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烤生蚝、骨肉相连、红烧猪蹄、蒜香大元贝、椒盐濑尿虾、豉油皇乳鸽、香浓牛腩煲、面酱蒸大鱼头。
听洪爽点出比宴席还丰盛的菜单,冷阳叫她别眼大肚皮小。
“上次我一顿饭吃了你四万七,你不想趁机敲回来?”
“想啊,可也不能故意浪费嘛,地球上还有十亿人在挨饿,糟蹋食物会遭天谴的。”
他身上的极品元素太鲜明,以至于表现出良好素质也显得格格不入,洪爽准备吃不完打包,听了这话让他叫冷欣宜过来一块儿吃。
“她们单位同事请客,她吃过晚饭才回来。”
这些日子里洪爽和冷欣宜已极为亲密,对她的关心无时不在,趁机问:“冷姐姐那么漂亮,怎么没有男朋友?”
冷阳轻叹:“追她的人很多,她自己不想谈。”
“为什么?”
“说怕拖累人家。”
洪爽一直怀疑冷欣宜单身是被冷阳耽误的,跟极品说话不必客气,直言不讳道:“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啊。”
收到他疑惑的注视,坦然申诉:“伯父伯母都过世了,你这个弟弟没成家没恋爱又成天没定性,我想冷姐姐放心不下你,想留下来照顾你,才没顾上自己的事。”
她无意挑中冷阳心事,毒舌男竟罕见地没反击,还虚心受教:“可能是有这方面原因吧,姐姐很疼我又很有责任心,关心我比关心自己多得多,她这样让我很愧疚,希望她能早点遇到可靠的人,组建幸福家庭。”
洪爽热心道:“要不我留心看看,有好男人就介绍给她。”
冷阳正经拒绝:“算了吧,凭你挑男人的眼光,我怕你给我姐姐介绍个渣男,搞出飞来横祸啊。”
他信口玩笑也像喷洒剧毒农药,洪爽欲批驳,奈何都是大实话,她没法做无理争辩,闷头望着跟前的碗碟,无意识地噘起嘴唇。
冷阳捅了篓子,笑嘻嘻在她面前比出剪刀手:“嘴噘这么高,是不是想让人帮你剪掉啊。”
洪爽眼角探出长矛:“你敢剪我就砍断你的手。”
“知道你狠行了吧,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冷阳笑着帮她掺茶,他圆滑皮厚,善于为自己开脱,相处中稍微严肃点就会被冠以“小气”之名。
洪爽照搬他的套路:“我也是开玩笑啊,怎么,你当真啦?太没幽默感了。”
冷阳顺势献上高帽:“你是爽姐嘛,向来最大气啦。”,做好铺垫,开门见山打听:“刚才你跟警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个贺阳真是因为找到有钱小三才甩了你?”
见她脸色发沉,还有恃无恐引导:“我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想你现在一定憋了一肚子火,有个人听你诉苦,心情总会轻松些。我不介意当你的垃圾桶,你放心说出来,我不会笑话的。”
她睨着他嘲谩:“想听八卦还装好人,你还真是便宜占尽啊。”
他把住老实面具不放:“我不是装好人,朋友一场,要是能开导你,当然义不容辞啦。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性格古怪难沟通的人,愿意向朋友倾诉烦恼的。”
“我跟你是朋友?”
“不是朋友能坐一起吃饭?”
“坐一起吃饭的不一定是朋友,没听过鸿门宴啊?”
“哦,原来这顿是鸿门宴啊,我最近没得罪你,没事别搞我啊。”
“懒得理你。”
这句“懒得理你”只承担过渡作用,洪爽是很需要疏解郁闷,第一道椒盐濑尿虾上桌后,懒心无常地挑起一只,边剥壳边郁郁言道:“我和那渣男高中就在一起了,交往了快十年,前面七年他对我很好,可自从出国留学后情况就渐渐变了。联系越来越少,对我也越来越没耐心,还老嫌我工作差没出息。”
正常情况下,听者都会顺着批评男方,冷阳却脱口道:“这种反应很正常啊,95%的男人都会这样。”
洪爽疑心他故意给自己添堵,质问:“你也在那95%里边?”
他咽下虾肉,擦擦嘴笑道:“差不多所有男人都以事业为第一,生活目的就是赚更多的钱,拥有更高的权力和地位。谈恋爱也必须对这一目的起辅助作用,你不能帮他提升自己,他当然嫌弃你啦。”
洪爽不解:“我和他交往时也是现在这样,那会儿他怎么不嫌弃我?难道他一开始就在骗我?”
“这种话你自己也不信啦,他当初对你的感情百分百都是真的,但人会变嘛。尤其是男人,成年以后融入社会就迅速变得现实,思考和行为都会遵照实际情况分析决定,不像你们女人动不动脱离实际。”
冷阳看出洪爽也是个没开窍的,有心为她上上课,明知逆她的耳仍流畅吐露忠言:
“你恋爱经验这么少,家里父母又恩爱,对男人的了解太肤浅。男人对女人动心只分两种个情况:一种是生理性的,看见哪个女人正点,下面二两肉一兴奋就想泡人家,这种感觉很短暂,顶多维持几个月,要是一下子就成功睡到,可能几天就看淡了。另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比前一种复杂。通常是在迷上女人的外表后又发现了她附带的美好品质,产生想和她长期生活的愿望。但是对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这种愿望都出自实际的生活需求,要么这女人很贤惠能干,能让他过安逸舒适的生活,要么本人或者家里很有钱,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能让他快速达成人生目标。总之必须有利可图,男人才会下决心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除非遇到不懂事,脑子稀里糊涂的男人,否则不可能有例外。”
他站在同性立场上发言,可信度很高,洪爽以前在书籍网络中看到过相似说法,听着并不陌生,但对应到现实中就很幻灭了。
“原来男人真这么现实,想起来真可怕。”
冷阳忍不住取笑:“你这么想才可怕呢。男女平等的口号才出现几十年,过去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要在社会上拼搏,养家糊口,不现实岂不全家死光光?女人就不同了,就算是现在,大部分女人还是把嫁人当成首选归宿,为了寻求心理安慰,为自己树立自信,加上大众舆论引导,才会对男人产生太多幻想。说到这儿,我劝你以后少看那些言情小说,什么霸道总裁迷恋平平无奇的女人,或者一无所长的离婚妇女被高富帅狂追,那种情况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越有钱的男人越现实,一个女人只有美貌没其他本事,只会被有钱男人当花瓶包养以供淫乐。要是既不漂亮又没长向,那更不可能被有钱人死心塌地爱上了。当然不排除特殊情况,就是那男的有非常独特的怪癖,只有那女的能满足。其实道理很简单,将心比心一下就明白了,长得丑还又穷又挫的男人会有女人爱吗?我告诉你,就算是这种男人也不会对一无是处的女人动心,癞蛤\蟆都喜欢天鹅肉嘛,谁甘心找一只母蛤\蟆呢。所以啊,女人最好努力完善自己,尽量让自己变得优秀,择偶时才有更多选择权。”
洪爽没听他说过这么多实诚话,觉得诙谐好笑,细细品味又挺有道理,不禁怅然:“这么说怪我没能满足他的需要了?”
“不能这么说。恋爱和做买卖性质差不多,交易前提是公平对等。他现在这副德行也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啊。站在正义的立场,你可以骂他嫌贫爱富,吃软饭没骨气。要从根本上找原因,还是你们三观不合,这也能理解,你们的家庭环境,人生际遇都不同,出社会以后生活轨迹差别越来越大,三观难免起冲突。”
“我是没他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飞黄腾达,能像爸爸妈妈那样平凡幸福的过日子就满足了。”
条件好的女人自视也高,冷阳客观评判,洪爽的条件在当前婚恋市场能排中上,愿望值应该不低,疑心她在装逼,戏谑道:“你这么漂亮,个子又高,虽然胸小了点,但美得很健康。修炼一下今后做个少奶奶应该不难,何必自我放弃呢。”
洪爽全程白眼:“想过平凡生活就叫自我放弃,那淡泊名利的人都叫自甘堕落了?这种精英主义论调真讨厌!尤其是还把婚嫁高低当成评价女人成功的标准,恶臭大男子主义!”
冷阳嘿笑:“算我说错了,但你就没有自己的人生梦想?比如你这么喜欢烹饪,有没有想过做厨师,将来自己开家餐厅,赚很多钱?”
他又踩到洪爽痛处,害她的情绪沉向深海。
“别提了,我这辈子不可能做厨师的。”
“为什么?”
“我老豆不喜欢。”
“他是不是觉得厨师太辛苦,不好出头啊?做父母的这么担心很正常,但人生是你自己的,干嘛交给别人掌舵?”
“他是我老豆嘛,那么爱我疼我,我必须顾着他的感受啊。”
越倾诉越心烦,洪爽决定踢开这个不称职的垃圾桶,借口想早点回家,让他闭嘴吃东西。
菜都上齐了,最诱人的是色泽光艳的豉油皇乳鸽,这道卤制名菜使用的香料多达30余种,肉脆骨嫩,咸甜适中,嚼起来鲜美的肉汁像珍珠滚过味蕾,让舌头体验奢华享受。
冷阳尝了两筷子,说:“福满堂也有这道菜,口感比这个更嫩。”
洪爽顺溜解惑:“那当然,他们用的都是顶鸽嘛,肉质比这个好多了,价钱也贵一倍。”
“什么是顶鸽?”
“就是出生23天~30天的乳鸽。”
“看来做好一道菜,食材的选用也很关键。”
“对啊,同一种食材也有很多分类,猪肉、牛肉、鸡、鸭、鹅都各有十几个品种,肉质都存在差别。”
她察觉一个好奇点,问:“你好像对福满堂的菜特别感兴趣,打算拿他们做竞争对手?”
冷阳反过来笑问:“不可以吗?”
“可是可以,但他们是榕州餐饮界的老大,在全国都很有名气,你一开始就把目标定这么高,压力会不会太大?”
“压力大动力也大嘛,你这么懂烹饪,改天跟我去福满堂试试他们的新菜品,给我提点建议。”
冷阳保守着自身的秘密,无心中触动洪爽的隐衷,她立刻不屑拒绝,还说自己从没去福满堂吃过饭。
作为土生土长的榕州人,没去过这家本市家喻户晓的老字号餐厅实属少见,冷阳好奇心动,问她没到过福满堂,怎会那么了解他们的菜品。
“我喜欢研究嘛,搜集资料时看到的,别尽顾着废话了,吃菜吃菜。”
他们相互隐瞒,也就无法探知对方的心思,在不咸不淡的聊天中结束这顿宵夜。
周三,洪巧去学校领成绩单,回家后心事重重。晚饭时,家人都看出她精神恍惚,纷纷关问。
洪巧小偷般脸红汗流,筷子也握不稳当。
洪爽看出她有事隐瞒,几番逼问,她胆怯道:“老豆、妈、奶奶,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家人紧张起来,鼓励她大胆直言。
她挤牙膏似的断断续续吐露惊人情报。
“今天我在学校看到小妹,她头上脸上裹了好厚一层纱布,整个脑袋都肿变形了……”
洪欢比洪巧先放假,大前天跟家里说要去深圳同学家玩两周。
听说小女儿仍在学校,曾淑琴惊疑,再得知她受了伤,骇然道:“她怎么了?被人打还是出意外啊?”
全家都放下碗筷,四双眼睛不带眨地瞪着洪巧,吓得她缩小一号。
三妹的反应已给出答案,洪爽搭住她的肩头问:“她是不是去整容了?”
这颗炸弹惊得家长们倒吸凉气,曾淑琴激动追问:“三妹,你问过阿欢吗?她真去整容了?”
洪巧快哭了,揪住裙摆抖瑟:“她说前天刚做完手术,要留在宿舍养伤,不让我告诉你们。”
这消息逼着长辈们吃降压药,洪万好夫妇相继跳起,一个找车钥匙,一个找钱包,赶去学校捉拿大胆妄为的女儿。
洪巧自认成了告密者,预感家里会闹翻天,心虚得直掉眼泪。
洪爽也心急,还得稳住阵脚安抚她和奶奶,劝她们先吃饭,等洪欢回来再说。
她在网上见过不少整容手术后的惨状,当小妹以活范本面目出现,她的胃囊止不住抽搐,差点挤出刚装进去的晚饭。
洪欢的脸被七八层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香肠般的嘴和状似脓疱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纱布下渗出些许黄色红色的液体,是血和碘酒的污渍。鼻孔里插着细细的引流管,管子里装满暗红色的血液,受重创的鼻子已丧失功能,只得靠嘴呼吸。
单看头部,人们会怀疑她危在旦夕。
想象手术时的残忍血腥,郑传香当场发晕,被家人们扶上沙发,刚缓过劲儿便捶胸号啕:“小妹,你做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嫲嫲的心都被你绞碎了!”
她亲手带大的孙女,从小怕她磕了碰了,有个着凉受寒都急得不行,突然伤得人不人鬼不鬼,真刮掉她半条老命。
洪欢的伤势瞧着可怕,从医学角度讲都算轻伤,只感觉全脸麻木伴随轻度胀痛,痛苦程度尚在忍受范围内。
她躲在学校是怕挨辈训斥,进门先大骂洪巧告密,扬言来日算账。见奶奶大放悲声,忙瓮声瓮气安慰:“嫲嫲我没事,现在是恢复期,过半个月就好了。”
洪万好夫妇脸青面黑,曾淑琴尤甚,仿佛烧干了的沥青,老远能闻到刺鼻的焦味。听洪爽询问洪欢具体整了哪些项目,她瞪着通红的眼珠叱骂:
“这衰女也不知听谁鬼吹,把下巴两边的骨头削掉一大块,还做了什么颧骨内推,眼皮也割了,鼻梁也整了,嘴巴、眉毛、脑门、耳朵,整张脸没有一个地方没动过,不毁容我名字倒着写!”
郑传香听说孙女要毁容,软踏踏地朝后倒,洪万好忙撑住母亲,劝妻子注意轻重。
洪欢拉住郑传香的手哄:“嫲嫲,我妈不懂,你别听她乱讲。我的手术是在榕州最好的医美机构做的,医生说很成功,保证不会毁容。”
郑传香又气又痛,抓住她哭骂:“你这个傻女啊,好端端去整什么容?你要整也只整脸,干嘛连耳朵都割坏了啊?”
洪欢解释:“我做了自体软骨隆鼻嘛,从右耳取了一截软骨放到鼻子里,等恢复以后鼻梁就会变得像二姐那样又高又挺了。”
洪爽火正旺,没听出她在夸自己,当即吼斥:“你知不知道整容有风险?即使成功了也容易引发后遗症,你还一口气跑去做那么多项目,存心找死啊!还有,做手术的钱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项目没个二三十万下不来,是谁给你的?”
她早疑心到夏蓓丽身上,洪万好怕摊上这家反宅乱的冲突,忙替洪欢解释:“那家整容所想搞宣传,招了一些自愿者去整容,最后选中你小妹,所有项目都是免费的。”
他对这个理由存在质疑,形势所迫,情愿哄着自己相信。
其余人心态接近,只洪爽不同,逼洪欢交代医院的名称。
洪欢烦躁:“我搞成这样,张嘴都难,就不能等我好点再说?”
躲避加深嫌疑,洪爽不顾父亲劝阻,逼至她跟前堵路。
“你都说了那么多话了,再多一句怎么了?究竟哪家医院,我要打电话去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洪欢慌急,推奶奶出来挡驾。
郑传香怕风波扩大,哄劝:“二妹,她都成这样了,你先饶过她,等她好了再说行不行?”
洪爽已明确判断,发根哆哆立起,克制不住爆发指责。
“钱是夏蓓丽给的对不对?你又当叛徒收她的好处!”
人尽皆知的遮羞布裂开来,在场人等不得不正视躲不过的苦恼。
见女儿狡辩不过,曾淑琴冲上来喝骂:“你不能抵赖了吧,刚才在学校我就问你是不是姓夏的女人撺掇你整容,你还编谎话骗我和你老爸。我天天跟你说姓夏的不是好人,是来害我们的,说得口水都干了你偏不听!这次被她害成这样,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女儿现在像个拍烂的番薯,她以为恢复渺茫,毁容几率九成九,真想立马杀了夏蓓丽,反应比洪爽更激动。
洪欢也是,恨不得按下开关让家里人全断电,比手划脚嗔怨:“妈,你先别管这么多,让我静静养伤好不好?反正我本来就难看,就是整不到理想效果,看起来很假,也好过从前。”
洪万好见曾淑琴双手蠢动,怕她失控打女儿,赶忙搂住她,痛心地责备洪欢。
“小妹,你以前一点不难看啊,在老豆心目中,你一直是漂亮的小公主,每天夸你100句我都嫌少。”
洪欢早把他的爱心当羞辱,回以比先时汹涌十倍的怒意。
“老豆你别再哄我了,我又不是瞎子白痴,自己长什么样,外人是怎么看我的,我一清二楚!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上流行以貌取人,女人的颜值代表她99%的机遇,甚至能决定她的命运,就因为长得太丑,我才活得这么坎坷!”
这话伤透父母的心,也最让洪爽愤怒,大声斥责:“爸妈那么辛苦把你养大,你从小丰衣足食,没为钱操过心,哪里坎坷了?”
她出面比在场其他人更能带给洪欢巨大刺激,见小妹骤然起跳,她和余人一齐惊忙,生怕加重她的伤情。
洪欢精神亢奋,痛感钝化,嘴巴也张得开了,拿出针锋相对的气势叫嚣:“你去照照镜子,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教训我!你和大姐阿巧,你们个个都好靓,从没被人骂过丑八怪,也没体验过因为长得丑被同学嫌弃孤立的滋味,怎么能理解我的感受?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和我一样丑,能陪我受苦,我也不会那么难过了。就因为四姐妹里只有我遭这种罪,我才这么痛苦啊!我有时甚至怀疑我才是家里捡来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丑,每次全家人出去,我就像个笑话,次次都是被嘲笑的那个。我也想变漂亮,也想像你们有人喜欢有人追,而不是过去那样连跟中意的男生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听她袒露心声,长辈心痛,姐妹恻隐,曾淑琴心脏像有钝刀拖拽,含泪质问:“你是嫌我和你爸对不起你,没把你生漂亮了?”
“是啊!我好恨你们为什么只把我生成这样!更恨你们把我当傻瓜哄,每次听你们夸我好看,我都恶心得想吐!”
在乎越多,受伤越深,洪欢的指责狂潮般拍打着三位深爱她的长辈,洪万好知道母亲和妻子心如刀绞,挺身做她们的缓冲板,苦心苦相对洪欢说:
“小妹,老豆知道你委屈,老豆没把你生得跟姐姐们一样漂亮是很对不起你。可你始终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想让自己变好看,也该顾着我们大家的脸嘛。夏蓓丽以前那样对老豆,你还听她的话,找她要钱,老豆真的很难过啊。”
他唯恐失去自制道出不中听的话加深众人伤痛,旋即埋着头走上楼梯。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气里布满碎片,每个人都像怕被割伤似的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