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看了眼用脖子搓地,往门外爬的大白鹅,立刻松开手从桌肚子里爬出来,指着大白鹅说:“你看,它又准备搓地爬了。”
大白鹅瞧见恶人先告状,鹅鹅鹅的叫了几声,只恨自己没长嘴,接着它扑腾一下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辛念以为它要自杀,吓得趴在阳台上往前看,这才发现它飞到二楼阳台,借助风向穿过大铁门,一溜烟的跑了。
辛念:“它畏罪潜逃了,要,要捉回来吗?”
“它自己会回来。”
除了谢听澜,这屋子里没人能关住它,大白鹅三天两头就要飞出去那么一会儿,起初大家都不知道它飞出去干什么,直到有一次,秦霜无意间在半山腰撞见它和一只山鸡斗殴,那山鸡屁股上的毛都被啄秃了。
谢听澜合上笔记本,瞥了眼趴在栏杆上往外看的女人,她头顶上还顶着那撮鹅毛,看起来一股子傻劲儿:
“你不是它对手,它看不起你,找别的动物斗殴去了。”
辛念:“……”
“我觉得我挺厉害的啊。”
“你一次都没斗过它,厉害什么?”来自亲生老公的嘲讽加打击,让辛念颇没面子,她瞥了瞥嘴,“我是说,我逃跑的速度还是很厉害的。”
比起老公这边的打击,辛念最担忧的是后天她和赵宝梨的开机日,如果没办法战胜大白,她就只能把解决方法放在赵宝梨身上。
她兴致怏怏的躺倒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暗自盘算这部电影要拍将近两个月,而这月底她参演的电视剧点映大结局,这也就意味着她从火起来到下一部接档电视剧,有大概八个月的时间会消失在观众视野里。
娱乐圈本就是个新旧更迭很快的圈子,她怕自己很快又会退回到不能挑剧本的尴尬位置。就在她把手指头重新数了一遍时,她听到谢听澜说了句:
“明早我带大白去找赵宝梨。”
“你愿意帮我?”辛念有点吃惊,可是转念一想他带着学生在这边做研究,总不能耽误他的工作,“不行,我还是想再试试,如果明早鹅子还是不听我话,再拜托你。”
谢听澜偏了偏脑袋:“确定不要?”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又不能靠你一辈子。”
靠别人是怎么都无法独立行走的,她本就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要多努力一点才能往前走。
即便如此,辛念还是因为自己斗不过一只大白鹅产生了不小的挫败感,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她比原计划提前几个小时下了山。
为了避开在半山腰拍摄的剧组,辛念准备从侧门抄小路下山,谢听澜颇有绅士风度的将她送到了山脚下。
这一路上,辛念被挫败感笼上一层心理阴影,以至于她一路无言,到了山脚才想到要感谢护送自己下山的谢听澜,临走时,她垂头丧气的说:
“今天谢谢你,明天再来叨扰。”
她说完这话就往村子里走,却在迈出几步之后被身后的人叫住:
“辛念。”
那人也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去,瞧见谢听澜还是站在刚才那个位置,他的身后是葱郁繁茂的山间小径,远山和昏黄色的夕阳连在一起,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像是站在一副诗情画意的水墨画里。
那一瞬间她忽然懂了,爷爷为什么把他夸的像个神仙。
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敢再盯着他看,应声到:“怎么?”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并非需要样样精通。”
他说这番话,好像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沮丧,辛念立刻就挺直了背脊,打起了些许精神:
“我知道。”但还是会在心里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过蠢笨。
就像是小时候,她无论怎么学,都是亲戚眼里愚笨又没有前途的笨丫头,上比不过姐姐,下拼不过弟弟。
训鹅消耗的运动量比想象中多得多,以至于晚饭过后,辛念倒头就睡,连赵宝梨又把剧组人员搞到鸡飞狗跳的捉弄声都听不见。
第二天上山前,辛念换了双轻便耐磨的运动鞋,又给谢听澜带了个信封,这次她在信纸上画了一支笔。准备等自己杀青回去再慢慢挑品牌。
也不知道是因为鞋子的原因,还是因为来之前特意喝了瓶红牛增力气,抄着山间小径走的脚程比昨天还早到了十五分钟,她趴在侧门处看了眼,没瞧见传达室有人,正想给谢听澜打电话就看到屋子里出来几个学生,秦霜一脸着急的和安凌青说着什么,直到瞧见辛念,她才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
“念姐,你是来训鹅的吧,我们早上起来才发现大白昨晚没回来,谢教授已经出去找了。”
想起昨天大白鹅跑走时不满的叫声,它该不会生她的气,离家出走了吧?
“其实,我怀疑它被什么大型动物给吃了。”
安凌青一句话把众人吓出一声冷汗,辛念连门都没进,立刻就往山下走:“那我也和你们一起找。”
这山上有人烟生活的痕迹,还有村民种的果苗和茶林,要真有大型动物,谢听澜就不会放心大白鹅跑出去了。
辛念一度怀疑是自己和大白鹅斗殴,把它给气到离家出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责任最大。
脑子里想着昨天和大白鹅斗智斗勇的场景,辛念莫名焦躁起来,直到绕到一处茶林里,她忽然听到附近有几声鹅叫声,她立刻屏住呼吸,弓着身子在茶树林里穿梭,最后终于在一个枯树洞口瞧见几根鹅毛,她趴在地上往洞口看了眼,喊道:
“鹅子,是你嘛,鹅子?”
里面发出稀稀疏疏响动后,忽然伸出一个鹅头,辛念往后缩了下,发现是大白以后轻松的笑了起来:“你躲这里干什么啊?你要急死我啊?”
大白鹅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竟然缩在洞里不出来。辛念怀疑它受了伤,试探性的伸手进去摸了摸,大白防御心拉满,往她手上啄了几口,她一边忍着疼,一边骂它:
“你别咬我啊,我是来救你的,你倒是先出来让我看看你伤到什么地方了嘛。”
不愧是谢听澜养的宠物,听到辛念那么说,大白鹅卸下攻击,脖子伸出来以后搓着挪出洞口,辛念这才发现它的屁股被啄掉了好几片羽毛,翅膀上还有血迹。
不确定它还有没有其它伤口,辛念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它抱起在怀里,怕她啄自己,一路上不停的碎碎念:
“我是来救你的啊,你可别动口。”
“你可别恩将仇报啊,我的嘴巴也是可以咬鹅的。”
大白鹅起初还伸着脖子,大概是嫌弃她太啰嗦,把脖子往她咯吱窝一缩,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顺着山间小径回去,辛念恰好碰上找了一圈回来的谢听澜,她立刻把大白鹅抱起来:“你赶紧给学生们发个信息,说找到了。”
大白鹅看到谢听澜出来,挣扎着从她手臂里钻出去,发出几声委屈巴巴的鹅鹅声,弯着脖子蹭他的裤腿,如果它会说话,那一定已经开始替自己鸣冤,述说自己这一晚上的悲惨遭遇。
“活该。”
谢听澜这不留情面的两句话把大白鹅骂的鹅鹅低叫,它还是很委屈的蹭他的腿,这小样子可把辛念弄心疼了,她抱起大白鹅,说:
“你别骂它嘛,你看它是在朝你诉委屈,你应该安慰它才对。”
谢听澜冷不伶仃的朝她那边递了个眼神:“那你负责给它弄伤口,负责安慰它。”
辛念只好抱着大白鹅跟在他身后上楼,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碰到他的,她先是说,可能是被什么大型动物轰到树洞里出不来,后来又推测,也许是大白鹅迷路在茶林里乱窜,伤到了翅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到了楼顶,看到谢听澜把医药箱翻出来,她把大白鹅放到窝里,倒了些药水在棉签上,手还没碰上去,大白鹅立刻支起翅膀,浑身都写着抵抗的情绪。
辛念无奈的转过身求救:“谢听澜,它好像要扇我。”
“它敢?”
辛念感觉谢听澜像是对一个人说话,因为这过于严厉的呵斥,搞得她也紧张起来。
鹅子敢不敢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当下自己蹲着,大白鹅支起翅膀的架势,扇她一翅膀不在话下。犹豫间,她那只抖来抖去的手臂被身后的人握住:
“你连救它都犹豫,要怎么让它服你。”
传进耳廓里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严厉和冷漠,倒更像是老师给学生上课,多了几丝耐心和引导,她愣愣的点着头,在他的引导下给大白清理伤口。
药水碰到伤口起了反应,大白鹅害怕辛念身后的谢听澜,只敢疼的倒在窝里低鸣,叫的很难受。
这凄惨的叫声听的辛念于心不忍,她想让自己的动作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手要使上力气。”
原本托着手臂的那双手移到了她的手背上,几乎要包裹住她整个手掌。
她这才知道谢听澜的手有多大,他甚至毫不费力就把她的手全部包裹住。可来自于异性手心里那些温凉干燥的触感并没有让她心里的躁动降下去,她不自知的咽了口唾沫,刚把心思收回来,就听到那人附在她耳边说:
“你哄哄它,说你不会伤害它。”
他教她牵引的话术说的很小声,几乎要贴在她的耳边,辛念只觉得耳朵里扑上一股温热气息,下一刻就觉得耳根子被烫的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