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因

乔星刚把最后一道菜盛出,正研究怎么摆盘更好看。

保姆张嫂快步走进厨房,把在响的手机递过去,“乔乔,是祁先生电话。”

乔星注意力还在菜品上,边划开接听,边在盘子上比划:“张嫂,你还是帮我拿两个小番茄来吧。我觉得摆在旁边装饰下才好看,对……要对半切开那样摆……恩,就这样。”

“喂,我饭都做好了,你什么过来啊。”

她天生声线甜软还有些幼,说话时尾音不自觉上扬跟撒娇一样,听得人耳根发酥。

对面祁季舟顿了下,压低的语气满是歉意,“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抽不开身,暂时过不去。你自己先吃晚饭,别饿着等我啊。”

乔星闻言蹙了眉,满腔热情一下子收敛。

祁季舟最近很忙,要么出差要么加班,老不见人影。

她都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今天是两人交往一周年纪念日,祁季舟早说过要好好陪她。

乔星难得下厨,都没让张嫂帮忙,亲手给他做了丰盛的晚餐,本想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结果他现在又不出现。

祁季舟知道她有点不高兴,忙柔声哄着:“宝贝别生气,是我表哥回国了,家里亲戚给他准备了挺隆重的接风洗尘宴,我得作陪。”

乔星疑惑,“祁宴?”

祁季舟无奈,“嗯。你也知道我们家规矩多,他在外面养病快一年,这次突然回来家里还挺重视的。”

祁宴这个人乔星也算熟识,对他印象一直挺不错。

是个温和有礼,特别有耐心的人。

记得小时候,经常还会喊他一声祁宴哥哥。

不过她听得最多的,还是长辈圈子里整天把这人挂在嘴上夸。

从小就是培优班的尖子生,顺风顺水的名校毕业,国外投行工作两年,回来后进入祁家的公司任高管,然后一路开挂一样帮着祁家公司拿下了许多难搞的投资合并案子。

妥妥的‘别人家的小孩”。

一年前,乔星刚跟祁季舟在一起没多久。

祁宴忽然就出国了,听说是身体不好出去养病的,之后鲜少再听到消息。

乔星说:“这样啊,那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祁季舟一顿,又笑着哄她:“我倒是想带你去,不过局上少不了喝酒抽烟,一堆臭男人乌烟瘴气的,到时候肯定要闹腾着烦你。”

乔星想了想,顿时兴致缺缺,抿了红唇:“那好吧。”

“我这边最多十点结束,完事马上回去,宝贝乖乖的等我。”

张嫂把摆好的菜端出去,扭头看她表情,试探问:“这菜都做好了,祁先生又不来吗?”

“来,说是十点以后。”

现在才六点不到。

张嫂说:“那你先吃吗?还是我把菜保温一下。”

乔星懒洋洋转身朝楼上去:“先放那吧,等他到了再说。”

提前点好的金色烛台,温暖柔和的光摇曳着,笼罩满桌子色泽诱人的菜,明明刚才还很温暖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下来。

乔星从浴室出来时,放在卧室床上的手机已经在响第四遍。

铃声急促的跟催命似的。

她随意拢了拢刚吹好的长发,栗色卷发大片散落白嫩肩头。

垂落的发尾半遮着浴巾边缘的雪腻瓷色,不经意的若隐若现。

衬着她那张过分甜软、干净无暇的脸,又纯又惑人。

圆润指甲被水汽蒸得泛着好看的淡粉色,在手机上轻轻一点,开了扬声器。

不等她出声,那边盛盛声音急得上火:“姐,我的星姐啊,人命关天,您快来会馆这边吧。”

盛盛年纪比她还大三岁,平时喊她姐喊得张口就来。

乔星在梳妆台上一堆护肤品中挑挑选选,嗓音软绵绵的问:“怎么人命关天?小溪又闯祸了?”

身为乔溪的助理,每次乔溪犯浑、闯祸,盛盛不敢跟乔家老宅那边说,就来找她这个乔溪的双胞胎姐姐处理。

对于盛盛凡事一贯的咋咋呼呼,乔星早就习惯了。

盛盛严肃说,“现在还没闯祸但是马上就要闯祸了!本来他跟朋友在会馆这边玩,那几个朋友也是喝多了装逼,几个人聊着聊着就杠了起来,现在约好说是要去鹿山那边赛车呢。”

“一群人都喝了酒,现在上头的很,醉驾就够离谱了。还要大半夜去赛车,这不是找死吗?”

乔星闻言皱眉,手里动作一停,“你把电话给他。”

盛盛连连拒绝:“不行啊姐,上回他就警告我,要是被他知道我又找你告状,以后他怕是去哪里都不带着我了。”

“现在我还能再拖一会儿,你还是赶紧过来管管吧!”

乔星深吸了口气,压住想要锤死亲弟弟的冲动。

“等着。”

西城会馆,五楼轰趴。

这个月是赛博朋克主题。

未来科技风的布局里到处是机械的巨大装饰。

蓝绿与红色交织的光线在跳跃,伴着节奏超强的电音。

光怪陆离让人恍如踏入另一个世界。

闹腾的环境里,最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很干练精明。

正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低矮的桌子上,兴冲冲说着什么。

另外的男人姿态慵懒又优雅,漫不经心靠坐沙发上。

半身隐没在昏暗里,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交叠的一双大长腿,深色裤管裹着的腿型线条流畅,一直延伸到大腿位置,勾勒的肌肉充满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关河满脸轻松的呼了口气:“新视那边突然内乱,导致融资进行的不太顺利,我正焦头烂额呢。你回来的正好,嘿嘿,这个项目换你来推进没问题吧?只要你出手,我就轻松了。”

他端起一杯莫吉托,为卸下棘手的包袱而高兴,美滋滋喝了口。

阴影里的男人看也没看那文件。

“我回来是养病的,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低沉声线淡冽得像寒冬枝头挂着的一点雾凇,凉凉道。

“况且,如果这种项目你都摆不平的话,我看你最应该考虑的是把股份分红吐出来了。”

关河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差点呛到。

“艹,要不要这样宴少爷啊!我去年才晋升合伙人,不要动不动就拿着这个来吓唬人好不好,好歹我为咱们公司也是……”

关河话没说完。

祁宴身形微倾,挺拔如松的身躯从昏暗阴影中出来。

光影如笔触,细细描过他过分干净凉薄的眉眼。

瞳色深而浓,薄唇淡又寡。

整个人都透着清冷,月色般寒凉沉透,满身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

他侧头,视线睨向不远处正喧闹的一群人。

关河顺着看过去,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个五六个喝多的年轻男人,吵吵嚷嚷高声说着什么。

看做派跟排场,一群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们在组局罢了。

祁宴却目光沉沉落在那群人中,旋即拧了眉。

关河见状放下酒杯,“你怎么了,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是不是这里太吵闹,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祁宴薄唇微掀,冷淡道,“没事。”

说着没事,视线仍没移回来。

关河一拍脑门:“怪我怪我,不应该选这么闹的地方,本想拉你出来放松下的,忘了你还在休养。”

“不过你这心绞痛的病来的也太突然,以前咱们蹦极跳伞玩极限,后来通宵熬夜做项目,身体都没出问题,怎么去年就突然开始不舒服了?”

祁宴没接他的话,握住方形酒杯,漫不经心抿了口。

视线再掠向入口,昏暗迷离里,一道纤细身影正迈进来。

女孩散着柔软微卷的长发,随意套了件短款宽松的青绿色毛衣,露着一大截透白无暇小蛮腰,那腰线收的恰到好处,往下是极宽松的牛仔裤,双腿匀称笔直。

把一米六三娇小的她修饰的高出不少。

乔星来得匆忙,压着火气,揣着想把乔溪锤死的心情。

盛盛快步迎过来,向她招手,“星姐,人在那边。”

祁宴眸中微动,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握紧。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一年没见,她长大了不少,不过甜软娇美的脸仍旧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某些小细节也仍旧清晰。

比如此刻,她生气的时候会抿紧嘴角气鼓鼓的,说不出的可爱。

旁边关河还在絮叨,“你出国这一年也没治好,是该回来的。现在咱们国内医疗技术已经很发达,某些方面也已经世界顶尖,说不定在国内养着治疗,很快就能找到病因。”

祁宴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心脏更跳快了些,开始扯得胸膛有点疼。

病因?

呵。

他的病因。

这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