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公主美娇艳

  贵俊卿这时早已对副馆主的倨傲无礼而怒火直冲,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当场发作而已。

  他极力按捺住愤怒望着向云奇道:“是哪一关上的?”

  向云奇本不想明言,以免连累桃花,但现在他已被迫不得不说了:“火关。”

  岂知火关二字一出口,贵俊卿脸上立即变了颜色,沉下声音喝道:“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向云奇冷笑道:“馆主对在下说话,实在犯不着用这种口气,你应该知道在下是贵客,不是你呼来唤去的属下!”

  贵俊卿猛地一拍茶几道:“少讲废话,说!她叫什么!”

  “她叫桃花。”

  “她怎么认识你?你又怎么认识她?”

  向云奇道:“在下过火关时,同行四人,曾由她照料更换衣服和招待饮食,就是这样认识的。”

  贵俊卿不信地道:“她在火关,你在三十六号分馆,相距有十几二十里,她又怎能进到分馆去?”

  向云奇解释着:“她奉命到总坛办事,昨天傍晚回程时经过三十六号分馆门前,那时在下正好在门口,熟人相见,她随即到里面小坐了一会儿,顺便喝杯茶解渴,请问这又有什么不对了”

  “你应当知道有不准女人进馆的规定?”

  “但是我却不能拒绝她入门,这是人之常情,尊驾身为招贤馆主,难道连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贵俊卿转头望了韩德起一眼,道:“本座不必再跟他多费唇舌了!”

  韩德起躬了躬身,道:“就请馆主按律治他的罪,属下也认为没有再和他哕嗦的必要了!”

  贵俊卿阴阴一笑道:“打入死牢!”

  招贤馆里居然设有死牢,这倒是闻所未闻的事。

  韩德起应了一声,立即大步朝向云奇走来。

  向云奇听说要把自己打入死牢,既然非死不可,就不如先行大干一场,能宰上几个总是赚到的。

  他手按剑把,却发现副馆主已在暗使眼色制止。

  副馆主是一进大厅就对自己极力袒护的人,向云奇虽然弄不清是何原因,也只有暂时听从了。

  韩德起一把抓住向云奇手腕,喝道:“姓向的,走!”

  向云奇不动声色:“走到哪里去?”

  韩德起沉声道:“死牢!”

  向云奇暗运真气,力贯右臂,冷笑道:“好吧!在下情愿让你带走!”

  韩德起猛然用力一带,向云奇的身子竟然只是轻微移动了一下。

  他知道向云奇已用上了“千斤坠”内功,立即喝令扶持吴有权的两名大汉道:“过来,把这小子抬到死牢去!”

  忽见副馆主站起身,大步向前走来,喝道:“韩总管松手!”

  韩德起怔了怔道:“副座,这是馆主的命令,韩某不敢不遵。”

  副馆主不动声色道:“我现在要你松手,这也是命令,你遵不遵?”

  韩德起脸色一变,道:“如果馆主没有命令在先,韩某当然不能不听你的,现在你们两位都有命令,韩某理应听馆主的。”

  副馆主向前走出一步,道:“你再说一遍!”

  “副馆主应该已经听清楚了才对!”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韩某职责所在,必须听馆主的!”

  “那是不肯听我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

  “现在我要你听我的,若敢不听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韩德起当然不肯听,探腕再度朝向云奇衣领抓去。

  突见副馆主扬手一掌,闪电般向韩德起面颊掴去。

  这一掌力道极重,把韩德起掴得整个身子都撞出去,直摔到丈余外的壁角,才由墙壁再反弹回来。

  待他勉强爬起身来,已是头破血流。

  贵俊卿蓦地由座椅上直跳起来,瞪目大喝道:“田子春,你可是要造反?”

  原来副馆主叫田子春。

  田子春“刷”的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喝道:“现在田某要代谷主清除叛逆。”

  贵俊卿脸色憋得青中带紫,他心里有数,若论武功,自己绝对不是田子春敌手,但却不得不再次喝道:“田子春,你说谁是叛逆?”

  田子春剑尖指向贵俊卿鼻子道:“你姓贵的就是叛逆!”

  贵俊卿大声道:“胡说!”

  “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你姓贵的狡辩!”

  “你说!本座为什么是叛逆?”

  “谷主设下招贤馆,为的就是招贤纳士,光大本谷实力,这位向老弟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你却处心积虑陷害他,居然要把他打入死牢,像你这样坑杀人才,不是叛逆又是什么呢?”

  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一时之间,竟使贵俊卿难以答话。

  田子春仗剑走到大厅门口,朗声道:“今天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出去,田某杀了你们这些叛逆之徒,立刻就到总坛向谷主报告经过。”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又有人喊道:“大公主驾到!”

  向云奇大感一愣,暗道:“这倒怪了,神秘谷内居然还有什么大公主,难道是皇帝老儿住在这里了”

  田子春闻言随即还剑入鞘,闪身一旁。

  向云奇也自动由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见一名烟鬟雾鬓、长裙曳地、美如天人般的女郎,袅袅娜娜地走进大厅。

  毫无疑问,这就是所谓的大公主了。

  在大公主身后,紧随着一名年在二十七八、眉清目秀,飘飘儒雅看来又颇富机智的文士模样的男子。

  在这刹那,贵俊卿和田子春齐齐躬身施礼。

  大公主冷冷扫了大厅内所有的人一眼,道:“真想不到,你们竟闹起窝里反来,自相残杀,成什么体统!”

  她虽然语气冰冷,但话声却依然像珠滚玉盘,听来悦耳清心。

  贵俊卿趋前一步,躬身道:

  “禀大公主,田副馆主公然反上,给了卑职这样大的难堪,望大公主必须按律治罪,以儆效尤,否则,卑职今后如何做人?”

  大公主在中间座椅落了座,摆摆手道:“你们都是为谷主效力的,今天的事,谁都有错,也谁都没错。”

  贵反卿红着脸道:“今天的事,卑职必须详细向大公主禀报一遍。”

  大公主又摆摆手道:“不必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方才公孙先生已向我讲过,而且方才我在窗外也停留了很久,等于在场亲眼看到,你们都坐下。”

  贵俊卿、田子春、向云奇依言坐在一旁。

  那位被称为公孙先生的文士,也随着落了座。

  韩德起则远远站在一旁。

  吴有权龇牙咧嘴地被两名大汉架了起来,因为他们两人还不够坐下的身份。

  大公主继续说道:“这位向少侠,连闯五关的文才武功,连谷主都有意破例直接召见他,贵馆主竟想把他打入死牢,若让谷主知道,你这招贤馆主还想干吗?”

  贵俊卿涨红着脸低下了头。

  大公主又道:“田副馆主刚才的举动,的确是抗命反上,按律也许要处以极刑,但他是情急间迫不得已,用心仍是为谷主效忠,所以他情有可愿,我刚才说你们都有错,也都没有错,就是这意思。”

  贵俊卿顿了一顿,道:“可是这位向少侠擅自把女人带进分馆,总是犯了戒律,卑职职责所在,怎能不闻不问?”

  大公主道:“就算他触犯了戒律,又何至于打进死牢?”

  贵俊卿干咳了一声,道:“那是大公主没有看到他如何傲慢无状,吴副总管又被他打成什么样子?”

  大公主冷冷一笑道:“你为什么不先检讨自己呢?你们对他又是什么态度?要知道招贤馆是招贤纳士的,你们首先必须礼贤下士。从前刘邦命萧何设立招贤馆,韩信慕名而来,萧何当时身为相国,未曾下位相迎,韩信立刻准备拂袖而去,使得萧何不得不改容相见,这段故事你应该知道的才对。”

  贵俊卿赧然躬身答道:“卑职知道,连戏台上都演过这段故事。”

  大公主道:“当初本谷主成立招贤馆,谷主为了物色一位堪当主事者的人才,曾苦思数日,最后才决定委用你为馆主,想不到你却并不称职!”

  贵俊卿惶恐答道:“卑职知错,还望大公主千万别把这事禀报谷主。”

  大公主冷声道:“你既然自知惭愧,也许以后不难改进,但你的手下人却良莠不齐,连我都经常听到有人说他们的坏话,向少侠打了他,依我看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贵俊卿连声道:“大公主说得对,大公主说得对!吴副总管是该打,卑职以后对所属一定勤加督导。”

  大公主淡然笑道:“我想再举一例,当年刘备为了访贤,不惜三顾茅庐,相请诸葛亮出山,现在呢,贤士自己送到门上,你反而要把打进死牢,你们何止该惭愧,简直该一头撞死算了!”

  贵俊卿哪里还能说什么,许久,他才勉强进出一句来,道:“那么向少侠带女人进分馆的事,卑职就不再追穷了。”

  “什么叫带女人进分馆?他只是准许女人进分馆而已。”

  “不管是带还是准,只是这事……”

  “你又想说什么?”

  “卑职是说若这事被谷主得知,卑职总是难脱不尽职责之嫌。”

  “你早就不尽职了!”

  “大公主这话,卑职不懂?”

  “我且问你,王子犯法,是否与民同罪?”

  “那是当然。”

  大公主哼了一声,道:“那么我常到你这里来,我也是女人,你为什么不禀报谷主把我治罪?”

  贵俊卿呆了一呆,哪里还能答上话来。

  大公主继续道:

  “你既然不敢拿我治罪,却要拿别人治罪,这就是不公,也看出你做不到不畏权势这四个字,我的话不曾冤枉你吧?”

  贵俊卿面色有如猪肝,嗫嚅着道:“大公主说得对,说得对!”

  大公主接下去道:“女人不准进入招贤馆虽是谷主规定的,但我却不认为对,女人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和男人平等?等有了机会,我定要向谷主建议,请谷主取销这项不合理的规定。”

  大公主把贵俊卿训了老半天,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最后放缓语气,道:“贵馆主,我刚才这番话,也许说重了些,但却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希望你千万不要介意。”

  贵俊卿低着头道:“大公主教训得是,卑职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介意。”

  大公主不愿再使贵俊卿难堪,目光这才移向向云奇,道:“向少侠,你能凭真本事连闯五关,在来到本谷的外界武林同道中,前面只有三人差堪与你相比,在场的田副馆主便是其中的一位,但他们的年纪都比你大,这样看来,你将来的成就一定比他们更大,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是位青年英雄!”

  向云奇连忙也躬身道:“大公主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大公主道:“你不必过谦,回到分馆后,耐心等待,谷主决不辜负你这种人才,若有什么要求,现在尽管对我说。”

  向云奇正色道:“在下所住的分馆,是由一名叫林小宝的负责看守,在下希望他不要受到任何处分。”

  大公主笑道:“原来只是这么点小事,连你都没事,他当然更不会有事了。”

  “可是招贤馆总馆方面,也许会有人对他不肯放过。”

  大公主瞥了贵俊卿一眼,道:“贵馆主听着,我已经答应向少侠了,若你的手下人有敢对那名馆僮凌辱责罚的,我就把你以抗命论处!”

  贵俊卿苦笑道:“大公主的命令,谁敢不遵,他们谁也没长两个脑袋。”

  大公主长长吁气道:“我很为你们今天馆主、副馆主反目相向事感到遗憾,若自家人不合,将是本谷的大不幸!”

  她说着,交待那文士模样的人道:“公孙先生请通知厨房,中午办一桌酒席,我决定留在这里作陪,把酒言欢,让他们两家和好。”

  接着大公主又交代向云奇道:“向少侠可以回分馆去了,就在这两天,我会派公孙先生去看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公孙先生转达我之后,我一定设法为你解决。”

  向云奇回到三十六号分馆。

  林小宝正坐在大门口发呆。

  乍见向云奇平安无事回来,林小宝还真以为是在做梦。

  他急急站了起来,惊喜地问道:“向少侠,您真的没事回来了?”

  “我本来就预料不会有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太好了,别的就用不着担心了。”

  向云奇望了望天色,道:“已近中午,你该到总馆拿饭了!”

  林小宝立刻又现出惊恐之色:“如果小的被他们……”

  “用不着害怕,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绝没有人敢欺负你。”

  林小宝只是半信半疑,但又不能不去拿。他自己一顿不吃没关系,却不能让向云奇饿肚子,因为这是他最起码的职责。

  向云奇等林小宝走后,一个人就在客厅喝起茶来。

  想到方才在总馆发生的事,总感到太突兀,而且有些地方更出人想像。

  他想到那位副馆主田子春为了自己,竟不惜和馆主贵俊卿闹翻,而自己和那位副馆主素昧生平,他为什么竟不计后果地袒护自己,究竟是怎么同事?

  另外,他对那位大公主也不得不另眼相看,按照常规,身在高位的人,总是会官官相护,凡是下级和上级起了冲突,一旦查究起来,吃亏的必是下级,但大公主处理贵俊卿与田子春的纷争,却绝无这种官场习气。

  正因如此,他对大公主的为人,自一见面起,便敬佩不已,神秘谷的高层竟然能出现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实在是难得的事。

  半个时辰后,林小宝回来了。

  他去时心惊胆颤,一脸惶恐,此刻回来,则是欢天喜地。

  向云奇故意问道:“他们总馆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林小宝摇头笑道:“真奇怪,他们对小的不但没有欺负,反而格外的客气,而且从来没有这样亲切过。”

  “那就好!那就好”

  林小宝打开食盒盖,笑着又道:“还有,今天的菜也特别的好,连小的也跟着吃好的,还有酒呢!”

  向云奇心里有数,这是因为中午办了一桌酒席,无形中自己和林小宝都沾了光。

  吃饭时,向云奇问道:“你可听说有位大公主?”

  林小宝道:“谷里谁不知道大公主,连小的有一次还在总馆见过她呢,长得真像仙女下凡一样,向少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向云奇笑道:“我今天也在总馆见过她,大公主该是皇上的千金,这里没有皇上,哪里来的大公主?”

  林小宝淡然笑道:“这里的皇上就是谷主,谷主的大千金当然就是大公主了。”

  “大公主常常到总馆来吗?”

  林小宝皱皱眉,道:

  “小的也感到奇怪,听说大公主很少到别的地方去,偏偏却常到招贤馆来,真不知足什么原因?”

  向云奇想起大公主曾说要派那位公孙先生来看自己,趁机再问道:“听说有位公孙先生,你可知道是哪一个?”

  林小宝道:“在招贤馆谁不知道公孙先生,他是招贤馆的军师,学问可好得很呢,连馆主都不得不敬他三分。”

  向云奇哦了声道:“我在总馆,看到他和大公主走在一起,只道他是大公主身边的人呢!”

  “说公孙先生是大公主身边的人也不为过,因为招贤馆负责和总坛方面联系的,就是公孙先生,他和总坛方面的每一个人都很熟,当然和大公主也走得很近。”

  “这样看来,公孙先生算是招贤馆的红人了?”

  “那还用讲,刚才小的不是说过,连馆主都敬他三分嘛!”

  “我在总馆又会见了田副馆主,田副馆主为人如何?”

  林小宝忽然竖起大拇指,道:

  “人家田副馆主才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有什么了不起?”

  林小宝称赞道:“听说他三年前闯五关时,分数到现在还是最高的,完全凭真功夫真本事。”

  向云奇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做招贤馆主?”

  “那要凭资历的,现在的馆主是谷里的老人,跟随谷主多年,其实田副馆主升得已经够快了,怎可能一下子就让他爬到馆主头上?”

  “他们两人是否相处得很融洽?”

  林小宝摇头道:“很难说,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什么,至于到底怎么样,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有数。”

  “你到总馆拿饭,可见过韩总管?”

  林小宝忽然神色一变,低下声音道:“向少侠,听说韩总管也被人打了,是不是也被您打的?”

  向云奇笑道:“我怎么会到处乱打人,何况我到了总馆,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敢打人?”

  林小宝咧了咧嘴道:“小的一直感到奇怪,您把吴副总管打成那样子,竟然平安回来,一点事儿都没有,实在不简单。”

  向云奇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打得对,谁都不会认为有事。”

  林小宝笑道:“那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小的真没料到您的武功竟然高得这样出奇,吴副总管的武功也不算差,遇到您,竟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比起您来,他简直天上差到地下去了。”

  向云奇淡笑:“别说这些了,吃饭吧!”

  又过了一晚。

  此刻向云奇最盼望的,便是那位公孙先生能快些来。

  偏偏直到天将傍晚,依然不见对方的人影。

  在林小宝到总馆拿饭时,他来到分馆门外。

  现在,他已不在乎不得超出分馆三十步的规定。

  突然,又是一名红衣少女远远迎面而来。

  他只觉这少女似曾相识。

  那红衣少女很快便来到跟前。

  当她发现向云奇时,不觉“咦”了声道:“这不是向少侠吗?”

  向云奇也“哦”了一声,道:“姑娘可是火关上的?”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不错,婢子叫石榴,真巧,我本来就想找向少侠,不想一来就碰上了。”

  向云奇茫然问道:“姑娘找我什么事?”

  石榴微微笑道:“婢子是奉命到总坛呈送文件的,受桃花姐姐所托,替她带个信儿给向少侠。”

  向云奇心头一震:“莫非她出了事?”

  石榴道:“原来向少侠也想到她会出事?她真的出事了。”

  向云奇不由大为关切,急急问道:“她出了什么事?”

  石榴神色凄然,叹了口气道:“她两天前是不是到这里和向少侠见过面?”

  “不错。”

  “她是否说过不愿留在火关,请向少侠帮忙把她闹到这里来。”

  “她确曾这样说过。”

  “这就对了,这事居然被统领知道,统领一怒之下,当场把她打个半死,然后关在一间石室里,每餐只准吃一碗盐水饭。”

  向云奇只听得一阵心痛,急急再问道:“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昨天下午。”

  向云奇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这消息是由招贤馆传到火关的。

  他默然,心头却愤怒。

  许久,他才吁了口气,道:“桃花姑娘是怎样托姑娘替我带信的了”

  “桃花姐姐一向待我很好,我今天一早偷偷去探望她,她托我如果有机会出来,一定要帮她把这事通知向少侠,正好我今天中午奉命到总坛呈递文件,又这么凑巧的遇见了向少侠。”

  向云奇此刻心中焦虑可想而知,他想到桃花竟然把他看成了无所不能的救星,难免也有些啼笑皆非。

  忽然,他忆起大公主曾说过,有什么困难,尽可托公孙先生转达,她一定会设法解决,这不正是自己的希望和凭借?

  想着,向云奇说道:“就请姑娘转告桃花姑娘,要她暂忍一时之苦,须耐心等待,我一定会设法为她帮忙。”

  石榴颦了颦黛眉,道:“向少侠必须快些办,桃花姐姐目前受的那种罪,实在够可怜的,她真的是度日如年,除了向少侠,没有第二二个人能救得了她。”

  向云奇苦笑道:“可是姑娘应当明白,我现在只是招贤馆的一名宾客,什么职位都没有,总不能让我单枪匹马杀了你们的统领救出她来吧!”

  石榴道:“婢子明白,但桃花姐姐却不这么想,她认定您一定会受到谷主重用,所以才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可是我现在尚未受到重用,总之,拜托姑娘千万多安慰她,不管如何,只要有办法,我一定会尽力帮她的。”

  “既然桃花姐姐相信向少侠,婢子当然也相信向少侠。”

  向云奇望望天色道:“本来我该留你到里面坐坐,喝杯茶休息休息,但这里的规定,女人不能进去,桃花姑娘出的事,正是和上次曾进入分馆有关。”

  石榴点点头道:“婢子知道,我现在就回去了,但愿向少侠千万别忘了桃花姐姐受托的事。”

  望着石榴走远的背影,向云奇不觉陷入迷惘中。

  难道桃花竟是对自己动了男女之情?

  男女之间,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吗?

  向云奇到客厅不久。

  林小宝便拿饭回来了。

  晚餐的饭菜依然比以前好得多,连林小宝也说从前没有过。

  这真是打人打出理来了。

  向云奇真希望住在各分馆的人都能如此,若总馆只是对他个人另眼相看,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刻,他越发希望公孙先生能早些前来,以便搭救桃花。

  他询问林小宝是否见过公孙先生?

  林小宝的回答是——摇头。

  晚上,向云奇几乎澈夜未眠。

  次日天亮后,他真想直接闯进总馆去见公孙先生,但最后还是觉得那样做太唐突,只得作罢。

  看看又到下午,终于等到公孙先生到来。

  这时他已从小宝那里打听出公孙先生叫公孙玉。

  他把公孙玉迎至客厅坐下,亲自沏上茶。

  公孙玉喝了口茶道:“不才是奉大公主之命来看望向少侠的。”

  向云奇有礼地道:“在下承大公主垂青,实不敢当,进谷之后至今寸功未立,内心更是过意不去。”

  公孙玉淡淡一笑道:“向少侠是位难得的青年英才,大公主最是爱才,对你另眼相看,理所当然!”

  向云奇不便立即提起桃花之事,顿了顿道:“为了在下,使得田副馆主和贵馆主竟反目相向,内心一直不安,在下很为田副馆主担心。”

  公孙玉笑道:“向少侠聪明绝顶,应该可以看得出,田副馆主若非有所凭恃,他又怎敢和贵馆主冲突。”

  向云奇内心一动,忙道:“田副馆主有什么凭恃呢?”

  公孙玉似是不愿直说,微微一顿道:“因为他在总坛有后台靠山。”

  向云奇越发心动,道:“莫非田副馆主是谷主的心腹人?”

  公孙玉缄默半晌,终于放缓语气道:“其实这事让向少侠知道也无妨,田副馆主凭恃的就是大公主。”

  向云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玉道:“大公主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但却依然云英未嫁,而田副馆主则是一位文武兼资才识过人的英雄人物,尤其他丰姿俊朗,仪表出众,因之,大公主早就对他钟情。”顿了口气,他接着又道:“这就是前天田副馆主敢和贵馆主几乎兵戎相见的原因,而贵馆主也不得不强忍下这口气。”

  “那么田副馆主和大公主是否已经……”

  “目前还没有,据不才所知,大公主早把心事禀报谷主,谷主一向作事谨慎,暂时还不曾答应,也许还在对田副馆主考核之中,大公主经常到招贤馆来,不外是借机和田副馆主相会。”

  “公孙先生认为田副馆主和大公主的事情可以成功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十之八九不会有问题,只有时间早晚而已,大公主所以到现在还待宇闺中,不外眼光太高,对象难求,在本谷来说,她又哪里能找到像田副馆主这样的第二个人?”

  “公孙先生可清楚这田副馆主的为人?”

  “不才对田副馆主一直存有感恩图报之心,又岂止清楚他的为人。”

  “莫非公孙先生早就认识田副馆主?”

  “也不过三年多,当时我们同闯五关,除了文关和宵关我能轻易通过外,其余全得力于田副馆主协助,如果没有他,我又怎能进得谷来?又怎能在招贤馆任军师之职?”

  公孙玉说到这里,忽然问道:“不知向少侠为什么对田副馆主如此关心?”

  向云奇正色道:“前天的事,若非田副馆主仗义相助,在下当时便已被打进死牢了,他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怎能不表示关切?”

  公孙玉点点头,站起身道:“向少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该走了,如果有事,也用不着客气,我能帮忙的必定当场答复,无法解决的,我会向大公主转达。”

  向云奇岂能失去机会,忙道:“公孙先生请坐,在下正有一事奉告。”

  公孙玉复又坐了下来,两道目光深注在向云奇脸上,缓缓地说道:“什么事?尽管讲出来。”

  向云奇道:“上次在下误犯馆规把女人引进分馆,那女的是谁,公孙先生一定听说过吧?”

  公孙玉点点头,道:“是火关一名叫桃花的姑娘,对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提?”

  向云奇道:“并非在下有意再提,而是又出了事!”

  公孙玉吃了一惊,道:“又出了什么事?”

  向云奇随即把桃花惨遭惩罚的经过说了一遍。

  公孙玉听后,冷冷一笑道:“不难想到,这是贵馆主通知火关的,他这样做,岂非无事找事,又是何苦。”接着又道:“如果桃花姑娘不是火关的人,那就没事了。”

  向云奇一愣,道:“什么原因?”

  “因为火关统领,正是贵馆主的胞妹。”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在下提起是火关的人时,贵馆主马上变了脸色。”

  “火关统领叫什么名字?”

  “叫贵琼瑶。”

  “这样说来,贵馆主在谷里,势力还真不小?”

  “贵馆主兄妹多年追随谷主,称得上是本谷的元老功臣,一般人怎能和他们相比,要不然,他哪一点能比得上田副馆主?”

  “不管如何,桃花姑娘的事,还请公孙先生设法帮忙!”

  公孙玉似是面有难色,紧皱双眉道:“这件事还实在不好处理,除非这人出面,但不才却又不方便求他。”

  向云奇迫不及待地问道:“公孙先生所说的这人是谁?”

  公孙玉道:“当然是贵馆主了,火关和招贤馆不隶属,只有贵馆主才有这种私人的关系。”

  “事情是他通知火关的,当然不能再求他。”

  “向少侠的意思,准备求谁?”

  “公孙先生是奉大公主之命而来,就该想到求大公主解决。”

  向云奇的这几句话,显然已对公孙玉表示不满。

  其实公孙玉并非没想到大公主,而是在他心目中,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重要大事。

  他哪里知道,这件事在向云奇心目中,却是最急切不过的。

  公孙玉也只好颔首道:“也好,不才决定向大公主转报。”

  向云奇加重语气地道:“在下请求公孙先生能马上转报,必须尽早把桃花姑娘解救出来。”

  公孙玉点头道:“不才回去马上办就是。”