶碎片里,小小的手掌顿时被割得鲜血直流。
“……”韩芝然见孩子的手受了伤,饶是平时再不在乎,母子连心,心头也是一紧,过去一边把儿子拉起来,一边吩咐女佣拿医药箱。
小顾江小手一动,面无表情地拂开韩芝然的手。
韩芝然怔了下,目光对上儿子的眼睛,被里头的狠戾与漠然生生一惊,直接愣在了原地。
小少年转身上了楼梯。
这件事在当天就传到了顾老太太耳朵里。彼时,老太太正因为顾氏祖坟翻修一事长住在顾家位于樊城的祖宅,听说了这件事,老祖宗雷霆震怒,当晚便派人把小顾江接到了自己身边,和顾泊之养在一起。
后来,在顾江快上初中时,老太太带着他重新回到了晏城。
老太太把顾长远和韩芝然狠狠臭骂了一顿,骂他们将婚姻的不幸报复在孩子身上,不配为人父母。
再后来,顾江便搬出了顾家,常年独居在外。
……
小姑娘听他说完,或许是太过震惊,已经整个傻掉了。
顾江把头埋在她香香暖暖的颈窝之间,嗅着她身上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沉沉地哑声“这才是我,明白了么?”
这才是我。我的过去,我的灰暗,我的不堪,我的孤独,我在认识你之前的黑色世界。
在遇见你之前,我是被父母视为耻辱的存在,是被一群好事者耻笑的对象,是劣迹斑斑的问题少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偏执,冷血,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得到的,视若珍宝,得不到的,就摧毁掉。
我甚至不是一个好人。
我能拥有你,才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和救赎。
明白了么?
空气有数秒的安静。
顾江沉默,不再说话,手臂下劲收得更紧,像要把他的姑娘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半晌,始终安安静静听故事的小姑娘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地、轻轻地抬手,回抱住他。
“都过去了。”她的嗓音轻而软,柔柔的,像从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吹过的一阵暖风,像照进暗无天日深渊的一缕阳光。她软软的小手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和他无数次对她做的一样,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都过去了。”许思意重复了一遍,“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顾江依然静默。
须臾,他闭着眼,薄唇缓慢上移。纤细柔美的锁骨,雪白雪白的脖子,尖尖的小下巴,寻找着……最后,停在姑娘粉嘟嘟的小巧唇瓣上。
那种感觉又涌上来了,蠢蠢欲动,并且,这次的感觉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想要她。
他的姑娘,他愿意把后背毫无保留袒露给他的姑娘,是这么柔软这么温暖这么美好的小东西。想要把她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
顾江轻轻吻住小家伙的唇。
没有唇舌缠绵,也没有任何激烈的情愫,就只是双唇相触。
许思意心口轻轻一颤,掌心发麻,缓慢闭上了眼睛。
良久良久,
顾江的唇抵着她的开合,轻声道“谢谢你,我的公主。”
许思意眨了眨眼睛,脖子往后缩缩,声音也很轻,试探“……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我从黑暗的深渊里拖出来,让我重新看见了光明。
顾江没有说话。
他凑过去咬了她一口,忽然一挑眉,又是那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调子,凑近她的耳边,“我忽然改主意了。”
“……”?
“不如就今天?”
“……”???
许思意一脸茫然,都不知道这位大佬的话题又跳到哪里去了,“今天哪个?”
大少爷眼神玩儿味,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环在他腰侧的细腿儿,指尖暗示性地滑向某处,压低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