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致远微一敛眉,眸光晃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小腿,冷冷地说:“起来吃饭了。”
“哦,知道了。”不说不觉得,一说,褚书颜反而真觉得有点饿了。
天空浑浊不堪,厚厚的层云低垂,冷暖空气的对峙下,终是冷空气占了上风。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丝,飘飘洒洒。
温度骤降,室外阴冷,室内却闷热。
周末不用出门,褚书颜拿起扔在床尾的睡裙,迅速套上,洗漱完毕,下楼吃饭。
以为又是外卖,却看到餐桌上摆放好了几道家常菜,厨房还有人忙碌的身影。
褚致远看她疑惑的神情,瞬间明了,平静地出声解释,“之前在这做饭、打扫的刘姨,前两天有事回去了。”
褚书颜脑海里蹦出来的,还是那个词,
奢靡。
一个人住,还雇保姆。
上次弄乱的被单,难道是褚致远回来收拾的吗?
刘姨刚好把什锦虾仁汤端出来,看见一个穿着睡裙的女生站在餐桌边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称呼,瞄到了脖颈处的红印,也就明白了,“夫人好。”
突然多了一个人,褚书颜有点手足无措,听到这句称谓,更觉得不好意思,“刘姨,不用这么客气,喊我书颜或者颜颜都可以。”
那就是还没结婚?
刘姨也弄不清楚,随他们去了。
让她喊什么就喊什么。
褚书颜拉开椅子在褚致远对面坐下,吃饭不方便,长发用鲨鱼夹夹起来了,露出修长的脖颈。
垂下视线,褚致远目光落在了褚书颜的侧颈上,表情变得不自然,清了清嗓子。
褚书颜不明所以,“褚致远,你咳什么?”
她或许自己都没在意,对褚致远的称呼。
已经从褚总,变成名字了。
褚致远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脖子向前伸,轻淡和她说:“这儿有个红印子。”
具体是他什么时候留的,
没印象了。
褚书颜有些羞红了脸,当即拉开椅子,站起来,慌张地说:“那我上去换一件衣服。”
又把鲨鱼夹取掉,头发散下来。
能遮一点,是一点吧。
褚致远拉住褚书颜的手腕,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事,都看到过了。”
褚书颜甩掉褚致远的手,“那也不行!”
太丢人了。
为什么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
衣服怎么也遮不住,虽然降了温,穿高领还是很奇怪的。
这个狗东西,咬别的地方啊,非要咬这么明显的位置。
当褚书颜把睡裙脱下来以后,低头瞥了一眼胸.前,不是别的地方没有,是她压根没注意。
一个半高领的打底,加上遮瑕膏,总算可以掩饰过去。
换了衣服,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装作若无其事,褚书颜安安静静吃饭,刘姨做饭手艺还不错,吃的津津有味。
两个人吃饭,不聊天、不看剧,褚致远闷的和葫芦似的。
一点也不下饭。
什锦虾仁汤每个人做法都不一样,每家放的蔬菜大不同,褚书颜有点挑食。
尤其在蔬菜面前。
但是,汤里怎么有胡萝卜啊?
褚书颜内心要崩溃了。
只好强忍着吃下去。
褚致远好像很忙,吃完饭就去书房了。
褚书颜看着时间差不多,把门悄悄打开,探出一个脑袋,牵起一抹友善的微笑,“褚致远,我们要不要签一下婚前协议啊?”
会刚刚结束,褚致远身体往后靠了靠,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可以。”
褚书颜不图他什么,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前财产。
法律偏向的是出钱的那一方。
而且,像褚致远这样的人,心眼多着呢。
肯定比海边的沙子还多。
我不惦记你的,你也不要惦记我的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资产。
不信任褚致远请的律师,褚书颜和他商量由她来找律师。
褚致远同意了。
褚书颜跑到她的书房里,给一个人打电话,嘟了一下立刻被接通了,“喂,泊简哥,你在忙吗?”
“书颜,什么事啊?”宋泊简温润、低醇的声音从话筒另一侧传来。
除了她妈妈,包括碰到沈以蓝,褚书颜都没和其他人说过已婚的事情。
过了好半晌,褚书颜做好心理准备,缓了口气,“明天我想找你,帮我拟一个婚前协议,可以吗?”
宋泊简无甚在意,甚至忽略了褚书颜话里的“我”这个字,“你帮谁问的?”
褚书颜心一横,“我自己。”
宋泊简心中大惊,音调微微提高,难以置信地问:“你要结婚了?”
找熟悉的人,肯定会被问这个问题的,褚书颜就把结婚的大概说了,省略了许多细节。
宋泊简最后淡淡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来结婚的啊?你还那么小,也没听说你有男朋友。”
和宋泊简约定好时间和地点,褚书颜挂了电话。
最后一个问题,褚书颜也很疑惑。
是啊,她才22岁,怎么就结婚了?
怎么会走到结婚这一步的呢?
褚书颜趴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阳台上的绿植,恍然间,好像回到了那天。
那天她所在的食间小铺公司换了新的CEO。
此前公司内部就有传言,说受到经济冲击,老板会把公司卖掉,移居海外。
只是,以为会谈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谈拢了。
公司老板变了,和褚书颜这样的小喽啰没多大关系。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上班上班。
一切的改变源于新任CEO来公司考察的那一天。
按理说,CEO只会和高层领导对接,最多加个中层领导。
但是,褚书颜的直属领导叶以竹开完会,却把她一同喊进了老板办公室。
这是褚书颜第一次踏入褚致远的办公室。
在过去的路上,褚书颜胆战心惊地问:“以竹姐,老板喊我干嘛啊?不会是想裁了我吧。”
叶以竹被逗笑了,“傻姑娘,肯定不是,老板怎么会过问普通员工的去留问题呢!应该是画面的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
褚书颜叹了一口气,小声自言自语,“我能有啥看法,文案不是我写,推广方向不是我定。”
刚毕业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公司老板,难免会局促不安,褚书颜一直跟在叶以竹身后,直到进了办公室。
大门紧闭,室内四个人,分隔而立,一明一暗。
空旷、明亮的办公室,显得过于简洁,褚致远并未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窗边,何明辉站在他身侧。
一眼便能分清,谁是老板,谁是助理。
散发的气场不一样。
褚致远几不可察一丝复杂的眸色,神色平静无波澜地扫了一下褚书颜,话却是对着叶以竹说的,“不介绍一下吗?”
叶以竹略带笑容,“褚总,这位是褚书颜,我们部门美工组的,另一个美工今天请假了。”
褚书颜抠着手指头,面上轻轻浅浅的笑,“褚总好,我是褚书颜。”
褚致远突然来了一句,“加个微信!”
疑惑地扬起头,褚书颜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倒是旁边的叶以竹提醒她,“书颜,愣着干嘛?”
不是惧怕,是没有心理准备,“好的,褚总,我扫您。”褚书颜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扫上褚致远二维码。
扫上之后,页面直接跳到个人信息页,下方不是添加好友,而是发消息。
早就是好友了?什么时候加的?
褚书颜看了下备注——素材搭子,表面装作无事发生,“褚总,我申请添加您为好友了,名字发过去了。”
哪有名字,哪有添加。
点进聊天页面,上面还是今早的问候,宝贝,早上好。
往上滑动,宝贝、宝宝、亲爱的……比比皆是。
老板这么闲吗?
老板也玩网恋吗?
为什么偏偏是她的新老板呢?
褚书颜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还可以吗?
褚致远不动声色,冷然出声,“通过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褚书颜聊聊。”
聊什么?
星星月亮还是诗词歌赋?
亦或者是人生感言。
早有耳闻,收购的人不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年纪轻轻就执掌公司,不明白为什么收购我们公司。
其他人出去以后,褚书颜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褚……褚总,对不起。”
同事和她说了新任CEO的名字,她没有在意,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自始至终,褚致远没有隐瞒过自己的真实姓名。
褚致远走近褚书颜,弯下腰盯着她,冷厉的眸色,面上却是淡然的笑容,薄唇微微开启,“嗯?道歉是为什么,还是说你一直在骗我。”
没有发火,却给人严肃之感。
褚书颜心虚,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解释,“不是,就是没转变过来。”
“褚书颜和苏心语哪个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褚总,网上聊天要多留个心眼是不是?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褚书颜继续解释,褚致远却不再说话,像处在水泥房,压抑、堵塞。
褚书颜受不住沉闷的气氛,抬眸直视褚致远,东北话都飚出来了,苦笑着说:“褚总,您想说啥,给个痛快。”
褚致远直起身,不冷不热地说了三个字,“结婚吗?”
就像说明天晴天、晚上吃火锅一样。
“啊?这么随意吗?”
“随意吗?”褚致远顿了顿,在椅子上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咬字清晰地说,“还是说,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结。”为了保住工作,褚书颜不得不低头。
“明天,民政局见。”
好像就这么简单,很随便的一句话,褚书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办公室。
网上真真假假,和现实终不一样。
聊天时候的亲密昵称,线下怎么也叫不出口。
“褚书颜”,一道声音突兀地出现在门外,将褚书颜拉回现实。
“进。”
裙子就这点不好,躺着容易走光,全堆在大腿根部了。
褚书颜顺着褚致远的视线看过去,连忙坐起来,把裙子拉下来,“流氓,你看哪儿呢?”
“我看我老婆,怎么了吗?”褚致远逼近她,似乎要把她圈在怀里,垂眸望着她,嘴唇勾了勾,
“而且,就算我gan你,都不算耍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最后这句纠结了很久,觉得还是用原版比较好。
越多人看反而越紧张,呜呜呜,日常祝来的人暴富暴美!!!今天付定金哈,差点忘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