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佬您这个自我介绍……

是不是太耿直了点?虽然是事实没错,但是也不用把亲的时间都描述得这么清楚吧?

许思意目瞪口呆, 整张小脸蛋儿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一颗番茄。

同样是许思意好朋友的陈锦年:“……”

同样是许思意好朋友的钱小钱:“……”

然而, 对比在场三人震惊到呆滞的反应,人顾大佬就不一样了。他老人家两手插裤兜面无表情地站着, 漫不经心,浑然一副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泰然。

过了几秒钟, 操场上的音响忽然切歌了,从《好运来》换成了《最炫民族风》,于是乎, 在凤凰传奇铿锵有力的“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歌声中, 几位路人甲同学抬着块大画板摇摇晃晃从几人的画面中间穿行了过去。

“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啊。”

怎么说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物, 短短小片刻的诧异之后,陈锦年很快回过神来。他先是目光微移, 不着痕迹地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许思意好朋友3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侧目, 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面红耳赤木呆呆的许思意, 然后, 很轻很缓慢地笑了。

“41,你的这个大学朋友,好有趣呢。”

陈锦年,男, 十八岁,许思意高中的同班同学兼好友, 桐市人,出生于一个地地道道的书香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先生,教书育人勤勤恳恳,爷爷更是华中地区某知名高校的党委书记。样貌俊美待人谦和,是许思意和钱小钱的共同好友,在高中时期连续三年和许思意搭档做值日生,因此建立下深厚友谊。

由于他性格温柔,会照顾人,擅长厨艺且技艺高超,被钱小钱送了一个非常具有母性光辉而又形象生动的外号,陈贤妻。

闻言,许思意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下,“啊哈……是的,顾江同学是一个幽默细胞非常发达的人。”

陈锦年嘴角温和地勾着,满脸欣慰:“看到你和大学同学相处得这么好,我很为你高兴。”

“Word妈。”边儿上的钱小钱小声地爆了句粗,伸手拽拽许思意的袖子,压低嗓子难掩兴奋,“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们学校有这种级别的帅哥?!”

许思意认真想了想,“我说了呀。”

不是还专门半夜打的电话跟你说的吗?你不是还让我几问几答评了个星级啥的。

“绝对不可能。”钱小钱皱眉摆手,“像这种极品,你提过一次我肯定就会让你发照片,我见过照片肯定就刻入脑海永世不忘!休想欺骗我!”

许思意认真点头:“但是我真的跟你说过……”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道嗓音打断。大少爷淡淡来了句:“你这俩朋友刚从哪儿来?”

“从桐市。他们都是我的高中好朋友,这儿不是国庆放假么,他们俩就专程从桐市过来找我玩儿。”许思意小脸上漾开一个甜甜的浅笑,说着又忽然想起还没介绍钱小钱,连忙道:“啊,对了。这是钱小钱。”

钱小钱还沉浸在顾江的美色中没反应过来,半秒才如梦初醒,笑笑晃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哈,你好呀小哥哥。”

钱小钱高中时期是许思意她们学校的校花,学舞蹈出身的姑娘,个高人美气质佳,身材也凹凸有致,加上她家境优渥却平易近人,性格活泼开朗,不管是男生缘还是女生缘都非常好。

顾江闻声,出于礼貌地看了钱小钱一眼,然后又出于礼貌地冷淡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紧接着视线就移开了。

简直就差把“我很敷衍”四个大字儿写脸上。

“……”钱小钱热情挥舞的右手僵了僵,放下来,凑到许思意旁边有点尴尬地压低嗓子:“根据我多年看人的经验,你的这位好朋友……好像,有点儿拽有点儿狂啊?”

许思意听完认真思考了下,摇摇头。

钱小钱诧异:“不是?”

“不是有点。”许思意远目,深沉而严肃地纠正这个错误:“是非常拽,非常狂。”

就在两个女生咬耳朵碎碎念的时候,陈锦年笑着开了口,说:“现在也不早了,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大家一起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终于能吃饭了吗!”钱小钱鼓掌,“早就等这句话了!一大早就爬起来坐高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

“那就行动起来。我们学校附近有不少好吃的,我带你们去呀。”许思意攥着拳头笑盈盈的,伸手一指,“走那边。”

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高中朋友,小姑娘的心情明显阳光灿烂好极了,跟个小喜鹊似的,小胳膊挽住那叫钱什么的女生就蹦蹦跳跳地走向了操场出口。背影软软小小的一只,两只乌黑的辫子随着她走动甩来甩去,穿条浅粉色及膝裙,裙摆下头两只小腿白生生的,又细又嫩。

本来长得就够可爱够招人了,还他妈敢穿条小裙子梳俩小辫子?

顾江两手抱肩,在背后眯着眼睛瞧着。

而且,看这情形,见了老熟人,直接把他这个“好朋友”忘天边儿去了?

过了两秒,

“宝贝儿。”顾江懒洋洋地冲那姑娘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话音落地,穿小裙子梳小辫子的娇小背影,陡然一僵,机器人断电似的卡住。与此同时,操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戏剧性地瞬间消失,音响里的《最炫民族风》没了,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加油鼓劲儿没了,连发奖品的同学扯着公鸭嗓叫号码的声音都没了……

仿佛天使突然经过,圣光洗礼,哈利路亚。

因此,不光是傻掉的许思意,也不光是许思意身边一脸懵逼的钱小钱和陈锦年,周围一大帮路人甲都听见了某大爷那声散漫又骚气十足的“宝贝儿”。

大家本来没人注意到这几个人,一听这句,纷纷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顾江这号人,在C大的知名程度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风云人物”来形容了。在这种名校,成绩拔尖综合素质高家境也优渥的人才多如牛毛,但能同时兼备一张盛世美颜的,极少,再要兼备一副“轻佻随意派咸臁毙宰拥模就只有这一个了。

大家认出是顾江,惊了,一张张平日里勤奋苦学的面孔上纷纷闪动起八卦之光,眼睛都瞪大了。

校草啊,大佬啊,晏城顾家的大少爷啊!

这他妈得什么运气才能有幸撞破他的奸情卧槽!

于是,数秒钟后,在各种大眼睛小眼睛双眼皮单眼皮的注目礼下,大家看见大约五十米远外,一个穿着浅粉色连衣裙的辫子小姑娘,默默地转回身,默默地低着脑袋,默默地迈开步子,窘迫地一挪一挪走到了顾江身前。

站定了。

一阵风幽幽地吹过去,许思意有点欲哭无泪。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操场的音响会在这个神奇的时候出故障啊T T……

顾江垂眸直勾勾地瞧着她,说:“为什么这么不乖,不等我?”

“不是说了一起吃饭吗……”周围众目睽睽,许思意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往上飙升,咬了咬唇,声音细细的,“我以为,你就跟在后面的。”

顾江说:“我脚崴了,走不快。”

脚崴了?

许思意闻言愣住,一下就有些着急了,低着头在那两条笔直大长腿上仔细打量,眉头皱起来:“崴的哪只脚?很疼吗?严不严重?”说话的同时,两只手下意识地就伸了过去,扶住他的一只手臂。

顾江看了眼那两只细软雪白的小手,微挑眉,眼底一丝笑意一闪即逝。

心情霎时由阴转晴。

“不然,你试着走两步让我看看?”许思意很紧张,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手臂处的衬衫料子,“如果严重的话,我先陪你去医务室吧?擦点药应该会好一些。”

嗓音软得跟糯米糖似的,透着焦急。

顾江低了眼,她发色乌黑发量浓密,脑门顶上的头发跟阳光底下一照,呈现很淡的光泽。两只辫子把头发从正中分开成两股,蓬松松的,中间一道小路儿,细得几乎分辨不出。他微微移了移视线,看见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脖子,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浅粉色。

心念一动,顾江忽然弯腰,脑袋朝她绯红的小脸儿贴过去。同时伸出左手扣住了她的后颈,那纤细柔软的一小段,他五指一收几乎给她整个儿捏完。

“……”许思意身子一僵,怔住了。

心跳密得像雨,重得像雷。

咚咚咚咚。

许思意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她低着头咬着唇,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少年挨得很近。高挺的鼻梁几乎和她的左脸贴在一起,修长的指尖敲在她脖颈处的皮肤上,点了两下,慢条斯理。

带那么股子撩拨的调。

小姑娘全身都羞得滚烫,试着开口,声音细得跟猫儿叫似的,“你想做什……”

话没说完,少年嘴角挑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大手下劲儿,把她往自个儿一摁。

她身形娇小,被那股力道牵引,身子摇晃,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往前猛扑过去。

这一扑,被他好整以暇地接个满怀。

“……”

许思意整个身子都被顾江揉进了怀里,呆愣半秒后,被周围一阵夸张低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给唤回了神,顿时羞窘欲绝,简直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周围的围观群众全都让这一幕震得瞠目结舌,有些甚至悄悄地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

“你……”许思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人骗了,脸烫得快失去知觉,小手慌慌忙忙地推他,“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放开我,赶紧放开我……”

顾江侧头,唇叼着那只羞红可爱的小耳朵,咬了口,低哑着嗓子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你是不是成心的,嗯?”

她不明白,嘴唇嗫嚅了下:“成心什么?”

“成心要勾死老子。”

——

不远处,

目睹这一幕的钱小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眯眼沉吟道:“根据他们这个不可描述的造型来看,我怀疑,刚才这位顾大帅哥的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画风十分清奇的自我介绍,恐怕不是跟我们开玩笑的。”

说完拿手臂撞了撞身边的陈锦年,挑眉,一副渴望讨论八卦的表情:“G,陈贤妻,‘单身多年的小学鸡好基友突然被曝光的神秘恋情’,你怎么看?”

一旁的陈锦年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钟,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不想看。”

钱小钱:“……”

——

四人最后进了一间位于晏城市中心的法国菜餐厅。这家餐厅的消费在晏城算是中高档,厨师和服务生都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鹅肝和蜗牛都是招牌菜。

“先这些吧。”

钱小钱点完菜,把菜单递还给了候在一旁的法国服务生小哥,眼珠一转,状似非常不经意地问:“G思意,你和顾江同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都是学生会的。”许思意轻轻弯了弯嘴角,放下捧在手里的杯子,“我面试的时候,顾江同学刚好是评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钱小钱点点头,这回,目光落在了顾江身上,“顾江同学是什么专业的?”

顾江喝了一口咖啡,垂着眸,语气很淡:“建筑学。”

“哦,建筑学啊,那很辛苦呢。我们那个破学校也有建筑学专业,我看那些学生经常都在自习室里通宵达旦地画图。”钱小钱随口闲聊了几句,又回到正题:“听你口音,你是晏城本地人?”

其实钱小钱心中的正题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这位顾江同学的基本情况,帮自家的天然呆基友,把把关。

钱小钱出生富贵家庭,人漂亮,才艺多,从小的成长环境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众星捧月。她性格开朗,擅长交际,身边朋友很多,但,多数都是泛泛之交酒肉朋友,唯一能被她视为知己挚友的,只有许思意和陈锦年两个。

在钱小钱这个富二代差生的心目中,许思意成绩好,性格安静软软糯糯,难得的是,她从不会像那些鼻孔朝天的优等生那样,对她们差生群体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钱小钱高一下期那会儿,叛逆心理严重,曾被几个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怂恿,萌生了辍学的念头。

是许思意这个同桌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在许思意规劝她回归正轨的诸多言论中,有一条,令钱小钱的印象极其深刻。她说:“不良少年,又要抽烟喝酒,又要打架。抽烟喝酒容易得癌症,打架也是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生命时刻都会受到威胁。所以,还是认真学习比较安全。”

那时,一门心思要跟着“大哥”当太妹的钱小钱,被小同桌这番正经八百满脸严肃的劝告,弄得笑出了声。

钱小钱当时就在想,天底下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了。

她要好好保护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饭继续吃,天儿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钱小钱是话题的主导者。在问完顾江的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她明显能感觉到,那位大帅哥脸色冷淡聊兴为零,明显已经不太耐烦,也就不再主动跟顾江说话了。转而东拉西扯,和陈锦年谈起了自己最近看的悬疑电影。

陈锦年博学健谈,幽默风趣,什么话题都能无缝衔接。

整个过程中,许思意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乖乖吃东西,乖乖喝咖啡,只偶尔笑着搭上几句话。

“对了思意,”钱小钱忽然又想起什么,这回是真的随口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咳。”许思意干咳两声微微涨红了脸,回答:“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哦,这样啊。”钱小钱有些诧异地笑了,又问:“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们学校有个缠着你不放的幼稚非主流杀马特在追你吗?那个人现在还追你么?”

“幼稚杀马特”几个字钻进耳朵,许思意切牛排的姿势骤然一顿,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糟……糕。

边儿上的顾江微微一挑眉,侧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窘迫红透的小脸儿,低沉缓慢地重复:“缠着你不放的,幼稚杀马特?”

“对呀。”钱小钱点头,接话道:“听思意说,那个杀马特好像长得还不错,家里也挺有钱的……不知道那个杀马特还在追我们思意没有?”

顾江看了眼许思意面前没动的牛排,单手端过来,拿起刀叉,低眸没什么语气地说了一个字:“在。”

许思意:“……”

“还在呢?还真是坚持不懈!哈哈哈,我来的路上还在想,一个杀马特在你们学校都会有人追?那也太好笑了吧!”钱小钱说着噗嗤一声笑起来,拍着许思意的肩,笑嘻嘻的一脸好奇:“那个杀马特什么发型?什么发色?”

“……”鹅肝这么好吃,嘴为什么非得拿来说话呢?

许思意风中凌乱。

而对面,钱小钱还一脸天真地望着她,脑补无限:“红橙黄绿青蓝紫?哪一种?还是每种都有?”

“……”快吃块鹅肝吧,求你了。

许思意风中凌乱到石化。

顾江把已经切好的牛排慢条斯理地推回许思意面前,答:“黑色。”

钱小钱很诧异:“你为什么知道?你认识?”

“…………”

许思意认命,羞窘而郁闷,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胸口。

“因为那个缠着她不放的幼稚杀马特,”他眼神玩儿味地盯着那只小鸵鸟,片刻,勾了勾唇,“就是我啊。”

——

这顿饭,最后是顾江结的账。

午后依然是艳阳天。

离开餐厅时,顾江到远处的马路牙子上接了一个电话。许思意在远处安静地看着,少年高大修长的背影立在阳光下,宽宽的背,笔直的脊梁,白杨树一般挺拔耀眼。

她知道,吃饭的时候顾江的手机就已经响了很多次,不知什么原因,他一个都没接,直到后来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他看完短信之后拧了下眉,这才接起这通电话。

回来了。

“你乖乖跟你朋友待着。我有急事儿,得先走。”顾江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但迈出半步之后又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很低地补充一句,“家里人送医院了。”

然后便大踏步离开。

“……”许思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少年的背影已经走远,转过街角,很快消失在她视野中。

本来,想说让他不要太担心。

想想还是算了。

家里人生病,安慰其实作用不大,怎么都会很着急的吧。

她皱皱眉,在心里叹了口气。

钱小钱从背后凑上来,手臂一伸就把她的小肩膀勾住,抬头张望:“G?你的顾江同学怎么走了?不和我们一起玩儿么?”

“他……家里有事。”许思意轻声说,答完才意识到不对,脸瞬间微红,转头看钱小钱,“你不要乱说,顾江同学不是‘我的’。”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呗。”钱小钱凉凉地叹了口气,“反正我告诉你,以我多年经验,单从这一次的接触来看,这个顾江对你,应该不是只想走肾。”

“为什么这么说?”

“他喜欢你呗。”

许思意脸上的温度更高,滞了下,小声支吾,“刚才,他说喜欢我了吗?”

“说你傻你是真的傻,都不知道你这么傻一孩子是怎么考上C大的。”钱小钱想翻白眼,“喜欢需要用嘴说么?根本不用。”

“那?”

“喜欢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全都会表达。你没注意到刚才顾江看你的眼神吗?”钱小钱摇摇头,“啧啧。”

咚。脑袋上忽然一记爆栗。

“我去……”钱小钱捂着脑袋,眼一瞪,“陈贤妻你敲我干什么!”

“不许给她乱洗脑。那个男人一看就绝非善类,把兔子送进豺狼虎豹窝,你可真是最佳军师。”陈锦年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顾江这种男人,羁傲不逊太狂太傲,一身的硬骨头和利刺,你觉得41驾驭得住么。”

——

陪着钱小钱和陈锦年晃悠了一天,吃完晚饭,许思意累到变形,拖着疲乏的残躯蜗牛似的爬楼回寝室。刚进门,就被等候多时的两个室友架到了墙角。

逼供。

“可以啊小朋友。”王馨站左边儿,把一本练习册裹成一个卷儿,拎在手里,一副严刑拷问的架势:“闷声发大财啊。老实巴交一声不响,还把顾爷给拿下了。我告诉你,我今儿家都没回就是等你给个交代呢!”

“这么大件事都不说。”张涤非站右边儿,挑眉毛,抄着口粤式普通话说:“喂,你是不是不拿我们两个当朋友来的?”

许思意背靠门紧紧贴着,立正。

足足过了十秒钟,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你们是在说,我和顾江吗?”

张涤非和王馨:“……= =”

妹妹你的反应弧是不是太长了点喂?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和那谁在操场上搂搂抱抱,”张涤非哼了声,摁亮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自己睇(看),照片都在各个班级群里传遍了。”

“……”

好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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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意默,然后干巴巴地笑了下,解释:“事情,和大家想象的有一点区别。其实不完全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就在这时,兜里一阵自带铃声响起来。

许思意摸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辶澹转过头默默接起电话,“喂。”

“下来。”听筒的嗓音一贯散漫。

???许思意没明白:“什么?”

“我在你们公寓底下。”

许思意迟疑,看了眼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支吾道:“现在……有点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顾江漫不经心地说:“我默数到二十,没见你人,我就在这儿喊‘许思意是我宝贝儿’,喊到你下来为止。”说完就挂了电话。

“……”

许思意举着手机cos雕像,两秒后回魂儿,支吾道:“我……我有急事,先出去一下。”说完便在室友们困惑而又惊讶的眼神中转过身,拉开房门一溜烟儿地冲了出去。

王馨和张涤非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挑眉,然后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往底下张望。

一辆重型机车停在公寓楼下,红黑相间,亮漆皮,在夜幕和路灯下要多骚气多骚气,要多拉风多拉风。

一个修长少年斜靠机车,两只胳膊慵懒地往后舒展,一双大长腿踩在地上随意交叠,微侧头,站姿懒散,漫不经心。

那人配那车,和谐至极,说不出的轻慢张狂。

张涤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酷。”

“Ducati全球限量30台的纪念款,售价未知。”王馨挑挑眉,“大少爷对重机是真爱啊,听说高中那会儿就换过四辆。飙车斗殴,人生乐趣。”

两人正说着,很快就看见一道娇娇小小的身影就从公寓楼大门里跑了出去。

姑娘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小脸儿红扑扑的,跟少年说了什么。

少年瞧着她,懒懒地动了动唇,然后随手把一枚红色头盔扣在了姑娘的脑袋上。

头盔似乎有点儿沉,小姑娘猝不及防,小小的身子还往后仰了下。

少年伸手一把给她捞回怀里,低着头,给洋娃娃穿衣服似的,耐着性子帮她把下巴上的扣给系好。

紧接着,红黑色重机车便呼啸着绝尘而去。

张涤非耸耸肩,从阳台回去了。

王馨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晚上九点五十,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关公寓大门。她望着重机车远去的方向,眯眼感叹。

顾爷,可得记住您怀里搂的是个未成年啊。

——

重机车在夜色下飞驰,引擎声震天。

大道宽阔,笔直,像没有尽头,路的两旁路灯林立,金橙色的光线宛如阳光融入夜色后的残影。

车速太快,许思意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两只掌心湿漉漉的,环过顾江修劲窄瘦的腰,扣紧。一呼一吸,全被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充斥。

她脸微红,动了动唇,在他背后说了什么。

但风声太大,她声音太小,顾江并没有听见。

许思意咬唇,这次只能鼓起勇气扯着嗓子,迎风大喊:“去哪里!”

顾江笑,嚣张散漫的嗓门儿散在风里:“看风景。”

梧桐叶动,风声漫天,星空与月就在头顶。

他们呼啸着穿过了很多条宽广的路,很多条或繁华或老旧的街,穿过了很长很长的一座桥。那时许思意在想,所谓最恣意张扬的青春,或许就是这样。

最终,他们在一片荒芜楼区停下。

这里的路灯不及之前那些城区明亮,明灭交织,许思意摘下头盔,看了眼周围,不安和恐惧的种子在心底蠢蠢欲动。

一束光亮了起来。

顾江打开手机电筒,伸手先是捏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往下滑,在触到她湿嫩的手心儿时分开五指,轻轻,嵌进了她的指尖。

她心蓦的一颤,脸滚烫,咬咬唇,手心里的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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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庆幸这里光线不明,否则又要被发现红透的耳朵脖子根。

顾江没有说话,一路牵着她往未知的地方走。

许思意跟在身后,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问什么,就是莫名觉得安心。

他们爬上了一座很高的废搂,大概是资金原因荒废在半截的写字楼,已经烂尾,楼顶空旷而荒芜,堆满了钢筋和水泥,雨水腐蚀了泥土,却奇迹般长出了野草,丛丛簇蔟,极其顽强而萧条的生机。

这栋大楼空无一人,黑暗而安静,只有漫天的星辰和一束孤零零的手电光。许思意有点害怕,正想要问什么,顾江却嘴角微勾,朝着某个方向挑了挑下巴。

许思意转过头。

万家灯火,霓虹闪烁,这里成了刁钻到唯一能看尽全城的点,整座城市的夜景尽入眼底。

五颜六色的灯,满城光影交织,和头顶的星辰月色遥相辉映,细看是天上星星的眸,迷蒙时是挂在夜晚睫毛上的霜。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他说的“看风景”是什么意思。

“漂亮吗。”他淡淡地问。

她咧开嘴角,笑容灿烂,牙齿雪白,晶亮清澈的眸映入满城繁华,星星一样亮,“嗯。”

“开心吗。”顾江定定地盯着许思意,黑眸沉静如深海。

他过去,总觉得她咧嘴笑的表情傻里傻气,这时候看,夜景星空是背景,竟漂亮勾人得能摄人心魄似的。

“嗯。”许思意是真的开心极了,用力点头。

这孤楼的荒芜与晏城的繁华,对比强烈,美得堪称震撼。

“那作为报答,”姑娘的下巴尖尖小小,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契合,下颚弧度刚好能嵌入他虎口。

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高,低头闭眼,鼻尖嗅了嗅她奶甜味儿的唇,哑声:“小41,你是不是该对我有点儿表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