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外面的这个只是第一关。”魔女立于厂房外围，敲了敲和外面那幅薄的像纸一样脆的机关截然不同的大门。
“太厚了，我烧不透。”
得出这样的结论，她鼓起脸颊，“确实，看来这也并不是只靠力量就能莽过去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吗，维加？”
这道大门上有各种各样的攻击痕迹，显然是有不少人已经在这里尝试过，然而却遗憾折戟。
“果然，这种设计就是为了解谜。”维加已经蹲到密密麻麻的表盘下面，找到了一个电闸开关，谨慎地拉了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机关和解谜并存的地点，需要一定现代知识和战斗能力。”
大门发出咕噜噜的器件绞合声，迟滞地打开了。而那个【信息处理中心】的字样在此刻才逐渐显露出来。
———战力弱却能够解谜，战力强却不能解开提示的玩家需要相互合作。能感觉到这种鼓励。
“我们该不会是第一个打开这门的玩家吧？”魔女用人车一体机试探了一下安全，才踏进门口，“老东西说的没错，除非能用绝对的力量推平一切，火力不足时队伍里一定要有智力人才。”
来电了，厂房内的漆黑也被各处亮起的光照驱散。在所有人走进内部后，巨大的合金门扉缓缓关上，大厅的晶体管屏幕也模糊着出现了一管像是电池形状的图案，闪烁了几下出现了倒计时。
———大概是一小时。
“一个小时后，电量就会耗尽的意思吗？”维加把视线转向视线能抵达的最高层，亮起绿灯的大门设计简洁易懂，显然那个就是终点。
倒在地上的陈旧机器人因为地面的磁悬浮通路而再次恢复了供电，发出轻微的启动声，还没彻底开机就被魔女的火球术精准地熔解。
遵从脑海中给出的指示和目标，维加飞快地找到保险丝镶进了各处的电机。数独、拼图、寻找道具物品解开谜题……如果不去考虑时间结束后会发生什么，也许这样的活动甚至称得上是轻松娱乐。
即使破解速度飞快，但关卡设计越来越难，出现的防卫系统也让魔女应付得吃力起来。
所幸的是，从那些手下败将的残骸里拆下的小型发动机似乎还可以用，在战斗的间隙进行了简单的改装以后，人车一体机已经正式进化为了强大的诱饵。他拼命兜住身上要掉下去的瓶瓶罐罐，绝望地指责。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你们作为人类的良心真的还存在吗？喂！！！”
以身引走怪群混混的惨叫尤在耳边，但两人丝毫不为所动。
———这是现代科技的胜利。
“要说人类的成分，我大概只有50%吧，毕竟是半精灵啊。”魔女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确实是个好诱饵。”
“这是必要的牺牲。”维加拿起用混混的舍身攻击换来的ID卡，刷开了最后一道门，“希望他能理解。”
【信息管理中心】的总控室大门彻底打开，好像是为了表彰她们的通关，一切可以伤害到她们的机关全都停止了。
楼下传来混混劫后余生的欢呼，而旁边的直达电梯也亮起了绿灯，不必重走一遍路线，结束后就能离开。
显然，她们应该是第一次的通关玩家。
总控室巨大计算机的白屏明明灭灭看不清楚，但比起那个，正中央的保险箱才是重点。
某种意义上算是现代的宝箱，放置的位置倒是非常简单易懂。
“时间好像还在继续……能打开吗？”眼见任务即将完成，魔女轻松了一些，转身下楼。“我这就把冤大头叫过来。”
绕过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就在维加试着碰到保险箱的同时，昏暗房间的巨大计算机屏幕的亮度猛然提高。
【检测到活动迹象……开始重启。】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声波线，熟悉的声音响起，【NGC6254管理系统，为您服务。】
“……821？”维加拖着保险箱后退一步，“失策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恶，这才是正戏吗？非法侵入被逮个正着的话……
【否认，本个体与您是初次见面。】821（？）这样机械地回答，【回答，本个体是城市系统的淘汰型，与信息中心一同被废弃。持有ID卡即可认证为管理者0—0，管理者，请做出指示。】
———和821的自称都不同，也许并不是同一个机体……AI的存在真是深奥。
维加望向外面，电池的进度条还剩下小半，魔女也尚未回来，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把大门打开？”
【明白。】
电池图标的电量猛然缩小一截，传来安心的齿轮滚动声，厚重的金属大门再次打开。直到这时，倒计时才停止。
———这才是最后一关。她瞬间理解了这件事，打开房间的瞬间心理上都会觉得已经结束了吧，然而如果不对这个计算机做出命令，或者电量不够，时间耗尽，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警告。电量即将不足，本个体将再次进入休眠状态。】前代管理系统毫无起伏，冷冰冰地这样提醒，【疑问，821并非本个体编号，请勿混为一谈。】
屏幕的亮度逐渐减淡，看样子已经进入了省点模式。
———可以沟通？难道这个前代的功能也和821一样？
维加不死心地再次询问：“那么你能联网吗？我能行使ID卡主人的权力吗？”
【否认，本个体权限已经废弃，无法与城市连接。】
……没用吗？虽然声音是一样的，但从对话方式来看，祂和821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也难怪是前代和新生代的关系。
【……疑问。】房间里，前代的光已经不那么明亮了，【即使新个体性能更新，编号也仍旧应当是不变的。本个体编号为54505352，即6254的十进制ASII码转换。】
【按理说，并不会彻底更新，而是直接继承编号。】
545诚实地发出疑问：【新个体更新编号与本个体认知出现偏移。请告知现个体编号以供查询。】
“……？就算让我把编号报出来，但是那也是那么长一串数字了———”
维加嘟囔着，翻出记录的笔记本。
……这算是侦探说过的，藏在箱庭里的隐藏线索之一？这让她暗自庆幸，在821做自我介绍时，也把那串没用的数字记了下来。
【分析开始。】只是少许时间，545便完成检索，【输出转码翻译：Regor。警告，不属于任何新个体编号。错误。错误。】
———那是什么意思？
不停反复播报着【错误】的545，好像是无法理解一般只是在重复着。
“Regor……还是瑞戈尔……？这个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电量不足，强制进入休眠状态。】545输出了没头没脑的一段话，似乎就让重新开机的祂运行起来就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电力，【……3、2、1。】
随着屏幕关闭，整个区域再次陷入黑暗，但这次看样子是彻底没电了。
———这段额外的提问时间应该算是仍然余有电量的奖励。但这样的信息究竟有什么意义？
门口腾起一团火焰。魔女提着混混的后颈，借着火光走进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还好好的。”她抱怨着，把暂时获得自由的混混丢到了保险箱前方，“好了，干完活就放你走。”
“小的这就去———咦？这个是密码锁吗？”
混混老实地摸向保险箱，维加凑近看去，在光照的映射下，不太明显的两排转轮好像把保险箱的门和空间锁在一起，纹丝不动。
———………坏了，忘记在545休眠前问祂密码。
三人在这片近乎静止的氛围中沉默许久，魔女的手心火光大盛，问道：“……要不我烧个洞出来？”
维加估计了一番保险箱的厚度，遗憾地否决了这个提案：“这样做很难保证不会影响到里面的道具，要是一起烧坏我们这次就相当于白干了。比起这个，我觉得完全可以尝试一下用你的能力。”
说着，她看向了混混。这个昏暗的环境里视觉也稍许受到一些影响，但不妨碍她注意到他的头上流下冷汗。
“你又没说不能偷无机物的东西。而且如果偷窃的概率是随机，里面只有一样道具，那么得到的概率就成为了必然。”
———【能力】超越了常理。既然如此，只能说不会有彻底没用的能力吧。如果说使用能力是完成某种程度的奇迹，那么即使是没用的家伙，技能多少应该有点可取之处。
混混能感觉到冰冷的柱状物顶上了他的后背，立刻老老实实地发动能力。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一张纸页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应该算是偷窃成功了吧。
“……”自知应该没有能力抢过她们，他自己把这个交给了魔女，“小的能走了吗？”
在不甚明亮的火焰照耀下，他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一样打着哆嗦，浑身上下写着【请让我离开】。
“……好了，看样子宝箱里面应该印下了他的名字。”魔女放心地抖了抖得之不易的道具，“我们很讲信用的，没你什么事了。”
没有任何犹豫，混混跌跌撞撞地撞开维加，蒙头跑进了黑暗里。魔女将悬浮的火焰向外照去，只能听见叮叮当当□□和钢筋碰撞摔下去的声音。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魔女没有追赶的欲望，回头看来，“维———”
“原来接触是这样的范围。”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手腕，朝魔女露出微笑，“下次再遇见他的时候，记得防备一点。”
她的一只手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哈？”魔女瞬间爆炸，“居然敢偷东西……！我绝对要让家伙好好吃一顿苦头，在这个全黑的地方，他根本逃不掉的！”
维加拍拍灰尘，站起身来，拽住了这就要去算账的同事。
“他偷走的不止是这样。”她用手比出开枪的姿势，“还有这个。”
他的目的应该一开始就是偷什么东西吧，虽然中途被发现，但最终还是将计就计，创造出破绽，偷走了她的手套。
“你的光太亮了，在这个地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像靶子一样，”她蹲下身，捡起了被她丢在一边的小腰包，“【被瞄准的威胁】这样就足够让他全身而退了。”
———但他算错了一件事。
保养得当的史密斯维森发出清脆的上膛声。
“不过他只偷走了一根钢管，这种威胁也注定是没用的。”
对他能力的提防始终存在，所以在黑暗中，她就把重要物品卸下放在一边，如果混混没有说谎的话，他只能对【持有物】下手，放在一边的东西可不能算在里面。
黑暗给了他动手的机会，同样也蒙蔽了他的感官。
魔女刚刚灭了火焰，闻言又再次点亮：“……这么说，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次是虚惊一场了吧。”
她立刻摩拳擦掌，这让维加不得不再次提醒道：“他肯定意识到了，偷袭不成，这会儿也早就开溜了。拿到任务道具，我们没有损失，就这样回去吧。”
“但是———”
“至少我已经搞清楚了他的目标。”维加打了个哈欠，“而他的精心打算被我识破，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损失吗。”
魔女略加思索，就得出了结论：“……他的目标是你？”
———没错了。
维加再次将视线转到失去一只手套的手上。如树根般盘根错节的银色戒指仍然存在，联想到初遇时她把手放到那个计价器下方，出现的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应该在那个时候就被盯上了吧。
他知道她持有非常贵重的物品，所以才一再地出现，想要搞清楚那是什么再拿到手。
“利用机会，模糊重点，隐藏实力，大胆出手……他要比他看上去的那幅怂样能干多了，是故意这么伪装的吗。”维加感叹道，“不过估计这一手估计奏效了太多次，多少也有点放松警惕了。”
———能力偷到的东西是随机的，而和她赌概率当然只会输。能够猜到混混的真实目的，下次的防范也就更方便了。
“………”魔女沉默地把新得到的道具丢给她，“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个笨蛋后辈会老是对你那么忌惮了。不过，能和那种家伙称兄道弟混在一起肯定也被骗了吧。”
她走下楼梯，又突然顿住，“……说起来，为什么他们会混在一起啊？”
维加把这张略有厚度的纸折了折，放进包里。
“一个不负责任的猜测。如果混混每次偷到的东西都是随机，每次从那个倒霉王子身上偷到的必然是他最值钱的东西。”
“………………………”
———难怪他老是穷到要卖衣服。
“很好，他现在还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废物的那一个。笨蛋大王宝座非他莫属。”
“你说的对。”
两人达成了共识。
作者有话要说：821的全部编号82101103111114，转码后是Regor
顺带一提，乱码也可以通过转码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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