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袭击洪爽的流氓是关少凯和谢锐找来的,没得手还落了一身伤残,让两个恶少搭上不少善后安家费。

之后警察上门质询,谢美兰知情后大骂他们胡闹,说夏蓓丽已是香云的大股东,更不能轻易得罪,禁止他们再找洪爽麻烦。

关少凯笔管吹火肚量小,又是习惯乱拨捞的呆霸王,连续受挫怨气越重,谢锐劝他也不见效,反拉住表弟策划新阴谋。

“那泼妇太可恶了,几次三番踩我的脸,不狠狠修理她一顿我肯定会憋出病来。”

“没办法呀,她那么厉害,现在有保镖护着,还有警察撑腰,兰姨也不许我们再招惹她,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本人不好搞,我们就搞她家里人,总之不叫她好过。”

关少凯搭住谢锐肩膀邪笑道:“你不是很中意她那个叫阿巧的妹妹吗?哥帮你了愿。”

此言正中谢锐下怀,但要求他缜密计划。

关少凯琢磨一阵,说:“她还有个妹妹,就是上回那个整容脸的傻大姐,那是颗好吊钩,我们还是先从她开始攻略。”

这日洪欢上街购物,在超市内被一位年轻帅哥搭讪,请她帮忙介绍好吃的巧克力。

她家里开超市,熟悉各种品牌零食的口味,帮忙挑选了性价比最高的两款。

那帅哥主动送她回学校,看到对方优秀的颜值,高端的着装以及停在街边的玛萨拉蒂,肤浅的女孩怦然心动,而爱神似乎终于想起她,指挥丘比特替她猎获目标。

此后这位名叫李强的富二代向她展开热烈追求,不到一周便确定恋爱关系。

洪欢兴高采烈步入迟到的春天,成天跟随男友花天酒地,畅游他为她编织的梦幻王国,享受着人生赢家的初体验。

李强对她百依百顺,殷勤备至,领着她见识了不少高级场所。一天两个人在KTV卿卿我我,他忽然掏出一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绿色的球状小烟叶。

“这是什么?”

“叶子,就是俗称的大ma。”

李强在她耳边低语,骇人的名词吓了她一跳,赶忙起身躲避:“这不是毒品吗?”

“这东西不容易上瘾,试试吧,很爽的。”

洪欢起初不肯,最终经不住诱哄下了水。毒品的迷幻作用很快令其神志不清,丧失一切自主能力,任凭旁人摆弄。

事后她很害怕,但听李强说“飞、叶、子”在富二代圈子里很流行,而在西方国家大ma已经合法化,属于正常消遣,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她信以为真却不敢再试,隐约感觉李强不是想象中那么可靠,不能长线发展,打算当凯子多榨些油水,免得分手时吃亏,也因此取消了向家人报备的念头,未对外宣布恋情。

李强似乎也对她的生活圈没兴趣,交往半月后才问起她的家人,听说她有个姐姐也在榕大,让她领出来吃顿饭。

洪巧刚从北京归来,荣获大学生英语竞赛冠军,父母和洪悦洪爽都赠送了贺礼,洪欢也想表示表示,趁机向男友撒娇:“我那天在潘多拉看中一条链子,你买给我好不好?”

李强爽快答应,说下午就带她去买。

她得寸进尺道:“那我约我三姐一块儿去,你也给她买一条。”

“好啊,第一次跟你姐姐见面,当然得送见面礼,你快给她打电话吧,我们吃了午饭就去逛商场。”

洪巧听洪欢说一位朋友请吃饭,让她作陪,依顺地来到他们所在的自助餐厅。见李强自称正和洪欢谈恋爱,登时愣住。

洪欢嗔道:“你别大惊小怪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男朋友很正常,以为人人都像你,成天跟尼姑似的。”

李强笑道:“阿欢,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太粗鲁了吧。”

洪欢傲娇:“我和她是双胞胎,一直这么相处。”

“双胞胎?可你们长得不大像啊。”

“她是养女,我爸妈为了上户口方便才说我们是双胞胎。”

洪欢照旧无视洪巧感受,洪巧早已习惯了,默默消化难堪。

李强看来倒很体贴,温和地和她闲聊着,过了一会儿对姐妹俩说:“你们去看看还想吃什么,再拿点过来。”

洪巧跟着洪欢来到甜点柜台前,小声问:“阿欢,你什么时候跟这个强哥认识的?交往多久了?”

洪欢漫不经心说:“月初认识的,也没交往多久,大概两个多星期吧。”

“那你们刚认识就谈上了,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洪欢骨子里自卑,往往将别人的关心扭曲为讽刺,白眼道:“你想说我没人爱,只会被耍被骗?”

洪巧忙摆手辩解:“不是不是,我怕你吃亏,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不像正经人。”

洪欢笑了笑:“你的直觉还蛮准的,我也觉得他不太正经。”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他有钱嘛,跟着他吃喝玩乐都免费,还有礼物拿,多划算啊。你回去以后别跟家里人说,我没打算和他长久,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洪巧不赞同她轻浮草率的作风,却又没能力约束,暗暗为小妹捏把汗。

殊不知李强是借洪欢这根蚯蚓钓她这条小鱼,趁她们离座,取出一瓶麻醉剂分别滴入她们的水杯。两个女孩子毫无警惕,先后喝下掺药的饮料,随后一齐陷入昏睡。

洪欢在黑暗而陌生的环境中醒来,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空气里飘着钢铁的恶臭,初夏的夜风微微吹来,远处有树叶沙沙和蟋蟀的鸣叫。

她撑起因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而僵硬酸麻的身体,一瘸一拐向前行走。双眼适应后拥有了方圆数米的视野,据观察此地是一座堆放建筑零配件的仓库。

她向敞开的大门走去,记忆彻底恢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充满危险气氛的地方,只想尽快离开。

空中挂着足以替代路灯的明月,但充足的光线并没给她带来安全感,走出大门,左前方十几米的空地上赫然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还搭着黑色的蛇形事物。

她惊惶倒退,呼吸中断数秒,犹豫良久,大着胆子凑近。

原来那类蛇的物体是一条长长的水管,女人躺在水泊中,瘦弱的身躯仿佛凋谢的花瓣,一片惨白中凸显着若干深色的伤痕。

洪欢像被恶魔的爪子慢慢扼紧,景象越来越清晰,恐惧也一跃千丈,喉咙里滑出闪电般的尖叫。

这昏死的裸女竟是洪巧。

接到警方电话,洪万好夫妇赶到医院,被告知他们的女儿洪巧可能遭遇了性侵。身体有多处软组织挫伤,髋关节脱臼。歹徒为了消除性侵痕迹,曾将水管塞入她的下、体冲洗,对受害者造成严重伤害,很可能导致其丧失生育能力。

两口子魂不附体,洪万好抓住警察询问凶手,警察说正全力缉捕凶嫌,还告知他们报案人是洪欢。

曾淑琴以为小女儿也遭了毒手,差点昏过去,被丈夫手快撑住。

警察安慰:“她和受害者被人下药迷晕,又被同时带到案发地点,可能歹徒发现她正在生理期,出于心理障碍未对她实施侵犯。她也没受其他伤害,正在派出所录口供,我让同事带你们去接她。”

洪万好只想杀了强、奸洪巧的凶手,让曾淑琴留守医院,自己赶往派出所。

洪欢见到父亲正要大哭,被他揪住用力摇晃:“小妹,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三姐害成那样的?!”

洪欢料定是李强带人干的,祸事起源于她,她畏惧承认,呜咽半晌问:“老豆,阿巧怎么样了?”

洪万好七窍冒烟,含泪怒吼:“阿巧被害得只剩半条命了,你快说那帮畜生是谁!”

洪欢开不了口,让他去问警察。

警察已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查找李强,发现此人身份信息全是假的,从自助餐厅所在酒店的监控内找到嫌疑人及其车辆,调查后发现那辆车属于一家租车行,也就是说这个李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洪爽次日才接到消息,在医院病房看到手术后面目浮肿,遍体鳞伤的洪巧,她也当场崩溃,被冷阳扶去走廊哭到肝肠寸断。

家人怕郑传香受不了打击,决定暂时隐瞒,这几天让洪悦负责陪护她。

洪欢不敢面对洪爽,躲在学校里。

洪爽听父亲转述由警方处获得的案情,以为小妹结交匪类,殃及洪巧,尽管愤怒却暂时没精力去责罚她,和继母轮流在医院照看洪巧。母女俩一同反反复复心碎,不止一次在她睡着后躲出病房抱头痛哭。

冷阳放下工作,密集走访派出所,督促警方查案。警方也很重视,两天后将案件移交市刑警大队,警队安排大量人手从天网和各地监控器中寻找信息,迅速锁定五名嫌疑人,让洪欢前去辨认。

除拐骗她的“李强”,第二个被她指认的竟是榕大商贸系的学生谢锐。

“这衰仔以前就想迷、奸我们阿巧,没能得逞,警察同志这次绝对是他带头干的,你们不能放过他!”

得知此讯,洪万好激动地近乎疯癫,即刻要去香云大酒店找谢美兰算账,家人们费尽力气才制住,劝他相信警方,勿要冲动坏事。

警方出动拘捕嫌犯,谢锐已提前一天逃去纽约。

那“李强”交代是受他指使冒充阔少接近洪欢,再设计诱出洪巧,下药后与同伙们将受害者带到郊外仓库轮、奸。其余3名嫌犯也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一致指认谢锐是主谋。

然而谢家人态度冷漠,对警方敷衍塞责,对受害者不闻不问。半个月过去,谢锐依然滞留美国,大概想凭地利逍遥法外。

与此同时,一些记者通过渠道获悉案情,进行了追踪报道。一家激进的媒体干脆曝光了几名当事人的身份信息,凶手和被害者都遭网友人肉,在榕州当地传得满城风雨。

嘴碎的邻居向郑传香透了风,气得老太太病发入院,幸亏洪巧此时伤势渐愈,亲自到病床前安慰祖母。

郑传香见面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痛哭,狠命咒骂没人性的凶手,家人们在一旁默默流泪,洪万好忍痛劝道:“妈,你身体不好,阿巧也还很虚弱,伤口刚拆了线,特地咬着牙来看你。你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保重你自个儿,这样阿巧才能安心养病。”

郑传香哭着点头,捧着洪巧的脸替她擦泪:“好孩子,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嫲嫲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洪爽和冷阳送洪巧回病房,在轮椅后观察她。

洪巧受害时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后方知自己惨遭蹂、躏,她没像人们预料的情绪失控,反应出奇安静,大部分时间不声不响,听从医生家人安排。洪爽只在夜间陪床时听见她的低泣声,还发现每天早晨她的枕头都是泪湿的。

乖巧、听话、聪明、优秀的三妹在身心痛苦到极点时仍坚持不给亲人添麻烦,这过分的懂事加剧洪爽心痛,注视她的背影也会潸然泪下。

回到病房,冷阳想抱洪巧上床,已经温柔地打过招呼,但当双手伸向她时,洪巧遽然惊恐地缩起身体做出防卫姿势。

洪爽知道她现在对男人有阴影,忙哄道:“阿巧别怕,他是冷阳啊。”

冷阳也跟着哄:“阿巧,我是你二姐夫呀,不会伤害你的。”

洪巧无法抑制生理性恐惧,抖瑟着回避。洪爽让冷阳先出去,动手抱她上床,照料她躺好,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别怕,二姐在这儿呢,二姐会保护你的。”

没说两句声音便哽咽了,扭头躲在洪巧的视野外偷偷哭泣,屏住呼吸以免她听到动静。

眼下这惨痛的创伤正在每位家人心中肆虐,伤口或许永难愈合。

洪家凄风苦雨,谢家也不太平,舆论抨击和人肉引擎骚扰将谢美兰谢天赐姐弟推上本案的焦点,已经波及香云大酒店。前不久餐厅原材料丑闻的影响尚未消除,酒店承受不起第二波名誉损害。

夏蓓丽也很关注此事,谢美兰百般掩饰,不让她了解内幕,她便授意关佩珊代为查探。关佩珊有秦伟做眼线,又熟知关谢两家的老底,很快弄清原委。

“佩总,上午我偷听董事长和谢天赐谈话,原来凯总才是轮、奸案真正的主谋。他想报复洪爽,又斗不过她,就向她的妹妹下手。谢锐是炮灰,坏事是他干的,但坏主意全是凯总出的。”

“谢天赐在推卸责任吧,谢锐早就在打洪巧的主意,就算这事是关少凯策划的,他俩也是一拍即合,都不是好东西。”

“您打算怎么办?报警吗?”

“谢锐逃去美国了,没有证据就报警只会打草惊蛇,你继续留意,有新情况随时通知我。”

挂线后关佩珊已设计出一石二鸟之计,满心期待好戏上演。

今晚换曾淑琴守夜,让洪爽早点回家休息,冷阳推掉应酬在家陪伴,二人心意相通不需言语慰藉,静静携手依偎着就能传递温情。

洪爽爬在丈夫胸口渐渐染上睡意,关佩珊的来电又让她恢复清醒。

“阿爽,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能出来一下吗?我就在你家小区门口。”

“什么事?”

“是关于你妹妹阿巧的,我刚得到消息,真正害她的人是关少凯。”

洪爽向冷阳撒了个谎,急匆匆来到关佩珊跟前,催她快些交代。

关佩珊依然故作姿态,经她再三催逼才委屈迟疑道:“董事长身边一位亲信跟我关系不错,今天私下告诉我,谢天赐去找董事长谈话,说关少凯教唆谢锐侵犯你家阿巧。先找流氓冒充阔少勾引你小妹,再通过她骗阿巧去餐厅,最后和其他流氓一道奸污了她。”

洪爽震惊,脱口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关佩珊提醒:“你忘了?你曾经好几次得罪过他,尤其是艾伯特那件事以后他就对你恨之入骨了,报复不了你就去伤害阿巧,想让你难过。”

她巧妙地将塌方般的罪恶感灌注到洪爽心间,见她神魂撩乱,暗地里十分畅快,伪装也一成不变。

“上次你向媒体爆料后,我也和家里闹翻了,后来股权变更夏太太做了香云的新董事,才做主让我继续担任酒店总经理。我知道你对我误解很深,也不想求你原谅,但这件事少凯做得太过分,已经到了不可原谅的程度,如果对你隐瞒,我的良心会受不了的。”

洪爽散乱的目光突然聚焦,飞出弹雨般的杀气,关佩珊知道那不是针对她的,内心激动怂恿,希望仇人们相互拖拽着走上不归路。

正在窃喜,冷阳从暗处大步走来,向她凛声道:“既然关小姐这么有正义感,就请替我们向警方作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