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傍晚飞抵榕州,出机场第一个联系洪爽。洪爽叫他别回家,先到海河路街口的市民休闲绿地见面。
“急着见我就该找个有情调的地方,来这儿会妨碍阿姨们跳广场舞的。”
分别一周他如隔三秋,笑嘻嘻以独有的方式表达亲热。
洪爽像严肃的面试官,拿出他和姜秀娜的合影审问。
“快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冷阳略微诧异,讪笑:“是夏蓓丽给你的?她是不是告诉你我故意勾引姜秀娜,是个卑鄙下作的流氓,让你跟我分手?”
“呵呵,你还挺会分析推理嘛。照证据看她的说法合情合理,能不能脱罪就看你怎么为自己辩护了。”
冷阳深感夏蓓丽偏爱洪爽,竟情愿拿姜秀娜的把柄警醒她,对比她对洪悦的态度,实属怪异。
他没干亏心事,原原本本讲述当日姜秀娜主动挑衅,被他戏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经过。意外的是,洪爽听过便点头相信,不再往下追究。
他不禁迸发男人的劣根性,怀疑她不在乎自己,追着质问:“你准备就这么算了?”
她反问:“都问清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完全没有赌气迹象,他更郁闷:“你看到这张照片就一点不吃醋?”
逗得她哈哈大笑:“你有病啊,姜秀娜是你妹妹,我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吃醋上去。刚开始是很生气,以为你被仇恨冲昏了头,真跑去诱拐她,后来去找她当面查问,知道你在使坏整她,刚才听你的口供也全部对得上,干嘛还为一点误会纠结?”
冷阳欣赏她的开通理性,但这时太大度未免不解风情,于是自行加戏。
“你说姜秀娜是我妹妹才不吃醋,那换个跟我没血缘关系的女人你就会嫉妒了?”
调戏奏效,洪爽窘态毕现,他得寸进尺拦住她。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神经病。”
“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一共想了177071秒。”
“数这么清楚,鬼才信。”
“这177071秒是我这周除开工作以外的吃饭睡觉时间,每天不管多忙碌,只要一停顿。你的影子就在脑海里晃动。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蛊?”
洪爽就怕遭遇这种违和感,斗嘴吵闹的冤家突然含情脉脉,她像没有演出经验却硬被逼做女主角,别扭到鸡皮暴起。双手发力将他推得倒跌五六米,摔个四脚朝天,形象尽毁。
“你太野蛮了,刚结婚就家暴,急着当寡妇啊?”
冷阳捂住生疼的腰椎坐起,怀疑类似情形会成为家常便饭。
洪爽羞愧地过去搀扶,抱怨:“谁叫你一个劲儿说奇怪的话,听得我浑身发毛!”
“你才奇怪呢,不爱听甜言蜜语,非要我损你才舒坦?”
“是你突然换画风,我不习惯嘛,感觉像个拆白党,不知道怎么配合你。”
她低头扯衣角,苦恼的神情惹得他展颜而笑,悄悄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盒子,再突然捉住她的右手。
“你干什么?”
看到套住无名指的钻戒,她没能吐尽嗔怪,促迫地问:“这是什么道具啊?”
他目若灿星,笑出一片旖旎:“哪有这么贵重的道具,是结婚戒指,我们在民政局登记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蒂凡尼买的。”
指环尺寸正合适,据他说是靠目测估算的。
她露出多年未有的羞涩,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怕她又害羞暴走,他以常用风格答话:“怕你沦为失婚妇女,干脆帮人帮到抵啰。”
不料她忽然变得难伺候了,顺手拍他一下。
“你当自己是慈善家啊,外面那么多失婚妇女,你怎么不一起拯救?”
“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嘛,名额都让你占了,我有心也无力啊。垄断我这样的优质好青年,你是不是该向广大未婚女性说句对不起?”
“还贫嘴,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早有预谋,挖空心思花言巧语骗我嫁给你。用这种不正当的竞争方式,你才应该向广大未婚男性道歉!”
他俩吵着吵着像过去那样互刨双爪,学猫打架。
冷阳抓住她的手腕投降:“这只戒指上的钻石有一克拉,磕在脸上会毁容的。”
洪爽怨他太破费:“你以前说钻石营销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局,干嘛还花钱买个破石头?”
“傻瓜,我知道你不在乎形式上的东西,可其他人在乎嘛,做你的丈夫有义务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不单你自己感到幸福,也让别人这么认为,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幸福。”
“……说得自己很伟大,其实得了便宜还卖乖。”
“哇,白捡一个好老公还不满足,你才是得了便宜卖乖吧。”
“做我老公就得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你肯吗?”
“肯啊,反正我无父无母,也不计较孩子跟谁姓。但前提是你得遵守承诺,给我心肝宝贝待遇。”
“去你的心肝宝贝,你想得美啊!”
“又打我,说过的话不认账,女人果然善变,除了亲妈亲姐,其他女人都不可信啊。”
洪爽正开心嬉闹,冷不防被他用力搂抱。他的眼神转换频道,涌出无尽柔情,银河顿时落于脚下化作鹊桥。世界安静得让她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正在同一波段有力起伏,四片嘴唇受不知名的磁力吸引,慢慢拉近距离。
眼看到了一吻定情的时刻,一个西装男跳出来煞风景。
“冷先生,我是您父亲姜董事长的私人助理,姜董事长正在您家,请您马上回去见他。”
洪爽惊讶,质问姜开源来做什么。
助理说:“冷先生过去就知道了,洪小姐,姜董事长特别强调这是他的家事,请您回避。”
冷阳也不想让洪爽卷入争斗,说服她回家等消息。
姜开源刚到他家,冷欣宜抗拒与之共处,呆在自己的卧室,弟弟回来才露面。
冷阳当着姜开源嘱咐姐姐:“下次再有讨厌的人上门,你就报警。”
姜开源起身肃然诘问:“阳阳,你以为我想来自讨没趣吗?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下大错,我是专程从海口赶回来阻止你的!”
冷阳冷笑:“又想危言耸听,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姜开源直奔主题:“你是不是和小爽登记结婚了?”
“是,我还准备过些日子举行隆重的婚礼呢,如果你和夏蓓丽想来喝喜酒,我可以给你们请柬。”
他态度坦然,还含有示威成分。
姜开源怒斥:“我说的大错就是这个,娶了小爽你就成禽兽了!”
“什么意思?”
“就算你娶小爽是因为你喜欢她,她也对你好,可你们根本不能结婚!”
“因为你和夏蓓丽?”
“没错,但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问你,你和细细感情很深,她也对你好,让你和她结婚你愿意吗?”
冷阳变嘲弄为激愤:“姜开源你别说混账话!我们是亲姐弟!”
他和冷欣宜都嗅到异常,怒气中夹杂惶恐。
姜开源阴沉道:“你娶小爽就跟娶细细性质一样,她是我和阿丽的女儿,也是你的亲姐姐。”
万钧雷霆滚过,轰得冷阳魂不附体,冷欣宜先替他质疑,向姜开源做出夸张的口型:“你撒谎!”
姜开源高效地甩出一份文件:“当年我们悄悄为小爽做了亲子鉴定,这是鉴定报告,你可以拿去检验真伪。这件事洪万好也知道,阿丽离婚时我们本想把小爽带走抚养,因为你奶奶说小爽克死你爷爷,我们不敢说小爽是她的亲孙女。洪万好恨阿丽背叛她,对小爽百般疼爱,把她培养成我们的仇敌。现在明知你和小爽是亲姐弟,还怂恿你们乱、伦,好借此报复我和阿丽,他真的心肠阴毒啊!”
冷欣宜惊恐发抖,拿起那份外观陈旧的报告查看,上面标注了化验人的出生日期,的确是姜开源和洪爽的生日,鉴定结果是二者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她天旋地转,赶忙挽住弟弟的胳膊。
姜开源趁机加油添醋:“你应该看得出阿丽特别疼小爽,洪万好的大女儿阿悦也是她生的,可待遇比小爽差远了。因为小爽真正的爸爸是我,要是洪万好的种,阿丽都懒得多看一眼。阳阳,猪狗才乱、伦,你再想替你妈妈出气,再想报复我,也不能做出背天理的丑事啊。这样不止你遭报应,还会连累你妈妈不得超生。”
冷阳内心百万铁甲围城,不肯轻信这荒唐的说法,靠疑惑稳定情绪,先向姜开源下驱逐令:“这件事我会彻查的,你走吧。”
姜开源从他铁青的脸色上看到转机,只要他信服这一事实,就能终止乱、伦危机。
他走后冷欣宜抓住冷阳查看,唯恐他受不了打击。
冷阳挤出精力颤声安抚:“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得先弄清这份报告的真伪,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订了最近一班去上海的机票,上车后想联系洪爽,却突然惧怕听她的声音,改发微信通知:“对不起,我又接到一个临时项目,得去上海呆几天。”
洪爽看到信息直接拨打电话,被他挂断。
“现在不方便接听,未来几天我可能比在贵阳还忙,你别担心,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
刚共度亲热时分,她不存疑虑,照旧规律过日子。
倒是家里人望眼欲穿,接连催问冷阳归期。洪欢想巴结未来的姑姐,去找冷欣宜套近乎,发现她连续两晚不在家。
洪爽去信问候,听说她连续值夜班,这两日在学校的酒店过夜,丝毫没想到她在刻意躲避。
整整六天过去,星期六下午,洪欢咋咋呼呼跑到家家乐,报告洪万好:“老豆,我刚刚看见冷阳回来了!”
洪万好被这未来女婿吊足胃口,忙让阿辉看店,叫洪巧去医院替回看护老母的曾淑琴,又打电话叫洪爽回家。
“二妹,冷阳回来了,我和你妈现在就去找他,你也赶紧回来吧,好一块儿商量婚礼的事。”
“老豆,你们太心急了,明天说不行吗?”
“打铁要趁热,等明天我和你妈又得失眠一晚,快回来吧!”
洪爽无奈地向二叔请假,洪万和听了也想歇业同往,被她软硬兼施劝住了。
走进家门,冷阳已被洪家人簇拥着坐在客厅,二人相对微笑,她敏感察觉到他的勉强,心头随之异动。
喜事攒脑的家人们毫无知觉,催她过去落座。
曾淑琴笑谓冷阳:“阳仔,你上次说回来就给我们交代,现在人都到齐了,二妹也在这儿,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的解决方案了?”
洪万好沉不住气,率先声明:“我们家要求不高,礼金有没有都无所谓,但三书六礼的步骤必须齐备,不能怠慢了二妹。”
洪爽含羞按住父亲膝盖,示意他莫要急躁。
洪万好叫她别打岔,继续向冷阳提建议:“婚后你们要搬出去住也行,我知道你有经济实力,不会亏待二妹,但我们也不能一毛不拔光占便宜,已经给二妹准备了400万购房基金,你再添一半就能买个环境好的大房子了,到时房产证上写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这样既公平又稳当。”
洪欢不愿洪爽分走家财,插话:“老豆,二姐已经和167领证了,再买房就是婚后财产,二姐不出钱也能分一半。”
曾淑琴喝令她闭嘴,笑着催冷阳表态。
冷阳的笑脸好似阴天厚云里的太阳般吃力,洪爽已确定他更改心意,急切催促:“你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这六天冷阳饱受煎熬,没能战胜命运的魔咒,眼下壮士断腕势在必行,只好拿出毕生的坚强演一出过场戏。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也明白这件事曝光你们一定不会原谅我。其实我在上海有个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去年分手时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这次我回上海办事,偶然遇见她才知道孩子已在今年5月出生,是个很可爱的女儿。”
屋内鸦默雀静,洪万好愣了半晌,问曾淑琴:“你怎么看?”
曾淑琴茫然摇头,洪欢无关痛痒反应最快,惊叹:“我说嘛,有钱男人故事多,像167这种江湖儿女怎么可能片叶不沾身。167,你都跟我二姐谈婚论嫁了,突然杀出个带球跑的前任,那二姐不是只有做后妈或者离异妇女这两条路可走了?”
洪万好大怒,起身暴喝:“两条路我都不批准,你马上跟那女人结账,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安安心心跟二妹过日子!”
冷阳低头抗命:“好叔,针不戳到肉不知道痛,你疼你的女儿,我也疼我的女儿啊。我不想变成姜开源那样的男人,已经决定对她们母子负责,希望能尽快和洪爽办理离婚。”
他的视线不停逃避,眉宇藏着委屈。
洪爽了解他的性情,真是负荆请罪不会有这么暧昧的情态。克制住激动,冷静问讯:“你以前说只跟大学的学姐谈过恋爱,之后就单身到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个交往两年的女人?”
“……我跟她只有肉、体关系,分分合合很多次,一直没正名分。”
曾淑琴惊怒:“那就是炮友了?冷阳,亏我们这么信任你,原来你是个没节操的大骗子!”
洪欢见洪爽嫁不成金龟婿,幸灾乐祸地说起风凉话:“妈妈,生意人逢场作戏很平常,估计那女的就是出来卖的,167看不上她,玩过就算了。”
冷阳默默任由贬损,听曾淑琴质疑孩子的血统,接续圆谎:“我在上海找人做过亲子鉴定,孩子确实是我的。”
洪爽轰然站立,洪万好夫妇怕她崩溃,忙左右劝阻。
她木然地向冷阳伸手:“有她们母子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冷阳备齐了资料,先递上手机里的一组照片。
她仔细翻看,在第三张母子合照上审视许久,勃然大怒:“冷阳,你撒谎!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她当众指出破绽:“桌子上这个是肯德基的藤椒嫩笋鸡肉卷,去年7月推出,一个月后就下市了。你说孩子是今年5月生的,那这个鸡肉卷是P上去的?”
洪欢抢上来细看,再次惊叹:“二姐眼睛真尖啊,这都能看出来。”
“去年我买过这种鸡肉卷,觉得很好吃,连续吃了一个礼拜,印象很深刻!”
“那就对了,谁会这么无聊在照片上P个肯德基鸡肉卷。167,你要骗人就别用像素这么高的照片,太容易穿帮了。”
峰回路转,洪万好夫妇被兜晕了,争相责问骗子。
“冷阳,这么说照片上这对母子跟你没关系啰?你干嘛编谎话骗我们?”
“是啊,你究竟是何居心,要说这种谎?”
洪欢抢答:“这还不明白?167情愿让我们误会他是随地播种的欢场浪子也要跟二姐离婚,可见他有多抗拒这门亲事,多想摆脱二姐纠缠了。”
原计划失败,冷阳只好硬扛,甘愿接受任何唾骂。
无所不能的智多星突然演出拙劣苦肉计,洪爽梳理他们上次分别后的时间线找出症结。
“那天姜开源去你家跟你说了什么?他拿什么威胁你,逼得你做这种蠢事?”
家人又惊:“姜开源去找过他?”
洪爽指着冷阳忿然讲述那晚姜开源助理去街头绿地传唤他的情形,跟着明白更多事。
这几天冷姐姐没回家,一定也在躲我们。上次夏蓓丽就试过逼我离开冷阳,被我识破花招。不知姜开源这次使了什么杀手锏,把他们姐弟俩都制服了。
她靠近冷阳大声逼问,洪万好夫妇不愿冷阳受屈,协助她劝导。
冷阳体验到心乱如麻的滋味,慌忙起身逃离。
洪爽追到门外,抓住他急嚷:“你别一个人吃哑巴亏了,告诉我真相,有问题我们一起扛!”
冷阳扭头避开注视,忍痛坚持保护她的信念。
“真相就是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夫妻!”
说罢甩开她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座驾,打算躲得远远的。
他今天的表现大失水准,而她本色依旧,铁了心要做的事九牛难回,骑上共享单车奋起直追。
冷阳在倒车镜里看到她锲而不舍的身影,痛心疾首却束手无策,狠心加大油门。
一转眼,后视镜里的人消失了,他直觉她遭遇事故,急忙停车查看。果见她连人带车倒在一辆白色本田车头前,想是过十字路口时闯红灯,被左边驶来的车撞倒了。
事实上那辆车刹车及时,洪爽跌倒全因受惊。本田车主火冒三丈,骂骂咧咧下车朝她头顶淋下半瓶矿泉水。
“你屁股着火了骑这么快,先给你降降温!”
洪爽尚未爬起,冷阳先奔过来朝那车主老拳相向。
他习惯动嘴不动手,如此气愤显已失去理智。可惜初露峥嵘就啃到一根硬骨,车主三两下击溃他的花架子,抡圆胳膊摔个扑爬。
“衰仔,想英雄救美,我看你火浸眼眉不知死!”
车主铁蹄正将落下,右臂一阵剧痛,被洪爽扭个麻花按倒在引擎盖上。
“开车不长眼,还敢打人,你才不知死!”
她一发力手指犹如铁钳,疼得壮汉哭爹喊娘。
“死八婆,我又没打你老公,你要不要这么火大!”
洪爽双眼睁到溜圆,怒斥:“很不巧,他就是我老公!连我都舍不得那样打他,你凭什么?我一定要打回来!”
看冷阳挨揍,她恼怒心疼,不自觉真情流露,那些从未想过的肉麻话自然而然脱口。
冷阳感动感伤,幸福离他前所未有地近,双腿却深深陷于绝望中,上前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快速回到车上,而后直奔郊外,停在车辆稀少的地段。
到了适当场所,洪爽复又催促:“你带我过来就是愿意坦白了吧?我现在心情很差,拜托你别学那些矫情人士浪费时间。”
冷阳在理性感性间大起大落,考虑到坦白的后果,死活张不开嘴上那条缝。
他不开口,洪爽就先替他排除借口。
“如果你还想说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就当场打电话挨个联系给我看。如果想说你是同性恋,那马上跟我去gay吧做个证明示范。如果说自己得了绝症,请出示症断书。如果说你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把账单拿出来我们一块儿还。”
冷阳苦恼:“别逼我好吗?难道你看不出我不解释是在保护你?”
她起火:“我现在好手好脚,无病无灾,家里长辈康泰,姐妹和睦,有什么情况能吓倒我?难不成姜开源恐吓你不跟我分手就杀我全家?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他报仇,这点威胁就吓破胆,真是个软脚虾。”
“……他没威胁我。”
“那你怕什么?”
“不是怕,是无奈,洪爽,我不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揭穿以后你的世界会天崩地裂。在遇到我以前你过得很幸福,说明我的存在对你没太大影响。可如果我解释了,我们照样不能在一起,你却可能连家都没有了。”
“什么事这么夸张?越是这样我越想听。你别以为咬紧牙关是在保护我,其实只会让我胡思乱想,陷入抓狂,最后心力交瘁,一病不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算有天大的麻烦也能解决,你闷着不说结果只会亲痛仇快!”
洪爽等了数秒,最后通牒:“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自己会问,姜开源真要杀我全家,我就伸长脖子看他怎么下刀!”
她打开车门,被冷阳拉回去。
“你别乱来,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也没用!”
他非一般的反常令她脑洞大开,重新推理:“命中注定?看来姓姜的编的瞎话很离谱啊。我们之间没有杀父杀母之仇,也没有不能结婚的疾病,莫非他说我们是亲姐弟?”
洪爽拿这话当牢骚,见冷阳表情异样,惊道:“不是吧,他真这么说?这混蛋太恶心了,伯母已经去世了,他还忍心诋毁她!”
她误以为姜开源污蔑冷忆梅和洪万好苟且,忙向冷阳澄清:“我老豆是你外公的徒弟,伯母就是他师姐嘛,他从来都很尊敬她,绝不可能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冷阳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态,放弃抵抗松口道:“他没说妈妈和好叔有奸情,是他跟夏蓓丽私通,夏蓓丽才生了你。”
洪爽宁愿相信太阳出西边出来,怒极而笑:“你的智商真的清零了,这么荒谬的话也信!”
冷阳卸下重负,心情暂时松弛,颓然兴叹:“我当然不信,那天姜开源说你出生时他和夏蓓丽偷偷带你做了亲子鉴定,还拿报告给我看。起初我认定是造假,带着报告去上海找一位搞文件鉴定的专家鉴别真伪,那专家花了五天时间调查分析,结果证明报告是真的。”
他刚才的话半点没夸张,洪爽立刻坐在了火山口,黑云压城城欲摧。
“报告在哪儿?我要看!”
她硬是跳上沉船,冷阳只好掌舵到底,让她系上安全带,调转车头返回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